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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抱歉，小的也不能做主。」

麥芽笑嘻嘻地給青璃滿上茶水，「奴婢倒是希望小姐能去看看，特別是那個季盼，都是第二次進大牢了吧，也不知道呆得習慣不，哈哈！」

于嬤嬤皺眉，這些老油條倒是聰明的很，知道無端鬧事一定會被抓起來，用擊鼓鳴冤的方式，師爺處理政務，最近幾天比原來季知府還要忙，每天不到深夜不會離開衙門，焦頭爛額。

「小姐，聽說知府衙門門口有鄉紳鬧事呢。」

「小姐，板子打過了，季知府和庶女都被打了五十大板。」

家裡的生意暫時沒有問題，爹一定想儘快回村，臘月初八是族長交接的日子，爹爹要成為莫家新一任族長，還有族規等候制定。

很快，有消息傳來，三姨娘腹中的胎兒流掉了，典型的不作死不會死，青璃不想殘害胎兒，一切都是三姨娘自己咎由自取。

青璃見爹娘擔憂，就安慰他們，軍中主帥不用身先士卒，比較安全，最近大周打了幾個勝仗，士氣大漲，如果順利，會很快把大秦趕回老巢。

季知府一家被城北大軍的士兵們丟到了大牢，最近有一堆人上門說情，都是平日和季知府關係交好的鄉紳們，一丘之貉，青璃懶得搭理，那些人送的禮物卻照單全收，也沒聽說收了銀子一定辦事，從上次季知府輕鬆拿出二十萬銀子就知道他是個貪官，最近她正在考慮，要不要抄了季家。

「恩，等著吧，到時候和他們一起回去。」

劉氏和莫如湖對淳于諳還是挺滿意的，最開始，親事是自家被趕鴨子上架，沒有商量的餘地，被動接受，二人心裏存在點疙瘩，又得知對方門第高，怕青璃嫁到那種人家受氣。

接觸了幾次護國將軍夫人文氏，覺得是個和善的，並且一點沒有瞧不起自家莊戶出身的意思，淳于諳為人正直，身邊沒有鶯鶯燕燕，毫無官家紈絝子弟的惡習，是個靠得住的人，文氏也表明，淳於家家風清正，不會有小妾作亂。

劉氏說著青璃走後在京都的生活，也說了一路上見聞，四人圍坐在一起，往銅火鍋裏面下著肉片，邊吃邊聊，氣氛熱烈。

「于嬤嬤，庶女對本小姐不敬，怎麼處理好呢？」

邊關傳來了好消息，青璃心裏很欣慰，可是還有一點讓她憂心，還不到農曆十一月，已經滴水成冰，平陽連續下了幾場大雪，雪后經常有百姓冒著嚴寒出門和士兵們一起掃雪，可是沒人打理的地方，雪一直堆積，有將近半米深，就怕這樣下去鬧雪災。

「你她媽敢，莫青璃你個小婊子！」

一進入到十月以後，鳳陽一天冷過一天，街上的百姓越來越少，家裡的生意多多少少受到點影響。家裡的掌柜還算淡定，每年都有這段時間被稱為淡季，除去藥鋪，幾乎所有的商鋪都比從前冷清。

爹娘回家，青璃心裏就踏實多了，她吩咐廚房，等小弟子下學堂之後，一起用晚膳。一路上車馬勞頓，爹娘有些困意，此刻也快到了午時，她讓爹娘先去休息。

「莫家的黃毛丫頭，本官見你一面真是難啊！」

「你不需要應付，放心吧，不出意外，他出不來。」

青璃微微地嘆息一聲，轉頭問于嬤嬤道，「張口賤人，閉口下賤胚子，果然是庶女的教養，于嬤嬤，你看？」

官差們心裏明白，莫家小姐是北地大軍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手裡還有兵符，可見多得少將軍的信任，季大人真真糊塗，為了三姨娘一個小妾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想冤枉和莫家小姐交好的沈家老爺，一步錯，步步錯，還有那個庶女季盼，聽說溫文有禮，名聲極好，誰想到也開口閉口的賤人婊子，可見以前都是裝出來的。

