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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家是準備年後開，如果要租賃屋子也得和房東說好，幾個鋪子的位置都還可以，他看中一個就離自家不遠的小鋪子，地方不算很大，能擺上幾張桌子，這邊都是家境殷實的人家，偶爾不做飯也經常會派丫鬟小廝去買上一些。

「恩，屋主是南方人，母親年邁，想舉家過去照顧，租也可以，一年一算銀子。」

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莫青菊總覺得是佔了人家的便宜，欠了人的，為了能準備像樣的回禮，她現在學刺繡很努力，就算春兒姐姐看不上，也是她盡了心的。

「你以後是要參加科考的，你忍心讓李伯母不得安寧嗎？」

「這次可不是我，是我爹以前幫過他們，現在走投無路想找點事做，對鎮上不熟悉，這才又過來找我爹幫忙的。」

「以前家裡的日子還是很好的，我們那裡氣候的變化不大，都和春天差不多，只是這兩年不是大旱就是水災，官府衙門去賑災，原本施粥都被貪官換成了霉米和米糠，不少人因此得了病，又醫不起，我爹娘和哥哥都是得了病沒的。」

青璃一聽說還不能走，頓時瞪大了雙眼，片刻之後發現自己問的不合時宜，怕被誤會了窺視淳于魔頭的秘密，所以嘿嘿的假笑兩聲，虛偽地道，「我就是看你還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青璃剛進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兩個人已經是壓低聲音，她還是能聽到斷斷續續的一些內容，不由心下一沉，如果沒有猜錯，說的應該是淳于魔頭的事，看來這暗號也有風險啊。

這是什麼橋段，聽方臉說淳于魔頭不能過近接觸女子，否則就會很不舒服，看來也不是不舒服，是本來他就有斷袖之癖，原來以為他和桃花眼是一對，現在看來估算錯誤，藍衣人才是真愛，兩個人相貌十分出色，一個冷酷，一個邪魅，真是養眼的一對。

「璃丫頭，又要出去嗎？」

「恩，我和師父說要耽擱上幾天，等這邊結束在回去。」

「你們找誰？」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她有，大哥有，林風澈也有，單看他的長相和氣質就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能落到這種地步，青璃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也是一個凄涼的故事，惡毒小妾上位趕跑嫡子，或者林風澈是一個深受他爹喜歡的庶子，這些都是猜測，等青璃知道真相的時候才發現，這事情遠遠比她想的複雜的多。

「軒子哥。」

「三哥，這個可剛出鍋的，你擔心燙著。」

青璃心裏有氣，李伯母的遺言說讓李墨軒在功成名就之前不能想報仇的事，也不要回方家，要懂得保護自己，娘劉氏的意思就是要認李墨軒當乾兒子，以後也是她乾哥哥，怎麼的這口氣也要出去，趙氏的後果絕對不會好。

「沒有，就一直這麼坐著。」

堂姐的眼光真好，這可是空間出品，一直養在空間的，一條能有三斤的樣子。

青璃家賃的小院和李墨軒家離的也不遠，都在學堂附近，所以走了一刻鐘不到，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還刻意的在院子里咳嗽了幾聲。

「什麼也不用辦，先這樣吧，只是最近你都要來給我做飯。」

青璃說著，氣呼呼關上門走出院子，心裏卻鬆一口氣，還好淳于魔頭什麼也不知道。

估計以淳于魔頭的利落，現在已經換好的衣裳，她轉回頭又推門進到屋裡，和他說灶間里還有一些雞湯，如果覺得餓，隔壁屋還有幾包點心，一直到青璃離開，淳于諳一句話沒說，只是輕微的點了下頭表示他聽見了。

