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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攢點銀子，到時候讓狗蛋去她媳婦娘家送點銀子，說明情況。說喝葯就喝葯，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裡，讓村裡人怎麼尋思她？

窗外有淡淡的光亮，青璃也從空間里出來，快速地換好了棉衣，外面披著一件披風，聽到院子里有動靜，她打開了門。

青璃打開裝乾果的大匣子，用小鉗子夾著椒鹽核桃，笑道，「一會兒讓于嬤嬤做那個麻辣豬蹄，正好小花姐留下來嘗嘗。」

第二日，青璃睡到了日上三竿，昨夜疲累，又在夜裡折騰一番，家裡人沒有打擾她，走路也是輕手輕腳，麥芽得知昨夜發生那麼大的事她都不知道，羞愧地低頭，臉都埋到胸口了。

周圍亂七八糟吵鬧著，青璃揉揉額角，走出屋門，人醒來之後問題不大，只要喝點湯藥清毒就好。王大娘聽說兒媳醒來，心裏也是後悔愧疚，現在才知道問題嚴重，是自己失言才逼死了媳婦。

「堂姐，那你快進來，站在我家院子喊一聲，小花姐就過來了。」

一個同樣是外姓的人的嬸子嘆口氣，也是做了婆婆的人，完全能理解王大娘的心情，誰讓狗蛋是家裡的獨子，以後也要給爹娘養老的，就怕找的媳婦有點什麼壞心眼，在中間挑撥，狗蛋又是個老實人。

「唉，咱們還是留在這看看吧，萬一能幫上忙呢，都是一個村的。」

不善言辭的麥冬回到屋內，抱了一個手爐，青璃點點頭，手上有了溫度，這才覺得好過一些。村裡人站在狗蛋家門口拍門，青璃站在院子里，兩家的院牆不算太高，從自家院子的台階上，能很清楚的看到狗蛋家裡已經掌燈，卻遲遲沒有人回應。

「是，我媳婦。」

臘月里，家家戶戶忙著過年，她家要吃官司，家裡沒有銀子打點，萬一被冤枉了呢？王大娘和狗蛋商議，就等人死之後偷偷地下葬，對外就說媳婦回了娘家，狗蛋媳婦娘家遠，他們婆媳不和，村民只會覺得是賭氣回了娘家。

只是一會兒工夫，四周的鄰里來了不少人，莫如湖打開大門，站在門口喊叫著，「狗蛋，狗蛋，你家出啥事了？」

眾人得知沒事，三五成群地離開，青璃回到屋裡，坐在爐子邊烤火，于嬤嬤泡了茶水，「小姐，老奴在灶間煮好了薑糖水，已經端給了老爺夫人，您要不要喝一杯？」

麥芽訕訕地，面色尷尬，「小姐，隔壁狗蛋媳婦被您給救活了，早上還起身出門走一圈，您真是神醫！」

于嬤嬤，麥冬和麥芽睡在一張炕上，半夜裡經常被麥芽欺壓，麥芽毫無睡相，有時候還搶別人的被子。

「唉，人沒事就好了，咱們就回去了，等白天在過來看看。」

于嬤嬤幫著青璃取來醫藥箱，對著外面的眾人道，「大家不用擔心，人還有救，大冷天的，趕緊回家吧。」

就在這時，狗蛋的房門打開，他披著棉襖出來，被冷風吹地打了一個哆嗦，黑夜裡，青璃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這語氣很奇怪，支支吾吾，似乎在隱瞞什麼。

站在靈泉池子旁邊繞了一圈，突然想起裏面還有扇貝，貝殼比幾乎是打撈上來的二倍，青璃動了心思。

一提起過年，三人來了興緻，說現在與往年的不同，青璃說最近要去平陽，莫青菊理解，她和劉小花約定，等臘月初七，鎮上有集市的時候，二人一起去溜達溜達。

剛才村裡人勸導，王大娘也明白自己是豬油蒙了心，以前就在乎兒子，覺得兒子才是自己的，兒媳是外人。村裡人說的對，照顧好了兒媳婦，以後才能給她養老，她不該眼皮子那麼淺。

「恩，記得買前蹄，骨頭少，肉多。」

媳婦突然就喝了葯，他也懵了，娘說因為下午二人拌嘴，說他媳婦不孝，可是為啥媳婦要喝葯，一定是覺得委屈，他一個爺們，嘴笨拙舌，賺不來多少銀子，當年莫家條件好了以後，和_圖_書他就覺得和莫青薔是更不可能了，很是喪氣，後來娶妻生子，才好了一些，早出晚歸，心裏有了幹勁。