「目光短淺，可他們怎麼不想想得罪小姐的後果，連奴婢一個丫鬟，都比他們懂得多。」

青璃抱著胳膊，漫不經心地打量這間牢房的設置，別說還真不錯，還是套間，裏面有個隔間，光是油燈就放了三盞，季知府衣衫整齊，沒有一點落魄的樣子，若沒有木柵欄隔著，他倒是像來做客的。

「冰清玉潔？三姨娘您可真是多慮了！」

于嬤嬤揚眉吐氣，腰板挺的直，在北地一帶，自家小姐說的算，季家這一群渣子早就該受到懲罰，尤其那個三姨娘和庶女季盼，痴心妄想，野心不小，想勾引少將軍，和自家小姐爭夫婿，也不看看季盼那個乾癟豆芽菜的德性，就是容貌也被小姐甩了幾條街。

「莫小姐，您來了？」

離開平陽前，青璃找了方侍衛，讓他一定要幫她盯著，這樣冷的天，吃冷飯胃受不得，大帳一定要再加厚一次，她給幾副將送過去爐子和煤塊，應該比燒炭暖和。

「哇……」

「小姐，今兒已經是十月二十八了，老爺夫人還沒回來，咱們還要在這邊等著嗎？」hetubook.com.com

季知府終於反應過來，滿牢房找水，最後為了謹慎起見，咬牙，把恭桶之中尿全部地倒上去，三姨娘頭髮散亂地想從地上爬起，她看到下身的血，頓時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

「哦？倒是我疏忽了。」

「小姐，官差來了。」

麥芽翻了一個白眼，快步走到火爐旁邊，坐在小墩子上，不停地搓手，剛才只不過去后廚傳話，這一來一回不到一刻鐘，就凍得渾身僵硬，她烤熱了手，雙手捂著耳朵，小臉兒凍得紅撲撲的。

三姨娘也從屏風之後走了出來，這裏只有一家三口，沒有丫鬟婆子服侍，晚上睡覺也沒有人鋪床疊被，半夜想喝茶水要自己起身，她十分不適應，此刻見到青璃，紅了眼睛，眼光狠毒。

「這樣嗎？」

作死的一家子，官差很快在心裏給季家人做了評判。

劉氏笑眯眯地形容當天的場景，水零歡，趙羊羊，劉花生，還有已經是白府少夫人的水零黎都親自到場，和青璃比較熟稔的杜湘如，徐縈派人送去賀禮，白皇后，四皇子妃阮冉冉在拜堂的時候，也派小太監送來添妝賞賜，給足自家臉面。

「不是客氣，是識時務，聰明人都這樣。」

「啊，啊，救我，水啊！」

青璃是怕有什麼東西是對季悠來說重要的，所以讓她回來找找，剩下的全部充公，至於知府衙門，就讓師爺代管，一些政務，師爺門兒清，有城北大營的將士們看著呢。

于嬤嬤用帕子捂著嘴，擋在青璃身前，牢房裡亂成一團，官差請示青璃是否要對季盼行刑，「莫小姐，您看？」

三姨娘扶著肚子，氣得大口地喘氣，她沒聽錯吧，那死丫頭說什麼，讓莫青璃殺了他們也沒人敢說什麼？他家老爺可是鳳陽的父母官，喊打喊殺是土匪嗎？

閑來無事，青璃也為過年做了準備，釀製果酒，做牛軋糖，抓了一頭野豬，做臘肉，又用精肉灌香腸，等著過年的時候拿出，只可惜，家裡人太分散，這個年是不能團圓了。

邪陣被淳于諳所破，是大秦萬萬沒有想到的，宇文鯤見形勢不好，草草收兵，即便是這樣，大秦仍然傷亡慘重，士氣低落。

「莫家丫頭，本官念在和你叔父同朝為官，沒有和你這個黃毛丫頭多加計較，不放本官，你清楚後果。」

三姨娘捲起袖子，上前和官差撕扯，如老鷹保護小雞一樣，把季盼保護在身後，季盼這會也不知道是裝可憐還是真被嚇哭，嚶嚶地哭泣著，無助地抖動身子。

不但是于嬤嬤受不住，青璃離開北地將近五年，自然也受不得這樣的氣候，一到晚上是她最愜意的時候，可以隨意進出空間。耕種，收穫，練功，累了有各種果子吃，還能在深林里抓點野味，清燉，燒烤，怎麼吃都香。