「這屋主願意賣屋子？」

「小妹，你要去澈哥哥那？可是他不是去軒子哥家，應該沒在武館吧？」

「還是買下屋子合算，明兒我跟你去看看。」

青璃端著魚湯，說道，「對於仇人最好的辦法，不只是讓她倒霉，而是你自己上升到一個她高攀不起的高度，不過就是個知府的遠方親戚，算什麼東西！」

「難道是去了軒子哥那？」

「軒子哥，你不要胡亂想，你以後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你也知道，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你也能和我三哥在一起，有個伴兒。」

莫青菊找不到李墨軒的家，還指望青璃帶路。

「那沒問題的。」

這個二妮身上的衣服太破，還髒兮兮的，她根本沒有換洗的衣服，就這麼一件，剛才已經吩咐張大娘去燒水，讓這祖孫二人都洗漱一下。

「堂姐，他們是來找我爹的。」

「小妹，剛才春兒姐姐的舅母派了丫鬟來送信，你看，還送了不少的不了布料。」

青璃帶著二妮又來到前院，一路上聽二妮在路上的見聞，發現她也不是那種沉默寡言的類型，本身性格是很開朗的，這是被一系列挫折打擊給磋磨的。

「得空也該去鳳陽城告訴老二一家一聲，這是我們老莫家孫子輩頭一份兒喜事。」

青璃本來轉身要走，突然停下腳步，這淳于魔頭該不會是和她要銀子吧？他受傷以後衣物都被她剪壞了，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現什麼值錢的荷包，除非他把銀票藏在短褲里，不然肯定是身無分文，可是應該不會那麼藏著吧，青璃又開始胡思亂想。

兩個人正在說著暗號的事，突然門口穿來拍門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很有節奏感。這個時辰能是誰？自家人的可能性很小，莫非是官差又上門？

「你在想什麼？」

「小的明白。」

「一年一百兩的租金。」

「哦，這樣啊。」

這妖艷的紅色，穿出去一定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就算不引來官差也要被當成瘋子看待，「我還買了一套黑色細棉布，在那個屋，我去給你拿來。」

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幫他換了衣裳，難不成還得對他負責？她才七歲好吧，雖然有一顆熟|女的心，但是還是純潔的，不該碰的關鍵部位她可沒碰，這主要也是小靈在一旁瞪著烏雞眼，防賊一樣的防她。

莫如湖正在床上躺著修養，昨天是跑的太急，今兒就好些，可孩子娘走之前不放心，讓他在床上躺著，不要到處亂晃，吃食都端了進來。

二妮這番話倒是讓青璃另眼相看，雖然年紀不大，還聽會審時度勢的，一看爹就是心軟的人，家裡條件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願意簽死契，這點還算心動，家裡有秘密，死契的下人當然更靠譜。

「軒子哥，你起來吧，喝點魚湯，這樣下去，你腿可要廢了！」

「這裡有好幾件，你自己選吧。」

青璃幫著燒火，莫青菊麻利的殺魚，切成塊，用油繼續煎了一下，然後加青璃準備的靈泉水燉著，趁著燉魚的工夫切好肉片和土豆絲，約莫半個時辰，兩個菜就做好了。

青璃覺得，那個付彩雲才真是命好，雖然有很大的波折，即使名聲不好也能嫁到莫家來，爺奶都是和善人，大伯老實本分，大伯娘雖然潑辣一些但是心地善良，家人和睦，小叔莫子華更是沒的說，小姑莫青菊也不是那起子眼紅挑事的，家裡都是省心的人。

青璃念叨著說道，「我們家一個相熟的伯母故去了，因為沒什麼親人，得讓澈哥哥幫幾天忙，既然他過去那最好不過，小哥哥，幫我和他師父說一聲，約莫的耽擱三五天。」

「哦，有，跟我去後院吧。堂姐你等我一會。」

青璃本來等著淳于諳問情況，結果等了半天他也不說話，只能幹咳了幾聲，「事情是這樣的……」

看到蠟燭只剩了一個尾巴，林風澈麻利的找出一根點燃，放到桌子上。

青璃摸摸鼻子，問道，「那怎麼辦？」

「如果買下鋪子的話就五百兩。」

北街上買東西的商家很多，其中在最好的地段有一家武館，取名「威龍武館」，牌匾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燙金的大字，龍飛鳳舞，自有一種瀟洒不羈的風骨。

