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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武館地處偏僻，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遠處隱約傳來喧鬧的聲音，縣上的居民都起床了。

所以，從一開始，古藤武館就把所謂的「權貴」與「世家」當成了敵人，把他們的作為灌輸給下面的弟子，以培養他們的仇恨。

「我……我不知道。」

華蘇嘆了口氣，姜風也是默然無語。

一條赤紅的小蛇纏繞在旁邊的樹枝上，姜風路過時，它突然疾若閃電般探頭，兩顆尖銳的毒牙惡狠狠地向他噬來。

平亂山等級比騰致低，但他最擅長的就是身法，經過華蘇調|教之後，對明力的控制力大有提升。他要是刻意隱藏身形跟蹤，騰致是逃不掉也察覺不了。

華蘇輕笑一聲，拍了拍姜風的肩膀，也進了武館的門，把姜風和騰致扔在了外面。

房留仙道：「赤芒仙的毒，只要一滴就能放倒一百頭公牛。這一共三滴，足以幹掉半個林溪縣的人。最關鍵的是，它對黎明境界以下的武修也一樣有效。」

說到房留仙，華蘇古怪地看了姜風一眼，說：「那老頭回頭還要找你說話，他給的好處，你不妨接下來。這老頭人品還是不錯的。」

騰致有些茫然，他停下腳步看著四周。

剛到門口，他就看見房留仙正負著手，站在那裡。

騰致喃喃道：「不，你當然不是，你們都不是……」

最後，當姜風講到千重軍出現，解救了那些散修考生時，騰致又是震驚，又是慶幸。

騰致出身貧苦，說不得受和圖書過權貴的欺侮。古藤武館要為伏流君建立勢力，四處搜羅像他們這樣有潛質的孩子，收入門下精心培養。只要他們通過了大考，就能授予他們官職。他們感念伏流君的恩情，自然會成為他手上的棋子。

他喃喃道：「難怪……今年的縣考比以前嚴格多了，還用祭天大典，引入了接天之力……」

騰致說：「師父已經死了，古藤也不拿我當自己人了，家裡……我無父無母，是村裡東一口西一口吃百家飯長大的。現在……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裡，還能去哪裡。」

騰致頗有點手足無措，姜風問道：「跟我一起走走？」

從某個角度來說，伏流君的確為騰致這樣出身不佳，又有資質的少年提供了一條晉身之階。但這條路，又是建立在他的私心與對另一些不願投靠他的子弟的打壓下面的。

他的動作並不算太快，跟平亂山的疾掠如風比起來更是差遠了。但是他的每一舉每一動，都帶著一種特殊的節奏感與韻律感，不管是實際效果還是帶給人的感受，都比快要更快！

這麼一大早的，他上哪裡去了？

騰致黝黑的皮膚上掠過一抹紅色，但經過這麼會兒時間，他也算冷靜了下來。他說：「向繩之死，是我師父一手導致，身為徒弟，自然要擔起責任。今後每年，我都會送錢過去，就當我幫向繩撫養父母與幼弟吧！」

房留仙接過小蛇，問道：「你知道這是和*圖*書什麼嗎？」

回遠山武館的路上，姜風知道了華蘇為什麼之前會遲來一步。

騰致搖頭：「他下面有四個弟弟，二弟十七八歲，是個病秧子，再下面的弟弟都不滿十四歲，勉強能幫家裡一點忙，但離養家還遠著呢。」

姜風一愣，抓著小紅蛇看向他。

姜風道：「這個世界上，有世家，有朱陽王和伏流君，還有更多的第三方。你要站在哪一方？或者說，你必須要選擇一方來站嗎？」

……

他拿出一根小針，輕輕一劃，就從小蛇嘴裏摘出一個小小的毒囊。這個毒囊只有花生米大，鮮紅得像一粒血珠。

騰致也看見了姜風，臉上掠過一抹赧然，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出去走了一下！」

雖然現在一路上遇到的明獸等級都在一階之下，比他的級別差遠了，但像這樣一手秒殺一個，還是極為罕見的。

所謂的權貴，指的也就是那些世家子弟。

騰致看他一眼，沉悶地「嗯」了一聲。

武修生具明力，明力有煌煌之像，大部分毒藥在它的作用下都會失效。而這條小蛇，竟然連武修也能毒倒？

姜風彷彿早有預料一樣伸手，在小蛇身上輕輕一點。一點火花從他的指尖迸發而出，小蛇猛地抽搐了起來，癱軟了下去。

「別聽他唬人！」平亂山突然從牆頭掠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騰致面前。他輕哼了一聲道，「他去了向繩家，悄悄地從后牆翻進去，留下了一個錢袋。」ｍ.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coｍ