「小姐，師爺來傳話說，季知府在牢里絕食，想要見您一面。」

青璃招呼于嬤嬤和麥芽，自己披上雪貂披風，摸著上面軟化的毛，也不知道淳于魔頭在邊關是否一切順利，現在大周打了勝仗，就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至少也不能和前段時間一樣熬夜，為了破陣嘔心瀝血。

屏風被收起來一半，露出桌椅上的瓜果點心，上面擺著幾個水靈靈的鴨梨。冬日里，果子賣價高，個頭大品相好的，至少要幾十文一個，一個官差月俸也就不到一兩銀子，也難怪眾人嘆氣。

「血啊，血！」

于嬤嬤拍手叫好，得知三姨娘背部燒傷嚴重加上流掉孩子雙重打擊，已經瘋了，官差們很懂眼色，這樣的情況，是肯定不能翻身，直接把三人扔進普通牢房，一些無理要求也不再理會。

「走吧。」

為了讓自己女兒謀得好姻緣，三姨娘見了多個江湖郎中，買下其中一個人所說的祖傳秘葯，吃了以後一個月見效，對方果然沒有膽子騙她，季盼吃了一個月，胸部鼓起，身量也拔高了些。

「小姐，您喝茶，這是去年皇上賞賜的高山雲霧茶。」

季知府搬了一把椅子，威脅道，「你之前收了本官二十萬兩銀子，鳳陽商戶都知道，如今就這麼把本官扔進大牢，是不是有點沒良心？城北大軍你私自調動，就是少將軍也不會看著不管。識相點，你主動認罪下跪磕頭，領五十板子，坐牢一個月，本官念你年幼，既往不咎，不然……」

季知府正準備威脅，于嬤嬤帶來了幾個官差，打斷了季知府的話，「小姐，您看是一起打板子，還是先抓了庶女？」

「你小姑和小姑夫到京都尋人，城門緊閉，幸好二人聰明，找到汝陽城，你開的花草鋪子。」

抄家也不算小事，還是和淳于諳寫信說一下吧，雖然，他阻止不了她，提前說比先斬後奏好，也體現她尊重他的看法。

青璃摩挲著下巴，季知府和圖書草菅人命證據確鑿，三姨娘為了在知府後院上位，也有人命官司在身，這個季盼更不值得同情，直接扔在大牢不管不顧，讓她自生自滅算了，所以，她懲治的都是惡人。

「就在裏面打吧，五十板子，我讓麥芽計數。」

「是啊，璃丫頭，這是在京都住了一段日子，回來都不習慣嘍。」

于嬤嬤悄聲地走進內室，這些鄉紳都和季知府有聯繫，季知府就是他們的靠山，現在知府倒台，被自家小姐用強制手段鎮壓，等於損害這些人的利益，讓鄉紳們很不滿。

莫如湖和劉氏歸來，給青璃帶了一個平安玉環，是莫青薔在成親之前，去寺廟祈福時候求得，青薔雖然已經出嫁，但是心裏一直惦記在北地的妹妹，希望京都能早日太平，家人可以團聚。

青璃覺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季悠和知府前夫人，她準備抄了知府的家當，把這些銀子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慰勞城北大營的士兵，眼瞅著沒兩個月就要過年，誰也不嫌銀子多。

劉氏很訝異，這麼多年自家在鳳陽一直相安無事，知府有些貪，這對於他們來說不算毛病，做官的十有八九都是這樣，只要大體上明白事理就好，草菅人命要不得，多虧被自家閨女趕上。