「恩。」

老頭看到青璃出來，覺得自己找對了門，因為以前聽莫如湖說過，他最疼愛的就是自家的小閨女，小時候不慎摔傷，臉上還留了一條疤痕。

莫青菊突然想起來早上林風澈回來換過衣裳，這會應該不在武館，那麼小妹是去找誰呢，最近她發現越來越看不透青璃，這小丫頭辦事比她成熟的多，膽子也大的很，拿著棒子就敢打方家的夫人。

「你是青璃小姐吧？」白鬍子老頭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還用露著大腳趾頭的鞋尖踮了下地面，這才道，「我和我孫女是打南方過來的，我們那裡遭了災，想來這邊投奔親戚，兩個月前，盤纏都花光了，我就餓暈在學堂門口，是莫秀才路過救了我這老骨頭，還給我們帶了不少乾糧和銅板，讓我們祖孫去尋親，可花光了錢財，親戚卻早在幾年前就搬走，沒有辦法，我們又回來，這次也是想找個東家做工的，就是不知道哪招人，想著再次麻煩一下恩人。」

「現在家裡應該沒事，小妹，不如我們去軒子哥家看看吧。」

那個夥計看來行事很縝密，不著痕迹的打聽一切。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頓飯什麼都缺，是做不成的，要麼出去買現成的，或者買菜。

「那行吧，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北街的武館送點東西。」

「今兒有個中人，對，姓秦，找他又有事，好像是主家要租鋪子，秦中人手裡有合適的。」

爹爹回憶一下，是有這麼一對祖孫，家裡在那邊發了大水，一家人就剩下他們兩個，這一路沒少吃苦，花光了盤纏都靠乞討才能跋山涉水的來到鎮上。

淳于諳指了指自己的喜袍，然後問道，「就這樣出去？」

「哦，是有這麼個人，當初昏倒在學堂門口，我看到就順手給送到醫館去了。」

「小妹，我知道，只是我在想如果我娘不生下我，會不會能過上好日子。」

二妮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抹了抹眼淚，最後好端端的一個家，只剩下她和爺爺相依為命，這一路上從南方硬生生的靠腿走到了這裏，晚上住不起店就和-圖-書在哪個屋檐角下貓上一宿，越往北邊越冷，晚上只能住破廟，有時候還要被小乞丐趕走。

「小哥哥，你這裡是有個叫林風澈的人吧，我來找他的。」

李墨軒抬起頭，眼裡有著水霧，他想說什麼又憋在心裏表達不出來，有時候越是感動越是說不出口。

青璃安慰了堂姐幾句，這個時間二姐青薔還沒回來，她又可以出門送信，如果二姐回來恐怕又拘著她，不讓她出門。

「是沒錯，但是他沒打招呼嘛。」

五百兩和自家二進院子差不多的銀錢，只能買一個放幾張桌子的小鋪子，還真不合算。

張大娘和二妮的遭遇都差不多，對她多了一份同情，帶著她去後院洗漱，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一路往北街走，她還在糕點鋪子買了淳于魔頭說的桂花糕，為了穩妥，又買了幾樣別的點心。

青璃無辜的眨眨眼，又衝著大壯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青璃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怎麼說也是救命恩人，這樣問有一種在趕人的感覺，雖然這本來就是實際目的，但是還是有些直白。

