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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對，不過我沒看內容。」小果壞笑著。

「看我幹什麼？趕緊做作業。」餘罪訓了句，繼續嗑瓜子。

兩人說起來還是有共同語言的，最起碼被學校停課打發回家的經歷是共通的，餘罪不詐唬孩子了，給他抓了把瓜子，熱水泡了幾個蘋果，吃著，烤著火，直安慰著差不多到天黑，你爸就回來了，我看你這樣反正也學不成，玩唄，你以為我想看著你呀？

就在這個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響了……

「怎麼了？女的也行啊，在這個上面不能性別歧視。」許平秋道。

「是啊，女警察，當過特警。」餘罪得意地，驕傲的一亮，塞回常看的書里了。

拿到手裡，卻是《犯罪行為與動機剖析》，他瞪著眼道，我都沒看懂呢，你能看懂啊？

這當會史清淮發現了，領導在找的都是有毛病的貨色，他小心翼翼地提著：「許處，您看的這幾位，都放在下面，可能性我覺得都不大，多多少少都有點小問題。」

「這個……」史清淮囁嚅著，看著許平秋徵詢的表情，他壓低了聲音道：「是個領空餉的，自己都開了兩家公司了。」

「那你看……」餘罪沒聽明白，小果翻著書，翻到了其中一頁，一抽，一張照片一揚，餘罪臉拉長了，一把搶到手裡，吧唧給了小屁孩一巴掌。看著照片，那是在天龍山上，他和林宇婧自|拍的照片，沐浴在夕陽中的景色，後來覺得那照片實在好，就沖印出來了，偶爾間拿出來端詳呢。

「嚴格地說，是，在警籍里。」史清淮道。

看小果不服，餘罪指著他嚴肅地道：「比如一分析你這表情特徵，就是不想做作業。」

老許翻看著，知道有點打擊人了，他乾脆放下資料，指點著剔出去的人道：「康成軍，背景很深，從警三年直接就在經偵支隊上位，絕對不行，不信你可以試試，這種人的路早有人鋪好了，你的計劃他根本看不入眼。」

「對，缺點就是優秀，這樣的人特徵是虛偽、沽名釣譽，再加上不擇手段往上爬，不信你也可以試試，沒有足夠的回報，你拉不動他。」許平秋道。

「不行，太優秀，你看他的檔案，從學生時代開始，寫了滿滿兩頁獲得榮譽。」許平秋道。

「那就試試他，敢扔下工作走的，一般都是有相當能力的人。」許平秋道，反而對他有興趣了。

「那這位……」史清淮一揚，這個扔了有點可惜，已經進入後備幹部的名單了。

「這個……俞峰？確實不錯——」史清淮道，猶豫了下，把實情說出來和_圖_書了：「不過，我和他原單位聯繫時，單位說他已經遞辭呈了，正活動著調工作。」

「啊，行為與動機，是犯罪的兩個組成方面……哎呀，我跟你說這個幹嘛。」餘罪道，戛然而止。

……

「好玩，不過沒槍。」餘罪笑道。

受教了，敢情老處長看人的方式和他不一樣，簡簡單單的資料他能看出這麼多東西，史清淮正整理著資料的時候，許平秋咦了聲，直道著：「這個人湊合，參加過幾起經濟案件資金的追蹤，單獨辦過案，評價一般，自我鑒定幾句話，寫得很拽啊……」

也對，史清淮抽著一份問著：「這個呢，張凱峰，政法大學畢業的，學校時候論文就在全國性期刊上發表過，對法理研究很有一套。」

小果被訓得哼了哼，又開始磨嘰著根本不會做的作業了。

選拔不難，首選是學歷，次之是資歷，當然還要有平時表現的參考。這些年基層警力的整體水平也提高了不少，最起碼近幾年招聘數百比一的比例，還真招進來了不少名牌大學畢業，品學皆優的學生。