慢慢地，狗蛋媳婦恢復了意識，其實她吃了老鼠藥也有些後悔，捨不得娃娃，萬一找了後娘，還不一定怎麼打罵，可是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呢，她覺得自己已經忍不下去了。

麥芽聽見屋子裡有動靜，搶在於嬤嬤前面，小跑進了院子，她打來一盆熱水，服侍著自家小姐洗漱。

感覺到胃往上反勁，她還沒明白情況，就聽到周圍亂糟糟地有人說話，「璃丫頭真是小神醫，狗蛋媳婦醒了醒了！」

「小姐，您醒了，灶間給您留了紅棗小米粥。」

「小姐，拿著這個。」

「恩，出了什麼事嗎？」

「老奴也不曉得，隔壁院子好像發生了啥事。」

對於這個，青璃有經驗，和堂姐莫青菊，劉小花講解了一下如何分別前蹄和后蹄，看堂姐那意思，只要有豬蹄，她要全部收購回來，對這道菜，十分偏愛。

莫六嬸跟著勸慰，兩個人一說就沒頭，青璃滿臉黑線，默默從偏廳中退出，尋思京都那邊形勢暫時安定，用不用給大哥寫上一封信，關心一下未來大嫂的問題，也讓爹娘安心。

「王大娘，到底咋回事啊？你家出了啥事？開門，讓族長家的進去看看。」

家和萬事興，或許真是這麼道理。王大娘想明白之後，自己進了屋，主動伺候兒媳擦洗，換衣裳，她沒有賠禮，卻用實際行動證明著。

莫如湖疑惑地摸摸下巴，聽說最近盜匪猖獗，不會是進了院子之後，綁架了這一家人吧？眾人感覺到不妙，正想著找一把斧子砍斷繩索，衝進門去。

白日里婆媳吵架，青璃聽的真切，王大娘苛刻兒媳，說話也很過分，小媳婦兒麵皮薄，說什麼榨乾爺們的話，是個人也接受不了，也難怪狗蛋媳婦想不開了。

王大娘抹著眼淚，對屋門口的眾人道，「這冰天雪地的，上哪去找郎中啊，到了鎮上醫館都關門了，等請了郎中回來，人也要沒氣了。」

「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吃過，原來北地也有啊，這麼甜。」

「小花姐，你在村裡呆到過年之後嗎？」

「就是，這差點出了人命啊，趕緊的，族長家有馬車，去鄰村請郎中吧！」

「安心吧，六嬸，我山子哥好著呢，有多少姑娘動了芳心啊。」

狗蛋抓抓頭髮，青璃換了一個角度，可以藉著屋內昏暗的火燭，看到狗蛋臉大致的輪廓，他眼神閃躲，不停地搓手跺腳，而且剛才那聲尖叫明明是王大娘發出的，狗蛋為什麼要欺騙大伙兒，說是他媳婦呢？

村裡人淳樸，根本不會注意細節，聽狗蛋說沒事，眾人打趣了兩聲，就在這時候，屋裡再次傳來一聲尖叫，王大娘匆忙地跑出來，頭髮散亂，喘著粗氣道，「狗蛋，快來看看你媳婦兒，好像還有口氣，沒死！」

青璃感嘆，其實那個養鴨大戶閨女王小翠也可以，對山子哥一片痴心，就是女扮男裝那件事，讓山子哥很不爽，其實以前他也不會反應那麼強烈，都是李氏女鬧的。

屋內昏暗，青璃把油燈放在炕上，快速地取出金針，封住幾處大穴。老鼠藥毒性一般，狗蛋媳婦服用了有兩個時辰以上，要是早發現，不會這麼嚴重，至少人應該有點意識。

「啊……」

青璃一聽說人還有口氣在，帶著于嬤嬤一起，推開眾人走進狗蛋的屋子。

青璃吃飽喝足，正在空間的庫房盤點資產，她定期清理一次，把好東西專門放到庫房裡，以後好拿出來作為傳家寶。聽到尖叫的時候，她手裡正捧著一個玉碗，聽說這是前朝皇后之物，常年用玉碗吃飯，能變成傾城之色，永葆美貌，對於傳言真假，沒人曉得，因為那個皇后還不到二十歲就死了。

