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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不是來請教和彙報的局裡同志，而是一個意外訪客。

電話是偵探所的老闆，這兩天不在太原，安排著邵帥到他的辦公室，開柜子，拿著一袋子東西，送到某處。

「你不至於還想招我這樣一個全警聞名的神探當特勤吧？」餘罪笑著問，有任紅城出現的地方就不會有什麼好事，要麼是案子，要麼是喪事。

「這點我不否認，可我沒出路啊？」餘罪攤手道。

這是第七個簡訊了，都是邀他吃飯，餘罪現在有點後悔那天趁機揩油親了肖夢琪一口，這妞從以前的置之不理變得越來越主動了。

「好啊，你請客，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可能是白費工夫白花錢，我對你和你管理的那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餘罪道。

這種事經常有，為了保護客戶的隱私，就私家偵探里員工彼此之間都從不交流自己乾的什麼活，當然更不問津老闆讓你幹什麼了。

餘罪在回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記得，第一次強吻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羞澀，他記得，第一次褪下她衣服的時候，她的臉紅到發燒，她好笨拙，笨拙到緊緊地夾著腿，還得他使勁掰開……他更記得第一次插入的時候，她全身痙攣著，顯得緊張而痛楚，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朝陽的辦公室灑滿了四月和煦的陽光，窗台上的盆景在辦公室中央形成了一個漂亮的投影，沙發、辦公室、文件櫃各一具，就是餘罪副局長的新辦公室。

……

想到此處，老毛病又犯了，戒了很久的煙又抽上了，而且抽得還很兇，濃濃的一口能燃掉小半支香煙，騰騰的煙霧起時，他閉著眼，想著那些刺痛他的畫面：

嘎！急剎車……一輛寶馬就在路面上拐彎了，差點讓他撞到。

他心裏知道這是為什麼，愈顯得純潔的東西，餘罪越來越不敢碰了，因為他離曾經的純潔已經越來越遠了。有時候他在想，也許這就是男人的成熟標識，寧願約炮也不願約會。

那輛普桑是公司的，誰有活誰用，上了車看著手機上老闆發的地址，人名，聯繫方式，他邊駕車走，邊聯繫著，對方好像很忙，直說有事，在外面抽不開身，直接讓他送到：晉祠山莊！

對，故事本身也有問題，這種事不可能公開處理，特別是在事情還沒有明了之前。現在這樣做無非是告訴所有認識林宇婧的人，她叛逃了，她殺人了，所有人必須和她保持距離，有情況及時反映。

叮鈴鈴的電話響時，邵帥正忙著在QQ上聊天，給女網友送了一堆鮮花，女網友還了一個羞澀的和_圖_書表情。網上釣妞，時尚。

這樣的體格來一個日光裸浴，海棠春睡，那個男人口味得多重，才能接受那雙打過沙袋的粗手去撫摸？餘罪最清楚那種感覺，她能摸得你喘不過氣來，隨時讓你的關節脫臼。

兩人相視間，都很平靜，不過肯定是裝出來的，任紅城輕輕地關上了門，不請自坐，坐在餘罪的對面，凝視了他很久，好像根本不準備說話。

邵帥隨口答應了一句，走到半路鬱悶了一下下，這個名字好熟悉，對了，他想起了，是年前因為私設賭場被封的地方，聽著電話里亂糟糟的，似乎又重裝開業了。

她的脾氣和性格嚇跑了所有試圖接近她的男人，餘罪知道他是第一個。

半晌，任紅城邀著道：「吃頓飯怎麼樣？」

他搖下玻璃，對方也嚇了一跳，一個漂亮妞，紅唇白齒，伸出頭來就罵著：「沒長眼睛啊，會不會開車。」

他獃獃地坐著，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當領導遠比想像中舒服，每天辦公室有人清掃、桌子有人擦，出門有司機，即便是有案子，你吼兩嗓子催著下面人辦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再勞神費心了。

