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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說完之後就鄭重地向衛立煌行了一個軍禮，而衛立煌也肅然還禮。中國遠征軍的衛司令官帶著幾個幕僚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指揮部。杜聿明杜大參謀長也就這樣肅立著目送他的背影遠去。在即將到來的空前慘烈的戰事前，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來生再見！

此時，在衛立煌的對面。紅軍軍神圖哈切夫斯基也親臨前線來督戰了。

「那麼說來援軍至少要五天才能全面增援上來。這已經是最樂觀的估計了。在這五天里，咱們不能被蘇聯紅軍打敗……光亭，你留守司令部。我去第十八軍軍部坐鎮。保持聯絡，前面有什麼情況你要及時處理。對了，亞歷山大大公（俄羅斯第一集團軍司令官，衛立煌名義上的上司）那裡還有一個俄羅斯軍和一個義大利軍團可派，你和他溝通一下，怎麼樣也要給兩個俄羅斯師。」衛立煌吩咐好了以後就準備上一線，杜聿明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衛長官的決心已經不可動搖了。他只是沉默地點點頭：「好，衛長官去一線統一指揮，是全軍之福。援兵的事情，我會儘可能爭取，兩個俄羅斯師保管沒有問題！」

……

蘇軍雖然在重新調配軍隊，準備發動一次步坦協同的進攻，試圖一舉打垮中國軍隊。不過他們的炮擊卻沒有停止。而且為了掩蓋攻擊的重點殺傷中國步兵，蘇軍的炮火開始在各個陣地之間轉移，一會轟這塊陣地，一會兒又轉移到了其他陣地上去撒野。每次炮火轉移，守軍都認為是蘇軍的步兵進攻要開始了，但每當部隊進入戰壕，迎接他們的往往是突然調頭的鋪天蓋地的火力。幾次傷亡之後，中國軍隊也就不再輕易從預備陣地進入一線陣地了。

山崩地裂的爆炸聲又一次震撼著大地，蘇軍強大無比的炮群現在又開始發威了，目標正是國防軍108團2個營所固守的拉米耶爾高地的最後一道防線！這一輪炮擊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僅僅只有四五分鐘。不過效果卻非常不錯，在鄧耀哉的視線裏面，就有部分戰壕已經崩塌，戰壕前沿的障礙物也被清理掉了一多半，剩下的已經不足以阻止蘇軍坦克步兵的大潮了，萬幸的是那4門37mm反坦克炮和3門75mm山炮都還完好無損。但是當他站上戰壕的墊階，將目光投向前方時，頓時就感到心中一顫。因為就在陣地對面的開闊地帶，數以和_圖_書百計的坦克、裝甲車如蟻群一般湧來，更遠處則是成千上萬的蘇軍士兵。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股白色的海潮洶湧而來，靠108團殘存的一千多人，能堅持多久？

「北方集團軍群現在三面告急，是沒有援兵可派了。」杜聿明晝著眉毛盤算了下，「援兵只能由立陶宛的中央集團軍群派，這兩天的道路狀況，沒有三到四天恐怕是到不了里加的。」

……

就在所有人以為陣地就要丟失的時候，一又密又急的炮火，突然砸在了蘇聯人的密集衝鋒隊形當中。戰場上面一片俄語口語的慘叫聲音！這是中國遠征軍和俄羅斯第3步兵軍的12個炮團的一千多門大炮，在以超高頻率發射，一片炮火的高牆橫掃過衝鋒的蘇軍……

「康斯坦丁·朱可夫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圖哈切夫斯基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我們的坦克不多可時間更少，現在去準備作戰計劃吧……我們要用坦克來換時間了，讓巴拉格米揚的坦克第3軍派出兩個營，配屬給盧金的第46步兵軍，今天晚上開始就讓盧金上去 吧。」

