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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了，田野綠了，樹木抽出了新枝。路兩旁的樹葉冒出了新芽。從東南的吹來的暖洋洋的海風吹拂著這片長江口土地，復甦著大地的一切。

「佐騰先生，這是為帝國未來科技發展計，望佐騰先生能以國事為重！為帝國購得一架飛機！」

「……經世之能人，局逢之奸雄……如若重用此子，以此子之能，必可延大清五十年之運！……若受官吏逼迫，又能亡大清于數年間！……」

望著那已經飛得沒個蹤影的飛機，英國領事 張張嘴，卻是向張之洞行了一個禮。

「三百萬元的鋼材！」

「這麼大的場面，然之，這飛機當真能飛起來！」

或許是美國呆時間長了，管明棠甚至微聳了下肩膀。

就在飛機離地的瞬間，張之洞猛的站了起身來，全不顧體面的大喊一聲。

「若是實在不行，就到產業公司去應聘個技術員吧！」

「……買到幾架飛機！」

「今天後產業還請大人蒙顧，默然絕不會辜負劉大人期許，定把產業辦成亞洲最大之企業！」

透過玻璃窗看到社長將一名大佐送出了辦公室，山口兵佐木不禁感覺有些奇怪，這個青木大佐為什麼要讓社長幫忙購買飛機？軍隊為什麼需要飛機？

「張大人，其實即便是沒飛起來，也不用那麼……」

在張之洞朝著一旁的觀席走去坐下后，陳默然便登了上那架飛機。在坐在飛機駕駛艙里，他先是朝著周圍看了眼，今天浦東幾乎所有人都超了過來，即便是那些千方百計的正試圖阻著已經開始鋪設橋面的黃埔大橋施工的猶太人也過來了。

而這時原本有些激動的張之洞，卻是看著那被人們向著拋著人的陳默然把眉頭一皺，這陳默然他著實看不透。

佐騰連忙起身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三百萬元的鋼材，可以讓他獲利超過二十萬元。日本的各行各業都需要鋼材，八幡鐵廠生產的鋼材根本不能滿足日本的需要。

「實在是想不到那些人是怎麼想的，馬鞍山的鋼鐵廠幾十倍于日本的現實，難道他們就看不到嗎？一群沉浸於美夢中的浪人！」

朝著那「湊熱鬧」那十幾國的領事，把胸膛一挺，下巴微揚，張之洞在說出這番話時，卻是露出了幾份大清式的傲氣，

儘管對於產業公司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可對於財力並不算雄厚的佐騰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大買賣。

管明棠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看著佐騰。

「ｗww•hetuｂｏoｋ.coｍ.ｃｏｍ佐騰會社和產業公司有著密切的商貿聯繫，您和產業公司的經理管明棠先生又是好友！相信您一定可以幫忙的！」

我是東京帝大機械系的畢業生，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會社裡呢？心下想著這個問題，他又想起那些個胸前佩著產業公司銅牌的產業工人，在上海，那銅牌就是身份的象徵，是令人羡慕而嫉妒的。

飛機降落的瞬間，儘管有警察的阻擋，但幾乎是在陳默然跳下飛機時，他便立即被那些激動的外國人、國人舉起高高的向上拋著。

頭戴頂戴花羚、身著一品官服的張之洞，來回在這「飛機」旁走了兩圈，若不是官員體面，怕他還真想上那機艙看上兩眼，

「什麼，我說佐騰，有什麼值得感謝？三年進口三百萬元的鋼材，這筆生意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心說著隨著一名員工用力的轉動螺旋槳，七缸星型發動機轉動了起來，一股股汽油尾煙從機頭排氣管噴出，端坐在席上的張之洞，卻是看著那架旋起的風越來越大的飛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心下這麼想著，山口兵佐木卻是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開始準備今天的工作，這不是他的洋行，他只是裏面的一個僱員罷了，儘管是一名高級僱員。

想著那產業公司技術人員，每個月200塊錢銀元的工資，山口兵佐木忍不住拿著自己每月120日元的工資作了個對照。

「那……那自是自然，就像我們天馬車征服了英吉利的公路一般！」

「然之，老夫以為這次來滬，你會帶我去看看那汽車，沒曾想你用這個飛機迎接本官，峴庄識人之明、用人之魄，實非老夫所能及！」

管明棠說笑著絕了佐騰的心思，這幾天佐騰不是每一個來這裏要買飛機的，那些來買飛機的外國人中，有商人、有投機者、有愛好者也有軍人，但董事長交待的很清楚，不賣！

「那就多謝管先生了！」

「管先生，從我看到那飛機表演之後，我就想著，若是在日本舉行飛行表演的話，也許可以掙到一筆錢！」

「佐騰，您實在是太客氣了！」

「汽車、一塊大洋、飛機、洋房……」

手一拱，陳默然便如實說了句。

陳默然臉上傷色，全落入張之洞的眼中，這下他才算滿意的點下頭，這陳然之還算有幾分良知。

「現在野馬汽車的產量還不夠美國、法國還有英國的訂單，就我連自和_圖_書己，想買一輛野馬汽車，都要排隊等著，不過您用不著擔心，等以後汽車廠擴大了，產量提上去，你一定會如願的！」