「堂姐，集市不遠，我去買點菜，馬上就回來，你先把餅子烙上。」

奶李氏通情達理，知道李墨軒的情況也嘆了一口氣，她告訴劉氏要注意些，把事情都處理好，不然方家上門找麻煩，沒地方說理去，怎麼說，方老爺也是他親爹。

可能會上門的春兒姐姐舅母已經派了丫鬟，也送了口信，看來打人那件事不用擔心，莫青菊也鬆了一口氣，現在還不到晚飯的時辰，抽時間應該過去燒香，磕幾個頭。

「小丫頭，你來幹啥？有什麼事嗎？」

劉氏算算，這一個月也要八九兩的銀子，每天得賺多少才能回來，要是生意不好，可是干賠銀子。

在青璃的勸說之下，李墨軒終於站起身，只是跪的太久，雙腿早就失去知覺，青璃把魚湯放到桌子上，幫著他揉了揉膝蓋，心裏也覺得難過。

遊記中是這樣記載的，因為南方那邊商業發達，稻米種的次數也要比這邊多，所以過的相對富足，這個二妮也是打南方來的，她說的穿兩三塊補丁就算好衣裳的地方，到底是哪個窮山溝溝。

青璃對著夥計謝了又謝，這才出門，她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跟了上來，就她一個小丫頭還不放心，這夥人簡直草木皆兵，淳于魔頭得好好的感謝她，若不是她機靈，兩人都要遭殃。

青璃翻了又翻，都沒看到有青菜，雞蛋也沒有，應該是上次寡婦趙氏帶著人來砸了個徹底。

青璃立刻跳腳，雖然淳于魔頭救她一命，但是兩個人扯平了，她又不是丫鬟，這種事堅決不幹！

在空間里提溜出一條大魚，幾個土豆還有一條五花肉，青璃迅速的回到李墨軒的小院，堂姐莫青菊剛剛烙好最後一個玉米餅。

「他是我家下人的乾兒子，也算是我家的幫工，家裡有點事讓他幫忙。」

一般鎮上好地段的鋪子，出兌的很少，因為收租金更合算，收上幾年的錢就頂上一個鋪子。

撒謊之後還要負責圓謊，所以青璃還也要告知一下林風澈自己去過的事實，省的那精明夥計以後套話的時候的發現什麼。

青璃也就是想考驗一下這個二妮的品性，家裡現在還是缺幫工和下人，以她對爹的了解，很可能會把這兩個無家可歸的祖孫留下，那樣的話她以後也多個丫鬟跑腿，太貪婪的肯定不行。

二妮急著表白自己，這一路上見識過太多的人，她雖然不太會說話，也能分清人的好壞，青璃一家一看都是慈善人，那個開門的張伯瘸著一條腿，但是精神狀態極好，臉上都帶著紅光，肯定是日子過的舒心。

淳于諳上下打量走神的青璃，這小丫頭不會是想歪了什麼吧？臉色突然變得酡紅，難道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才七歲真的懂這些？

「璃小姐，不用麻煩的，這身給我穿吧。」

「小妹，這人不是你好心撿回來的？」

林風澈給李墨軒倒了一杯水，勸說道，「軒子，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從昨兒到現在滴水未盡，這哪能受的了。」

爹莫如湖和祖孫說了什麼青璃不關心，她看到張大娘還送去兩大碗的雞絲湯麵，看那對祖孫臉色灰暗，應該也是很長時間沒吃一頓飽飯。

「那什麼價錢啊？」

青璃心裏說不出的著急，她知道李墨軒是一個倔強的人，她勸說恐怕不管用。

三哥莫子松順著燉魚的鮮香味找到了灶間，看到鍋里奶白色的魚湯，眼睛一直緊盯著，就差流口水了。

「這事我做不得主的，最後還要我爹娘決定，今兒我娘回村，應該晚點會回來，你先去洗漱下，換身衣裳吧，讓張大娘幫你把頭髮也好好梳理下。」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爺爺的？」

聽到青璃這樣說，淳于諳眼眸更是深不見底，五官冷硬沒有一絲的表情，如果不是這次奉命辦差，他不會來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地方，也不會遇見她，總之還是ｍ•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今天過後他應該會馬上回到京城，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