這是日後成為國防軍總參謀長的郝柏雄上將在他的《遠征軍回憶錄》中的部分內容。

坐在離一線還有十公里遠的總指揮部里的衛立煌、杜聿明，就看到屋子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晃動起來，已經用膠布貼上的玻璃窗也距離顫抖著。電燈忽明忽暗。一陣陣的灰土從天花板上掉下來。指揮部里所有的人此刻都停止了走動，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豎著耳朵聽著那連成一片，根本分不出炸點來點巨大爆炸聲！

轟！轟！轟！

衛立煌抬眼看了下憂心忡忡的杜聿明，淡淡道：「還有直屬總部的火炮……應該沒有12個軍，不過8到10個軍是一定有的。光在瓦爾米耶拉就投入40到50萬人！這個圖哈切夫斯基還真是個狠角色啊！」

蘇聯紅軍的戰線上面突然掠過了一道將黑夜都幾乎變成了白晝的閃光。不少緊張地注視著對面黑沉沉的蘇軍陣地方向的中國官兵都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一下耀花了，隨後就是一片巨大到無法想象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旋即又化作鬼哭狼嚎般的尖嘯聲。蘇聯紅軍的炮擊開始了！而且是多達1370門中型和重型榴彈炮，2160門輕型榴彈炮、野戰炮、山炮，以及數百門120mm的重heｔubook•cｏｍ•ｃｏｍ型迫擊炮在一條並不是很長的戰線上同時爆發出怒吼！火紅色的彈道頓時在天空中交織出一道道由火光構成的巨網。僅僅幾秒鐘，一群群的炮彈就在中國軍隊的陣地上面炸開了，大地為之顫抖，山河為之變色！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杜聿明突然沉聲說道：「聽聲音，最少有3000門大炮在同時開火！按照蘇軍的標準差不多有60個團……那是12個步兵軍的標準配置！」

於是朱可夫開口建議道：「現在的情況十分緊迫。我認為，我們應該提前將巴格拉米揚的坦克第3軍派上去，讓坦克引導步兵進行攻擊。」他停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元帥同志，現在正是投入坦克的最佳時機。」

「康斯坦丁，我們的坦克數量太少了，禁不起消耗，只有等到最關鍵的時刻才能投入。」圖哈切夫斯基耐心解釋道。實際上他對朱可夫還是非常看好的，這位年輕的紅軍將領，在這次的白俄羅斯戰役中的表現及其搶眼。而在波蘭的沃沃明戰役中，朱可夫其實也有上佳表現，打敗仗的原因還真不在於他。實在是中國人的坦克太強大了……想到這裏，圖哈切夫斯基猛地驚醒了過來。這次的對手，不就是擁有強大坦克軍團的德國嗎？蘇軍的那些T-26根本不夠那10個德國裝甲師塞牙縫的，而現在就是在打以快打慢的主意，所以不怕損失坦克，只怕損失時間。

鄧耀哉一點把握都沒有。

雖然黃埔軍校的教科書上要求指揮官儘可能將敵人放近了打，以最大限度發揮火力的優勢。不過當日在整個瓦爾米耶拉前線，是沒有哪個一線指揮官敢於這樣做的。就在郝柏雄下達開火命令的剎那，戰壕中頓時爆發出了壓抑已久的槍聲，炙熱的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逼近中的人潮頓時減緩些速度，在一些地方還出現了後退，不過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跟隨步兵運動上來的蘇軍迫擊炮開始猛烈開火，壓制中國國防軍陣地。一團又一團的火球、彈片和衝擊波捲起的其它東西如旋風般卷過，許多人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為國捐軀了！而大多數人，包括黃埔12期畢業的郝柏雄少尉在內，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縮回了戰壕。這樣一來，陣地上火力頓時減少了一大截，蘇軍的進攻也就更加勢不可擋了。

