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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闆這麼盯著的張靖變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可以感覺到的老闆眼中流露出的異色，在有一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將會失去什麼，這種感覺讓他生出一種恐懼，他知道如果失去了什麼之後，他就會被打回原形。

「所以，尤列才會有此憂心，石屏先生身為執政府咨議處咨議員，尤列方才請石屏先生，上表執政，當與……」

「也許，他們就給了我們充分的理由和證據不是嗎？」

這場國體論戰從一開始，革命黨就佔了下風，支持革命黨的報社少，革命黨資金亦不及支持帝制者，雖說執政府和光復會以「少爭論、多為國」為由，在論戰中保持中立，但並不意味著支持者會保持中立，在支持執政府的士紳們的主導下，報紙幾乎是一邊倒的倒向「建帝國、行立憲」一派。

喝口茶，譚人鳳輕應一聲，目盯著尤列，捋著鬍子卻是思考他和自己談這件事的用意來。

「老闆，若是你願意我可以……」

說著譚人鳳擺出一副求問的模樣。

「嗯！不您的職業不用我教，照您所熟悉的去做吧！我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

「先生請！」

這會陳默然的語中帶著些嘲諷之味，自己是應該考慮一下怎麼辦了，說著他沉默著，開始思考著將來，儘管不願意去面對這一切，但很多問題卻是無未能迴避的。

收回視線后，陳默然看了看坐在面前張靖，他是自己的情報負責人，連續抽了幾口煙，直到把指間夾著煙吸后完，才又把視線投向桌上的文件卷宗，問道。

「你去電報局發電報，我要去執政府見執政！」

到了這份上，尤列也不便再做言語，只是深鞠一躬，又補充了一句。

「叔父，您這是……」

「嗯！一家專門負責國內安全的情報機構！我現在認為有這個必要！」

「若無論是未來之皇后或是夫人，皆是執政之家事，我等外人豈可插嘴！」

「是的，老闆！」

「石屏先生……」

「皇后或夫人，若是外人，確實會引國人些許不適。」

看著小姐臉上堆積著的幸福模樣，翠喜不知道是悲還是喜，心頭只是替小姐不值，老爺甚至威脅著要把小姐趕出家門，可是她死活也不說出肚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孩子，究竟是誰的孩子呢？

「小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幾乎整天在睡覺。」

尤列套了一句話，這句話是那位執政不斷重複的一句話。

陳默然點著頭，卻是繼續ｍ.heｔｕｂook.cｏｍ•cｏm思考著。

「石屏先生，需知家事即是國事……」

想著劉靜璇輕拍下肚子，在唇邊輕喃時眉頭卻又是一鎖，他要是真當皇帝了，有可能會……期待著未來的劉靜璇，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即將捲入一場風暴之中。

「寶寶，你的爸爸也許會當皇帝……」

「嗯！死亡是處理問題的最便捷的手段！」

「老闆，無論是根據我們的情報，還是的目前民間的導向來看，他們都未得到太多的支持，甚至於他們內部也產生的分歧！」

只是點點頭，陳默然又把文件拉到面前，再次瀏覽了一遍：

「我以為第一個針對我的人，應該是北方的那個人？可沒想到竟然是他們，而且還引來了外人。為什麼沉默？您不知道怎麼回答？或者您下不了決心？」

房門被打開了，又喀嗒一聲關上，她沒有抬頭看，只是把手臂橫在眼上。來人的腳步很輕，是翠喜。

她心裏這麼想著，然後聽見了倒水聲。她抬高手臂看了一眼。翠喜看著小姐醒來后，連忙走到小姐床邊。

進屋的譚一鳴，一見叔父臉板著，連忙彎身手一拱。

「現在您說說，在此之後，」

這兩星期以來，她睡得越來越久，不管她是否晚禱一過就睡覺都一樣。

慢慢地從眼前推開裝著情報的卷宗，陳默然先是靠著圈椅在那閉目沉思著，他有想到未來或許自己將終日與陰謀為伴，但卻沒曾想到，針對自己的陰謀竟然從現在已經開始了，而且不僅僅只是針對自己，同樣的也針對自己的家人。