「這是？」

「爹娘，大伯。下午的時候秦中人去找我，說是現在有幾個合適的鋪子，都適合開小飯鋪，我就跟著過去看看。」

李墨軒就是心思太重，他始終認為他娘身子不好都是生下他的緣故，可怎麼不想如果一個婦人沒有孩子傍身有多凄慘，或許今兒連個跪靈的人都沒有。

青璃點點頭，自家爹也是個好心人，看這祖孫二人應該也是走投無路才厚著臉皮上門，那個小丫頭一直不安的擺弄著衣角，顯示出內心的忐忑。

莫子歸覺得還是買下來合算，如果自家銀錢夠的話，以後不做買賣也可以租出去收租金。

「現在還不能。」

「咦，找我爹？你們是？」

「這鋪子帶後院的，還有三四間房，能住人也可以存東西。」

「沒，沒啊。」

青璃說著，把魚湯遞給李墨軒，還勸說他多吃一些，他一個人不回方府，以後怎麼生活，李伯母在去世之前可是把他託付給了自家娘親的。

「你是大壯叔！」

北街的武館，這不正是林風澈去的那家，想不到還有淳于魔頭的人，送東西作為暗號確實比帶口信和紙條安全的多。

淳于魔頭沒有說話，指著換下來的大紅色喜服，幽幽的看了青璃一眼。

「不是不是。」

「我大哥去哪裡了？」

「小妹。」

夥計又換了一副笑臉，但是眼光還是緊緊的盯著青璃，注意她的反應。

「堂姐，這魚咋做呢？」

青璃把飯菜都盛好，就放在灶間，端上一碗魚湯給李墨軒，順便喊林風澈到灶間吃飯。

「小妹，這春兒姐姐送了不少東西給咱們，她舅母也是，以後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禮。」

「璃小姐，我會燒飯做菜，還能喂牲口，掃院子，只要能吃飽飯就成，還有就是我爺爺要是哪天不在，請主家賞一副棺槨，平時都不用給我們銀子的。」

「老三媳婦，這事不怪你啊，你別多想，這軒小子和你們家三小子玩的好，咱也不能看著不管啊，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總不成讓人走了還不安心。」

事態炎涼啊，這無論古今總有那麼多貪官污吏，哪管老百姓的死活，這天高皇帝遠，官官相護，欺上瞞下，就這麼個世道，青璃覺得即便是有了空間，不缺銀子，在這裏也活的格外的憋屈。她理想中那種閑來種種田養養花的悠閑生活，也因為到鎮上被破壞的徹底，淳于魔頭，李墨軒，許豬頭，方家，春兒姐姐，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她的生活里，有好有壞，怎麼也不能平靜。

「小丫頭？」

青璃看李墨軒面如死灰的樣子，也嘆了一口氣，畢竟才十二歲，就算是誰攤上這樣的事也難以承受，越是親人之間扎刀就越疼，趙氏怎麼說也是他渣爹娶的續弦。

「小妹，這大魚真新鮮，看著比咱家後院池塘里的還好，這魚皮光滑，魚也鮮活。」

青璃找了一圈還沒見到大哥的影子，但是她也不意外，就是怕大哥去賃住的小院，萬一發現淳于魔頭就有點麻煩。

「什麼？」

「恩，這是王老漢的孫女二妮，比你大三歲，身量和你差不多，你那有舊衣服給她找一件乾淨的吧。」

莫如湖還在門房坐著和那祖孫聊天，說起這一路上的波折，失去親人，遠離故土，一路上乞討到了小鳳縣的辛酸，祖孫二人都痛不欲生，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掉眼淚。

有了主家做倚靠，總比祖孫兩個獨立門戶要好，他們一個外來戶，人生地不熟，沒有親戚，沒有人脈，對這裏又陌生，都不知道怎麼能活下去。

「有。」

門口處，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頭髮花白的老頭，臉上的褶皺的像一個乾癟的橘子皮，全身上下也沒幾兩肉，乾癟的身子掛著滿是補丁的衣裳，就像在身上套了一個鬆鬆垮垮的米袋子，一臉的愁苦，他旁邊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大眼睛尖下巴，也是面黃肌肉的，身上的補丁能比老頭少點，眼睛裡帶著不安。

