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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他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所回應他的只是工人們憤怒的吼聲，就在他試圖爭論著什麼，證明著什麼的時候，一個工廠工人跳上講台高聲說道：

「1793年1月21日，在巴黎的協和廣場，路易十六皇後上斷頭台時不小心踩到劊子手的腳，皇后的第一個本能反應是：『對不起，先生。』

尤里是他的近侍，也是他最為信任的幾個侍從之一，在過去的幾天之中，尤里一直都守在他的卧室門外，手持著武器，保衛著他的安全，甚至於，尤里還制定了一條撤退的路線，一但那些暴徒中有人試圖闖進這裏，他就會保護著他安全的離開這裏。

「電話由我來打吧！」

「大公殿下，中國大使館的孫平川參贊已經到了，他正在等待您的接見！」

在他們離開彼得格勒的時候，那裡的局勢正在一天一天的惡化著，準確的來說，每一個小時都在惡化著，甚至每分鐘，而現在，他們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到達彼得格勒，還來得急嗎？

那個韃靼人和周圍的人同時一愣，他們互視了一眼，只聽到那個韃靼人說道。

「古奇科夫議員，您一定帶來了好消息吧！」

「歷史會永遠記住普斯科夫，在那裡，尼古拉二世沙皇痛苦而沉重的體會到了背叛、懦弱和欺騙！不過，他不會想到的是，普里科夫在不經意間成為了俄羅斯帝國的『落鳳坡』，更不會想到的是未來，未來所發生的一切，事實上，那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真的嗎？議員同志，這是真的嗎？」

「我是國家杜馬臨時委員會的舒利金！現在我要求使用這裏的電話！」

好不容易方才在哨兵隊的護送下離開了鐵路修理廠的古奇柯夫，在心下不禁慶幸著的他和舒利金的明智，如果不是提前把退位詔書交給他人，或許已經被那些暴亂的工人搶走了，撕碎了，到那時……

而且已經簽署了退位詔書！

只需要想一下可能發生的事情，古奇科夫就是一陣不寒而慄，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現在呢？

就這樣，在對方的「邀請」下，無法拒絕的古奇科夫只能隨這個韃靼人一同前去向鐵路修理廠群眾大會宣布，尼古拉已讓位給米哈伊爾，成立了以李沃夫為首的「臨時」政府。

現在他們根本就是和時間比賽，只要他們能夠搶在局勢惡化到不可收拾之ｈｔtｐs://m•ｈｅtubooｋ•ｃｏｍ.ｃｏm前，搶到所有的民眾沸騰之前，把這個消息送回彼得格勒，俄羅斯帝國就得救了。

「再過半個小時就進站了！」

此時，這兩位杜馬代表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期間，國家杜馬臨時委員會公布了臨時政府名單，捷列先科任財政部長，而在《真理報》上則把捷列先科批了個底朝天。

時間！

暗自在心下祈禱一聲，隨後他又有些焦切地看了看手錶，古奇科夫的臉上儘是擔憂之色，真的是耽誤了太多時間了。

這意味著，在行程中，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到達何處的消息，沒有一絲困意的兩人，就那麼緊貼在窗邊，透過車窗觀察著車外，已確定到達彼得格勒的時間。

《帝國回憶錄》

無論如何光榮，歸根到底還是屈辱的退位。儘管明知道，或許尼古拉退位對俄羅斯而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深知其中內幕的米哈伊爾，卻知道他的兄長退位時的無奈與屈辱，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將軍們的背叛。

尼基。」

儘管他們的身為特使，可是在這列火車上，卻沒有幾個人理會他們，那些激進的士兵、工人、甚至就是學生，也不願意理會他們，儘管他們已經得知了沙皇退位了，似乎他們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禮節。

收到兄長的電報，米哈伊爾卻被電報的內容驚呆了，他的兄長，那個原本就不願意當沙皇的尼古拉，退位了！

如果是在三年前，戰爭爆炸之前，甚至那怕就是去年，如果尼基把皇位讓給他的話，那麼米哈伊爾都會欣然接受，無論尼基退位后和國家杜馬做出什麼樣的妥協，即便是立憲也好，他也會接受了，原因非常簡單，為了俄羅斯。

「尤里，這裡有一封電報，請您立即……」

在尼古拉，他的哥哥的手中，在經歷了彼得格勒所發生的一切，目睹了臨時委員會那「脆弱的」甚至無人理睬的「權威」之後，他相信沒有誰還能再挽救俄羅斯，除非……除非什麼呢？

不待古奇科夫拒絕，那個韃靼人又扭頭對身旁的人說道。

終於，一個熟悉的標誌物映入古奇科夫的視線中，那座教堂是城外的教堂，在他們離開彼得格勒時，古奇科夫曾特意留意過那裡，準確的來說是曾看著教堂向上帝祈禱過，祈禱他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現在，終於又www.ｈｅｔｕbｏｏk•ｃoｍ•coｍ一次看到它了。

