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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準，得看具體情況。」

「值得高興的是，一千多塊碎片的總質量只有一點二億噸，平均分佈的話，每塊碎片的質量為十萬噸。因為碎片是薄殼狀，面積非常大，所以極易攔截。勇氣行動取得成功的概率大幅度提高。」

「對，趕緊送來就是。」

「哪怕失敗幾次，只要是這種薄殼狀的碎片，大可高枕無憂。」

「怎麼樣了？」

佟少偉沒再多問，張小剛也進了羅晉勇的辦公室。

「這……」

「如果撞擊點在海洋上，會不會有所減輕？」

「得了，現在沒時間思考。再說了，你才是真正的十萬個為什麼，不管別人問什麼，你都能回答出來，對吧？」

「我一直相信你的直覺，不過我更相信我的直覺。在過去十多年裡，我的直覺就從來沒有出過錯。」

核彈頭在外層空間爆炸，因為沒有傳遞內能與波能的介質，所以大部分能量都轉化成了電磁波。如果兩枚核彈頭離得太近，就不能同時引爆，因為首先引爆的一枚核彈頭，將在頃刻間摧毀另外一枚核彈頭。必須把兩枚核彈頭的引爆時間錯開，確保核彈頭在爆炸的時候不會相互影響。

「好了，我得趕緊回自己的辦公室。」張小剛又看了眼手錶，「會議結束之後，我再來找你。」

羅晉勇點了點頭，說道：「不再發光之後，我們看到的都是小行星的反光，而朝向太陽的部位更加明亮。」

「要是連你耍的這點鬼把戲都看不出來，我能混到今天？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比你媽都要了解你。你屁股一蹶，我就知道你要放屁還是要拉屎。」張小剛掏出香煙，說道，「時間不多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看著張小剛轉身離開，羅晉勇嘆了口氣，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二鍋頭。「老張，你忘了這瓶酒。」

「不會超過十米。」

「沒有可信的計算結果，提出來有什麼用？他現在就在組織進行精確計算，等下就會把結果發過來。」

張小剛搖了搖頭，他的心算能力很強，可他不是數學家。

下了飛機，張小剛直奔科研中心。羅晉勇正在等他，還讓佟少偉到大門外迎接他。

「各位將軍，相信你們已經看到了由伯克教授繪製的小行星正面複原圖。」羅晉勇拋開雜念，他只是一名科學家，他已經為拯救人類文明做出了最大努力。「此時，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如果首先攔截前方面積較大的碎片，肯定會產生大量體積更小的殘骸，導致無法跟蹤鎖定後方體積本來就小得多的碎片。

「我也很想知道，可惜的是，我不知道，也無法做出預測。也許，比我更優秀的天文學家能夠預測出來。」

張小剛沒有吭聲，滅掉煙頭后，又順手點上了一根。

「現在不喝，恐怕就沒有機會喝了。」張小剛笑了笑，說道，「你能發現這個問題，難道伯克不知道？」

羅晉勇嘆了口氣，說道：「不但不會在大氣層內燒毀，還很不容易攔截。」

羅晉勇笑了和*圖*書笑，說道：「如果碎片是小行星的外殼，像雞蛋殼一樣，而且厚度均勻，知道有多厚嗎？」

「我有了，那瓶留給你。」張小剛晃了晃手裡的酒瓶，離開了羅晉勇的辦公室。

「老張，伯克以前是身不由己。本質上，他是一名科學家。雖然他是美國科學家，但是人類完蛋了，美國就能倖免嗎？」羅晉勇笑了笑，說道，「雖然科學顧問委員會裡也是明爭暗鬥，但是不像你們那樣嚴重。」

羅晉勇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張小剛咒罵的原因。

這下，十位總參謀長都坐不住了，連一向沉著的楊方烈都顯得極為震驚。

「他當然知道，而且是他首先發現的。」

羅晉勇翻了下白眼，說道：「這種薄殼狀碎片在墜入大氣層之後，會與大氣摩擦，產生極高的溫度。根據光譜分析得出的結果，碎片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也就是岩石，因此在墜地之前就會完全燒毀。如果射入大氣層的角度較為理想，碎片將在離地面大約三百千米的高度上爆炸解體。」

「還沒看出來？」

「教授什麼都沒說，讓我直接帶你過去。」

「這……」

羅晉勇沒有為此感到高興，甚至沒有半點興奮。

「匪夷所思？」

羅晉勇很想把后羿項目說出來，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說。「如果這塊碎片的質量在十萬噸到一百萬噸之間，而且在攔截其他碎片之後還有多餘的超級核彈頭的話，也許能把災害控制在可接受範圍內。」