「似乎是白日里太累，這丫頭睡的香和-圖-書著呢。」

晚膳，劉小花跟著借光，吃了一頓非常地道的紅燒豬蹄，家裡人都在喊著不怕辣，於是，于嬤嬤多加了一勺豆瓣醬，麻辣豬蹄上沾著一層紅油，看著顏色鮮艷，就讓人很有食慾。

「璃丫頭，你看人還能救過來不？」

有了豬蹄，剩下做了幾個清淡的小菜，家裡把臘腸切成片，放在白飯里一起蒸，連著白米飯都有了肉香。臘腸不辣，是南邊沐陽的口味，偏甜。

想來想去，還是在莫家發達之後，見到村裡人都比自家有銀子，突然心裏不平衡了。是了，銀子多少，只要不餓著肚子就好，一家人也可以和美，原來莫家貧窮的時候，吃不上飯，家裡人餓著肚子，互相謙讓，也沒見他們家誰吵架。

「是啊，大半夜的，嚇死個人。」

空間里，青璃烤好了兩隻雞，招待小靈和小白狐羽幽一起，兩隻靈獸很久沒有見面，很親切，彼此稱兄道弟，羽幽仗著自己長的大，用爪子拍著小靈的頭，語重心長地道，「哥們，最近你已經肥了一圈兒，還是少吃點雞腿吧，喏，雞屁股給你，兩隻雞腿我包圓了。」

于嬤嬤話音剛落，正房的屋門被打開，莫如湖劉氏穿戴整齊地出門，一臉驚奇地道，「聲音好像是從隔壁你王大娘家傳來的。」

「狐狸精，你才肥呢，我這是標準身材。」

錢財，條件都不重要，莫六嬸很看重女方的人品，她性子軟和，做不出欺負兒媳的事，她是怕被人欺負了去，所以定要找一個脾氣好的，這次上門就找劉氏打聽一下秀才閨女的品行，要是個厲害的，她怕相處不來。

青璃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個，她滿足地眯了眯眼睛，就是這個味道，扇貝很鮮美，還有蒜蓉的香味，真恨不得一口全部吃下，到了這個時代許久，以前的美食也想不起來，可惜鳳陽不靠海，也沒有賣新鮮海產的，這些扇貝通常晒成扇貝肉乾，新鮮的只能她在空間里獨自享受。

過了片刻，王大娘打開院門，抹著眼淚對眾人道，「不是老婆子有意說謊，今兒下晌和狗蛋媳婦吵了一架，狗蛋回來她媳婦還好好的，誰想到半夜喝了老鼠藥，要不是狗蛋下炕小解，還不能發現吶，我過來一摸，身子都涼了，嗚嗚。」

「行了，少拍馬屁了。」

「就是這樣，我們才著急啊，都拖到現在，也沒見他點頭。」

劉二牛在平陽為城北大軍服務，應該過不到正月十五去，不知道劉小花會不會隨著一起走。

狗蛋和王大伯很驚喜，對著大家謝了又謝，要不是大家聽到動靜，熱心趕來，或許狗蛋媳婦真的一命嗚呼了，臘月里就要有一場喪事。

「能，不過要燒點熱水，準備一個盆子，一會兒要催吐。」

「大家回家喝點生薑紅糖水驅寒，家裡沒紅糖的，找于嬤嬤。」

「小姐，也吵醒您了？」

劉氏現在是族長夫人，但是王家不是莫家族人，以前兩家關係還可以，只是近幾年由於她和莫如湖一直在鳳陽居住，很少回村，這才來往不那麼頻繁了。

青璃看了一會兒熱鬧，自顧自地掰下一個雞腿，覺得沒啥滋味，不如淳于魔頭做的好吃。現代人們常說一個真理，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其實對女子也是如此，因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習慣了一種味道，很難改變。

「狗蛋，剛才尖叫的是誰啊，你娘還是你媳婦，真是把我們大伙兒嚇了一跳啊，是不是你家有大耗子啊！」

「快點把盆端過來，她要吐了！」

「不用，我沒凍著，喝點熱茶暖暖胃就好。」

當了人家的媳婦難啊，是不是親生的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要是自己家的娃，就算於一線希望，也會去拼盡全力。狗蛋家的媳婦娘家挺遠，加上又是買來的，一直得不到重視，在家裡要干很多活計，還吃不和-圖-書飽飯。