他越過梨花溪，選擇了一個方向往里走。

房留仙道：「它叫赤芒仙，是一種劇毒蛇。」

這段時間以來，姜風已經對暮光森林頗為熟悉了。

「然後呢？你還打算怎麼做？」

兩人聊了幾句過去的事情，又聊了聊當前漠北御魔軍的情勢，不知不覺中，華蘇收回了對附近的關注，沉浸進對話里。

房留仙以前也是在御魔軍呆過的，兩人那時候就認識，之前已經有多年沒有見過面，更沒有得到消息。現在聽說他在這裏，急忙過來探望。

姜風正色點頭。

相對於其它地方來說，林溪縣還算是比較繁華的，路邊的圍牆雖然有些破敗，但也修葺得整整齊齊，還有一枝遲發的槐樹從院子里探出頭來，枝葉新綠，帶著春的生機。

姜風想起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進行過的三場談話，頓時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他只是平鋪直敘，中間沒有添加半分自己的猜測，純粹只講自己看到的事實、聽到的話語。

姜風看著騰致，突然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上下打量了姜風一遍，說：「一個月之後就是州考了，你不能放鬆訓練。」

……

房留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一直沒有出手，只是審慎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房留仙拿出一個盒子，小心把毒囊放進去，關上盒蓋遞給姜風，意味深長地道：「這個世界，可是很奇妙的……走吧！」

姜風問道：「向繩二十多歲了，他的兄弟們和*圖*書年紀也應該不小了吧？」

他微微一笑道，「現在你是自由的了，以你的能力，就算沒有古藤武館，也有今藤古館、遠藤武館收你。我們的那個賭，就算了吧，剩下的事情，歸你自己決定。」

姜風吃了一驚。

姜風想起房留仙在考場上的舉動，心中一動。

騰致略有些難堪，但語氣堅定：「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不是個好人，但我這一身武技，半身明力，全部都是他一手為我打造的，我得念恩！」

然後，房留仙匆匆完成了手上的事情，把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曲春，到遠山武館來找他。

「也就是說，你至今仍視武教頭為自己的師父？」

姜風隨手抓起它，就要往皮袋裡扔，房留仙突然叫道：「慢著！」

騰致條件反射一樣地說：「你怎麼知道的！」

接著，他也不管騰致的回答，就把河中縣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

他深深看了騰致一眼，轉身走回了遠山武館。

平亂山撇了撇嘴：「你大清早鬼鬼祟祟地出門，我當然得防著點兒！」

平亂山又哼了一聲，大步走進武館大門，嘴裏嚷嚷道：「好餓啊，餓死了，我去給你們弄早飯！」

騰致嘆了口氣：「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還算安定。他家五個孩子，就算沒了一個，剩下的人也還要活下去。」

世家子弟可以靠舉薦得到天照令，甚至直接參加州考與府考，霸佔大量大考名額。如果不是伏流君，像騰致這樣的普通孩子想要和-圖-書靠自己的力量出頭，的確非常困難。

騰致越聽越是專註，目光中漸漸露出了無比的震驚。

到了遠山武館門外，姜風意外地看見，騰致正從縣城的另一頭匆匆而來。

清晨薄霧未散，空氣裡帶著明顯的涼意。

姜風問道：「遠山武館的，你沒想過要留下來？」

姜風看著他，不用問幾乎就可以勾勒出他的過去。

姜風問道：「向家的人怎麼樣？情緒還好吧？」

姜風搖頭。他最熟悉的是太屋山一帶的明獸，其它地方的只知道一些最常見最出名的，剩下的，只能基本判斷出它們的等級和屬性，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姜風頓時放鬆了下來。他不是不擅言語，但跟談話比起來，他還是更習慣用行動來表示。

意外的是，房留仙並沒有跟他多說什麼。

「也許也是天意……」

大考時，他的確一直在附近關注他們的情況——姜風取笑了他兩聲，又被他拍了一巴掌——大考出了成績，他就回去遠山，好做些準備迎接他們回來。

房留仙揮了揮手說：「今天你華老師把你交給我了，走吧，去暮光森林，實戰一下。」

騰致沉默了。

而且，他的眼力非常毒辣，出手非常精準，一眼就能看出明獸的要害，出手必中。

姜風開玩笑般地問道：「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我是權貴出身吧？」

暮光森林偏外圍的地方，明獸明植等級都不高，遇上了，姜風隨手就能解決。

姜風看他一眼：「所以你拿錢去給他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