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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氣派！」

于嬤嬤啐了一口，老臉通紅地離開，心裏尋思這輩子也不來這種地方，光是氣都要氣得吐血。溫泉浴間服侍的仍然是之前兩個婢女，二人推搡著，問青稞技術如何。

不給於嬤嬤反駁的機會，麥芽出去搜羅一會兒，片刻之後手裡拎著一個包袱。青璃給奶奶李氏做了一件錦緞的小襖子，今年李氏不回來過年，現在還沒送出去，兩個人身材差不多，便宜了于嬤嬤。

于嬤嬤坐在梳妝台之前，雙手握著拳頭，有些緊張，這裡是平時自家小姐梳妝的地方，她還是第一次坐在上面，心裏自我催眠，她就是大戶人家的富貴夫人，身後麥芽是貼身丫鬟，她必須拿出大戶人家夫人的款兒來。

沐浴過後，于嬤嬤被二人帶到了後院，極樂山莊太大，光靠走要很久，有那種小馬車，于嬤嬤上了馬車，感覺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她被帶到最後一進院落。

于嬤嬤一邊走一邊看，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了，前院有一處小池子，水冒著熱氣，裏面遊動著錦鯉，四周都是皚皚白雪，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她心裏全部記下，等著回去和自家小姐回稟。

青璃掏出荷包，數了數銀票，一共兩千兩，她估計不遇見宰客的肯定是夠用，門票費用一百兩銀子，青稞不是頭牌，也算是紅人，接待一次五百兩，酒水席面一百兩，欣賞歌舞亂七八糟，雜七雜八的幾百兩完全夠用。

一直以為，自家的玉器鋪子不需要什麼成本，每個月穩穩盈利，算了一下到極樂莊園的花費，青璃頓時高興不起來了，這就是銷金窟啊，進去在出來，粗略算算，至少要一千兩銀子，每天上門幾個客人，一個月賺幾十萬兩，太龐大的數字。

「于嬤嬤安心，您現在就是于夫人。」

一般到這裏的都是熟客，見來的馬車有些眼生，侍者謹慎地問道，「請問車內是老爺亦或是夫人，可有介紹之人？」

聽說最便宜的一百兩銀子，于嬤嬤翻了兩本，都沒看到，只看到最便宜的一百五十兩，她心裏尋思，可能是要過年，所以漲價了。

之後，無論青稞自言自語還是出言挑釁，于嬤嬤都假裝聽不見，青稞也提不起精神，等到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于嬤嬤想要起身離開，被告知要到前院沐浴，只有這樣，對方才能得知兩個人行了魚水之歡，千萬不要在小細節上露餡。

實則不然，極樂莊園是看人下菜碟，于嬤嬤打扮低調，可幾件首飾樣樣精品，所以侍者選擇了中上等的冊子送過來，從一百五十兩到七八兩之間，青稞算個中上等。

這是一間和浴室差不多的布置的房間，下面有一個大池子，充滿著酒香，有人正在用酒杯舀著酒，痛快地喝著，彼此不認識，頻頻對飲，破天荒的，于嬤嬤看到兩三個女子，從身材，走路的姿勢估算年齡，也要有四十開外。

平陽苦寒，一個邊陲之地，居然能有這樣的地方，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間浴房設計的精巧，下面是一個正方形寬大浴池，比浴桶那點憋屈的小地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在浴池中有浴凳，有布巾，澡豆，香露等等，于嬤嬤從台階下水，頓時感受到一種暖意。

于嬤嬤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退後，多年的直覺告訴她，事出反常必有妖，面對妖人要鬥智斗勇，不能與他一般見識，只要再挺一會兒，她就可以順利完成任務。

于嬤嬤一直翻著白眼，已經對此有了一個深深的認識，她抬起頭，閑著沒事看屋頂，頂處也有一條巨大的金色蟠龍，從龍口裡面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六顆小珍珠，龍頭，寶珠正對著下面的寶座。

「小姐，那個青稞已經知道了情況，老奴進去，就被他認出來。」

哀嘆一聲，于嬤嬤顧影自憐，第一次感覺生不逢時，當年她祖上也是有錢人家，到她祖爺爺那輩出了個賭徒，把家裡敗光，家徒四壁，後來一家人投奔了淳於家，這才成為世代家奴，不然就她一臉富貴的面相，定能嫁到好人家，旺夫旺子。

「可別，聽媚娘說最近有人找我，一直裝作身體不適呢，沒敢接客。」

青璃站起身，打量于嬤嬤一圈兒，最近跟著青璃吃的好，人也胖了一圈，身子圓滾滾，看著富態，戴上面具也看不到臉，于嬤嬤以前又是護國將軍府的奴婢，知禮儀，扮演起來絕對沒問題。