誰想負責啊，太沉重了。

他不敢想自己乾的糗事，在梳理著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叛逃」故事。

難道是故意放風，假造她殺人的事實，然後把她送到販毒的陣營里？

馬鵬說得對，忘了她，忘了她就是最好的選擇。

餘罪眉毛一挑，眼皮一跳，表情變化了，這個表情的變化足夠讓任紅城捕捉到他心裏的想法了。儘管餘罪一言不發，以一種謔笑的表情看著他。

「那也不一定，如果能掙到更多的錢，這個職位還是可以考慮扔的……真的，你別看我，每年都有丟下警察職位從政、從商的人，大多數職位都比你高。」任紅城笑道。

相比而言他倒更喜歡栗雅芳一點，這個出來找刺|激的富家妞肯定不止他一個情人，反正那種只做|愛，不談愛的氛圍很輕鬆。

滑鼠，點到了最後時，一個靚麗的倩影出現在屏幕上時，餘罪心驀地被刺痛了一下，喃喃地道：

哎喲，還有這種貨，邵帥可沒工夫跟她扯，一加油門，轟然從一側，一個漂亮的漂移，轉過了寶馬車，嚇得那妞尖叫了一聲，然後看到了車窗里，邵帥伸出一根大中指。

「雖然無奈，可還有很多人無怨無悔地乾著這差事。」任紅城道，他眼睛直盯著餘罪，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句話：「比如，林宇婧，你認識吧？」

職業操守這東西，可不一定什麼時候都奏效的，特別是和-圖-書對於好奇心特彆強的人，邵帥慢慢地抽出來了遮了一半的照片，然後瞠目結舌，嚇得心跳加速。

滅門，他只是幹了一直以來想乾的事而已。

可為什麼，餘罪覺得自己過得渾身不自在呢？

「為什麼不呢？就看你舍不捨得扔下副局長的位置了？」任紅城淡淡地道。

給的不止是性，還有愛！

可他心裏的問題沒有解決，那就讓他多日愁眉不展，每日病懨懨的，也像毒癮發作了一樣。

「說得好，我們都是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人，相互間更不可能有好感，就吃頓飯而已，走吧。」任紅城道，獨自起身，邀著餘罪。

這個原因只有他知道，他在想著林宇婧，長年警營磨練的痕迹，哪怕就整容也恢復不了，手指骨節稍有變形，那是拳擊練的；食指起繭，那是握槍練的；肘、膝、踝部，經常訓練擊打的部位，都是粗糙起繭。

開發區分局，副局長辦。

氣喘了好久，煙抽了幾根，當他想對著屏幕林宇婧的照片猛來一拳時，他突然又想到了，不對啊，她不是我老婆，我他媽生哪門子鳥氣。

而且她的專業是通訊，根本不了解那些人渣的生活方式，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當卧底，除非領隊是傻逼。

第一就是林宇婧本人根本不適合當卧底，短期客串還行，時間一長肯定出問題，卧底只會選擇和警察圈子幾乎沒有交集的人，就即便培養，也不會放到警營里，而林宇婧不同，她從十幾歲就在警營，身上的體制味道太濃了，哪怕穿著高跟鞋也會下意識地擺臂抬腿，像走正步。

此時的余副局長，正斜斜地倚在辦公椅子上，手裡百無聊賴地點著滑鼠，隨著一下一下的輕擊，電腦的屏幕在切換著，他已經看了無數遍的畫面。

叮鈴鈴手機響時，他又一次頹然而坐，鬱悶地拿起了手機，一看，是肖夢琪的簡訊，一行字：

一看電腦屏幕，老任的臉色就再平靜也微微動了動，直接問著：「你看的都是大隊、中隊抓到的賣小包的，沒有什麼意思。這些毛賊，抓都抓不過來，有些人已經染上艾滋了，連看守所都不收，送進去馬上就放出來，放出來還賣。」