淳于諳正在屋裡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開了眼，青璃差點被他深邃的眸子吸進去，身上都多了一股寒意，這夏天帶著淳于魔頭一定比空調還解暑。

「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是說南邊會比我們這邊條件要好上很多的嗎？」

淳于諳好像看透青璃的想法，他接著道，「北街上有一家武館，你買上一包桂花糕去給一個叫栓子的夥計，他自然明白怎麼回事。」

「你去開門，無妨，不是官差，門口只有兩個人。」

「有人上門聯繫的話記得速速稟告我們主人。」

醫館的大門開著，從門口處看這是一個廳堂，應該是夥計接待來訪客人的地方，真正練武的地方應該在後院處，青璃猶豫了一下，這才走了進去。

青璃去另外的屋子假裝取了一趟，把黑色的細棉布放在淳于諳的身旁，她見他不說話，就主動和_圖_書道，「那個，如果沒事我就回去了。」

青璃知道後面有人跟著，故意拉著堂姐莫青菊的衣袖，抱怨道，「他和武館請假，也沒和我們打招呼。」

堂姐不說，這個細節青璃都忽略了，不過不在更好，要是被林風澈看到也不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上次官差夜巡那次，還多虧了他反應快。

「咳咳，出了點事，信沒送到。」

青璃很少見淳于魔頭說完這麼一整句話，她之前一直以為他可能有語言障礙，磕巴之類的，現在讓她跑腿，就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青璃看爹的臉上稍微有點紅潤，比昨天蒼白的樣子好些，她說了自己在賃住小院收拾東西，碰上了那對祖孫，他們想做工，但是初到鎮上也不知道哪裡招人，恐怕今夜也要留宿。

二妮指著其中最差的一件，扭捏著說道，「這身已經很好了，以前在我們村，能穿得上帶兩三個補丁的，都會被羡慕的。」

「唉。」

青璃是心心念念想要個丫鬟的，就拿昨天晚上去城東大宅送信來說，用丫鬟比富順方便的多。

李墨軒的眼睛通紅，眼裡都是血絲，他就那麼跪著，沒有換姿勢，上半身挺的筆直，這要是再一直跪下去，腿很可能出問題，晚上這麼寒涼，他腿下連個墊子也沒有。

「李伯母，給你燒些紙錢，你喜歡什麼就買吧，不用擔心軒子哥，他會好好的。」

「真貴，都能在鎮上買一個小些的院子了。」

「堂姐，除了玉米面之外，什麼都沒有啊。」

在這邊開也不錯，這邊地段好，挨著學堂，房租應該會貴上一些，如果自家生意不好的話，很可能賠錢，當然也是有好處的，這裏的人都不缺銀子，稍微貴些的菜色都能消費的起。

青璃說著，翻了一下箱子上的布匹，一共有好幾種的花色，其中有一匹上竟然帶著金線，摸著綢緞軟滑，這可是成親做喜服最好的布料，指定是她送過去的鳳眼菩提深受喜愛，所以春兒姐姐的舅母才能回這麼貴重的禮。

看暫時沒有什麼事，堂姐青菊帶著她回家，家裡很熱鬧，娘劉氏帶著二姐從莫家村回來，一起跟過來的還有大伯和二堂哥莫子華，大伯娘託人捎來口信，說明兒下午就回來。

「我們祖孫都是這樣想的。」

李墨軒獃獃的應了一聲，眼睛還是盯著他娘李氏的棺槨不動。

託人送口信的人和娘劉氏的娘家是一個村的，奶問了幾句情況，那個人對付彩雲稱讚了半天，是這是老莫家的福氣，絕對是一個好姑娘，奶就又放心了一些，笑的合不攏嘴。

床上擺著幾身衣裳，有以前在莫家村時候青璃穿的，有兩三個補丁，還有沒有補丁的新衣裳，都是最近娘劉氏和張大娘給她做的，料子也不錯。

劉氏和莫如湖商量了下，拍板決定，接下來的話題就比較憂傷，說的是李墨軒的事，劉氏在他娘彌留之際答應認李墨軒當個乾兒子，這是大事，她沒和青璃的爺奶商量，就自作主張，此時也覺得難為情。

