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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鑠、杜立才，王八蛋……」餘罪聽到掛機，摔了手機，瘋狂地從牆角奔出來，爬上了鐵柵，往院內奔去。

馬鑠一揮手，兩輛貨櫃轟然啟動，衝出了倉庫，與此同時，老拐摁下了卷閘，一瘸一拐準備上車，卻不料一直貌似昏迷的馬鵬猛然動了，僅剩的右腿一個狠踹，腿腳不利索的宋大軍被踹到腿彎，一下子失去平衡了，栽了個仰面朝天，馬鵬咬牙切齒，又是一腳蹬到了腦袋上，猝不及防的宋大軍一下子蹬得頭一歪，昏了。

而在倉庫里也在緊張地準備著，兩人拖著馬鵬，一人摁著電動卷閘，看著方位，拴著根繩子把馬鵬的脖子正對著卷閘稜子，準備妥當，各人飛速上車，馬鑠最後拿起手機說著：

接電話……接電話……

「現場布置得很好，但你忘了，法醫鑒證里有一門很偏的科，知道是什麼嗎？兩年前才在二隊有建制，干這事的人當年是你最看不起的菜鳥。」餘罪問。

可全身的劇痛讓他抽搐著，聲音是那麼的無力，被車聲，被槍聲，淹沒了……

「成交，他沒有死……你也別虛張聲勢，我們知道沒有包圍……現在我們要出去，馬鵬就在電動卷閘下面，卷閘落下需要一分鐘二十秒，錯過這個時間，閘門擠了他脖子，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計時開始。」

「第二製藥廠可是家國有企業啊。」李磊看著資料，愕然道。

沉默，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沉默，那聲音凄厲得像從牙縫裡迸出來的，帶著悲愴和憤怒，帶著森森的寒意，這在這一剎那，讓指揮部這些身居高位、坐享安樂的同行，用泛苦的心情來體味著一種同是警察的感受。

杜立才看著時間，剛過兩分五十秒，在衝出去，和談判之間的時機選擇上，他稍稍猶豫了，片刻他打著手勢，在和馬鑠交流著，那意思是：衝出去！

「他是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可以拋棄他、背叛他，甚至陷害他，我做不到……雖然他是個手腳不幹凈的警察，干過壞事，收過黑錢，可他心裏還有一個底線，他不會出賣自己的戰友、兄弟，他對得起自己的職業，哪怕就扒了他的警服，他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們如果真殺了他，那就等著，今天全部wｗｗ.heｔｕｂｏok.ｃｏｍ•cｏm陪葬吧……」

這當會兒，他可不敢輕易冒險了，一擺頭，兩位司機熄了車，拔著槍，彎著腰爬出去，飛快地奔向門外看情況，他輕輕地拿起了電話，接住了：「喂……」

「暫時不要，要杜立才接電話。」餘罪道。

「有嗎？你在拖延時間？等著大部隊來，好啊，給你三十秒，說吧，破綻在哪兒。」杜立才心神不寧，不時地看著門外，還沒有回來。

杜立才笑道：「不信，你是剛才想通的吧。我倒是好奇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杜立才是誰？噢，不是說是個殺人潛逃的警官嗎，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馬鑠道。

他剛回頭，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又嚇得他差點摔一跤，氣得他一腳跺碎了一個玩具車，連車帶手機全部跺碎了，可鈴聲還在響著，他驚得滿頭出汗，蹲下身看時才看清，在車裡還綁著一部手機，隨著鈴聲閃爍著三個字：

「他們人不多，不過論破壞性，比得上一個中隊。」

許平秋如是道，他想起了這幫害蟲在廣州的事，而且他看到了，馬鑠吃不住勁了，開始動了……

安靜，好安靜的環境，杜立才看到望風的兩人回來了，馬鑠在打著手勢，示意沒有埋伏。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杜立才不屑地道，根本不信。

「你們放了他，我放你們一馬。」

「他們不會妥協，只會選擇拚命。」許平秋眼光發滯地道，似乎預料到了即將發生的事，又黯黯地補充著：

吁，杜立才止住了馬鑠的問話，指指馬鵬的方向，示意挾持那位，還有用處，他對著話筒道：「那你……怎麼能找到這兒？」

「你露的破綻太多了……我見到你老婆徐雪梅了，你出事了，她居然還有心思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像解脫了；你口口聲聲說放不下老婆孩子，可在南寨小區呆了三周，居然足不出戶，一下也沒有再想見她們的意思，實在他媽不合情理呀。要心疼老婆那麼厲害，拼著坐大獄也得偷偷回去見一面啊，你說呢。」

正是杜立才，他拿著手機，稍有不悅地盯了馬鑠一眼，接著電話，平靜地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想談什麼條件？」