麥芽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覺得不可思議，她慢慢把頭扭向于嬤嬤，見於嬤嬤也是一副頗為吃驚的模樣，看來剛才她沒有聽錯，小姐真是如此打算的。

麥芽清清嗓子，一句話表明自己的身份，「請您給我們家夫人分發麵具，方可下車。」

一個夫人，沒有人跟著不現實，青璃讓麥芽坐到另一輛馬車，跟隨於嬤嬤進入到極樂莊園，她遠遠ｈｅtubｏok.cｏm.ｃｏm地望著，在莊園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估計這裏生意不錯，對方也是來找樂子的。

于嬤嬤心裏有氣，口氣也不好，氣呼呼地下水，溫熱的水在皮膚上流動，她舒服地眯眯眼，刨除那個討人厭的妖人，一切還是很美好的。

不提青璃和車夫閑聊，單說于嬤嬤這邊，馬車到達極樂莊園門口之後，立刻有侍者開門迎人。

于嬤嬤說的是，以她的身段和裝束，就算戴上面具也很容易被認出，去那樣的地方必須提前和淳于魔頭請示，畢竟她現在不是自由身，已經定親，表面上也要遵守古代女子的三從四德。

「夫人，用不用相陪？」

「你們倆總得有一個人去吧？」

于嬤嬤一愣，她四處張望，隔牆有耳，說的太直接不好吧？

「我們夫人是媚娘介紹前來。」

「這件暖房地下有煙道，您不必擔心感染風寒。」

為了避免自家小姐不痛快，于嬤嬤還是沒有說明情況，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這樣也是為小姐好，那個死妖人非要和小姐攀親戚，還要比美。他家小姐什麼人？少將軍淳于諳的未婚妻，北地士兵們心中的仙女少夫人，怎麼能和那種賣笑的有聯繫，讓人笑掉大牙，那個青稞恬不知恥，人之賤則無敵。

青璃伸出食指，晃了晃。極樂莊園，聽著就是個好地方，進去享受一番，長長見識，也未必非要怎麼樣。點人的時候，選這個媚娘提供的人青稞，說一下情況就可以，其餘時間隨意參觀，酒池肉林，一定是個大手筆。

「這樣。」

麥芽話說了一半立刻住嘴，她縮了縮腦袋，不敢言語，若是自己仗義執言，那個倒霉蛋就成了她，這種事小姐的決定不能違背，于嬤嬤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麥芽一臉同情之色，帶著歉意看了于嬤嬤一眼。

說完，曖昧一笑，做了一個你懂的表情。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那啥，重愛卿平身啊，都跪個啥子？」

「張大人，朕支持你，家裡的母老虎就是個黃臉婆，看著就鬧心，哪有水靈靈的姑娘好？」

馬車進行帶起來北風，車裡並不暖和，于嬤嬤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有心說點什麼，因為緊張又語無倫次，這次進去一定要把小姐的事情辦好，不然這麼多銀子打了水漂，她一想心裏就抽著疼。

「于嬤嬤，衣裳首飾都是現成的，你肯定可以。」

「小姐，奴婢沒聽錯吧，您讓于嬤嬤去？」

關於這一點，于嬤嬤很是疑惑，她表現的很是差勁嗎？怎麼可能剛進門就被認出來，是對方發現她有目的，還是從細節上看穿了？

侍者做了指導，給於嬤嬤推薦了幾個體態風流的，也有高大威猛的類型，多虧戴著面具，不然于嬤嬤面具持續抽搐，一定會被看出。

按照路線，眾人選擇的小路，一路上穿過幾條小樹林，馬車晃晃悠悠，雪地里滑，幾個人東倒西歪，青璃被這種感覺折磨的要瘋了，就在她快要崩潰之時，終於到達目的地。

青璃絲毫不懷疑，鬼羅剎有這樣的本事，得到答案，心中微定，只要耶律楚仁出現，必然要把他抓住，解決這個隱患，立刻天下太平。

銀子都花了，必須要好好享受，于嬤嬤心一橫，決定打探更多的消息，她讓自己表現的很是健談。

于嬤嬤用手呵了一口熱氣，搓了搓，問麥芽道，「你看我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稍等片刻。」

于嬤嬤眼裡多了一絲不確定，她就是個做奴婢的，雖然不用干重活，常年被主子壓著，身上帶了奴性，總習慣看人臉色，趨炎附勢，而且見到大手大腳花銀子肉疼，進門費就要一百兩，還啥也沒幹呢，極樂莊園還不如去搶！

「皇上駕到！」

侍女咯咯地嬉笑兩聲，二人下了水，給於嬤嬤擦背，平日在府邸上，于嬤嬤和下人也會相互擦背，所以沒有表現出不適，她喜滋滋地道，「是啊，媚娘一直和本夫人打馬虎眼，倒是想知道擁有什麼不同。」