莫青菊拉青璃到廂房，指了指放在箱子上布料說道，「春兒姐姐的舅母好大的手筆，你看這些可都是綢緞的，上面還帶著提花，肯定是很貴。」

「咳咳，你現在的身體，能離開嗎？」

大伯和二堂哥來是為了說最近青璃家蓋房子的進度，也要為大堂哥莫子冬把房子好好的修繕一下，過來和爺奶商量的，聽到這個消息大伯也笑的開心，家裡馬上就有了喜事。

奶笑眯眯的看著眾人說道，「現在我們就得把一切都準備好，盼著人家閨女進門。」

趁著莫青菊不注意，青璃往盆里加了點靈泉水，然後和堂姐打了個招呼。

青璃和林風澈打個招呼，那邊堂姐莫青菊也燒完紙，兩個人一起來到灶間，看看能做點什麼。

「璃小姐，我爺爺和我都想賣身為奴，如果您家缺人伺候，就收留我們吧，我是個女娃子，也不會考什麼科舉，我們可以簽死契的。」

「喏，給你。」

青璃把在武館聽到的看到的都說了一遍，又說起之前在茶棚看到的藍衣人，這次她成功的在淳于魔頭的眼睛里看到一絲詫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淳于諳周圍的氣溫頓時又低了兩度，挺直的鼻子在光線下顯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冷。漆黑的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時散發著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疏影，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更顯得神秘莫測。

說話的是旁邊一個穿著短打衣襟的夥計，個子很小，眼神靈活，看著青璃眼睛深處劃過一道幽深的光，被她看在眼裡，暗道不好，現在每個上門的人估計都會被懷疑的，一般暗號接頭都是找一個看起來不引人懷疑的，多虧她留了個心眼，把桂花糕和空間的棗糕兌換，並且給了外頭等候的堂姐莫青菊。

莫青菊不明所以，以為青璃來就是為找林風澈，接話道，「這也不能怪澈哥哥，他早上走的匆忙，我們也沒來和*圖*書得急問，軒子哥那邊肯定需要幫忙，他去也沒錯啊。」

「恩，堂姐想去軒子哥家看看，我帶著她一起去。」

青璃不明白淳于魔頭是什麼意思，他還是睡著比較好，現在身上散發的冷氣，好像誰欠他一樣。

「澈小子？是你是什麼人？」

「軒子哥沒吃東西？」

兩個到李墨軒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富順的爹和爺奶在，他們燒了不少紙錢，還磕了幾個頭，富順的爺爺一直念叨著好人命不長，還流下不少的眼淚。

