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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學家

作者:何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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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銀河浮槎 一七四、與君相逢不寂寞

卷七 銀河浮槎

一七四、與君相逢不寂寞

「從醫學上說,自然是沒有差異的。日本人耐寒,不過是習慣罷了。假使中國的嬰兒自幼在日本的環境中成長,也可以一樣耐寒。」周樹人慢悠悠地說道,「不過和東京相比,還是我們紹興的冬天更可人,枝頭都是綠的,金燦燦的橘子、撲鼻香的四季桂……東京還是太冷了。」
在靠西邊的一大間屋裡,兩個年青人正圍著桌子細聲商議著什麼。年輕些的明顯是弟弟,他手裡拿著一本外文書籍,仔細根據上下文揣度文意,然後說出大意。年長的哥哥則手執毛筆,快速地在稿子上寫出這段文意的文言文;遇有歧義不通之處,則擱下筆相互商議片刻。就這樣,兄弟倆傾力合作,很快在書桌堆滿了寫好的稿紙。
許壽裳捧著水杯,終於感受到一絲暖意,這才繼續說道:「日本的天又冷,和式屋又漏風,這一下雪,晚上可有的受了!總得睡覺前洗上一個熱水澡,才能把被卷捂暖。剛才回來時,雪下得正大,天寒地凍的,不少日本人還穿著單薄的武士服,光腳趿拉著木屐,在街上走來走去的,看得我渾身更冷。豫才,你是學醫的,你說說,是不是日本人和我們中國人在人種上有很大差異啊?」
說罷,他端起許壽裳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頓:「本月24,東京港口碼頭,就這麼說定了!」
「是啊,冬日的假期總是無聊些,出門也很不便,就拿它做消遣。」周樹人開始收拾筆墨。屋裡確實太冷,只一會兒工夫,硯台裏面已經結起了冰。
許壽裳瞪大眼睛:「你居然和_圖_書也知道冷?知道冷你還跑到仙台去!要知道仙台可比東京冷多了。」
現在是1908年1月份,折算成中國的曆法,還是光緒三十三年的臘月。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後,國家的日曆便採用了西曆,便連農曆的春節也改成公曆的元旦,只是學校放寒假還是在春節前後。
「前些日子,歐洲的中國留學生在倫敦成立了一個中國科學技術學會,會後發函給我們,希望我們也成立一個這樣的組織。因為發起人是孫百熙先生,遊學生監督處的李家駒頗為重視,便責令各省同鄉會辦成此事。只是一沒經費,二沒人員,同鄉會如何去籌辦?」許壽裳喝了一口已經微冷的茶水繼續說,「正因為如此,各個同鄉會都是出工不出力,商議了半天,才決定趁著寒假,把東京附近學習理工農醫的留學生給聚集起來,隨便開上半天會,胡亂成立個組織,就算交差。」
「唔,醫生啊?醫生自然也是不錯的。其實至於畢業之後究竟如何,我還沒有想好。」周樹人含糊地答道。
「對了,豫才,你畢業之後打算幹什麼?難道真的打算當一輩子醫生?」許壽裳道。
周樹人笑了笑:「不說這個了,畢竟我也快從學校畢業啦。」
周樹人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便問道:「你不是已經放寒假了么?為何這麼大冷天的天還要出去?」
兩個人坐在一起又絮絮叨叨說了幾句閑話,房間的和式門又再一次被拉開,走進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他進門就問道:「季黻,這人是誰?星杓呢?」
「切——!」陶成章大為不和圖書屑,「不就編了幾本教材么?還成教育大家了!他的那些歪門邪道,只配騙騙那些沒腦子的洋鬼子,有個屁的聲望!他是滿清的湖北提學使,怎麼不是包衣奴?他被鄭蘇戡、張季直等幾個王八蛋推戴為預備立憲公會會長,怎麼不是包衣奴?他不僅是包衣奴,還是中國九州十八省最大的包衣奴,怎麼能輕饒他?」
弟弟聞言如蒙大赦,早已搶出屋外看雪去了。
許壽裳連忙站起來介紹道:「豫才,這位便是我們光復會的副會長陶煥卿。煥卿,這位是星杓的兄長,名叫周樹人,字豫才,也是我們光復會的會員。」
許壽裳更加震驚:「百熙先生可是國內著名的教育大家,並無劣跡,怎麼能說他是『包衣奴』呢?而且他在國際上也享有很高的聲望,我們去鬧他,會不會印象不好?」
許壽裳在1904年考入東京高等師範學校史地科,現在還沒有畢業,聞言也是搖搖頭:「別提了!那個科學技術學會下面有個什麼地理學會,學校同窗也是糊弄事,見和我有點沾邊,便把我誆了去,死活讓我做那個學會的副會長,推都推不掉……對了,我聽說還有醫學會和藥學會,主要是千葉醫專的一些留學生在操辦,有興趣去看看么?」
周樹人一直如此固澀而執拗,許壽裳也是無法,只好道:「那你要多寫文章,我還是《浙江潮》的編輯,會時常向你催稿的!」
