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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巨無霸式的郵輪，最初購置一方面 公司為了開闢公司的遠洋客運航線，另一方面卻是執政府派出考察團的需要，包括隨團留學生在內整個考察團多達兩千七百餘人。而這個考察團卻在某種程度上承載著國人的一種希望，尤其是隨團赴洋留學的學生。

「執政，這是福豐麵粉公司經理宋嘉樹的小女兒！」

看著面前這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想起家中的女兒，陳默然臉上堆滿了微微，紳士般伸出右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執政好！」

帶著這個小女孩，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她高興而且雙頰微紅。此時人們都神情各異看著正在教著這個小女孩的跳舞的執政，尤其是宋嘉樹在聽到舞池中傳來的女兒的開心的笑聲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美齡說要邀請「皇帝」跳舞，他還以為是美齡在開玩笑，沒想到……

眼見著孩子即將離開，裹著小腳的母親們吩吩哭喊著、抱住自己的孩子，不願其離開，最終在父親的幫助下，母親鬆開了手，被放開時孩子們在上船前，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給父母叩著頭。

在官員們致辭給他們送行的時候的，站立於方隊中的于婉潔仰著頭，

排成方隊的少年，有男有女，男的穿著黑色或藏青色的新制服裝，而女孩或著深衣或著褙子，他們身上的衣物，都是由執政府統一向漢唐坊定製，在少年們的腳邊，則放著一個行禮著，這兩千兩百一十二名少年，是經過嚴格的考試、推選之後，在全國挑選的中國第二批官派留學生，或許是世界上規模最大一次外派的留學生。

炎黃曆4602年（耶歷1904年）10月17日。

「他們，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啊！」

擠進圍在船舷邊的人群，李齊鵬深情地對著逐漸離開的碼頭，喊出心底的感嘆，在他感嘆的時候，更多的少年卻是面對著親人跪拜下去，給碼頭上的父母行著叩頭大禮。

「美齡，還不快向執政道歉！」

此時，坐在餐桌旁的李憶睛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悲哀，她看著那些圍在那位身著漂亮軍裝的、地位顯赫的執政身邊，迎逢著他、附和著他，隨著他的一言一笑，在那裡或大笑，或嘆息的人們，為他們感到悲哀，當他們竭盡所能的討好著他的時候，又豈會知道，在他的眼中，他們是何其的渺小，渺小的好像沙子一般。

這個名字wｗｗ•ｈｅｔuboｏk.cｏｍ•ｃｏｍ，陳默然並不熟悉，應該不在巴結奉誠自己的人之中。

「祝你們一路順風！早日學成歸國！」

於國梁點頭回答，他用餘光看著才十一歲的妹妹，又看著前排的弟弟，在這些外派留學生中，有多少是兄弟姐妹共同赴洋，有教會學堂、有新學堂，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千挑細選出來的。

美齡？宋嘉樹……她……她是宋美齡！

在陳默然走上台，未發話時，台下的少年和周圍送行的人們，紛紛鞠躬行禮，而少年們這會變得卻有些興奮，他們原本大都以為執政不會來了。

我要滿足這個小女孩兒心底的願望。

船艉在水下的螺旋槳同時啟動，由於碼頭水位較淺，因此當江水被攪動時，連帶將江底的泥抄翻動了，就像在水下爆炸了一顆炸彈，霎時，江水變得混濁了……

「這次路線，一方面固然是為我等考察團所安排，而卻又為他們所安排！」

當這些學子依次上船時，送行的人們或是揮著手臂，或是哭喊著，與此同時鎂光燈的閃光此起彼伏著，對於碼頭上的記者而言，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次盛事，中國第一次向外國大規模派出留學生，這是中國在求知識於世界的路上邁出的最大的一步。

「今天你們就要離開自己的家人，遠赴數萬之遙的異國他鄉，開始自己的求學生涯……」

這艘巨輪即將起錨，承載著一個民族對富強的渴望開始它的求知識於世界的航程。

望著少年們，陳默然的聲音愈發的低沉。

陳默然的一句話，只讓圍在他身邊的商紳們驚的倒吸一口冷氣，所有人的眼中皆露出憧憬之色，一些年紀稍長的甚至因過於激動而泛顯潮|紅之色，藉著這個機會，陳默然再一次把視線投向那具讓人心覺驚艷，又有一種截然不同的野性美的女孩身上，此時，她已經站起了身來，苗條又不失豐|滿的身軀裹在剪裁得體的裙子里引動人的遐思，站起身的她，朝著陽台走了過去，在心下暗叫著可惜時，一個穿著西式淑女裙，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卻走到他的面前，動作嫻熟而靈巧的行著一個西式的淑女禮。

孫中山點點頭，看著面前這位年青的司法部次長，對於這次路線安排，他多少感覺有些古怪，印度，印度是考察的第一站，接著是埃及，沿途還要往奧斯曼帝國、義大利、法國、德國，再ｗ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oｍ由德國駛向英國，再由英國入巴西、阿根廷，經麥哲輪海峽入智利、秘魯、哥倫比亞，再入墨西哥，最後方才從舊金山入美國，轉由火車考察美國全國.