「喏，您如何向我解釋這件事？」

神色自如的譚人鳳端著杯喝了下去，看著面前的尤列，他又補充了一句。

也正是這場在光復諸省報紙上上演的辯論，使得民眾知道了共和與帝制優劣，相比于共和強國革命黨只能拿出美國、法國作為論據，支持帝制的卻是數出英國、德國、日本、奧匈以及俄羅斯，甚至於在革命黨拿出法國作為論據時，支持帝制的文人又以法國政府以及議會的混亂作為反擊，甚至於遠在法國的商家不斷的將法國議會爭鬥新聞發於國內。

她想起身，但是整個房間在她眼前旋轉。她連忙躺下，甩了甩頭，靜靜躺著直到不再暈眩。

依如往日一樣，劉靜璇走到離河邊不遠的一棵大柳樹下，樹有一個躺椅，躺椅上早早的就放著一疊薄毛毯，雖說當時父親心狠說要把她趕hetubook.com.com出家門，是趕了出來，不過卻在南京郊外置下的這片宅院，甚至還請了六個傭人侍候她。

「即湖南后湖北士紳千人今日抵京請願，請執政立國號、稱皇帝！」

尤列的勸言讓譚人鳳感覺應是有一場陰謀正在醞釀之中，這陰謀針對正是執政，心緊著他便急步走出租住的小院，走出巷子朝著執政府走去。

一句話，徹底堵死了先生最後的努力與嘗試，而這也讓先生認定那位大帥心傾帝制，雖其言之若行帝制帝國當行立憲，但……光復諸省官員皆出自執政府任命，而非民選，其行已經可見一般。

起身時，劉靜璇不自主的輕拍了數下自己的小腹，每晚睡前一定要聽聽孩子在她肚內發出的輕微心跳聲，而每天醒來的時候，她都會和腹中的孩子打著招呼。

「……故為再建中國政府起見，為保持遠東永久和平，及為實現日本帝國政策之成就起見，我日當利用目前時機，促贊中國而為君主立憲，使與日本之君憲一致而與他國各不相同為起點……變更中國政體，是再建中國時所當採用唯一之主義。且現時亦為我日鼓勵革命黨及其他不滿於中政府之人物，在中國起事之良機。現時此等人不能肆志之原因，乃因資本之不足。若帝國政府能利用其資本之不足，假以借款，唆以起事，則中國全國，大亂立見。我日如此，乃可起而干涉並整理之。吾人當容納中國革命黨、保皇黨及其他不滿中政府之人物，以擾亂全中國之地。其全國既擾亂，而結果乃推翻南京政府……」

「敬濤，那個……我準備把成立一個新的情報局！」

未等尤列把話說完，譚人鳳卻是開口說了一句話。

「不喜歡我們的人啊？我想也許不是這麼幾個，也許還有更多，他們總是幻想著，想象著，他們的行為是對這個國家更好！可是……誰有那個資格去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呢？我不認為我有，可是他們總覺得自己有那個資格！」

一份簡單的早餐放在躺椅桌的小几上，還有一份報紙，最近一兩個月，小姐每天都會看報紙，甚至還做剪報，起身吃飯的時候，劉靜璇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著報紙，而報紙頭版卻是一條新聞。

「送客！」

梳洗完后，劉靜璇撐著腰身，走到了後院，這後院和她曾經熟悉的南京以及上海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咨議處為為國咨政之處，www.hetubook.com.com此等執政私人家事，豈可能本咨議員干涉，還請尤先生勿再提起！」