「這個馬利諾夫和-圖-書斯基簡直是一個白痴！」圖哈切夫斯基看到紅軍的又一輪攻勢被中國人的炮火所淹沒，氣急敗壞地揚起手重重地將自己手中的望遠鏡給扔到了地上，將兩塊精貴的蔡司鏡片給砸得粉碎。「打了整整一個下午，連敵人的第一道防線都沒有突破！這樣打下去……」說到這裏，他不由得重重地揮了揮拳頭，不知道是想去砸馬利諾夫斯基少將的腦袋，還是去砸中國的防線？

「好的！司令員同志。」朱可夫輕輕吁了口氣，然後急忙去安排坦克部隊的進攻了。

殘酷的戰鬥很快上演，反坦克炮、山炮、集束手榴彈、炸藥包……一切能夠派上用場的反坦克武器都被國防軍的士兵們投入到了對付蘇軍坦克集群的阻擊戰當中。雖然T-26薄薄的裝甲抵抗不住37mm反坦克炮的打擊，雖然一線的中國官兵不惜犧牲死戰不退，但是守軍仍然無法阻止蘇軍人海+火海+坦克海的猛烈攻勢……拉米耶爾高地終於在11月15日凌晨被蘇軍突破！守軍國防軍108步兵團全員玉碎！

當這堵炮火高牆終於掠過拉米耶爾高地的一線陣地向後延伸的時候，高地上的觀察哨終於發現了這些涌動著的蘇聯坦克和步兵，在爆炸的閃光當中，黑壓壓的成群成片！守軍團長鄧耀哉上校此時已經知道前沿陣地即將不保，不過為了給預備陣地上的部隊贏得布置反坦克阻擊陣地的時間，他還是咬著牙命令自己的一個營立即進入前沿陣地。同時派出傳令兵請求增援，要求炮火進行支援的電話也打到了炮兵指揮部。

轟！轟！轟——

「……我們這個排有四十個弟兄，有3挺MG37通用機槍，一支12.7mm反坦克槍，在戰前我們還領到了三把民26式自動步槍，此外還有15支中山式步槍和14支民18式衝鋒槍。這樣的裝備在當時來說是很好的，比起德國國防軍來都要好一些。比那些蘇聯步兵就更強了。所以在上去之前，我們並不是特別擔心。可是當我們親眼看到了那如潮水一般的人流滾滾湧來，聽到了狂熱的烏拉聲隱隱蓋過了槍炮的時候，我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爭！」

「……蘇聯紅軍的炮兵無疑是強大的。在瓦爾米耶拉，他們的炮火準備時間也空前漫長。是我遇到過的最長的一次！他們大概集結了三千門大炮，整整轟了12個小時，這種打法簡和*圖*書直讓人以為是回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凡爾登。幸好在蘇軍炮擊發起之前，司令部命令我們放棄了前沿陣地，收縮到了預備陣地裏面躲避炮擊。他們一開始的幾萬發炮彈就這樣白白打空了！不過，在蘇軍大炮的彈幕轟擊開始之後，我所指揮的排就奉命反回第一線野戰陣地！在這之前，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了遺書！因為我們知道，為國家的千秋偉業獻身的時刻到來了！」

這陣炮火急襲是衛立煌下令實施的，他現在就在距離第一線陣地僅3公里的一處設立在小山坡上面的掩蔽所內，他和與他在一起的第18軍軍長黃維各守著一架炮隊鏡。看著蘇軍囂張的人海攻勢被中國軍隊的火海掃蕩，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娘的！更咱們比人多！這幫俄國佬真是瞎了熊眼了……」

鄧耀哉上校紅著眼睛命令團屬炮連集中轟擊剛剛失去的防線，而且請求炮群同時開炮猛轟……雖然那裡還有不少中國軍人在進行著最後的抵抗！下完這道命令以後，他又一次給36師師部發去了十萬火急的求援電報。然後抄起一支自動步槍，帶著他的團部人員往拉米耶爾高地的預備陣地走去……