無奈的神色從山口兵佐木的臉上露了出來。

「早晚有一天，得把你們全趕出去！」

「飛起來了！」

「哎呀！」

那飛機意味著什麼，佐騰或許並不清楚，但是作為駐華武官組建對露情報機構的青木吉川卻是再了解不過了，主持對露西亞|情報工作的青木，這次來上海原本是與上海領事官小川武官，商討如何雇傭外洋人員為帝國在滿洲地區從事情報工作。

盯視著陳默然，張之洞倒是用了番亦贊亦揚的話來，之所以兼屬兩江，一是「本分」，二卻是和劉砷一逝前著人代寫的一封信不無關係。直到逝前劉砷一最為擔心的卻是將來的兩江總督把他陳默然當了肥羊，所以才一信相托讓張之洞代為照看一二。

面帶笑容的管明棠，拿起桌上的電話，吩咐秘書準備合同，然後又抬頭看著佐騰。

而最重要的卻是那位青木大佐承諾包購其中一百萬元的鋼材。

佐騰用半試探的口吻說著，然後未等他想再說下去，話卻被管明棠打斷了。

在盯著陳默然時，張之洞忍不住想起劉砷一信中的幾句話來，這兩天在上海，雖說他刻意掩飾，但也算是見識了陳然之的骨子硬，這人或是被逼著了，只怕會又是一個……

「管先生，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國有了個產業公司，產業公司的野馬汽車賣到了全世界，尤其是你們甚至還發明了飛機，現這可真是大漲東亞人的志氣！」

「這是應該的！每一次總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就在英國駐滬領事 剛要開口時，卻看到那架藍白雙色的飛機機輪下阻木被人摘下后，便朝著前方滑行著，飛機的速度越來越快，慢慢的飛機前機輪輕輕的離開了地面。

轉過身，張之洞看著一身皮質洋夾的陳默然，這會倒是生出些佩服他膽色的感慨來。這大清國有幾個如他這般豪富，願意嘗試這等危險之事。

「張大人，恭喜你們，清國人是全世界第一個征服了天空的人！」

只是這架飛機，就足以讓自己名載史冊！

穿著一身陸軍軍裝青木吉川，端坐在佐騰次郎的面前，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

「是！大人！」

「是！請青木大佐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爭取的！我下午就去拜訪管先生！」

進入洋行時山口兵佐木又想了和*圖*書幾天前，在天空飛行的飛機，那架由產業公司董事長陳先生髮明的飛機，不僅轟動的上海和清國，同樣震驚了日本，甚至全世界都在報道著那架「飛行者一號」。

「佐騰先生，一切辦好了！」

從黃埔江上底空飛過時，陳默然能夠清楚地看到外灘上的人們以及江中船上水手們，紛朝著空中看去，他們驚訝地看著這架以數十米高度飛行的飛機，掠過那各國軍艦的上空時，看著那懸挂著彩旗的軍艦，陳默然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好奇吧！這飛機……老子一架不賣！」

青木同時抬眼看了一下佐騰，突然又認真的補充了一句。

「稟大人，這飛機一定能得起來！」

「那裡那裡！飛機不過是董事長的一個新鮮玩意罷了！」

拉著操縱桿，飛機越飛越高，從最初的幾十米一直爬升至數百米，直到地面的建築變成方格，人變成麻點大小時，陳默然才開始在空中盤旋飛行著，在他的操縱下，飛機從浦東上過飛過，飛入黃埔江。

「佐騰先生，恐怕這你就是失望了，現在飛機只不過是試飛，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而且我們董事長呢？平常又被公司的事情給纏著，用來完善飛機的時間實在是太少，我想至少在飛機完善之前，公司是不會生產飛機的！」

這些日子山口兵佐木老是沉浸在一種幻覺之中：他發現自己也像這租界里那些猶太闊佬們一樣，擁有一家大會社，而且在銀行里還有積蓄了許多存款、有價債券和股票，紅利股息源源而來，當他行走在街道上的時候，每走上幾步，就會有人向他鞠躬，畢恭畢敬地說著「山口先生！」

佐騰又一次起身鞠躬道，如果陳默然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非常驚訝，現在的日本人遠沒有十幾二十年後跋扈，現在的日本不過剛剛廢除了治外法權，這些在中國作生意的日本人，知道應該用什麼贏得中國人的好感，以便為質量一般的日本貨打開市場。

儘管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鋼材或者汽車，但佐騰知道現在並不是提飛機時候。

除去看熱鬧的國人和各國領事、商人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觀台上坐著的英、美、法、德、日等國的軍官，這些軍官中有各國駐滬武官，也有黃埔江上各國軍艦上的海軍軍官，他們同樣是帶著好奇而來。

可在來到上海的第二天，便目睹了那產業公司「飛行者一號」試飛，幾乎是在看到那飛機從空中和圖書掠過時，青木就相信那飛機在將來日露戰爭中的作用，如果日本擁有飛機，那麼就可以駕駛飛機對俄軍的動向進行偵察，甚至可以在將來對旅順進行偵察，飛機遠比氣球更為有效。