「爹，娘，別擔心他，他很好，而且沒有受傷。」

青璃覺得現在還早，等到臘月的時候家家戶戶殺年豬，這些豬統一宰殺，如若有病死豬，就地掩埋，千萬不要給士兵們吃。

于嬤嬤轉頭去找官差，青璃點頭，對著麥芽道，「都是你家小姐太仁慈了，阿貓阿狗也想欺負到本小姐的頭上。」

要說唯一有一點遺憾的，就是淳于諳竟然是個將軍，平陽戰起，他在北地打仗，莫如湖和劉氏在汝陽，心裏也跟著憂心，就怕有什麼意外，未來的女婿，他們不能不在意。

官差苦著臉，知府家三姨娘積威已久，他們確實不敢得罪，要是在以往，他們幾個大氣不敢出，就怕丟了差事，回家讓媳婦和娃喝西北風，可是現在的形式是，連知府大人都被人扔進來，他們也沒法子啊。

劉氏興緻勃勃，家裡老大都是立門戶的，到了及冠之年不成親說不過去，在汝陽的時候，劉氏和青璃二伯娘去城裡鋪子上閑逛，遇見小賊，兩個人丟了錢袋，遇見一個好心的姑娘幫忙抓賊。

麥芽過來回稟，心裏那個舒爽啊，對待惡人必須用鐵血手段鎮壓，仁慈是不行的，越是好人越被欺壓，自家小姐以前真沒想和他們一般見識，結果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麻煩。

滾燙的茶水冒著熱氣，白霧裊裊地上升，青璃托著腮，思考片刻，決定還是去看看，把渣子一家送進大牢之後，她沒有再過問，現在去欣賞一下一家三口的慘象，看看熱鬧，也讓無聊的日子注入點活力。

季知府是上門女婿，讀書的銀子也是岳丈家所出，始終挺不直腰桿，那會她又溫柔小意，兩個人一拍即合，很快鬼混到一起，她如願做了姨娘，多年謀划，趕走了原配，成為平妻。

師爺正沮喪著，見青璃從馬車上下來，又變成一臉的驚喜，「您快去看看吧，季大人正在鬧脾氣，小人應付不過來。」

「有鬧到咱們府門前嗎？」

「那個師爺倒是客氣，也知道小姐您說的算。」

三姨娘氣得大聲嚷嚷，指著跟在於嬤嬤身後的官差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到底誰是鳳陽的知府？聽一個鄉下丫頭的話，耳朵聾了，眼睛也瞎了？識相的趕緊放本夫人出去，不然的話，把你們全抓進來吃牢飯！」

于嬤嬤搬來一個小几，麥芽又折騰一趟取了手爐，青璃一邊喝茶，一邊注視著前方三人，她笑意盈盈地道，「于嬤嬤，還是貢茶好啊。」

「讓管家接待就行了，左右也沒什麼事。」

季盼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上次被淳于諳拍飛，恢復力驚人，也才沒幾個月，氣色紅潤，眼睛泛著水光，身段也凹凸了些。

莫如湖豎起大拇指，和劉氏吹噓了兩句，劉氏嗔了一眼自家夫君，這才道，「小雨這丫頭惦記家，還托我們捎點海貨回來，這不，剛到府上，還沒派人送，就聽說了這事。」

麥芽打了帘子，頓時從門外鑽進來一股子冷風，于嬤嬤哆嗦了一下，趕緊道，「快快，就這麼點子熱乎氣，都被你放出去了。」

「讓他們鬧騰吧，一群烏合之眾。」

「他現在是階下囚，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知府？」

「我呸，一個賤丫頭都這麼囂張，莫青璃你好啊，有你後悔那一天！」

「可是，把知府下了大牢，這個……」

青璃回到鳳陽鎮上曾經去看過，得知一家人出發去了京都，那會京都還沒有動亂，她也沒擔心，「那肯定不會出岔子，小路子機靈，肯定知道怎麼安排。」

早膳之後，于嬤ｈｅtuｂｏoｋ•ｃom•cｏｍ嬤備上熱茶，前段日子染上風寒，和麥芽一起受了大罪，最近天氣一冷，她就縮在屋子裡不想出去。從京都到鳳陽的路上，聽自家小姐形容鳳陽多麼多麼冷，她以為是嚇唬人的，沒注意，誰想到比自家小姐說的還嚴重。