「澈哥哥，我剛才去了武館找你，結果你不在。」

「真是的，澈哥哥沒在，可是他也沒說要去軒子哥那啊，害的咱倆白跑一趟。」

「那好吧，從明天開始。」

莫青菊一直在門房處獃著，剛剛送走丫鬟，她看了一眼青璃身後的兩個人，微微皺眉，這定又是小妹好心撿回來的吧，可是家裡雖然條件好些，也不能養閑人。

這個大壯就是上次在茶棚見到的藍衣人的手下，因為她一句「壯士」的戲言，已經被他的無良主人改名大壯，假裝看不到黑衣人臉上的抽搐，青璃說道，「你也是來學武的嗎？」

莫青菊上了一炷香又磕了三個頭，跪坐在地上燒著紙錢，一邊燒紙一邊念念有詞，民間傳說燒紙錢的時候念叨的話，死去的人能聽到。

青璃撇撇嘴，心想著淳于魔頭就是事多，真不好伺候，這次醒了要是再來官差可不關她的事。

這次青璃實在沒借口甩了堂姐莫青菊，只能帶著她一起，二人正想出門，卻被爹莫如湖叫住。

晚飯是時候大哥莫子歸也回來了，眾人坐到一起，張大娘做了很多菜，分量也足足的，就是怕大伯和二堂哥莫子華能吃，最後菜不夠。

「去哪裡？」

「是啊，除了玉米餅子啥也不能做。」

「你們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家現在不住這，我帶你們去見我爹。」

青璃嘆了一口氣，看這個二妮比之前二姐青薔還瘦，都十歲了，個子也不高，臉色粗糙，沒有一點亮光，長期吃不到油水的東西，一臉的菜色，這個世界上苦難的人那麼多，她就算幫，能幫幾個？

「哦，這樣啊，早上他來了一趟，說是有事要耽擱上兩三天。」

這麼神？青璃的耳力只聽到有動靜，但是肯定猜不到有幾個人，淳于魔頭要換衣服，直接把她趕出去開門，她心裏想著，反正他身上上下看了遍，現在矜持有什麼用。

「請問，這是莫秀才家嗎？」

莫青菊想了一下說道，「還是煲湯吧，軒子哥吃不進去東西，喝碗魚湯也好，在用五花肉片炒土豆片，做上兩個菜就好。」

「這個點也快到了晚飯的時辰，我去灶間看看。」

「憑什麼啊？」

「軒子，你去睡一會兒吧，晚上還要繼續守靈呢。」

二妮的前半段話，青璃不住點頭，這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村裡的丫頭基本都能做活，這後半段就讓她滿頭黑線，怎麼活著，怎麼吃飽飯都沒有想明白，就研究身後事。

「我就是去看看。」

一路上，這祖孫兩個人都跟在青璃身後悶著頭走，這心裏也說不出什麼滋味，要不是親戚聯繫不上，錢財也花的精光，但凡有一絲希望也不能來麻煩恩人，現在又上門，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認為是看莫秀才好心而死纏爛打。

林風澈能理解這樣的感受，也格外心疼李墨軒，可是這種事也要自己想開才行，仇恨有時候就是活下去的動力。

兩個人說了幾句，青璃感覺到拐彎之後，身後的人就不在跟蹤，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下鬱悶，事辦不成，淳于魔頭就不能回京城，她就要跟著提心弔膽，這是什麼運氣！

「還有最後一件事。」

這個時辰，大哥不在，三哥在隔壁屋子裡睡覺，應該是昨夜守夜累的，只有李墨軒坐在棺槨前一動不動的看著李氏的遺容，這一幕讓青璃也紅了眼。

青璃說著，帶二妮一起到後院她的屋子，二妮這一路上都看著自己的腳尖，也沒有到處亂瞅，顯得有些拘謹，但是品性應該不錯。

三哥吃飽喝足之後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這才又進來，催促李墨軒去休息。

「你放心，沒有危險。」

「哇，我就說我聞到魚的味道了，小菊，快給我盛點，昨夜一直守著，早飯都沒吃好就去睡覺了，現在才解乏。」

一個長相的平平的黑衣人聽到聲音回頭，立刻認出進來的青璃。

「幫我送信去一個地方，聯繫我的侍衛和神醫。」

青璃說著，轉過頭看了一看顯得畏縮的祖孫，說道，「你們先在這裏喝上點茶水，吃些糕點等等，我去後院叫我爹出來。」

青璃有些疑惑，這兩個人找到賃住的小院，應該是不清楚自家搬進新院子，穿的破破爛爛，難道是哪裡來的窮親戚，可是她家的親戚大部分都在莫家村，沒聽說有這麼號人物。

「不用擔心這個，春兒姐姐的舅母也知道咱家的情況，等過年的時候在山裡打上點野雞和兔子送過去就成，送點土特產比那些金銀珠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