此時的馬m.hetubook.com.com鵬知道要到最後關頭了，他猛地掙著脖子，勒得一片血跡，奈何掙不脫被捆的繩子，他目眥盡裂地看著越野車裡里準備逃走的馬鑠和杜立才，憤然吼著：「開黑槍的孬種，你們跑不了。」

「排泄物啊，老杜……你說你在那兒呆了七八天，我派的人連一處便溺也沒有找到，當時我就想，要麼你說假話，要麼你把排泄物，都他媽吃了，你說是哪一種呢？」餘罪戲謔地問。

找到了，在指揮部的屏幕上能看到兩輛中型貨櫃，幾個瞠目結舌的人，愣是被幾輛響著警報的玩具車嚇住了。

沒錯，要不是涉案重大，就不會這麼風聲鶴唳了。

「對不起，許副廳長，我們錯得很離譜，那些刀尖槍口下出來的同志，才是真正的警察……如果有可能的話，寧願取消這次行動，也要挽救馬鵬同志。」李磊大喘著氣道，抹了抹眼睛。

四分十秒，聽筒里雙方沉默著，餘罪在揮手，已經做最壞的打算了，兩兩一組，滑鼠和豆包守路北，兩人忙著滾著車備胎、搬著路牙水泥板，在路上設障，熊劍飛和邵帥在路南，把邵帥那輛破車橫亘在路上，兩人合力，瘋狂地搬車，把車斜倒過來了。而孫羿載著駱家龍，看著餘罪的手勢，後退……後退，慢慢地沿著居中的一條路後退。

五輛鳴著警笛的玩具車衝進來時，著實把眾匪嚇了一跳，正準備上車的皮聰聰、牛朝陽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下來，包裝箱后已經準備收拾馬鵬的宋老拐腿一歪，驚得半跪在地上，馬鵬看到了，他哈哈大笑著，直罵這幫慫貨。

「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是你，你信么？」餘罪道，似乎不著急。

「是我。」

怕呀，這麼大單的生意誰不害怕，那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的險路，等看清衝進來的是玩具車，眾匪給氣得哭笑不得，馬鑠卻是心生凜然，拔槍倚著卷閘，示意停下，他四下瞧瞧，這一片比較偏僻，到市區邊上了，行車相當少，聽到半天四無人聲，根本不像被包圍的樣子。

「許副廳……一定要攔住，他們幾個人……您看，對方可能都持有武器……」反泄密專員楊正，現在沒有門戶之見了，而是開和*圖*書始擔心那個「毒刺」小組了。

怎麼回答！？

馬鑠，宋大軍、皮聰聰、毛髮明，牛朝陽……一個一個面部比對配型的嫌疑人飛快地上了屏幕、傷害、盜竊、販賣毒品、非法持槍，馬鑠這可是個實打實的五毒隊伍，此時能聽到手機的鈴聲，是綁在那些玩具車上的，也能看見，這支五毒隊伍，被嚇得居然沒人敢接電話。

「別說了，談條件吧。」杜立才道，他警示著：「不管你是真黑還是假黑，說條件吧，我們都栽了，你什麼也得不到……我問你一句，你出生入死，得到了什麼？有一天如果你像我一樣，在一線拼死拼活，一點點功勞都被爭得你死我活，頭髮熬白了都升不到一個小處長，而根本什麼也不幹的人，一個一個爬到了你的頭上，你辛苦的付出，換來的是猜忌、排擠，還有老婆的不忠……那時候，你會和我的選擇一樣的。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你。如果我們今天死在這兒，這份功勞最終也落不到你的頭上，會被九處搶走，然後你等著漫漫無期的審查吧……現在誰都知道你是個黑警察，不管真黑假黑，你永遠洗不白了。」

聲音彼此熟悉，是餘罪。餘罪地說話的一剎那打著手勢，兄弟幾個全窩回去了，整條街，寂無人聲。

指揮部里能清晰地聽到談話的內容，玩具車被跺碎了，踢遠了，已經接收不到有效的圖像了，不過所有人心都被揪著，都在焦慮地看著時間，剛過三分鐘。

「當然是你幫忙了，既然知道你有問題，那你裝得那麼敬業，給我排出來排查地點，自然就都不是……雖然你們費盡心機，讓我去桃園公館看到了毒品、還在桃園公館交易，還排練一場劇目，有意無意告訴我『道具』的故事，就是讓我順著你們的思路，找到洗選煤廠那個所謂的制毒窩點對吧？」餘罪問，說著總結一句道：「其實很簡單，去掉你給出的排查點就能直觀地判斷：制毒點就在市區。」

嘖，杜立才猛擊前額，知道所言不錯了。

……

馬鑠在打著手勢，拖延、拖延片刻，奔出去的正在望風。

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人都緊張地站立起來了，側耳傾聽著，聽著沙沙的電流中，那個回答還能怎麼樣和_圖_書拖延。