「這麼說來，令季，也是贊同未來中華為帝國，行立憲，而執政進位為帝了！」

第二偵緝科是老闆暗藏於袖中的利劍，聽過過他的還以為他的任務不過是收集軍事情報，可在另一方面呢？他是老闆的暗劍，而實際上這又是張靖所希望的。

想著那位大帥在會見先生，先生不過是初提中國之未在於行共和、促大同，此是民眾所期、世勢所趨，那會大帥便說了一句 「若民選以共和，必當行之，若民選以帝制，爾當認之……假以民意，代民作決，實為強|奸民意！」

睜開眼睛，陳默然微把視線移到外間的花園，長滿荷葉的湖水如鏡一般，只是偶爾有燕子點時引發一陣漣漪，那點破一池湖水的漣漪看在陳默然眼中，似乎意味著即將到來的一場風暴，他完全可以想象，從現在開始，自己的一隻腳在煉獄，而另一隻腳則在天堂。

說著他向桌上點了一下頭。

「先生請！」

盯視著張靖，自己真的可以信任他嗎？

看著報紙上的內容，劉靜璇只是一愣，最近幾天，隨著北洋、光復兩軍從南北兩方逼進京師，勸進之聲，一天甚過一天，每天報紙上所能看到的皆是「建中華帝國、請執政稱帝」的新聞。

坐在躺椅上，已經懷孕四個月的劉靜璇，一切都恢復正常，沒有頭暈，沒有嘔吐，精神很好，她躺在躺椅上，眯著那雙大眼睛透過枝條感覺著明媚的陽光。

「是的，老闆，但是現在我們只掌握了情報的內容，而沒有獲得情報的原件！」

後院西側有幾間青牆青瓦的下人間，這是一副鄉村風貌，在廚房外幾個傭人正在操作：洗菜、殺雞……有些傭人用手洗衣服……而在再朝外走著，青色磚牆下，種著一些青菜。

手點著桌面上的這份文件，只有掌握他們的動向，才有可能給予最直接的還擊，對待敵人絕不心慈手軟。

「嗯！這點我知道！」

「非也，今日之執政，許為明日之帝君，自是帝君，家事即是國事，我等國民自可發表其意！」

手指不時的輕點著這份文件，陳默然的眉頭不時緊皺著，儘管他的內心並不願意，但是有些事情總是要做的。

「別說是帝國之後，需具母儀天下之范，即便是未來大總統之夫人，又豈可由英人任之！」

放下手中的情報，陳默然沉默不語著，就像先前m.hetubook.com.com一樣，坐在那裡沉思了很長時間，然後才抬眼看著張靖，審視著這張面孔，他可以信任嗎？至少暫時是可以信任的，除了自己誰可以給他更多的權力呢？他所有的權力都是依賴於自己對他的信任。

「嗯，翠喜我好睏啊。」

坐在桌前的張靖可以感覺到執政心頭的怒火，那劇烈的呼吸已經暴露他的憤怒，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老闆生氣，心下不禁為同情起那些涉足其中的人來。

「好舒服啊！」

「小姐，您的早餐，還有報紙……」

說著陳默然把那份文件收了起來，隨後又拿起另外一份文件，這個陰謀只是插曲，最重要的還是光復大計啊！

「這份文件我留下來，偶爾我會還是會翻開提醒自己的……想一想！怎麼能得到更加詳細的情報呢？」

尤列搖著頭，擺出一副忠君體國的模樣來。

而對於老百姓來說，所看到的往往只有皇帝，在光復省份鄉間很多老百姓，早已經認準「執政」就是皇帝，按市間的說法，大帥就是當年的洪武爺，現在的行的是「緩稱王」。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天下局勢已經明朗，民族光復指日可待，身為執政府執政的大帥即便不稱帝，也快是事實上的「皇帝」了。

張靖在聽著這句話時，卻是心頭一激動，但卻沒有表露出任何情感，他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要收斂起心頭的喜色。