「您趕上的時機好啊，咱們這裏來了大客戶，點的特殊項目，您這是第一次到我們極樂山莊，按照慣例，可以免費去觀賞一下，如何？」

極樂山莊的金鑾殿，佔地面積極大，大殿正中是一個約有兩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著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屏。方台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纏繞著矯健的金龍。

「自然不同，您現在洗浴的是溫泉水，天然的，長期洗浴一定會比我們姐妹皮膚還要嫩滑。」

麥芽也嚇了一跳，她接過來，數了數，驚訝道，「這可是兩千兩啊，那地方那麼貴，誰去得起，真真敗家！」

簡單上了妝，于嬤嬤愣愣地盯著銅鏡，鏡子里那個珠圓玉潤的富貴人竟然是她自己？完全看不出來，自家小姐的脂粉ｈeｔuｂooｋ•com.ｃｏm香膏都是上好的，擦上去一些，眼角的皺紋都被遮住了，她就這麼走出去，保准家裡的下人也不認識她，說是知府夫人也有人信。

「先點個青稞吧，人多雜亂。」

婢女儘力忽悠，于嬤嬤一聽免費，就動了心思，好不容來一次，不看個夠本，那入門的一百兩白花了，她猶豫了一下，問道，「精彩嗎？」

于嬤嬤點點頭，做高深莫測狀，故意賣關子，就是不說，急的麥芽心痒痒，又不好細問，一直搓手，在座椅上扭動。

按照媚娘信上所說，貴自然有貴的道理，如果說欺騙客人，有人去第一次，再不會上當二次，極樂莊園無論是內部裝飾，還是歌舞表演都別出心裁。

「撲通」一聲，一個人立刻跪倒，哭訴道，「不是臣寵妾滅妻，是結髮妻無子，蠻橫，臣想休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麥芽給二人滿上茶水，托著腮，好奇地看著于嬤嬤，安慰道，「于嬤嬤，你也別緊張，興許有錢人家的夫人也是這麼找樂子的，只是我們不曉得而已。」

按照媚娘介紹的流程，洗浴完畢之後，又出來一個侍者，拿出一個花名冊，上面帶著畫像，男女都有，還有十一二歲的女童男童，真是造孽，侍者怕于嬤嬤不識字，「您選中哪個，指出來就好。」

「您也要找女子陪伴，還是男子？這邊都是男子。」

于嬤嬤此行的目的被青稞知曉，她也替自家小姐傳話，本來來這樣的地方就不是她情願的，現在被一個賣笑的妖人鄙視，是很忍孰不可忍，于嬤嬤的腮像鼓起肚皮的青蛙，她指著青稞連連道，「我們小姐是你這樣的下作人能見到的？」

青稞細長的手指，優雅地掀開茶杯蓋，對著水面吹了一吹，道，「我知道你找我幹什麼，就是打聽耶律楚仁的消息吧？」

「麥芽，你個丫頭，笨手笨腳的，拉傷本夫人的頭皮，回頭打你是個板子！」

「于嬤嬤，翡翠鐲子不是讓你給青稞作為酬謝，你怎麼還戴著？」

進入到二進垂花門，于嬤嬤被侍者帶到一間房裡，四面砌著光滑潔白的大理石，屋內瀰漫著熱氣，按照侍者的提示，于嬤嬤脫下披風，脫鞋，光腳踩在大理石之上，感覺到有些溫暖，一點沒有冰涼之氣。

于嬤嬤差點被氣個倒仰，頓時覺得面前的好酒好菜瞬間失去滋味，她一臉鬱悶，這麼多好吃的，味同爵蠟，要是可以打包回去，怎麼也能讓麥芽嘗嘗，就這樣浪費了，想到此，于嬤嬤眼珠里多了一束寒光，瞪著青稞。

「于夫人饒命，奴婢知錯。」

麥芽聽說去的人不是她，唯恐天下不亂，她順從地配合於嬤嬤，低垂著眼，做出一副委屈狀。

馬車裡冷，茶水冒著熱氣，裊裊上升，青璃低下頭看著茶湯，用茶杯暖手，她沒有喝，這輛馬車沒有如廁的地方，喝多了水，等會到了京郊沒有地方小解，這青天白日的，不好意思去草叢裡。