「嗚嗚，咋辦啊，人還有救嗎？」

青璃抱了一會兒手爐，走到娘親近前，發現娘親的手冰涼的，趕緊把手爐放在劉氏懷裡，又把披風披在她身上，劉氏看到自家閨女臉頰通紅，正要推拒，于嬤嬤眼疾手快，跑到屋裡又取了一件。

有村裡已經成家的媳婦子幫忙，找來了熱水和盆子，按照青璃所說，把狗蛋媳婦翻個身子，不停地捶打後背。

用勺子舀著小米粥，青璃喝了一小碗。用過早膳之後，她到外面透氣，昨夜下雪之後，空氣非常好，在院中走了一圈，今兒隔壁沒有什麼大動靜，在院子里，能看到村裡人上門探望。

「是啊，對媳婦好點，以後兩個人能一起給你養老呢。」

一聲尖叫，劃破了莫家村寧靜的雪夜。

屋子裡的氣味不太好，讓人有噁心之感，特別青璃剛在空間吃了東西。為了不耽擱時間，她選了自己配置的解毒藥丸，撬開狗蛋媳婦的牙關，好不容易才灌下去一顆。

「小花姐，這是我家種的甜瓜，特地拿過來的。」

一杯茶水下肚，這才止住噁心之感，她看了看周圍，揉揉額角，「這麼大動靜，麥芽還睡著呢？」

「那你也不能就這麼拖著啊，至少找族長，我們想想辦法，萬一等人死了，可是說不清楚！」

麻辣豬蹄不夠吃，莫青菊一問，家裡一個也沒有了，這次算是做個乾淨，她著急道，「正好臘月初七有大集，我和小花姐要去看看，到時候肯定有賣豬肉的，豬蹄也不值啥銀子，一定多買回來。」

晚膳之後，莫六嬸上門做客，找自家娘親閑聊。昨日王大娘家裡出的事，她也聽說了，對她心裏觸動很大。莫子山也是獨子，所以在選兒媳上面，她很謹慎。

青璃如多年之前一樣，站在院子里吼了一聲，很快聽到隔壁清脆的應答聲。

于嬤嬤打著燈籠，揉著眼睛，深夜裡睡得正香，突然聽到一聲凄厲地叫喊，嚇得從炕上鯉魚打挺，麥冬早就穿好了棉衣，只有麥芽還在呼呼大睡，感嘆這丫頭睡覺真香甜，這麼大的動靜愣是聽不到。

屋裡的聲音很低，青璃卻聽得真切，似乎王大娘在哭，明顯是捂著嘴，強迫不讓自己發出聲來，三更半夜，王大娘在狗蛋的房間里哭泣，一直沒見到狗蛋媳婦，要說沒發生什麼，她自己都不信。

「恩，沒胃口，喝點熱粥也舒服著。」

白日，王大娘和狗蛋媳婦曾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很有可能他得知了緣由，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可是剛才那聲尖叫似乎是王大娘的，好像很恐懼的樣子。

這也正是王大娘擔心之處，她擦著眼淚，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狗蛋媳婦一直老實巴交的，誰想到性子這麼烈，說喝葯就喝葯，這萬一半夜死了，早上狗蛋醒來，不得嚇出個好歹。

眾人不明所以，狗蛋媳婦喝毒藥，不應該趕緊找郎中嗎，以為人死了就藏著掖著，怎麼想都不對勁，這件事早晚紙里包不住火。

劉小花用竹籤扎了一塊放在嘴裏，姐妹圍坐在一起閑聊。

王大娘的話讓眾人大跌眼鏡，來人多半是漢子，也不好進到小兩口的屋子去，站在外面面面相覷，聽那話的意思，是狗蛋媳婦出了什麼意外。

青璃用帕子沾了點狗蛋媳婦嘴邊的黑血，放在鼻尖輕嗅，血液帶著濃重的腥氣，從外表看來，確實是中了老鼠藥，而且身上沒傷口，從自家也沒聽到打鬥聲，肯定是自己想不開，喝了葯。

一聽說沒有事，眾人鬆了一口氣，這夜怪冷的，出來一會兒通體寒氣，迫不及待回家，到熱炕頭上去躺著。

青璃搖搖頭，小口抿著茶水，一番折騰，過去一個時辰，天空已經泛出了魚肚白，真是一個不眠之夜。

「那敢情好，我就賴著不走了！」

「沒，沒啥事，吵到鄉親們休息，真是對不住。」

這麼多年，王和-圖-書大娘自認為沒有虧待過兒媳，家裡條件不好，這才節約著，要是有銀子，她還用那麼摳省著？這也是為了以後著想，孫子身子不好，風吹草動染上風寒就要喝苦藥，家裡的那點銀錢，不是買了湯藥就是買了糖果，剩下的就是她和老伴以前積攢下來的棺材板銀子。