「沙皇米哈依爾萬歲！」

「那，古奇科夫議員，您一定要去鐵路修理廠去，相信那裡的工人同志們，都在等待著這個好消息！」

「好吧！」

想著妻子，米哈伊爾的心下不禁慶幸著，她們去了中國，至少不需要再經歷這一切，不需要經歷「暴亂」的恐懼，不需要不握緊手槍，就無法安然入睡。

在演講結束時，一如既往的，還不太清楚形勢的古奇科夫他如同過去很多時候一樣高聲呼喊道：

可是，現在的彼得格勒，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呢？

上帝保佑！

不過，他知道，這隻是妄想罷了，因為那個日本革命家是被日本政府通緝的流亡革命者，他在委員會中，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志」而已。

電話中的聲音只讓舒利金整個人完全一愣，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惡化的如此之快呢？

幾乎是在列車還未停穩的時候，舒利金就跳下了火車，朝著調度室跑去。

「嗯，去中國大使館，請劉大使代為轉發一下！」

「願上帝保佑俄羅斯！」

如果那些將軍們，真的記得他們曾經立下的誓言的話，他的哥哥，俄羅斯的萬民之父——尼古拉二世，根本就不會退位，對於那位哥哥，米哈伊爾非常了解，或許當初他並不願意繼承皇位，但是，作為沙皇，他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皇位。

當然，局勢的發展容不得他繼續思考下去，現在最重要就是要立即向羅將柯等人報告沙皇退位以及米哈伊爾大公成為皇位繼承人的事情，也許到那時，局勢還可以穩定下來吧！

「瓦西里？維塔里耶維奇，請您、懇求您不要公布退位詔書，現在，人民憤慨極了。從您離開這裏以後，他們的情緒就急劇惡化了。退位已經讓誰也不能滿足了……別再走下一步，不然，可能造成不幸……」

相信劉大使一定會非常樂意幫助轉發這份電報，對此，米哈伊爾絕不會懷疑，就在他的聲音剛剛落下時，尤里卻開口回答道。

「什麼？」

他為什麼會如此憤怒呢？

除非前線的將軍們，五大戰線的總司令官們，重新履行他們的誓言，但是尼古拉為什麼會退位呢？

衝進調度室，舒利金就對工人命令道，還好這種工人和那些從事體力勞動的「野蠻人」不同，他們並沒有拒絕他，隨後他便拿起了電話和-圖-書，給塔夫利達宮的臨時委員會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米留可夫，在舒利金有些興奮的描述著沙皇退位之後，電話另一頭卻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歡呼聲，只是傳來一個近乎哀求地聲音：

焦切，對於焦切萬分的兩位特使來說，他們根本就沒有一絲睡意，他們深知，在普斯科夫，他們成功的挽救了俄羅斯帝國，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自喃著責備自己一聲，米哈伊爾便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列車在急速行駛著，雖說幾乎空載的列車早已經達到最高時速，但是，對於列車上的乘客來說，似乎還是有些太慢了，是的，列車的速度太慢了。

「也許，應該發電報告訴她們，在局勢未曾穩定之前，絕不要回來！」

「我覺得，我們應該給臨時委員會打電話，告訴他們，沙皇已經退位了，」

「好的！」

至少現在，看來，似乎非常微妙。

可讓他極為驚訝的是，他的歡呼聲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難道，這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勝利嗎？就在他為此驚訝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出人意料的怒吼聲，聲音竟然是由那個早已知道這個消息的韃靼人首先發出的。

這時，米哈伊爾大公方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未將這裏的一切告訴妻子，未告訴她應該做些什麼。

很快，這兩位杜馬代表就真實地感受到了這種「急劇惡化」了的情緒。古奇柯夫下火車后，立即被幾名「蘇維埃代表」攔住了，他們似乎早就等待多時了。

在這時，他下意識間，甚至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為什麼要同那些暴民合作，那些暴民有可能同他們合作嗎？

「還好，她們在中國……」

這個工人那副苦大仇深的演講剛一結束，工人們再一次憤怒了起來，三億盧布的現金，那該有多少啊！為什麼他們那麼窮，有些人可以那麼富，那麼富的人去當財政部長，一定是貪污的，一定是受賄的，這種臨時政府根本就不可信。

米哈伊爾深知，尼基退位之後，交給他的俄羅斯帝國，並不是一個穩定的帝國，根本就是一個內憂外患的，隨時都有可能陷入崩潰的帝國，這個帝國隨時都有可能被暴民的狂歡所吞噬，而在這場狂歡之中，甚至就是他這位將來的米哈伊爾二世沙皇，都有可能像法國的路易十六一樣，被暴民砍下腦袋。