周樹人當然不會同意:「我便是為避開這些人而去的仙台,現今就更不願意和他們攙和到一塊兒。這個什麼醫學會,自然是不去的。」和-圖-書
正寫得入神,房屋的和式門從外面被拉開,一個年青人挾帶著寒氣闖了進來。兄弟倆一起抬頭,弟弟眼尖,早已經看見他頭髮和衣領間的雪片,笑道:「季黻兄,你回來了。怎麼,外面下雪啦?」
「24號那天,孫元起那個包衣奴坐輪船自美利堅抵達東京碼頭,我們要去會會他!」
許壽裳快速了看了幾頁,然後說道:「我覺得你們翻譯得非常好,不亞於林琴南。你們翻譯完之後,打算怎麼著?出書還是投稿?」
「不願見,你大可以不見嘛!再說,千葉也有醫學學校,你何至於跑到偏遠的仙台?現在倒好,星杓到了日本,你也只能趁著假期看看。」說到此處,許壽裳更為不滿。
「東京也無非是這樣。上野的爛熳櫻花,仙台也是有的。」周樹人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去仙台,只是不願見那些梳著油光可鑒的大辮子,卻又要學西方人跳舞的同胞罷了。」
年青的小夥子聽聞下雪,大是高興,慌忙擱下書本,站起身:「大哥,我去外面看看雪,在老家可不容易看到下大雪。我最喜歡東京的雪了!」
「我既然已經學醫,便不能就此放棄,何況我還想救治和我父親一樣被誤的病人呢?」周樹人始終對於過去那段悲催的境遇念念不忘,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童年陰影吧。見好友一而再、再而三的勸,他也不能無動於衷,點上紙煙后才說道:「至於這些文字,等有閑暇時倒也可以做做,聊勝於無吧。」
「去吧,」哥哥點了點頭,放下筆,搓搓有些凍僵的手,「季黻,你坐,我給你倒和*圖*書杯熱水,好暖暖手!」
陶成章聽聞周樹人也是光復會會員,便再無忌憚,大喇喇地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既然都是革命志士,那我就直接和你們說了吧。本月24日,全體光復會會員在東京港口碼頭集合,不到者除名,並以叛徒論!」
「呵呵,虧他們想得出來。這樣一來,不僅省了住宿費、差旅費,甚至連飯錢都省了,端的是好伎倆。」周樹人搖了搖頭,「你不是史地科的么,怎麼和那個科學技術學會扯上關係?」
顯然,這個被喚作「豫才」的男子就是後世著名的魯迅了,不過現在他還沒有用這個筆名,大家還是喚他作「周樹人」吧。至於那個弟弟,毫無疑問便是周作人。他1901年到南京就讀江南水師學堂,在輪機專業讀了6年。前年年中,被江南督練公所派來日本學建築,現在在法政大學讀預科。
許壽裳的氣話,周樹人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自從1902年秋在東京弘文學院補習日語時相識以來,兩人一直是肝膽相照的摯友,何況許壽裳也是在為他考慮呢?
進來的人名叫許壽裳,字季黻,顯然和兄弟倆頗為熟稔,聞言答道:「可不是么?下得還挺大!這一下雪,入夜就該更冷了!」他一邊說,一邊撣去身上餘下的雪花。
千葉醫專位於千葉縣的首府千葉市,距離東京不到四十公里。在周樹人前後,千葉醫專是中國留日學生學醫的首選去處。像光緒、宣統年間學部考驗遊學畢業生而授予的11名醫學進士中,就有王若儼、劉慶綬、方擎、張修敏、薛宜琪、沈王楨、沙世傑等7人和-圖-書是千葉醫專的畢業生;私立東南醫學院(今安徽醫科大學前身)1926年在上海創立時,全校58名教職員工中,包括校長郭琦元在內有28人畢業於千葉醫專!
原來來人便是光復會創始人之一的陶成章。去年光復會會員徐錫麟在安慶起事,刺殺巡撫恩銘,陶成章被清廷通緝,流亡海外,先是到南洋,前不久剛到日本。
「發生什麼事?」許壽裳連忙問。
明治34年(1901),日本文部省發布了第八號令,宣布將各個高等學校的醫學部獨立出來,成立專門的醫學學校。當時共有五所這樣的醫專,分別是:千葉醫學專門學校(一高)、仙台醫學專門學校(二高)、岡山醫學專門學校(三高)、金澤醫學專門學校(四高)、長崎醫學專門學校(五高)。
數日後,日本東京本鄉區東竹町的中越館。
許壽裳對他含糊其辭的態度頗有些不滿,放下已經漸漸變冷的茶杯,卻看見書桌上擺著一摞寫好的稿紙,便隨手拿起來:「這是什麼?你們兄弟翻譯的小說?」
「星杓打算譯完寄到上海的商務印書館,看看能不能出版。我是不在意的,不過自娛自樂罷了,做不得真。」周樹人說道。
許壽裳放下文稿,很鄭重地說道:「豫才,我之前便勸過你無數回,你卻是不應。要知道你的文字是極好的,既樸實又有靈性,總不應該就此閑置起來。醫生能做什麼呢?不過是救幾個人罷了,那剩餘的幾萬萬同胞呢?我們應該用如椽大筆,在報紙上大聲疾呼、廣泛宣傳,可以警醒國民,改造國民性。這才是彪炳史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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