扭著微朝下看去，陳默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驚訝而興奮的同胞們，在同胞中間還站著同樣驚訝不已，卻也拍手喝彩的外國人，或許汽車是他們發明的，但是在這個時空，第一架飛機卻是「中國人」發明的。

佐騰畢恭畢敬地說著。

聽張之洞提及劉砷一，陳默然神色中多少露出些傷色，或許劉坤一有著他自己的意圖，但無論如何，若沒有他在後面的幫襯，自己又豈能成就今天的產業。

青木大佐的話，只讓佐騰生出些使命感來。

在心下思索著的張之洞卻把眼神投向了人群中一些人，人雖不多但卻很是扎眼，他們是陳默然的隨從，那些人會人隨從那麼簡單嗎？他又把視線投給隨他來滬的自強軍兵佐，然後又看了看那些警察，眉頭鎖的卻是更緊了。

他和佐騰的認識差不多有半年了，佐騰是第一個進口馬鞍山鋼材的日本商人，自然的也就成了他的朋友。

在產業公司修築的一條柏油路兩側，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未上工的工人、公司的中層僱員、技術人員，還有從各方趕來的國人自然的也少不了洋人的影子，而在路邊幾部手搖攝影機如實的記錄著這浦東難得的熱鬧。

隔壁隱約傳來的聲音，只讓山口兵佐木為之一驚，驚得是隔壁那不是社長的辦公室嗎？他這是在和誰說話？買飛機？

「管先生，不知道何時，貴公司的汽車，有沒有向日本銷售的打算。」

「佐騰先生，你是知道的」

「管先生，真抱歉，又一次給您添麻煩了！」

「走這份心就行了！今個先把這個飛機飛起來，讓那些個洋人瞧瞧，像那天馬汽車一樣給咱大清國張張臉面！」

在飛機離地的瞬間，傳出陳默然耳內的卻是周圍的歡呼聲，飛機在滑行近兩百多米后，升空了，沒有任何的阻滯，這架原始的飛機就像飛鳥一般輕輕的飛了起來，在人們的歡呼聲中。

這一會，他反倒是認同起了劉砷一後半句話來……但願……心中所想的張之洞和正被人們在空中拋著的陳默然並沒人注意到在觀禮度上，幾個人眼睛放光地看著那架飛機。

在柏油路的中央，一架機身塗藍白色雙翼的「玩意」吸引了所有人的記憶，若不是外層有著浦東警m.hetubook.com.com察處的警察提著警棍站在那，內層又有幾十名荷槍實彈站立的自強軍兵佐，若許那些愛看熱鬧的國人一定會擠上，仔細瞅瞅這「飛機」。

山口聽說在日本，一些人甚至因為那飛機是清國人發明的而惱怒異常，他們甚至在報紙上爭辯著那飛機絕不會的是清國人發明的，理由是產業公司有幾千名外國技術人員，沒準是那些歐美人發明的。

可是他一走進設在虹口的會社時，這種幻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每當進入這間洋行的時候，他頓時又變成了平素那個普通商人，他的那點兒收入根本不夠資格被人尊稱為「山口先生」，甚至就連同那些產業公司的工人，每個月都比他掙的多。

簡單的客套之後，兩人便親切地坐在沙發上聊了起來，不時的，管明棠還會親自為兩人倒茶，對管明棠來說無論生意夥伴的大小，他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尤其是對那些有待開拓的市場來的商人更是如此。

又是「這一套」，管明棠笑了笑。

終於又過了幾分鐘，那架在空中盤旋的飛機，再一次出現的人們的視線之中，在飛機輕搖兩次機翼后，地面上浦東警察處的警察們才揮著警棍，大聲嚷喊著清空了作為跑道的柏油路面。

甚至於在租界的英文報紙《字林西報》上還登載了一幅漫畫：一名產業公司的工人身著工作夾克，衣袋裡露出裝不下的鈔票，眼睛盯著標有「高檔商品」字樣的貨架。產業工人無疑是全上海最幸運的工人。

向示威一般，在駕駛著飛機驚過軍艦上方時，看著那些追趕著飛機的外國水兵，陳默然倒是顯出了幾分得意來，有了這飛機，這些個軍艦又算得了什麼！

「飛機啊！飛機！」

接屬兩江至今已有五月，這五個月，張之洞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大清實業第一人」，看著他的鋼廠辦的越來越大，看著他的浦東一天比一天繁華，同樣的年後「一元一天」的手筆，卻讓張之洞明白，是時候見見這個「曹操」了。

管明棠說著話咧開嘴笑起來。

任何人只要佩帶上那塊銅牌，走在大街上，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上海，有了那塊牌子就有了信譽，就有了生活的保障。這是一種驕傲，所以許多工人即使是在休息日時上街，也把它擦得鋥亮，戴在胸前，看著其他工廠的工人則投來羡慕的眼光。

面帶得色的張之洞，聽著這般吹捧卻是把神情一正，露出幾分大清國的驕色來。

「是的，佐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