閑聊幾句，屋子裡點燃了熏香，青璃很喜歡蘭花的味道，這些熏香都是從空間里採集的鮮花製成，味道很淡，聞著舒服，她垂眸思索片刻，讓于嬤嬤取來筆墨紙硯。

尤其是剛才幾個人也在遠處偷聽，這個三姨娘真是豬一樣的隊友，竟火上澆油，還辱罵莫小姐，多虧城北大軍的將士在牢外，不然聽到一定衝進大牢，直接讓三人血濺當場。

回到府邸，給青璃一個驚喜，她爹莫如湖，娘劉氏已經到家，二人正坐在後院偏廳喝茶，見她進門之後，劉氏臉上帶著喜色，「快快，璃丫頭，外頭冷著呢。」

「哎呀于嬤嬤，要不您老去前面？」

莫如湖還是和幾個月前一樣，穿著一身長袍，坐在主位，斯文地喝茶，門外有婆子們忙進忙出，正在整理衣物，和馬車上帶回來土特產。

青璃冷眼打量這些極品，沒有言語。麥芽找官差要了一把椅子，加了一個馬車上帶的厚墊子，青璃側身一座，翹著二郎腿，悠閑地哼著小調。

青璃哈哈大笑，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她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極品一家，也進來蹲了幾天大獄，還沒認清楚情況，她以為這次前來能看到下跪求饒苦苦哀求的戲碼，事實證明，她又高估了這一家。

「我和你爹在汝陽呆了一段日子，給你大哥看中一位姑娘。」

于嬤嬤語氣自豪，又撇了季家三人一眼，故意道，「還不是少將軍想著您，得的賞賜可是一點沒有留。」

青璃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一遍，劉氏連連搖頭，「丫頭，那個季盼真是，還自稱知府千金，沒有一點廉恥心！」

莫如湖是個讀書人，循規蹈矩，他聽說青璃把朝廷命官扔進大牢，讓他渾身冒冷汗，若不是在汝陽得知京都的情況，他一定會被嚇呆。

于嬤嬤見青璃的眼神，閉住嘴，假惺惺地用小巴掌扇著自己，歉意道，「小姐，老奴嘴沒把門的，這不又藏不住話。」

「就是，小賤人，有你哭的那一天，你等著！」

鳳陽的守城大軍都是城北大營的將士，知府所管理的無非就是衙門當值的捕快和官差，眾人見知府大人都進去蹲號子，不敢反抗，只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青璃在於嬤嬤和麥芽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一路直奔知府衙門，到大牢門口，正好看到師爺垂頭喪氣地從裏面出來。好人難做，早晨去莫府沒有見到莫小姐，他到大牢里傳話，又被季知府罵個狗血淋頭，說他吃裡扒外，只要能從大牢出來，一定讓他也嘗嘗坐牢的滋味。

鄉紳們都是有銀子找不到門路的，打通季知府這條門路，還不一定送了多少銀子，眼瞅著打了水漂，著急上火，心裏也想立功，這次萬一能救季知府於水火，那必然是大功一件，以後有更多好處。

「于嬤嬤，這怎麼能怪您呢，庶女就是不知檢點，也不是一天兩天，之前還在平陽大牢呆過呢。」

「小姐，您想抄了季家，還通知季小姐幹嘛？」

「唉，這牢房什麼味啊。」

于嬤嬤滿臉堆里虛偽的笑，對著眾人道，「這季家庶女為了少將軍追到了平陽，想勾引我們少將軍，結果被少將軍扔到了牆外一個老光棍的家，嘖嘖，真是不巧，砸到了老光棍，那衣衫只剩下個肚兜，於是……」