「有，不過無法避免撞擊。」

「這麼說，伯克就沒有資格成為美國的首席科學顧問了？」

「這……他怎麼沒有在總參謀長會議上提出來？」

「好了，不跟你吹了。」張小剛看了眼手錶，還有十分鐘，羅晉勇就得在總參謀長會議上公布結果。「最後一個問題。」

「是嗎？」

「我不知道。」羅晉勇也笑了笑，說道，「不但我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知道。不過沒什麼好奇怪的，這兩年來發生了很多用我們掌握的科學知識無法解釋的事情，多這麼一次根本算不了什麼。」

羅晉勇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至少我們不會在十多個小時後去陰曹地府跟八十多億人搶位置了。」

「這……」

「我也不知道。」伯克顯得有點尷尬。

「這……」

「反射的太陽光？」

在羅晉勇說完之前，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那裡有一個空缺。

「直接毀傷效果會有所減輕，但是間接毀壞將更加嚴重。」

「這是什麼？」

「為什麼？」

「不是不會，而是造成的危害小得多。即便碎片沒有解體，也會在離地面二十千米以上的高度上完全燒毀，或者是在更高的地方爆炸。在這幾種情況下，碎片對地面造成的破壞都算不上嚴重。」

「我對這條亮斑做了分析，反光部位的寬度在八米左右。」

兩年來，他提出的猜測被一次又一次的證實，他從來沒有高興過，因為每證實一次就把他往絕望深淵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ｃoｍ的邊緣推了一下。羅晉勇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跌下去之前抓住希望的稻草。

「注意邊緣部位。」

這就意味著，超級核彈頭在攔截目標時，爆炸點的距離至少要控制在七十公里以上。

「沒有這麼嚴重。」

利用參加會議前的幾分鐘，羅晉勇做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即利用之前估算出的小行星背面發光部位會聚點的三維坐標，加上那些沒有出現在複原圖裡的碎片，繪製出小行星背面的複原圖。

「伯克教授？」謝爾蓋耶夫立即把問題拋給了美國首席科學顧問。

羅晉勇沒有開口，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張小剛。

「如果撞擊點海域的水深足夠大，將引發超級海嘯。」羅晉勇稍微停頓了一下，「假如撞擊點在太平洋上，比如在馬里亞納海溝附近，將引發高達數百米、甚至上千米的海嘯，環太平洋地區都將遭殃。」

「非常薄，按照比例計算，跟雞蛋殼差不多。」

「大概在八米左右。」

張小剛立即皺起眉頭，羅晉勇的這句話已經足夠讓他想明白了。「你是說，這些碎片很薄？」

「希望不是如此。」

「說實話，真要出現這種情況，我希望小碎片的質量越大越好。」

張小剛看了一陣，沒有看出名堂來。

羅晉勇也點上香煙，說道：「雖然計算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些碎片的總質量大概只有小行星的五百分之一。」

「二鍋頭？」佟少偉以為聽錯了。

「因為數據非常有限，時間更加有限，所以我只能大概估計，這個空缺的最大橫截面尺寸為四十米，最小為三十米。」

「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碎片的總質量只佔小行星的五百分之一，另外五百分之四百九十九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

張小剛立即鎖緊了眉頭。

「怎麼，想我了？」張小剛呵呵一笑，說道，「你小子，越來越機靈了，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

「讓碎片的撞擊點遠離人口密集地區，最好是在太平洋上，提前做好次生災害防治與災后救援的準備工作。」

「現在喝酒？」

「如果只有十萬噸，攔截失敗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張小剛問了一句。

「老張，你總算到了。」

雖然這份背面複原圖很不完整，還有很多碎片沒有利用上，但是羅晉勇找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羅晉勇笑了笑，說道：「這是一條線狀亮斑，對吧？」

「老張，你不是經常說老楚是十萬個為什麼嗎？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不會自己思考？」