「女特警呢？」

「哥，她是你的妞？」小屁孩好奇地問，捂著腦袋。

「錯了，你找的是執法的，不是研究法律的，這是兩張皮。他兩年前的實習評價不高，做人做到讓別人連句好話都吝於給的地步，你不覺得他情商有問題？要麼太古板，要麼就是個書獃子。」許平秋道，直接否決。

「餘罪？怎麼了？」

「行，那我就這樣辦……哎對了，許處，您推薦的那位……」史清淮道，小心翼翼地問，處長推薦的，他不敢作主了。許平秋一笑道：「你是指哪一位，嚴德標？」

「這肯定不是假的。有些榮譽可以查到，確實是很優秀的基層警察。」史清淮道。

汾西市，南街口香果園。

「她……她……她體重108公斤，算不算毛病？」史清淮吞吞吐吐地講出來了。

「就是什麼？也有毛病？」許平秋奇怪地問。

「喲，你小子眼尖啊，觀察這麼細緻。」餘罪臉不紅不白，笑歪了，直道著：「這就是學問，是通過長期學習和實踐得來的。喜歡看哥這書，說明你也有當警察的潛質啊。」

「哥，那特警厲害不？」

兩人笑著，不一會兒車回來了，老余和老錢在門口嚷著，小余和小錢奔出來，加入到下貨的隊伍里了。餘罪看著小果學習愁眉苦臉，幹活興高采烈的樣子，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按正常邏輯，學業這樣一塌糊塗的娃，將來除了子承父業幾乎不可和圖書能再有出路。

而小果似乎對於餘罪的身份很好奇似的，聊著，指著餘罪的書道：「哥，你們當警察就看這東西？」

水果這生意，夏秋走量、冬春賣價，嚴格說起來還是個好生意，沒什麼淡季。餘罪把錢夾回到抽屜里，樂滋滋抬眼時，那小果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上他的書了，他一拍桌子伸著手：「拿來，一分鐘不看著，你就走神，這是你看的么？」

春寒料峭的季節，行人方稀的街市，餘罪從厚厚的透明塑料門帘里探了探頭，夾著一塊燒盡的煤球，被凍得打了個顫，又縮回頭去了。

「女特警也厲害，打三五個不成問題，你問這幹嗎？」

他靜靜地坐著，看著許處長的表情變化。兩人已經通過氣了，特別在篩選標準上，史清淮這次提供了八十多位候選的名單，他想，自己的眼光，應該能過了。

他需要的考慮的事情很多，前期的培訓、後期的實戰、全期的經費，還有人選，人選遇到了手續上的問題，一下子讓他愁眉結住了，這回可能不是餘罪一個人的問題了。

許平秋一愣，一扔資料，哈哈大笑上了，兩人相視而笑，這遴選的，似乎有點進入岔道了。半晌許平秋才擺手道：「這樣，咱們也不能單純從資料上看，有時候資料反映出來的東西，太局限了……你親自走一趟，見一下所有的人，就桌上這些人，然後咱們再選定……時間嘛，今天是三月二十七號了，下周，我帶你去一趟總隊，把這事給定一下，前期可以多選幾個試試……」

「當然厲害了，一個打七八個都有富餘。」

許平秋道，手慣常地摩挲著下巴，有點犯煙癮了。他在強忍著，每每遇到棘手的事，需要動腦筋的時候，總會有這種感覺出現，而這一次，可能不是一般地棘手。

「他還是警察嗎？」許平秋問。

「李……李玫？」史清淮異樣地道。

「不行，你的思路……我是說，咱們還需要在某些地方上磨合磨合，我不是干涉啊，比如你挑的這個人，解冰，絕對不行。」許平秋道。

喲，不服，餘罪來勁了，又嚴肅地道：「比如再一看你這表情，可以分析出來，你是寧願被打發回家，也不願意上學啊。」

從提議到批複不到三天，在史清淮看來也算是一個特例了，他躊躇滿志地端著一摞影印件，又一次敲響了許處長的門，應聲而進時，許處長正和水吞著藥片，一伸手，接過了他厚厚的資料。