青璃品著清茶，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季知府被下了大獄，知府衙門的政務沒人處理，青璃那天臨走之前，見師爺還算謙遜，就點了他，讓他暫時代替知府管理衙門。

「不如這樣吧，派人給季悠送信，讓她來鳳陽一趟。」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青璃有些為難，畢竟她不是官員，這麼做也是氣急，但是京都現在還在混戰，四皇子耶律楚陽沒有榮登大寶，北地這些官員的摺子也送不上去，她勉強地代為處理吧。

「小姐，衙門那個師爺又來了，這一天跑來一趟，鳳陽知府衙門有這麼閑嗎？」

青璃給師爺吃了一顆定心丸，又問了一下牢房的情況。季知府一家被扔進大牢，官差也不敢怠慢，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必須好好伺候著，什麼火爐，炭盆，新棉被都置辦整齊，三姨娘有了身孕，要吃新鮮的蔬果，他們也只得湊銀子買來孝敬著，最近人人苦著臉，心裏盼望青璃能發發慈悲，早日把這三尊大佛請出去。

「回程耽擱了幾天，就是路上不太平。」

「是啊，少將軍讓您隨心所欲，把天翻了有少將軍擋著呢，小姐您不高興，殺了他們也沒人敢說什麼，不過是一坨狗屎而已。」

牢門外，看守的和*圖*書一部分都是城北大營的士兵們，只聽青璃的話，官差也幫著季知府說情，但是那些人油鹽不進，還讓他們有點眼色，並且直白地說，別說一個知府，就是一品大員，得罪他們的少夫人也得死。

麥芽不解，自家小姐說的算，還用徵求季悠的意見？二人就算是熟悉，也沒有達到無話不談的份上。

「那沒有，在知府衙門門口擊鼓呢，為季知府喊冤。」

季知府沉了面色，端起知府的架子，吼道，「誰給你的膽子？不過是一個山野農女，竟然綁架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季悠離開知府大宅是凈身出戶，她和她娘的家底都被三姨娘搶奪了去。」

可能路上耽擱了幾天，爹莫如湖，娘劉氏的馬車還沒有到鳳陽，從十月二十到現在過了八天，青璃一直留在鳳陽等候，讓人收拾好兩個人的屋子，被褥，紗帳都換成了新樣式。

青璃無語，娘現在就是一頭炕熱，大哥的身份，能站立在一起並肩的人，一定是個強大的女子，倒不是捕快姑娘不好，只是兩個人不合適，再說大哥的性格堅毅，婚事恐怕不是爹娘能左右的。

聽見牢房有動靜，季知府在屏風後面出來，見到青璃，氣得眼皮跳了跳，他始終不相信，青璃膽子這麼大，他可是朝廷命官，並且四品官也不算低，被不分青紅皂白扔了大牢，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于嬤嬤撇著嘴，嘖嘖有聲，「小姐，您去大牢見他，太掉價。」

青璃抹了眼淚，想到一直那麼照顧自己的二姐，心中失落，作為二姐青薔唯一的親妹妹，她沒有趕去送嫁，真是一個大遺憾，還是彌補不了的。

麥芽和于嬤嬤一唱一和，諷刺著，官差們瞪著眼睛，心裏尋思還有這樣的隱秘，看來一會兒為了討好莫小姐，一定要加重板子，這種妖嬈的庶女，跑到平陽勾搭淳于少將軍，真是糊塗，今日被關在大牢也是活該！

季盼無法維持風度，在平陽那天，要不是莫青璃搗亂挑撥，她怎麼可能被淳于諳拍飛？一定是莫青璃說了她不好的話，少將軍才對她有誤會，她手背青筋凸起，指甲陷入到手掌里。

領頭的官差嘆口氣，如今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不聽莫小姐的話，說不定幾個人今天就得被關進牢房，現在知府衙門做主的可不是他們大人，是莫家小姐，只要北地大軍不倒，一直都是這麼強勢，自家大人出來的幾率很低。