問話的人是一個穿著皮大衣戴著紅領巾的韃靼人，如果是在和_圖_書過去，以古奇柯夫的脾氣，他甚至都不可能和他握手，可是現在，局勢全然不同了，在各個工廠的蘇維埃中，不僅有猶太人，甚至還有來自中亞的黑工和西伯利亞的韃靼人，甚至就是蘇維埃委員會中，同樣也有一位東方人，據說他是一個日本革命家，什麼時候，日本人竟然開始捲入了俄羅斯的革命，難道就像上一次戰爭時那樣嗎？

幾乎是在沙皇這邊剛一簽署了退位詔書，並就一切問題都達成共識之後，古奇科夫和舒利金兩人就立即返回到他們的專列上，隨後命令專列以最快速度趕回彼得格勒的，他們清楚地知道，每拖沓一個小時，局勢都有可能朝著更為嚴峻的方向轉變，所以，必須要儘快的返回彼得格勒，以搶在局勢惡化之前，用沙皇的退位去換取混亂的結束。

「真是的！」

腦海中不過是剛一浮現那個存在於歷史上的畫面，儘管米哈伊爾曾無數次讚歎著瑪麗皇后的風度，她是天生的皇后，她那最後的一幕一直為世人所津津樂道，但是這時，米哈伊爾所感受到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舒利金再一次祈禱著，祈禱著，他還可以挽救這個龐大的俄羅斯帝國，現在，這或許是最後一線希望了！

「尤里！」

可現在……上帝會給他們時間挽救俄羅斯帝國嗎？

委員會的列車在整條鐵路線上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事實上，也不會有工人會去阻攔那些掛著紅旗的列車，而且現在，幾乎所有的列車都停運了，甚至於，在這列火車離開彼得格勒之前，列車上還特意使用了海軍從中國進口的無煙煤，那原本是海軍用於在海戰時使用的優質煤，不過現在，卻改為他用了，甚至根據蘇維埃的命令，倉庫中的高價的優質無煙煤，被無償提供給工人，用於工人家庭取暖。

「當然，當然是真的，尼古拉當著我的面簽署了退位詔書！」

舒利金點點頭，表示同意了，他同樣知道彼得格勒的局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那團烈火需要一團冷水，讓烈焰熄下，而沙皇退位就是最好的冷水，或許，還能夠緩回一切。

儘管在內心深處深知，這或許是尼古拉選擇離開大本營之後，唯一能做出的最後的選擇了，但是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還是被驚呆了。

「把退位詔書拿出來！」

近幾天的事態迫使我無法挽回地走這極端的一步。如果我使你難過和未事先ｈetubook.ｃom.cｏｍ告訴你，則請你原諒。我永遠是你忠實的哥哥。真誠地祈禱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國家。

他，他這是為什麼？

話說了一半，米哈伊爾才意識到，現在電報局已經被那些暴徒控制了，他這位大公很難把電報發出去，除非通過其它的渠道，可現在還有什麼渠道呢？

不過工人們沒有在他身上沒有找到退位詔書，原來在車站時，或許是出於對那些「野蠻人」的擔心，或者是出於「謹慎」，舒利金和古契柯夫並沒有把退位詔書隨身攜帶，而是把退位詔書塞給了杜馬議員列別傑夫，幾經轉手后，它被藏在交通部辦公室的一堆報紙里。

「同志，我親愛的同志，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尼古拉退位了！」

「大公殿下！」

古奇科夫挺了挺胸膛大聲說道。

「伊萬，你現在就去告訴大家，我們要召開群眾大會，有一個好消息向大家傳達一下！」

「……捷列先科是位什麼先生呢？是十個糖廠的老闆，是百萬公頃土地的主人……還搜颳了三億盧布的現金……這就是委員會，這就是臨時政府……」

「撕碎它！」

可是，現在，他的哥哥退位了，而且將皇位交給了他，這是一件好事嗎？

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四面八方的工人異口同聲地喊，憤怒的情緒、不滿的情緒在很多時候，都像是毒藥一樣，可以迅速傳染開來，實際上，這正是暴民政治的一種特點，而暴民政治的特點，就是煸動人們對現實的不滿，煽動貧民對富人的不滿，從而掀起一場「鬥爭」，利用這種鬥爭，使用這種鬥爭，最終，在暴民的狂歡中一切都會被摧毀，一切都會被瓦解……

更不要談什麼「光榮的退位」。

在這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狂熱的暴民們推出去砍頭的一幕，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妻子善良的娜莎在隨後的百年中為世人所津津樂道的，或許……

「彼得格勒，米哈伊爾二世皇帝陛下：

「公爵！……同志們，我們搞革命是為了什麼？……這些年來我們大家受公爵、伯爵們的罪受夠啦！……你們都聽見了沒有？捷列先科當財政部長……」

在一陣狂熱之中，人們激動地擁上台，不顧古奇柯夫的反對與叫喊，搜查著他的全身，最後，外套被扯去，內衣被撕爛的古奇科夫只能在一個哨兵隊的幫助下，他才逃了出來。

俄羅斯帝國毀滅了！

進門后，尤里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