劉小花回村的消息，驚動了莫青菊，用過早膳之後，她收拾妥當，帶著家裡留下的一個保存完好的甜瓜，上了門，見到青璃站在院子里，招呼著，「小妹，你看看我拿來啥了？家裡不多了，留著過年吃，這次是帶過來讓小花嘗嘗的。」

「王大娘，你媳婦也不容易，和狗蛋感情好點，你這個做娘的該高興啊！」

莫家村裡有外姓人，大家不是同一個宗族，但是和睦相處這麼多年，彼此間也非常熟絡，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得知王家的情況之後，也有不少姑娘媳婦過來送東西。

「嘔……」

劉小花是第一次吃，根本停不下嘴，雖然辣，也捨不得喝茶，她說喝茶過後，嘴裏就沒滋味，吃不出豬蹄的香味。

「媽啊，這麼大事咋還想瞞著呢！」

窗外，北風呼呼地吹著，寒風一過，吹落房頂和屋檐上的落雪。

「堂姐，今兒你來了，晚膳就在這邊用吧，還有小花姐。」

青璃站在門外，隔壁劉小花家也很快點燃了火燭，她聽到有說話聲傳來，看來剛才那一聲尖叫，在這個夜裡傳得老遠，沒準半個村子都能聽到。

前院停著一輛馬車，是青璃回來坐那輛，車夫不在莫家村，在鎮上的宅院，冬日里，馬車的輪子最容易壞，她想檢查一下，預備這兩天出發，趕往平陽。

「王大娘，狗蛋媳婦咋樣了？我先進去看看。」

北風呼呼地刮著，又是一個雪夜。

屋裡點著油燈，桌邊放置兩根蠟燭，擺設簡單。狗蛋媳婦穿著襖子，躺在炕上，臉色鐵青，嘴角流著血，明顯是深度中毒的癥狀，青璃探了下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

「奴婢曉得，都是奴婢睡的太死。」

三人在一起，一直聊天，于嬤嬤認命地和崔奶奶在院子里用熱水剃豬毛，又做了滿滿一大盆。這豬蹄其實肉不多，全是骨頭，就這些看著多，還不一定夠吃。

青璃打了一個呵欠，總覺得沒有睡醒，卻又睡不著，她換好新衣裳，問麥芽，「隔壁院子的事，你都知道了？」

由於來的匆忙，村民們穿得不多，有人著急看情況，沒有穿襪子，光腳穿鞋，在雪地里直打哆嗦，要是再等一會兒，不說狗蛋媳婦有沒有事，就是村裡人也要染上風寒的。

「能睡的香也是一種幸福，就別吵她了。」

于嬤嬤來回忙活，累出一身汗，她擦了擦額角，剛才特地去屋子裡看了一圈，麥芽這丫頭四腳朝天的姿勢，正在呼呼大睡，還踢了被子，一點也不老實。

都說一報還一報，年輕的時候苛待兒媳，還能指望老了媳婦以德報怨嗎，到時候照顧不盡心也不能怪人家，就是自己造孽，誰知道王大娘咋就那麼想不開。

莫青菊很高興，這兩天就盤算著呢，吃過一次之後，唇齒留香，心裏就惦記上那種滋味，自家沒有豬蹄，也怕做不出來那種味道。

青璃緊了緊披風，夜裡真冷，雪剛停，地上厚厚一層，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只站了一會兒，就凍得耳朵通紅。

過兩天就是臘八節，又是族裡慣例族會的日子，族裡支起大灶，要統一熬制臘八粥。為了應景，每個族人家裡都要出一部分，剩下的蓮子桂圓等由族裡統一添加，爹莫如湖還和族人商議，等到大年初六，全族人好好聚聚。

「這豬蹄真好吃，以前咋就沒想到還能這麼做呢。」

服侍自家小姐有五個年頭，有時候輪到她值夜，她通常都是一夜好眠，根本不知道半夜小姐要沒要茶水，起夜了沒有，睡的比自家小姐還香甜。

https://www.hetubook.com.com青璃對著模糊的銅鏡照了照，昨夜一晚上沒睡，睡眠質量不太好，臉上也帶著疲憊，她打了個呵欠，又伸了伸懶腰，「既然昨日你沒醒，一會兒你帶上雞蛋，紅糖，細白麵條，拎上兩條子肉，去隔壁走一遭吧。」