任紅城凝視著餘罪，一笑，笑容一斂道：「換個話題，你一定不知道我的來意。」

可不能轉眼間，澀女就成風月高手了吧？這種事沒有歷練可不行。餘罪想著，又想起了自己，一種深深的愧疚油然而生。

刑事偵查總隊，特勤處處長，任紅城。

又回了條簡訊給肖夢琪，也說值班，剛上任實在抽不開身。

「ｍ.hｅｔｕbｏｏk•cｏm•ｃｏｍ林姐呀，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就我叛逃，也輪不著你干這事啊？」

居然是他的同學，大名鼎鼎的余賤人，正和某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共進晚餐，兩人談興很濃，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對了，餘罪啪唧一拍桌子，想到了一個最荒唐的漏洞。

可怎麼忘記啊，每每深夜驚醒，只會讓記憶越來越深刻，在廣州那個曖昧的午後，在山巔那個浪漫的黃昏，還有開房時候的那麼纏綿，他第一次感覺到，那是一個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給了他。

私家偵探沒那麼神秘，懂點基本刑事偵查知識就能幹了，而且報酬不低，他隨意接起電話：「喂，老闆，有什麼安排？」

冰、大麻煙、K粉、搖|頭|丸、杜冷丁，還有新型的神仙水、浴鹽，即便太原這個內陸城市，每年各級警務單位繳獲的毒品都足以開一個禁毒展覽，以餘罪的許可權能領略一下非保密案情的資料，那些繳獲的現場、吸食的照片，還有一個個神情恍惚、骨瘦如柴、面色黯黑、渾身體味的吸毒人員，就即便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足夠讓觀者怵目心驚了。

「……」

餘罪越來越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可他同時很鬱悶，現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知道人在哪兒，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案子，更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點什麼，他很想，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按捺不住那種衝動了。

「可能嗎？就我屁股下坐的這位置，市價沒有幾十萬，買不到，好容易出頭了，我扔了，去一線拚命去？」餘罪哭笑不得地道，跟特勤帶頭的不好打交道，這些人，你永遠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有個社會學家說過，物質時代的精神荒漠、信仰缺失，必然帶來個體從精神追求轉向尋找生理興奮，毒品的泛濫便是一個最直觀的體現，販毒吸毒，也是任何一個社會形態沒有解決，也無法徹底解決的問題。

沒有意外的是，餘罪悄然無聲地跟上來了，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穿的都是便裝，出了分局大門，攔了輛計程車，就像兩位無所事事的閑漢一般，找了家小飯店，點了四五盤時鮮的菜，開了瓶廉價的酒，邊吃邊喝上了……

餘罪想起了在禁毒局，不知來路的人給他的照片，但要論親近，誰還會比他和林宇婧更親近，他使勁地回憶著，在找著這個故事的破綻。

假的，只有一個真相，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過了很久，他回了個電話，給安嘉璐，說值班，委婉地說的。

這時候門被和圖書敲響了，他趕緊地坐正，保持著一個副局長該有的威儀，關了桌面，這才清清嗓子喊了句：「請進。」

餘罪愣了下，他現在想不起在什麼時候開始，安嘉璐變得這樣親近而主動了，兩人在一起吃飯、聊天，她越來越顯得落落大方，而餘罪卻覺得束手束腳。

「我現在怎麼成了這樣？難道我的未來，也會是一個金錢如土、情婦如山的貪官？」

「她現在已經墮落成了毒販的情婦兼保鏢。」

「媽了個逼的！要不是在境外，老子崩了這狗日的。」

「她叛逃了。」

第二，退一步，假設領隊是傻逼，派她去，長達一年的時候難道不露餡！？

那張半裸|照，如果沒有那照說不定還沒有破綻，如果有，絕對是一個大敗筆。

飆了數公里那車沒追上來，邵帥看到了副駕座位上放的東西因為剎車太急，散了，掉進車廂里了，他放慢了速度，伸手夠……夠不著。乾脆停車，把東西撿起來，放好。在放的一剎那，他愣了下，又是好熟悉的感覺。

幾乎沒有什麼考慮，他拿著手機，飛快把這些東西拍下來，放好，然後直馳向晉祠山莊，他倒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誰對余賤那麼感興趣了，居然還聘請私家偵探跟蹤……