「鈞座，看起來咱們這裡是主攻方向。」

依託高地而建預備陣地有三條戰壕和若干反坦克炮位，預備陣地和團部所在的掩蔽部有一條長長的交通壕相連，不過這條交通壕已經有多處被蘇軍的大炮轟塌！鄧耀哉等人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直接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跑了十來分鐘，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這拉米耶爾高地的最後屏障。此時預備陣地已經布置完畢，一眼望去都是嚴陣以待的國防軍士兵，且個個面色似鐵，兩眼通紅，看起來剛剛前沿陣地的「玉碎」已經激發了他們的鬥志！不過陣地上的反坦克武器還是顯得不足，只有幾門為數不多的37mm反坦克炮和一些12.7mm的反坦克槍。

而剛剛到位的波羅的海第一方面軍副參謀長朱可夫中將斜著眼睛看著那個正在汗出如漿的馬利諾夫斯基。說句老實話，他對現在這種為了保存坦克部隊實力，而單純使用步兵+大炮去撕開敵軍防線的打法有些不以為然。這種打法和一戰的陣地戰有什麼區別？如果用這種戰術來對付波蘭這樣實力較弱的對手還勉強湊合，可是遇到德國和中國這樣的敵人……戰果自然非常有限了。

和圖書「這裡有通往裡加的公路，他們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打開缺口，然後用機械化和騎兵部隊快速突擊里加，摧毀那裡的機場，同時再從側後攻擊德國第六集團軍或第七集團軍……」

1937年11月14日零時。拉脫維亞北部，瓦爾米耶拉。

已經有些憔悴疲憊的中國軍人們湧出了掩蔽部，飛快地進入前沿陣地，但是蘇聯紅軍也到了眼前！架起機關槍開火的時間都沒有，第一時間就是拼手榴彈了，中國國防軍的長柄手榴彈和蘇軍的木柄手榴彈在空中互相飛舞。戰壕裡外的爆炸聲音響成了一片！雙方的步兵都被炸得東倒西歪。但是這種手榴彈對擁有鋼鐵裝甲的蘇軍T-26坦克卻威脅不大。坦克的履帶很快攆過中國軍隊的戰壕，緊接著無數把蘇聯刺刀也涌了進來！肉搏立即在掩護陣地上面展開。此時遠征軍的炮兵部隊也拚命地開火，試圖以火力阻擾蘇軍後續部隊的投入。但是在更強大的蘇軍炮火的壓制下，受到干擾的中國炮兵，能夠提供的支援也非常有限！塹壕中數以千計的蘇軍已經將中國軍人淹沒，國防軍步兵的裝備並不是為肉搏準備的，而且在白刃格鬥世界第一的蘇聯紅軍面前，他們就算有足夠的刺刀，多半也要敗下陣來。一發發紅色的信號彈升上了空中，那是蘇聯紅軍在向後方報捷，中國軍隊的前沿陣地，現在已經被蘇軍奪取了！

而這正是蘇軍想要的結果。當晚10點20分，原本有些凌亂的蘇軍炮火突然齊聲高奏起來，一堵由炮火打出的高牆在中國國防軍36師108團所固守的拉米耶爾高地前形成了，然後以每分鐘前進大約10米的速度緩緩向拉米耶爾高地壓來。在中國觀察哨無法看透的這堵火牆的後面，50輛T-26坦克一字排開緩緩而進，一群群戴著鋼盔，穿著白色罩衣的紅軍步兵就跟在這些坦克後面穩步地向前推進。

「開火！開火！快開火……」當時還是少尉的郝柏雄當時心裏面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蘇聯人這種洶湧澎湃的人海攻勢，阻擋在離自己儘可能遠的地方。所以當敵人一進入步槍和機關槍的有效射程之內，他就大吼著下達了開火射擊的命令。

看起來國防軍步兵的反坦克能力也不足！鄧耀哉覺得靠這樣的反坦克火力，要想阻擋住蘇軍的鋼鐵洪流實在是不太容易！就在這時。

不過戰鬥仍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