「怎麼控制？」楊方烈趕緊問了一句。

「也就是說，我對碎片厚度的估計有可能會出現較大的偏差，而且有可能出現一些面積較小，但是厚度很大的碎片。」

「這就是那個藏在後面的小型碎片？」

雖然羅晉勇說的是好的一面，但是沒有人感到興奮，因為還有壞的一面。

「顯然，有一個與這個尺寸差不多的碎片。可惜的是，在我們拍和_圖_書下的所有照片中，都沒有這個小碎片。」

「羅教授，有結果了嗎？」斯塔克率先發問。顯然，他已經從伯克那裡獲得了精確分析的結果。

「難不成，我們只能坐以待斃！？」謝爾蓋耶夫有點急了，還有幾位總參謀長的神色也非常焦急。

「成功攔截體積較大的碎片之後，爆炸會給產生的殘骸一個速度分量。不管這個速度分量的方向如何，必然會改變殘骸的速度。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從殘骸中找出速度沒有明顯變化的一個。」

「是嗎？」

「總體上如此，不過還有一些不確定性因素。」

「都在這裏。」羅晉勇敲了敲計算機屏幕。

張小剛加快步伐，快到羅晉勇的辦公室的時候，他對佟少偉說道：「去泡一壺咖啡，派人去我的宿舍拿兩瓶二鍋頭過來。」

「可惜的是，這並不表示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我這裏，還有另外一張複原圖。」羅晉勇把沒有完成的小行星背面複原圖傳輸到了會議通信系統裏面，顯示在了所有參會人員的信息屏幕上。「這份複原圖是根據我之前通過推測繪製的三維坐標，以及現在觀測到的碎片拼接而成。雖然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小行星的背面，但是小行星解體后產生的碎片數量間接證明了我對小行星背面情況做出的推測基本正確。這張複原圖還不完整，受觀察角度限制，也許永遠也無法完成，上面有很多空缺沒有填上。只是，我希望大家關注一點，即複原圖中央位置的空缺。」

伯克製作的複原圖，提醒了羅晉勇，或者說是啟發了羅晉勇。

羅晉勇思考了一陣，說道：「如果剩餘質量為一萬噸，速度為每秒三百千米，撞擊釋放的動能相當於五十億噸TNT當量。根據撞擊點的地質情況，對地面設施與人員的絕對毀傷半徑在兩千到三千公里之間。」

「看到這些比較明亮的部位了嗎？」羅晉勇用筆指出了照片上的一條亮斑。「這是碎片朝向太陽的部位。」

羅晉勇端起咖啡杯，一口喝了個精光。

顯然，沒有一位首席科學顧問能夠回答謝爾蓋耶夫的問題。

此時，羅晉勇也沒有時間悲哀與絕望。

「那就皆大歡喜了。」羅晉勇笑了笑，說道，「發生碰撞之後，小碎片的速度方向不發生變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攔截在一百萬公里之外進行，小碎片在速度方向發生變化之後有極大的概率避開地球。」

「就是這個問題。你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能扭轉乾坤。」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神箭火箭投擲的超級核彈頭能夠攔截漏網之魚，而核彈頭的投擲誤差不會低於五十米。

「因為小行星圍繞與軌道重合的中軸自轉，所以碎片逼近地球時，在軌道橫剖面上的撒布範圍非常大，半徑差不多有六千五百公里。問題是，小行星是自行解體，所有碎片擁有相同的軌道速度，其軌道方向上的距離肯定非常近，在二十公里左右。也許會稍微大點，但是不會超出太和_圖_書多。」

「這些碎片不會在大氣層內燒毀？」

「如果小碎片與大碎片的殘骸發生碰撞呢？」

「問題是，如果只要失敗一次，我們就得完蛋。」去上海，張小剛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即了解后羿項目的進展情況。結果非常理想，第四枚神箭運載火箭已經完成測試，核彈頭也已部署到位。

「你能肯定？」

斯塔克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

「教授，很感謝你及時發出警報，我們至少還有十個小時。」楊方烈已經發現，羅晉勇的情緒不大穩定，也就沒再繼續發問。

「這些碎片會挨得很近？」

「這……」

「你是說……」

「大致呢？」

「你的直覺是什麼？」

他們都是軍人，都非常了解勇氣行動，也就知道攔截距離低於五十萬公里回產生多麼嚴重的災難。

「教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方烈立即問了一句。他關心的不僅僅是結果，還有羅晉勇的精神狀態。

「也就是說，不會造成危害？」

「羅教授，這能說明了什麼？」斯塔克的態度有了明顯改變。

「只要小碎片的外形較為規整，比如是球形、橢圓形或者橄欖形，憑藉每秒三百多千米的速度，在墜地之前完全燒毀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便在大氣層中氣化掉了大部分質量，速度也有所降低，剩餘部分也能產生足夠大的災難。」