不過這種事不稀罕，商場就是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地方，再風騷的人物也不可能永遠騷下去。想到此事他又想起余賤和滑鼠那倆貨，他在想啊，要是老闆知道就他媽因為想整點錢過年，把個四星酒店給整倒閉了，真不知道該有多鬱悶。

「如果你知道她的任何情況，務必向組織彙報，隱瞞、協助，將和她視為同罪。」

太高深的理論餘罪不懂，不過以他警察的直覺能看到很多，吸毒人員長年維持在一個平衡水平，那說明一直有來源的供應；翻看審訊記錄，看一看那些毒品平穩的價格，就能知道，那些無所不在的地下渠道，依然很穩定，供貨充足。警察的日夜憂勞，也頂多能把這些毒品販售控制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平而已。

餘罪平靜地想著這些，想著這些女人，想著開發區這裏可鑽的空子，他被自己的這種平靜嚇了一跳，他在想著自己的心裏那點所剩無幾的愧疚，儘管他已經平靜的接受，可為什麼，心裏總有著一點點刺痛呢？

什麼時候有時間？升職了也不請我吃頓飯啊，太不夠意思了。

「不對，不對……這事不對，肯定哪兒有問題，根本沒有動機，何來叛逃？還有……還有……對了，那組照片是不是有問題？」

越想疑竇越大，又開始了他這些日子的常乾的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m事，靠著椅子，夾著煙，一條一條梳理著這個現在似乎已經既成事實的「叛逃」故事。

餘罪比他還能裝，一直就沒準備說話，好久任紅城一笑道：「老許說得沒錯，你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余副局長叼著煙，起身，痞氣十足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走了幾趟，有想砸東西的衝動，可沒的可砸；有想揍人的衝動，可沒人可揍，現在是分局副局長，每每見人都是笑臉相逢，親熱和尊敬的比比皆是，還真找不出來一個不順眼的揍一頓。

貌似合理，可林宇婧不同，她本身就是禁毒局在編人員，這樣大張旗鼓一查，本來可以低調處理的糗事，豈不成了人盡皆知的醜事？

「她殺了駐港禁毒聯絡官。」

明天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去汾河水庫玩怎麼樣？

不過還是警察好啊，敢胡來，不像私家偵探，出門都像做賊的，就跟蹤個老婆劈腿老公出軌，還得防著被人找人砍，這其中的差別何止千里萬里啊。

叛逃餘罪還真他媽不在乎，當個毒販掙上幾百萬瀟洒，可比當個窮警察強多了。真正刺痛他的，是林宇婧穿著三點式的泳裝和一位男子的照片。他現在有點理解那個滅門案的兇手了，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是的的確確地喜歡著自己的老婆，可當他無法駕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在別的男人胯|下承歡的時候，那種心態，絕對是殺人都不在乎。

這不是林姐的風格，假的，就即便被協迫，也不會變得這麼順從。

「這就是警察的無奈了，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餘罪道。

不合理，她不是那樣的人。就即便真喜歡，也不會表現得很露骨。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這樣做的動機何在，目的是什麼，又會牽出一大串問題來，在處在他這個位置無法解決的問題。

不對呀，販毒的那些人智商可不低，他們連自己人都不相信，怎麼可能相信一個警察，哪怕她是叛逃的。就像警察從來不會相信變節的嫌疑人一樣，根本不是一類人，談不上信任，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老電影里的橋段，除非販毒的是個傻逼才會深信不疑。

關了QQ，拿起電話，叫著老闆的助理，開了門，在助理的監視下，從第五列柜子的第三格拿到了東西，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子，向助手笑了笑，邵帥開始出外勤了。

社會問題，余副局長自然是解決不了。

餘罪點著滑鼠，一搬電腦屏幕道：「除了這個，就不會有其他事。」

剛放下手機，簡訊又來了，餘罪重新拿起來，卻是安嘉璐的信息，很簡單卻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