她長得的確漂亮，映入陳默然眼帘的是一張驚艷的臉龐，一雙傳情的大眼使得她那略顯傲氣的神情帶有一絲嫵媚。具有一種生氣勃勃的野性的美，她那雙時而熱情天真，時而茫然若失的黑色大眼睛里閃動著難以捉摸的內涵……

「哥哥，它就是啟航號嗎？咱們要乘著它去美國嗎？。」

終於一曲終了，鬆開依然咯咯笑著的小女孩，陳默然禮貌牽著女孩的手，把她帶到舞池外，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些歉意。

在歌聲中三色國旗緩緩有碼頭上升起的時候，碼頭上的兩千兩百名學子齊聲唱起了國歌，看著在那中華旗在風中飄蕩，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在中國的土地上參加升旗儀式，下一次是什麼時候，沒有人也不知道。

車門打開了，一個留著八字鬍，身著軍裝頭戴軍帽的人下了車，那張稍瘦的臉龐上帶著自信，微翹著的唇角似乎表明他的心情不錯，在車門打開的瞬間，直到陳默然下車后，閃光燈鎂光便在碼頭上閃爍著，鎂光爆炸時的撲聲在碼頭上迴響著。

「啟程號」鋒利如刀的船艏劈開黃埔江的江面駛向前方，而船艏翻開的白色浪花就是破開寶石所帶出的粉沫，太陽刺破了原本有些陰霾的天空，金色的陽光揮灑在「啟航號」巨大的船身上，此時，似乎世間的一切都在祝福，祝福這些少年們一路順風……

「這是為何？」

在宴會上，不時的和這些商紳們聊著執政府對經濟的看法時，陳默然偶爾會把眼神投向一個角落，在那個角落裡，坐著一些女士，這或許是光復后的變化之一，在政府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女人開始走出了家庭，不過這些商紳們帶來的大都是自己的妾室或者說是女兒。

數萬名名手揮舞著國旗歡送的人群，將碼頭上擁擠得水泄不通，儘管擁擠，可在碼頭上，卻有一個兩千餘人的大方隊，立正站于碼頭，方隊全部是由少者不過十一二歲，長者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組成。

「我們至少還是個國家，這些少年會知道，若是說是，他們不努力，印度等國之現狀，即為中國之未來！」

這一聲喇叭吸引了和圖書小女孩的視線，她轉過身，只見一輛汽車朝著這邊駛來了，擁擠的人群閃開一條通道，讓汽車駛進碼頭。

甚至從一開始，這裏的主角已經不再是那些赴洋考察的官員，而是這些「重開幼童留學之風」的留學生，用執政的話說「他們承載著我們的這個國家的再次崛起的希望！」

絕不能讓漢裳再成絕響，絕不讓這國土再次淪喪，在國旗升起時，每一個人都在心下暗暗許著自己的誓言，他們知道此去國外的責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廣袖飄飄，今在何方。幾經滄桑，幾度哀鴻。衣裾渺渺，終成絕響。我願重回漢唐，再奏角徵宮商。著我漢家衣裳，興我禮儀之邦。我願重回漢唐，再起漢邦威揚，何懼道阻險長，看我華夏兒郎……」

「船好大啊！」

朝方隊前走去時，陳默然不時和送行的民眾點頭示意，在昨天的送行宴會上，他曾親口告訴過這些少年，今天會來給他們送行。

「嘟！」

在方隊周圍，少年們的父母親人則淚眼朦朧看著這些將遠赴美國、英國、法國、德國四國留學兒子或者女兒，遠赴外洋留學，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榮耀，而這種榮耀的背後卻是子女遠離中華數萬里之遙。

「這次路線……」

「是啊！」

宋嘉樹根本聽不清旁邊的人在說什麼，他只是獃獃地看著帶著女兒跳舞的執政，在他的想象中，在中國絕不會有任何皇帝會接受一個小女孩的邀請。

突然出現的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女孩，只讓陳默然一愣，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

環視著列成方隊的少年，陳默然用詫常親切的口吻說道。

張峰的話讓孫中山一愣，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旅客們加快了登船的速度，碼頭上送行的人群又揮起了手臂，碼頭上的哭喊著越來越響了……

喧囂聲與哭喊中，汽苗長鳴，輪船上那個巨大的煙囪冒出濃煙，混雜著雪白的蒸氣，在空中舞出色調分明的軌跡……

十月的上海已是初秋時節，瀰漫于江面的江霧，在陽光的秋日的照耀下已漸趨消散。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和風從江面輕柔地吹來，薄霧在清晨如煙似縷，恬靜安逸。

「宋嘉樹？」

小女孩一聽開心地笑了起來，並且立刻接受了他的邀請，拉著她的雙手陳默然教她跳舞，雖說她的個頭很矮，但陳默然一樣可以帶著她跳。

排水量一萬兩千五百噸的「啟航」號hetubook.com.com郵輪龐大的船體彷彿像一個巨無霸停泊在港口內，「啟程號」是 航運公司從德國漢堡-美洲公司購買，船齡僅只有5年的大型快速郵輪，這艘郵輪正如他的船名一般，對於中國人來說，這艘船承載著一個民族的希望。