其他總參謀長也沒再提問。

「什麼？」張小剛立即瞪大了眼睛。

伯克已經把計算結果發了過來，與羅晉勇的猜測大致吻合，碎片的總質量大約為小行星的五百分之一點二。伯克還利用拍下的照片，繪製了一份碎片的複原圖，證實碎片確實是小行星的外殼，由此計算出了碎片的平均厚度。只是，複原圖只有小行星的正面部分，沒有至關重要的背面部分。

張小剛湊過去一看，是一張2014X1小行星解體之後的照片，而且是局部放大之後的照片。

接下來，十位總參謀長開始對調整勇氣行動展開討論。

「媽的，這下麻煩大了。」張小剛咒罵了一句。

「話是這麼說，要想做到卻十分困難。以我們目前的技術，能在距離地球五十萬公里的地方進行再次攔截就非常不錯了。」羅晉勇嘆了口氣，說道，「此外，如果小碎片有足夠的厚度，且質量也在十萬噸左右，尺寸肯定非常小。如果是一個規整的球形，直徑不會超過三十米。即便碎片的質量達到一百萬噸，直徑也不會超過八十米。知道神箭運載火箭的末級精度是多少嗎？」

這時候，佟少偉送來了咖啡與二鍋頭。

「好吧，哪位科學家知道，或者能夠做出大致預測？」

「這……這能說明什麼？」

「這麼說，我們只需要找出那些速度沒有發生變化的小碎片就行了。」

「謝爾蓋耶夫將軍，急躁無法解決問題。」楊方烈同樣焦急，因為按照現在的情況，中國在碎片的撞擊範圍內。雖然美國的部分地區也受到了威脅，但是美國本土不在碎片的撞擊範圍內和-圖-書。英國、法國、德國、義大利與以色列都不在撞擊範圍內，加拿大隻有西北地區在撞擊範圍內，只有澳大利亞與中國完全暴露在撞擊範圍內，俄羅斯的絕大部分地區也在撞擊範圍內。等到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楊方烈才對羅晉勇說道：「教授，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警告嗎？」

「什麼不確定性因素？」

「你看出來了？」

「你的直覺一直很准，好像從沒失靈過。」

「如果我的兩的猜測都成立，即碎片的總量是一千一百三十五個，以及碎片的總質量大概只有小行星的五百分之一，每塊碎片的質量就在十萬噸左右。因為非常薄，所以攔截這些碎片的成功率會大大提高。」

「直覺。」

「一千多個碎片的大小有很大的差別，而且我們並不知道發光部位在小行星的表面積中佔了多大的比重。」

「因為小行星是自行解體，各個碎片的軌道速度沒有變，只是在向心力消失之後，多里個垂直於軌道的速度分量。說得簡單一些，這個小碎片仍然在小行星的軌道上，而且就在前方那塊面積最大的碎片後面，距離在二十到三十公里之間。」羅晉勇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以我們掌握的技術手段，不可能在一百萬公里之外將其攔截下來，最遠攔截點很有可能不到五十萬公里。」

「恐怕到那時候，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多大？」

「也許，這正是最關鍵的一次。」

張小剛沒有喝咖啡，而是打開了一瓶二鍋頭。他原本打算跟羅晉勇慶祝一下，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對速度為每秒三百多公里的核彈頭來說，二十多公里的距離，僅相當於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差。

「這麼說，他沒有擔任負責人，反而願意跟你合作了？」

張小剛點了點頭，順手點上了第三根香煙。

佟少偉進來提醒之後，羅晉勇啟動了視頻通信設備。

「與通古斯大爆炸相比呢？」

「教授，你知道這塊碎片的撞擊點嗎？」謝爾蓋耶夫提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這是個好問題，表明你有成為科學家的潛力。」

張小剛笑了笑，等著羅晉勇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差不多吧，也許波及範圍會大好幾倍，但是絕對不會導致人類滅絕，對地球生態環境的破壞也微乎其微。即便在最極端的情況下，即碎片全部墜入大氣層，也不會產生導致物種大滅絕的全球性災難。」羅晉勇滅掉煙頭，說道，「如果在一百萬公裡外攔截碎片，人們能看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流星雨。」

「我要能看出來，你還能坐在這裏？」

「教授，有沒有辦法……」

在設計上，超級核彈頭的引爆時間差至少為零點二秒。

「如果這樣的碎片在小行星背面產生，那麼在進行攔截的時候，肯定會被面積很大的碎片遮擋住。」

「如果在二十年前對我這麼說，我肯定會立志成為一名科學家，說不定還能成為美國籍科學家。」

「這麼說，我們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