「那是自然，滿京都一共才二斤，您就得了好幾兩呢。」

「你們敢，你們敢對知府千金無禮，反了真是反了！」

「不然，本官……」

「爹，不只是扔進大牢，還準備抄家。」

「你二姐很好，出嫁那天熱鬧著呢，你在京都的好姐妹都去了。」

青璃點點頭，這點她已經考慮到，畢竟她不是皇上，也不是淳于諳，一個女子，做這些事可謂驚世駭俗，但是她就是想這麼做，誰也不用想擋路，這些鄉紳們鬧事也好，她正愁沒銀子，想要打劫一筆。

「識相就把我爹爹放出去，莫青璃，你還真覺得你是少將軍夫人了？」

京都情況仍舊沒有明朗化，雲家少主隆豐也沒有回去，留在了平陽。他和陳公子商議，一家施藥，一家施粥，青璃跟著出了點銀子，採購一些百姓們閑置的舊棉衣，分發給窮苦的人家，算是略盡綿薄之力。

「爹，娘，二姐成親那天熱鬧嗎？」

青璃一直在鳳陽城內，前段時間案子解決之後，她去沈府拜訪幾次，談了幾樁生意，購入了大批量的粗布，運送到城北大營，給將士們做棉被用。

天乾物燥，火勢竄的很快，三姨娘的棉衣很快被點燃，她只覺得自己身上如針扎一般生疼著，肚子抽動，一股紅色的液體從下身留下。

麥芽不住地搖頭嘆息，心裏為這群鄉紳們點蠟，自家小姐確實不會草菅人命，她預測，鄉紳們定會大出血，賠了夫人又折兵。

青璃抱著胳膊，站起身，季盼似乎是不相信，她高聲尖叫，手裡亂撲騰，「我不要，我不要！莫青璃，少將軍不會放過你的，你不得好死！」

門外有婆子從前院過來傳話。現在知府衙門的事是師爺代管，肯定被季知府恨上了，師爺也難做，小心翼翼地，如果季知府翻身，從牢里出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能把青璃怎麼樣，師爺也要倒霉了。

「不然怎麼樣？」

官差眼神堅定，跟著莫家小姐的指示走，季知府小心眼，還愛剋扣，在外面裝作高風亮節，他們這些官差心裏苦著呢，反正也得罪了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聽莫家小姐的話有肉吃。

解決了城北大營士兵們的軍需，青璃鬆了一口氣，平陽瑣事多，家裡的下人找不到她，只好報告到玉器鋪子掌柜富順那裡，之前養下的豬仔已經長大，商議宰殺的日子。

最近鳳陽也建立了一個送溫暖和-圖-書小分隊，銀子上還有點困難，過年之前，怎麼也要去士兵家裡送一些糧米，豬肉，讓大夥過個好年，也讓在邊關保家衛國的將士們安心。

青璃冷笑，都進了號子也摸不清狀況，要這要那，以為這裡是知府的後院？還是肯定她莫青璃只是一時氣憤，不會來真的？牢房這種地方，既然進來，就沒那麼容易出去。

等到進到大牢，青璃覺得，師爺說話太具藝術性，這哪是提了小要求？季知府三人被關到其中最大一間牢房，官差們解釋，這間牢房是最好的，平日里關著的都是富有鄉紳，有人犯了事，不差銀子，會被請進來住幾天，意思意思，顯示知府大人秉公辦理。

三姨娘大聲地哭嚎著，硬的不行，她想來軟的博取眾人的同情，「我們家阿盼，冰清玉潔，怎麼能脫了褲子，莫青璃你還是人嗎？」

季盼長相不錯，又是時下男子最喜歡的相貌，小鳥依人，男子都有這樣的虛榮心，當年三姨娘之所以能把季知府牢牢抓在手心，就是因為她說非常崇拜季知府。

青璃坐在厚厚墊子上，品著熱茶，天冷就不願意出門。上次師爺審案之後，青璃覺得他是個明白人，至少審案的過程，條理清晰，有信服力，人證物證，其中疑點，都能清楚明白地表達出來。