「還用你說啊，當學生誰想做作業？」小果不屑道。

「當警察www.hetubook.com.com好玩么？你有槍不？」小果好奇地問。

「我決定了，我將來也當警察。」

他思考著，連史清淮悄悄退出去也沒發現，想了很久，仍然沒有豁然開朗……

「倒沒什麼問題，就是……」史清淮欲言又止。

其實那樣也不錯，衣食無虞，掙得也不比當差少，只是餘罪心裏免不了記掛著還有那麼一份工作和編製。這都幾個月了，愣是沒消息，他忍不住有點心理失衡的感覺，而且特別怕父親問起。

這倒讓餘罪說得有臉紅了，他得瑟地一拍書道：「再比如，剛才，那一對夫妻，有可能買咱們的水果，也有可能不買，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準確判斷到他的心理，就能左右他們的行為。所以我討好他們的兒子，而且我猜這個時間肯定是去看長輩，而且一準是丈母娘……哦，於是我把最貴的東西，成功的賣給他了。」

一看去掉了三分之二，史清淮倍受打擊，趕緊起身來看，幾乎還都是他選的種子選手，高學歷、高智商、在某一領域已經嶄露頭角，偏偏這些人許平秋都說不行。

坐回了店裡，又開始嘎嘣嘎嘣嗑瓜子，時不時地看一眼身邊坐著的一個小屁孩。鄰居家錢大義的兒子錢小果，他爸和余滿塘是狐朋狗友，這節氣老哥倆湊一塊進貨去了，於是把這個缺管教被學校停課的小子放餘罪這兒暫時接受管束了。

餘罪笑了笑，卻是懶得和他較勁，正好有人來，他趕緊起身相迎，是一對夫妻，三十年許，抱著小孩，看著琳琅滿目的水果，和果販子餘罪同志聊著。這個果販子似乎很讓他們意外，先給懷裡的小孩塞了小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直逗著孩子玩，這夫妻倆被人贊得極是高興，轉眼間，一百多塊錢的水果打包送上車了。

餘罪愣了下，然後他發現這孩子說的絕對不是假話，逗得他笑得直哆嗦，贊著小果道，真尼馬有志氣，比我強，最起碼泡妞的出發點還算純潔，就為打架人多點。

「哦……有問題的人，才能用於去解決問題。連問題都沒出過的人，難道還讓咱們手把手教他們怎麼去解決？」許平秋自言自語道著，根本沒當回事，說著又挑出一份來，手指敲著道：「這位也不錯，信息中心呆了六年……支撐中心的，那應該對這數年發生的大多數案件都有涉獵，外勤信息大部分都是他們支撐中心提供的，需要這樣一個人，你考慮得很全面。」

「我也知道他行，但是……」許平秋笑著強調著：「你想從邵萬戈手裡挖人，趁早打hetubook.com.com消這個念頭，每年給二隊壓的擔子不輕啊，就市局王副廳都給這小伙幾分面子，下死力氣的就他們了……不信你可以試試去說服一下邵萬戈，他敢瞪你兩眼，然後讓你從外面給他關上辦公室門。」

啊？

「還夾了一顆壞的。」小果啃著蘋果，補充道。

全部是待選人員，幾乎是海選，許處長建議把實驗範圍縮在省城一隅，先找找經驗，如果可行最好給全省做一個模板出來，於是省城全市六千多警力首選成了史科長的篩選模板。

「更不用你說了，當學生誰願意去學校？」小果更不服了。

小果一拍胸脯，終於找到理想，很嚴肅地道：「多泡幾個女警察，打起架來一起上。」

偶爾在這個小聽眾面前得瑟了一句，話音落時，餘罪也愣了下，他突然省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馬秋林教的、有在監獄學的、有在反扒隊看的，還有自己揣摩的，但根子上，還在父親這裏，從小在這個揣摩人心的環境里長大，為了賣掉水果，智商已經被壓榨到極致了。

