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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焦濤隨口道了句。

「他……他他……」傅國生千言萬語，一言難盡，傾著身子，透過雨幕喊了句：「餘二……你怎麼在這兒？」

這個「運送」計劃三天後終於等來了雷雨交加的最好天氣。一行人分乘四輛車全部出動，為了保密起見，連兄弟單位也沒有提前知會一聲。

「沒有，回家了，呆不下去，又來了。」餘罪道。

車冒雨行駛了一百多公里，轉上了水泥路，廣東這地方市連縣、縣連鎮，饒是餘罪記憶力強悍，也不太分得清走到哪兒了，最終在另一座城市的一家酒店式公寓停下了，傅國生和焦濤把餘罪交給了一個英俊小生，長得很帥，能讓餘罪想起同學里的汪慎修。這位領路人把餘罪安排在公寓里，不多會換洗的衣服、暖胃的酒、花銷的現金一應俱全送來了，看來地下組織的待遇不錯。

「那要發現了，有危險了，而且沒機會聯繫家裡呢？」

滑鼠冒著大雨往後跑，下一輛接應車還在兩公裡外，等跑到喘著氣鑽進車裡時，早成了落水的老鼠了。林宇婧啞然失笑了，笑著問：「手腳挺利索的，以前干過？」

此時，雷聲轟鳴，大雨滂沱，好一副天怒地怨的場景，滑鼠看著路兩邊的喬木，像搖曳風雨肆虐中的小草，時刻都有傾倒的危險，他的眼色凝重了、他的表情莊重了、他的心情肅穆了，他在喃喃地說著誰也沒聽到的話：

「真不難……司機怎麼樣？你給我個朋友開車去。」傅國生道，此時焦濤異樣地看了表哥一眼，這是拉人入夥了，還沒有通過考察就拉入夥，可是首次。

「哦，這還差不多，我考慮考慮。」餘罪道，剛說著，傅國生卻是把錢給遞迴來了，餘罪客套了兩句，不過人家派頭實在太大，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全收起來了，監獄和學校一樣，裏面差別不大，可換個環境出來，那就是天差地別了。

這個季節，是警力防範最鬆懈的時候，光搶險就夠警察忙的了，這不，他在倒視鏡里看了看身後，連盯梢車輛都沒有跟來，估計是這天氣把警察也攆回去了。

「啊，對，我正準備收手。」餘罪道，傅國生剛覺得有長進了，卻不料餘罪又道hetubook.com.com：「過兩天搶加油站去，那兒錢更多。」

「媽的，就知道好事輪不到我。」滑鼠罵了句，雨下這麼大，他都不想下車。餘罪扇了一巴掌回罵著：「切監控線，又不是切雞|巴，廢什麼話。」

結果馬上揭曉，就見得餘罪奔向收費站，敲著收費站的簡易門，敲不開時，咚一腳踹開了，遠遠地看著他拿著槍，頂著收費員的腦袋，把兩人逼著蹲下，然後估計是拿膠帶封上了。再然後，就看到了餘罪換上了收費員的衣服，一眨眼又開始若無其事地收上費了。

「搶劫。」林宇婧道。

他接住了，實在卻之不恭了，他揚揚票子，連焦濤也被逗樂了，傅國生回頭好奇地問著：「餘二，出來就乾的這個。」

「你媽的聾了，現金，刷卡器壞了。」裏面的收費員惡言惡聲道。

飛馳的車輪濺起了銀色的水花，車身被滂沱的雨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焦濤不時從後視鏡里看看那位其貌不揚的「余小二」，實在與表哥閑談中說得那位悍人聯繫不到一塊。眉不濃、眼不大、鼻樑不高、嘴形也不突出，這種中型長相，一點地域特色都沒有。

通過五仙橋就是近郊的太陽島別墅區，車緩緩地靠近收費站，焦濤遞著卡，可不料今天收費的罵了句：「現金，不收卡。」

「誰說沒有。」林宇婧笑著道，不過並沒有付諸行動，滑鼠還以為開玩笑。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鐘，步話里喊著目標出現時，滑鼠就見得前方的車裡餘罪躥出來了，他眼一瞪，難不成是餘罪搶劫去？

「那怎麼辦？」

「什麼？」焦濤搖下車窗，叱喝了句。

「來了搞了多少了？」傅國生好奇地問。

「為什麼？」傅國生異樣了。

即便如此人家還不願意呢，餘罪一撇嘴巴不屑了：「開車能掙多少錢？」

「怎麼了，表哥。」焦濤異樣地問。

餘罪老大不情願地被傅國生拉上了車，焦濤駕車，傅國生說了句別回家，去某地，車在原地打了個旋，繞過收費站，駛向高速路，冒著雨，車速越來越快……

司機焦濤沒有說什麼，不過還是不時地打量著後面的餘罪，他有點奇怪，為什麼表哥拒絕了不少上門ｍ•ｈｅｔｕbｏｏk•com•ｃｏm的獄友，偏偏對這個人情有獨鍾。他在思索著是不是這個偶然是巧合還是刻意，看表哥似乎在若有所思考慮著什麼。