「馬鑠啊，你演的戲這麼差勁，杜立才比你還差勁，老子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問題……兄弟，現在是假警車，給你個警告，讓他跟我談條件，否則老子就舉報你……快點，讓他接電話。」餘罪在電話里吼起來。

……

片刻馬鑠壓抑著心裏的驚訝道：「余副局啊，你厲害……說吧，要錢，還是要我們的命。」

「是承包經營，迄今為止二十個月……應該是兩年前6.23大案以後的事。」肖夢琪提醒著，線索在她腦海里明了了，只是她還無從知道，餘罪怎麼找到這兒。

「還是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吧，第一次見到你，你挾持著邵帥，在城外松崖嶺爛尾樓里，露了一個很大的破綻，還記得嗎？」餘罪得意地的聲音。

馬鑠又一次被驚得心驚肉跳，槍慢慢地指向一輛越野車，車玻璃搖下，車裡人平靜地看著他，根本不動聲色……一瞬間，他又放棄湧上心頭的想法了，直道：「你怎麼知道是杜立才，他早死了，等著收屍了，如果要找馬警官，我倒是樂意效勞。」

……

可即便不相信，也無法解釋為什麼突然消失的重大涉案人馬鑠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製藥廠，恐怕比任何隱秘的制毒地點都隱蔽。

「老子根本就不信你，前腳走，後腳就通知兄弟去現場查……雖然你布置得很好，但你漏了一個最關鍵的地方，知道是什麼嗎？」餘罪道。

「我要馬鵬。」

「我們……也是！」

越野車衝出了倉庫，開車的馬鑠沒理會宋老拐，隨手向馬鵬補了一槍，正中腹部，馬鵬身體一下子扭曲著，此時正看到了貨櫃撞開了大門，衝出來了，餘罪正迎著越野車向這裏奔來。

許平秋臉上泛著微微的笑意，這招空城計唱得恰到好處，愣是把這幫悍匪嚇住了。他心裏默念著，再快點、再快點……可時間過得還是太慢吶……

「還要我說嗎？儘管我不知道你是被怎麼拉下水的，可找到這幾個破綻我就知道你有問題，而且恰恰是我對魏錦程排除嫌疑后你適時出現的，把線索又拉到了他的身上……你們在做很大的一盤棋對吧，把魏錦程以涉毒名義拖進泥沼，然後設法侵吞他的資產……真毒啊，老杜啊，你當警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麼多m.hｅtuｂoｏｋ.cｏm.coｍ壞人最終得到報應了，難道你對步他們的後塵，一點也不擔心害怕？你天天禁毒，看到那麼多吸食者家破人亡，個個像行屍走肉，難道你就不做噩夢……」餘罪的聲音，顯得痛心疾首。

「你兒子杜天侃自閉，他見到生人就嚇得窩在牆角不敢回頭，我詢問過醫生，這是後天受了刺|激形成了癥狀，你們一家三口，總不能能和他交流的，當媽的刺|激過他吧？……後來我又發現，你和你老婆的血型，配不出這麼個兒子……他不是你兒子……你老婆和別人的野種。雖然你老婆有錯，可你折磨了他們娘倆十年，不離婚也不吭聲，就那麼折磨他們，還把個孩子打成自閉症患者……老杜啊，老杜，你就殺那娘們也許有人同情你，可你把個孩子折磨成那樣？指望誰同情你？你最終連你老婆的愧疚也利用了，她死活不肯說是你乾的，可除了你，還他媽有誰？那孩子只會畫一個長牙的魔鬼，那是你在他心裏留下的形象啊。」

「老子還有什麼大部隊，早尼馬被開除了，都是你們乾的。」餘罪憤怒地道：「第一次見你，你在潮濕陰冷的地下室，鋪了條破席子、扔了一堆方便袋、還有幾瓶酒……都是假造出來的現場吧，其實你早就回來了，根本沒有在那個地方呆過。」

沒有意外，這些人如果發現沒有包圍，空城計就不奏效了，肯定會衝出來。等衝出來時，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拼了。

錯了，從開頭就是錯的，杜立才臉上得意之色一掃而空，他愕然地看著馬鑠，馬鑠卻是瞪著他，無從理解這兩位警察的較量。

他鼓足著中氣在喊：「小心……」

「馬鑠啊，你玩拳腳的，跟人比什麼智商？杜立才不和你們一路嗎？要不我怎麼可能找到這兒，快點，讓他接電話。」餘罪道。

「就這些？」杜立才揉著太陽穴，一下子像蒼老了十幾歲，他現在有點後悔，親手設計的這個計劃。

驚得馬鑠一激靈，趕緊地跑上去，把手機遞給車裡的人。

「是什麼呢？」杜立才慢慢進到這個思維的圈子，他想不出自己和疏漏在哪兒。

咚，杜立才把手機扔到了車前蓋上，一副痛心疾首，被人揭了隱私的樣子。

餘罪的聲音，很漠然，沒有聽到迴音，他又繼續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