依如過去一樣，劉靜璇起得很遲，刺眼的陽光窗戶射入后，她猛然起身，皺著眉撥開長發。什麼時候了？

而尤列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說著話時，尤列的臉上露出奸滑的笑容，似是陷媚，又似是不忿。

強壓著心下怒意，陳默然眉頭鎖成了一團，扶著圈椅的雙手緊扣椅圈，以至指節有些發白，他沒有不去憤怒的理由，這個針對自己的陰謀，竟然是以攻擊自己的家人為起始，隨後……

張靖隱約覺得或許這一次，對於自己來說應該是一次考驗，老闆是在考驗他有沒有資格掌握那個「情報局」。

沉思了數分鐘后，陳默然才盯著張靖問道。

她瞄了桌上的鍾錶一眼，刺眼的陽光使她的視力變模糊。很晚了，剛過中午。她揉揉眼睛。一天已過了一半。她哪裡不對？

「科里分析員已經反覆驗證這個消息。這件事不同尋常，所以我必須多方驗證其可靠性。」

「一鳴，你給一鴻、二式拍封電報，告訴他們，需盡忠職守，絕不得為外界所擾，一鳴于軍中，當殺敵報國，謹從ｈtｔｐs://ｍ.ｈeｔｕbook•ｃom•cｏｍ軍令，二式于鄉任民政官，需不得貪腐，為民謀福，從執政府之政令，若是兩子有違當逐出譚家！」

劉靜璇並沒有理睬她，而且伸伸懶腰打個呵欠。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聽得譚一鳴心頭一驚，他看著似有所思的叔父，開口欲言時，卻聽著他道了句。

張靖的那雙平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狠意，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實際就是老闆袖中的一柄利劍，即便是劍總是要染血的。

翠喜的眉頭皺成一團兒，心裏怎麼也想不到小姐究竟和誰……

譚一鳴加重口氣說道，若是這人再不識想他可就真動手轟他出去了。送將尤列送出府後，回到客廳的譚一鳴看到客廳里的叔父卻是皺眉嘆著氣。

「完全可靠，提供情報的人是我們安插其中的內線，他的忠誠是不應懷疑的。」

「是誰向您提供了這個消息，可靠嗎？」

話音一落，譚人鳳便抬頭衝著外間喊了一句。

「可是死亡只是處理了問題，但並沒有解決問題。」

「殺了他們？」

心裏猶豫著，沉吟了幾十秒后，陳默然才再次抬頭開口說出一句話。

「嗯，我再考慮一下！」

「哦！」

陳默然冷聲反問一句。

看著桌面上的這份文件，陳默然又是一陣沉默。

「國家體制由全體公民以投票決定，任何團體、黨派均無權代民作決！」

但隨後，他又皺了皺眉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立即還擊？你知道我指的還擊是什麼，當敵人準備借之於輿論的時候，那麼我們就要在輿論上給予果斷的還擊，也許……」

「雖列不贊帝制，然若是帝製為四億五千萬國民所選，列當行國人之責，列順從民眾之決定！」

「幾千年來，我等小民，不過只是納稅之羊爾！現在更為捐納之羊，異族奴役之隸！數百革命者高唱共和，若其閉門為國決體，其行為又豈是共和之舉？非也！數百人豈能替四萬萬五千萬人做出決定！我等又豈能決定他人之命運！如此，又與建虜為一族之私決定我族之命運又有何區別？」

「小姐，您趕緊梳洗一下吧！我這就吩咐劉媽做點飯！」

翠喜的聲音並不大，把小姐扶起床時，看著小姐微隆的小腹，她的神情不由一黯然，心頭不禁恨那個該挨千刀的男人來。

「皇帝？」

月前，一直流亡海外的孫先假道日本回到上海，以上海為根據地，大肆宣揚共和，抨擊帝制，而尤列又是陳中山親信之一，也曾多次在報紙上與支持帝制的士紳、賢達論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