「剛回來就聽說了這麼件大事，咱閨女做的好。」

在這個時代，人們好像對這個不忌諱，也沒有檢疫，那些病死的豬肉照樣賣，價格比正常殺死的豬肉能便宜幾文，還有人貪圖便宜，專門買這樣的肉吃。

「小的們只能得罪。」

青璃在麥芽耳邊交待一番，她轉身出門，上了馬車。

按照原定計劃，十月二十左右就能到鳳陽，路上不太平，很多小路上出現山匪，搶劫銀兩，為安全起見，一直走的官道，就是這樣，路上也差點遇險，多虧了威遠鏢局的鏢師，一路互送歸來。

桌子上不單單有果子，那點心是老子號里的，算是鳳陽城最貴的糕點鋪子出品，還有一匣子的果脯蜜餞，看匣子上的雕花就清楚，是高檔的貨色，這麼一小匣子要幾百文到一兩銀子。

「活該，打的好！」

每當到了深夜，蓋著厚棉被都覺得四面漏風，蓋兩條倒是保暖了，被沉重的棉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最後研究了一下，每天晚上抱個湯婆子，裏面灌點熱水，有時候和麥芽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這能好些。

「老奴看，不如讓官差脫|光了她的褲子，打上五十大板！」

麥芽也來了脾氣，她雖然是個軟性子，但是也有底線，對著極品一家，絕對是零容忍，特別是季盼，一個勁兒的想要往少將軍懷裡鑽，姨娘養出來的，比青樓的姑娘還不知道尊嚴為何物。

「大人，小的們……」

官差們伸手推人，三姨娘一個站立不穩，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直接躺在炭盆之上。炭盆里的火苗燒著了她的棉衣，三姨娘瘋狂地尖叫著，在地上打滾，季知府被嚇地一愣，季盼也呆住，瞪著空洞的大眼看著。

「是啊，你爺奶讓他們去了漁村，正好你小姑夫會木匠活，就留下幫忙。」

就在前幾天，邊關傳來消息，大周主動出兵對陣，大秦被迫應戰，雙方分別出戰五萬人馬，在一處平原交戰。開戰前，己方拿出青璃曾經搶來的軍旗，在碩大「大秦」底下，畫了一隻烏龜，把宇文鯤又氣得差點吐血。

「呸，莫青璃你這個賤人，不要臉的下賤胚子，沒有成親就住別人家宅院，不過是一個沒有教養的窮酸，本小姐已經託人送信給少將軍，少將軍知道你濫用職權，毀他名聲，一定會給你好看，你瞧好吧！」

這間牢房在最後一排，上次青璃來沒有路過，牆壁特地刷了白石灰，裏面不但有火爐，桌椅板凳樣樣俱全，在木質柵欄之後是八幅屏風，還有獨立的茅房，比殷實百姓家裡設置還要奢華。

晚膳，全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子喜很興奮，坐在爹莫如湖旁邊，一個勁兒的炫耀自己已經學了功夫，以後能保護家人，最後說漏了嘴，把兩個人歸途中遇見山匪砍手黨的事說了出去。

上次從平陽受了大委屈，季盼回鳳陽之後，和三姨娘道出前因後果，最後二人商議，三姨娘給出了意見。男子嘛都是下半身思考，淳于少將軍年紀輕輕在軍營里，除軍妓之外見不到女子，眼光狹窄，才被莫青璃欺騙。

那姑娘不簡單，小小年紀就做了汝陽的捕快，她爹也在衙門裡做個師爺，人爽利，也不做作，長相明麗，劉氏覺得很投緣。

「全部拖出去，先收拾這個庶女，讓季知府和三姨娘在旁邊瞅著吧。」

雪後天氣更加寒冷，平陽城已經連續凍死了好幾戶人家，有些人是燒著炭盆沒有開窗，中毒而亡，也有人單純被凍死，那些在破廟裡的乞丐們，生存遇到了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