外貌是小靈的雷區，不能攻擊，聽到小白狐狸這麼說，小靈立刻炸毛，在原地撲騰，扭腰擺臀，瞪著烏雞眼，吱吱叫個不停，那架勢要和羽幽決一死戰。

京都冬季，樹葉還綠著，不像北地，農曆九月末開始，樹上就光溜溜的，雪后，枝條就變成了銀條，陽光下，折射中多彩的光芒，若不是太冷，北地的冬天還是很美的。

「恩。過了大年初五就回去。」

莫六嬸一感嘆，又勾起自家娘心中的擔憂來，提起親事，劉氏也跟著哀聲嘆氣，她憂愁地道，「好歹你家山子聽話啊，知道相看，我們家老大，為了拒絕親事，家都不回了。」

族人圍在一起，王大伯見眾人執意留下，進屋取了幾條舊棉被，大家裹在身上，一邊等待一邊開導王家人。

劉小花自然同意，她二嫂有了身孕，雪天路滑，也不敢讓二嫂出門，就她一個人，趕集也失去樂趣，現在有個伴當然好。

就這麼簡短的時間，王大娘想了很多，心情複雜，有著得知媳婦死而復生的喜悅，也有愧疚和自責，更多的是驚訝，她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呢？

王大娘院子里亂鬨哄的，越來越多的村民聽到動靜，得知原因之後，有那出嫁的媳婦就想進到屋裡來看看，要是人挺不過去，也來幫忙做個整理。

撈出一大盤扇貝，青璃有技巧地撬開蓋子，順著邊緣橫切，把扇貝肉均勻地切成兩塊，洗乾淨，又準備蒜頭，小蔥剁碎，加食鹽醬油等調和，剪了細粉絲，淋上調料蒸了十分鐘，一鍋扇貝粉絲就出來了。

王大娘慌了手腳，狗蛋蹲在屋檐下抱著頭，他也沒想到能發生這樣的事，平日里去鎮上做工，早出晚歸，回來和自家媳婦自然要親近一些，媳婦也從來沒說娘的壞話，他以為二人很和睦呢。

「三嫂，你家大小子有出息，馬上就要考進士，不想分心啊，讀書人，立業成家，不必著急。」

劉氏一臉嚴肅，這樣事誰也不想發生，在村裡婆媳吵架很正常，逼得媳婦喝了毒藥的真沒幾個，王大娘不管怎麼解釋，也坐實了惡婆婆的名聲。

「這是咋了，難不成出了大事？」

于嬤嬤打著燈籠，其餘人都摸著黑來的，慌忙地套上棉衣，到了年關，也是小賊猖獗的時候，莫家村發家致富，現在家裡半夜都要鎖門的，防著有外面的賊人進來小偷小摸。

入冬以後，三天兩頭地下雪，青璃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畢竟在京都四年多，已經適應了那邊的氣候。京都的冬日，運氣好也能見到落雪，確切地說，應該是雨夾雪，雪花飄落到地上，片刻化成水。

屋子桌上一片狼藉，茶壺茶碗倒著，從桌子上往下滴答淌著水，屋子年久失修，牆角處起了霉，只有兩個掉了漆的破箱子，椅子腿缺了一截，劉氏猶豫了一下，站在門口。

劉氏板著臉，面色嚴肅。王大娘以前人還不錯，就是給兒子娶了媳婦之後，總怕兒子媳婦一條心，對她不好，所以平日里，趁著狗蛋不在家，總找兒媳的麻煩，磋磨著，難得狗蛋媳婦是個性子好的，忍受這麼多年。

「是啊，現在回去也睡不著，等人沒事了才能安心，就靠璃丫頭了，我還真不知道咱們璃丫頭會醫術！」

兒媳喝葯而亡，肯定是要報官的，而且人死之後，這話就說不清楚，萬一以為狗蛋媳婦是強行被灌了毒藥呢？就算是王大娘一家清白，也要到牢房裡蹲幾天，等候審查。

莫青菊美滋滋地，讓于嬤嬤上了茶水瓜果，甜瓜切盤端上，青璃自家也留下幾個甜瓜，空間里有，難得的是堂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