「為什麼？」傅國生異樣地問。

他心裏在掙扎吶，是不是得為任務獻身一次？

「搶劫？搶誰？沒見嫌疑人出來啊。」滑鼠異樣了。

居然是獄友余小二在裝模作樣的收費。豈能不嚇他一跳。

「不幹。」餘罪道。

「啊，我們為了保證個人隱私，在警校都這麼掐監控。」滑鼠道，惹得林宇婧又是一陣好笑，她看著前方餘罪的動作，滑鼠卻是不知道全盤計劃，擰著身上的雨水，好奇地問：「警花姐，這究竟幹什麼呢？」

「開車我倒是會，沒駕照行不？」餘罪一臉土逼相，那老實勁道別提了，明顯就是個只會硬搶胡乾的土賊。把兩人聽得看得哈哈大笑，就即便泛起了一絲疑慮，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咦喲，這事為什麼不安排給我涅？」滑鼠指著「搶劫」的餘罪，好不驚訝地道，那多刺|激。

「隨機應變唄，他如果有發現，會設法和家裡聯繫的。」

完了，獄友正在作案，傅國生一下子苦不堪言地叫著餘罪：「餘二，你乾的活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這不找死嗎？」

「你要是少說兩句，別人一定以為你會很聰明的。」林宇婧此時心情放緩，取笑著滑鼠道：「帶追蹤，你想得美，現在有些罪犯的儀器，比警械還先進，同位素追蹤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包袱成功送出。重複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步話里傳來了杜立才組長的呼叫聲：「收隊。」

「找錢唄，這地方離派出所不管不靠，正好下手。」餘罪道，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作案后的興奮之意溢於言表。

「要沒發現，能有什麼危險，自己回來唄。」

車行駛了五里，才適時聽到了警報的聲音，110接到了居民報警，有人搶劫了五仙橋收費站。

這個該犯疑時候，後面的餘罪湊到兩座中間了，弱弱地問著：「兩位哥哥，說個事。」

餘罪心裏暗道著，早知道是這種VIP待遇，何至於心裏七上八下都不敢來。領路人一走，那妞很自然地脫了衣服，向餘罪來了個嫣然一笑www•ｈeｔ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就那麼一|絲|不|掛地向餘罪嫣然一笑，進衛生間開著水嘩嘩洗白白了，把餘罪難為滴喲，在屋子裡來迴轉悠。轉悠的地方，就在衛生間門口。

「當然不去了，咱們生意的黃金季節就要來嘍。」傅國生愜意地靠著座背，笑著道。

就在餘罪還懵頭懵腦欣賞這六十平的精裝公寓時，居然發現那位帥帥的領路人背後還跟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學|生|妹的長相、風塵女的眼神、再加上領路人曖昧的介紹，餘罪就再傻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瀟洒完了呢？」傅國生問。

「少來了，老子就是毛賊命，錢多了別把我給撐著。」餘罪道，似乎很有毛賊的自覺。

……

……

「嘖，這你就不懂了，在這個地方你得有個正當職業，正當職業無可挑剔，而且也安全，業餘時間，想搶再去搶得了。」傅國生意外地退了一大步。

「表哥，今天雨大，下午就別去茶室了。」焦濤道，雨下得太大，他聽著天氣預報，颱風即將登陸，離濱海不遠的廣州市每年都要受到波及，嚴重的時候甚至會交通、電力中斷。

「哎喲，餘二呀，你真是嫌命長了。」傅國生哭笑不得地看著幹練的餘罪，什麼都好，就是乾的事讓他不齒。一直以來在他眼裡餘罪就是悍匪的形象，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

對了，也有點特色，一見了錢眼睛格外亮，正把懷裡兜的錢整著，老厚的一摞，不過大票不多，一把小票把這哥們樂得，直蹭著身上的雨水數著。走了好遠傅國生都沒有從相遇中的驚愕中清醒過來，每每回頭都刻意地審視余小二，餘二兄弟根本顧不上他，收拾呢，收拾完還數呢，數完再一次看到傅國生回頭時，他慷慨地分出一半遞上去：「老傅，見面分一半，給！」

「老子頂班，你管得著嗎？」那人罵了句。氣得焦濤直犯嗝，找找錢包，卻是一摞大鈔，沒有零錢，他側頭才發現傅國生異樣了，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驚詫的事，還未來得及問，傅國生從副駕上挪著身子，湊近了距離看了看，然後全身痙攣了下，像被嚇著了。

「啊？」收費的，餘罪，他把腦袋從窗戶里伸出來，一下子認出傅國生來了，驚喜和*圖*書道：「哇，老傅，你狗日的什麼時候越獄出來了……走吧走吧，不收你錢了。後面有車。」