許平秋愣了下，啞然失笑了，不上班光領工資的人，哪個單位似乎也不缺，可年齡不到三十的就這樣，倒讓他稀罕了。史清淮介紹著，這個人當年建設天網時候就屬於從大學直接特招的，幹了幾年嫌工資低，就在外面做小工程掙外快，沒幾年倒成了氣候，自己有公司了。而在原單位他混得也不賴，幾任分局長都不管，上面也不問，下面不少人和他私人關係不錯，結果就產生了這麼一位奇葩。

史清淮雖有懷疑，可也不敢不信，全警里，還能找到幾個不是不擇手段往上爬的？這個好像可以理解。他放下時，又掉出一份來，許平秋淡淡地評價著：「你注意看他們自己寫東西時候的措辭，比如這個人自我評價相當謙虛，謙虛到幾乎卑躬的地步……這樣的人，他沒傲氣，只會按部就班的工作，讓他們幹活沒問題，可讓他們把活干漂亮，就有問題了。」

「他掛職已經期滿，理論上，早該安排新的工作單位了……可現在還沒單位，我連人也找不到。」

就一個聽眾，說完了，餘罪突然發現這小傢伙根本不為所動，餘罪異樣地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你一直嗑嗑嗑，跟家裡藏了只老鼠樣，我怎麼做作業？」小果瞪眼了，好不生氣的樣子。

否定，史清淮聳聳肩，知道這個建議很中肯，下面那些打打殺殺出來的隊長，根本不尿廳里文職幹部這一壺。剛扔一個，旋即許平秋又挑出幾份來了，道：「這一和*圖*書摞，可能都不行。」

挑著又來一位，許平秋翻看著簡歷道：「曹亞傑，參加過天網三期工程，有計算機工程師資質，對他這個年齡的人可不多見……咦？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在郊區分局。」

實驗計劃審批得很快，正如史清淮所料，只要說通許處這尊神，他有的是辦法讓計劃通過。外部可能不知道廳長叫什麼，可能不知道有幾正幾副，但無人不知許平秋這位最老的處長，有關刑偵類別的工作，他幾乎就能當了家。

輕聲地道著，史清淮也很認同這一位，那是從基層摔打出來的本事，和這些學院生天生就有互補性。只不過他更知道那位爭議頗大的小警，很可能被一隻無形的手捏在手心，就像大多數忤逆過上級領導的基層人員一樣，命運可能不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最起碼在體制內是如此。

「我覺得他很合適啊，這次警官培訓報上來的材料我看了，難得誇獎人的宋處長都專門表揚了他幾句。我參考了一下他的工作經歷，發現這個人成長很快，儘管學歷是省警校稍差了點，不過豐富的實踐能把這一塊彌補了。」史清淮道，那是他第一位挑到的人。

這是在家裡閑來無事時候咀嚼的東西，不是非要看，而是覺得沒有什麼可乾的，他又翻了幾頁，此時卻是沒什麼心思了，擔心著老爸和錢叔叔前一天就去接貨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剛放下書，他看到錢小果又走神了，這孩子左顧右盼，心慌意亂的，那貓抓痒痒的樣子，把餘罪給逗樂了。

「沒槍你玩個毛呀。」小果道，痞痞的聲音，聽得餘罪眼光一刺，瞪著時，他突然發現那表情和他小時候如出一轍，是那種誰見了都想往臉上踹一腳的那種。這可不行，這孩子的思想有嚴重問題，他嚴肅地道：「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別看我，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學校和別人打架了……辦事得用腦子，就比如當警察，同樣得用腦子，比如哥看的這行為與動機，就是用來判斷別人心理的……」

「戒煙呢，沒辦法，嘴裏沒點東西就癢……哎我說，小果，你犯什麼事被學校停課了？」餘罪好奇地問，一問那小子像所有嫌疑人一樣擰著腦袋，不告訴他。

「那不就得了，算上他。」許平秋道。

「這個事……我來處理吧，你過一遍，看看志願者有多少？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實踐嘗試一下，可能要處處碰壁，現在這種既有能力、又有點精神的人可不多，估計這人選得費一番工夫。」

「不是他，而是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