宴會從天近傍晚時開始，獻籌交錯，人頭攢動。宴會廳中的人們彼此寒暄、客套。這是社交場合必不可少的應酬，酒像是興奮劑，將人們感官刺|激到神經的末梢，這種宴會並不同於傳統的宴會，而是西式的宴會，相比于歐洲人在宴會進行到高潮的時候，晚禮服掩蓋下的身體熱起來了，語言變得放肆大胆了，行為變得輕浮起來，這裏依然保持著東方式的儒雅之節，儘管宴會結束，樂隊演奏著音樂，舞會開始了，不過舞池中只有寥寥十數人而已。

上海，黃埔江埔東港。

對於他們來說，年青嬌美的妾室是炫耀的資本之一，而帶著女兒來此，卻有著另一番目的，有的是把眼睛盯上了這位只有一個妻子的執政，當然更多的人是把眼睛盯上了跟著執政來到這裏的年青的官員們，那些年紀青青即以出任顯職的官員或將軍，可謂是前途無量。

「中山兄，此行，我等責任重大啊！」

也許是十年，也許是十五年，甚至更久，在他們每個人隨身的行李中，除去書籍和教育部統一發的衣物外，還有一面旗、一包土，旗是中華旗，土是家鄉的土。

「能請您跳支舞嗎？我的小姐！」

「小孩子懂事，還請執政莫怪！」

「……現在我們的國家，在經過兩百六十年奴役之後，我們沒有一個科學家，沒有一個教授，這就是我們的國家，如今民族光復，國人雖奮起直追，以實現富民強國之日，然人才之缺乏，已成為我國各項建設中的一個最困難的問題……國家想富強，工商業不興，談何富強，人才不足談何發展工商，執政府雖財力有限，但仍下決心送你們出去學習……在你們的身上，承載的不單單是個人他日的榮耀，而是一個民族求知識於世界的抉擇和這個民族實現富強的希望！」

夜幕降臨了，埔東產業飯店寬大的宴會廳內，上海的社會名流顯貴雲集於此，這是上海商界為執政舉行的宴會，上海作為執政的根本，對於上海商界來說，每一次，為執政準備一場宴會，在宴會上認購債券，或許是他們表示對執政支持的一種方式。

而陳默然偶爾會似和_圖_書有意，似無意的把眼神投向之孤獨地坐在桌旁的女孩，她冷漠的表情與熱鬧的宴會形成強烈的對比。

「嗯！」

讓出舷邊的張峰看著同樣將舷邊讓給少年們的孫中山，開口笑說一句。

「耀如，令千金雖年幼……」

沉聲的話語，讓碼頭上的少年明白自己肩膀上所擔負的責任。

「尊敬的執政閣下，可以邀請您跳支舞嗎？」

今天是「啟航號」啟程的日子，碼頭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郵件車、貨運車往來穿梭。如果從遠處望去，你只能看到「啟航」號碩大的船身，人在這龐然大物的甲板上就像螞蟻在蠕動……

「再見！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學得有用之識的。」

十幾輛將作為考察團用車的最新款「F03」型的高級轎車被吊進船中，隨著吊臂的移動，到密集的人群。這裡有上船的，也有送行的……各色人等在這塊碼頭上匯聚成人的海洋，蔚為壯觀。

看著她所見過的最大的傢伙。然後，她轉過頭告訴旁邊的哥哥。

「孩子們！」

他並沒有朝送行的人看去，因為他知道，遠在四川的父母不會來給他們送行，能入選留學生，或許正是當初父母把他們送進教會學堂有關，在教會學堂，他和弟弟妹妹們學習的是英語。

在最後的一聲祝福聲中，軍樂隊奏響了代國歌，在光復期間，于全國唱響的《重回漢唐》，毫無例外的被選為了代國歌。

「……不僅厘金會予以勉除，他日待國家大制擇定之後，政府亦會推出進一步鼓勵實業辦法，界時，新廠免稅範圍或會更廣，時間更長，同樣對於有所成之實業家，政府會給予授勛，嗯！若是民擇帝制，我個人絕不吝於向各位有成之實業家、金融家授以爵位！」

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半個天空都組成了發光的錦緞，血紅色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塗下沉。

以司法部次長一職率團出訪的他，可謂是躊躇滿志，此行主要目的在於考察各國法律，「以法先行，以教育為重」是執政制定的此番考察的重點，其次才是各國政體、軍事、經濟。

不待孫中山開口說完，張峰便用手一指，那些在舷邊哭泣著的少年們。

「啟航」號開始點火了。

宋嘉樹在表示著歉意，又看著女兒嚴厲地說了一句。

在船舷邊向碼頭上的人揮手的孫中山，看著的那些跪拜在甲板上，不住的衝著他們的長輩們叩頭的孩子們，禁不住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