……

林宇婧本來舒緩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你煩不煩，老子命長短關你鳥事。」餘罪一捂搶來的錢，生氣了。要分道揚鑣，可不料好容易碰見了，豈能錯過，傅國生一把拉著餘罪：「走走，坐我的車……你得趕緊離開這兒。」

「再來搶幾把，反正這兒有錢人多，相當於社會財富再分配，對不對？」餘罪道，很直白，聽得傅國生和焦濤哈哈大笑了，這樂子可比茶室里談資要好玩得多，笑了半晌，傅國生嘗試地問著：「要不這樣，餘二，我給你找點活干。」

「嘖，你不知道我們山西那窮地方，干一天活累個半死，才掙幾十塊錢，哪如這地方，遍地是錢吶。」餘罪撇著嘴，很痛快地道。毛賊就是本色，這個不需要裝。

沒有管已經濕淋淋的滑鼠，他驅車直行，慢悠悠地行駛在路邊，靠近了收費站。

瞧人家這組織，待遇不是不錯，而是相當滴不錯，發房發錢發衣服不說，連妞都發！

駛到了路上才發現，南國的大雨天氣不是蓋的，只要碰到下水不利的街道，積雨有半個車輛深，餘罪駕著一輛專案組配的車，駛到了廣深高速不遠的五仙橋段，看到收費站時，他遠遠地停下了。

「沒多少，搶了兩把，我就尋思著啊，這段颱風天氣好，警察顧不上，多搶幾把，回我們老家瀟洒一段時間去。」餘罪道。

他一開車門，把滑鼠推下去了。滑鼠從車後備箱里拿出了伸縮桿，魚竿改制的，蹭蹭蹭拉長了，頭上掛著彎刃，套住監控線，使勁一揪，斷成兩截了，這時候，餘罪從望遠鏡里看到了收費站里有一位異樣地起身，他知道，得逞了。

「啊？給我？」傅國生一愣，逗樂了，看著一摞小票子，愕然地道：「哇，好多的錢吶，哈哈哈。」

「你終於聰明了，這就是特勤最難的地方，不過除了靠他自己，家裡可幫不上什麼忙了。」

林宇婧從望遠鏡里看到了全過程，她對著步話重複著這一句話，等了數月，終於製作並送出了一個「包袱」。或者說不是送出去的，是被目標強拉走的。

收費站兩個人，和圖書道路窄，來去向車輛不多，有的刷卡，有的交現金，去向一片高檔住宅區，再遠就是太陽島旅遊地，這樣的天氣，遊客幾乎絕跡了。餘罪盯了一會兒，步話里傳出信號時，回頭嚷著滑鼠道：「下車，左邊，監控線。圓形的，小指粗細。切掉。」

「你這麼有錢，幹得肯定是大買賣，那活老子幹不了。」餘罪顯得糊塗中有樸素的精明，這一點似乎是最讓傅國生欣賞的，他笑著道：「不難，我覺得你能幹得了。」

「兄弟吶，我天天詛咒你遭報應，可那是說著玩的，可尼馬別真應驗了啊。」

「這就完啦？」滑鼠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了，第一感覺是，忒他媽簡單了，早知道，何至於嚇得失眠呢？他想了想，自作聰明地道：「我明白了，讓餘罪身上帶著追蹤，然後咱們跟著他，就能找到販毒分子的老巢了。」

揮手打發了句，又縮回去了，後面的車鳴著喇叭，是輛紅馬六，女人，被這個惡收費員收了現金。賓士駛過十數米，看看沒有跟蹤又折回來了，副駕車門打開，傅國生打著傘，奔向收費站，敲敲收費站門，不用開，早被踹壞了，他心裏咯噔一下，嚇住了。T恤系在褲子里，正往懷裡收拾錢的「余小二」顧不上答理他，他一看兩個收費員都被打暈嘴上纏著膠帶，歪著腦袋撂在桌下。

「那要沒發現呢？」

他突然發現收費員換了，異樣地拿卡指指收費員道：「好像你不是收費的？」

林宇婧知道這兩位三觀有嚴重問題，沒答理他，聽著步話，把車靠近加油站內側，在看到一輛賓士冒雨駛向收費站時，滑鼠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咬手指，明白了……

「你這麼胡干，是要出事的，搶收費站，虧你想得出來？」傅國生氣咻咻地道。

「沒事，監控早掐了，電話也拽了。下這麼大雨，鬼才來呢。」餘罪利索地收拾著，好歹戴了副作案手套，出了門，和傅國生搶著傘，傅國生卻是從愕然中還沒醒來，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掙扎的時間不過幾秒鐘，餘罪義無反顧地做了最快的一個決定。他暗道著，特勤就是干這事得特別勤快，否則都不夠敬職敬業。他衝進了衛生間，驚聲動、浪|叫起，時不我待，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