另個婢女口氣很大，說話也狂妄。從於嬤嬤進來之後，就感覺到小心臟不住地狂跳，一連串的驚嚇讓她暈乎乎，心裏慶幸多虧是她來了，要是麥芽那個丫鬟八成壞事。

「夫人，這裏什麼都好，就和那天堂一般，包您來一次就上了癮呢。」

「聽說青稞不錯。」

「您先跟我們進入到溫泉沐浴，等凈身過後，自然有人來服侍您。」

肉林那邊，用綢布做成的樹林，沒有一點能吃的，而是一眾赤條條的男女，裸|露上身，下體的關鍵部位用毛皮遮掩，有人盪鞦韆，有部分人陪著客人飲酒取樂，還要忍受毛手毛腳。

旁邊陪著婢女捂著嘴，輕笑道，「就是讓您開開眼，以後，您花銀子，想當太後娘娘都成，這就是大客戶點的，兩千兩銀子一次。」

「皇上」哈哈大笑兩聲，又繼續道，「有銀子找幾個嫩嫩的小妾，那皮膚滑的，晚上還能多來幾個姿勢，不比母老虎強？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車夫被青璃換成不常露臉的下人，馬車上，麥芽忙著往紅泥小火爐裏面添加炭火，青璃悠閑地靠在車壁，閉目養神，從自家院子到極樂莊園路程不近，約莫要將近一個時辰。

「真是不要臉。」

青璃通過萬花樓老鴇媚娘得知，在平陽還有一處神秘如極樂莊園的地方，她來平陽這麼久，從來沒聽說，可見此地的保密程度，不是一般的好。

其中一個婢女稍微開朗一些，抬起自己的手臂，確實嫩白，于嬤嬤心中撇嘴，這兩個小妖精就是年紀小，她年輕的時候，也是護國將軍府上一朵鮮花。

這都是什麼地方，不單單是銷金窟還是個淫窟啊，于嬤嬤很慶幸，多虧來的是自己不是自家小姐，要是少將軍得知自家小姐來了這樣的地方，一定會將她這個做下人的拍飛到吐血。

那個妖人青稞和圖書說話太毒舌，氣得於嬤嬤吐血，她根本不想理會那個那個自戀的，吵嘴幾句，倒是忘了這個。

家裡準備了兩輛馬車，等到送于嬤嬤進門之後，麥芽和青璃要在馬車上等候。這次出行為了避免引起士兵注意，換了兩輛新馬車，車外放置流蘇的蓋簾，蓋簾上鑲嵌細小的珍珠，看起來很是奢華。

「是誰點了青稞啊？」

青稞眨眨眼，用手執起一面小銅鏡照了照，見牙齒上沒有沾到菜葉，這才放心，他用淡茶漱口，一臉鄙夷地盯著猛吃的于嬤嬤。

銀子真不白花，洗漱完畢，于嬤嬤躺在一張小榻上，接受了全身松骨按摩，她感覺到舒適，差點睡過去，到目前為止，一直在享受。

選擇于嬤嬤強過麥芽，麥芽人直接，進去之後左顧右盼，而且她不如於嬤嬤狡猾，絕對不是個好人選，容易把事情辦砸。

婢女二人在岸上忙碌，給浴間熏香，言談間，于嬤嬤才得知，原來這裏這樣的浴間就有十幾間，每間不會同時接待兩位來客，那絕對是獨享的服侍。

「媚娘說的不錯，這裏真是個好地方，一開始本夫人還不相信呢。」

侍者聲音明亮，他道，「車夫，和車內的丫鬟，不得離開，會有專門的休息之處，不要隨意行走，否則後果嚴重。」

「進去之後，別怕花銀子，千萬別做出一派小家子氣來。」

「不錯，麥芽，把那根寶石簪子斜插，對對，別的不需要。」

于嬤嬤沒看過京都金鑾殿的樣子，她在心裏估計差不離，一進門已經站立了不少人，正在竊竊私語，眾人穿著官服，張大人，李大人那麼叫，于嬤嬤以為自己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覺。

「百官」們憋笑辛苦，于嬤嬤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肚子，民間有就老話，穿上龍袍不像太子，這位不但不像，那一口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方言充滿喜感，婢女拉著于嬤嬤快速逃離，不然三人都能笑得背過氣去。

「是啊，小姐，這也太多了。」

于嬤嬤被詢問，她猶豫了一會兒，出門前小姐交待，要點上一兩個項目應景，雖然多花銀子于嬤嬤肉疼，為了聽從吩咐，她也忍了，剛才沒吃好，她想去酒池肉林去看看。

青璃雙手抱著胳膊，站在後面指揮，頭上不需要滿頭珠翠，要講究低調的奢華，只戴一根綠寶石的金簪，就可以抵過無數普通珠寶，明眼人一看，這定是只有銀子的肥羊。

麥芽心懸著，幫著于嬤嬤做心裏建設，進去之後只能做冤大頭，不能做刺頭，萬一鬧事被燒成一把灰，毀屍滅跡，官府都查不到，極樂莊園的主子真是太狠了，她想不明白怎麼有人願意去。

于嬤嬤強打著精神，說服自己是富貴人家的夫人，看到銀票之後，徹底露餡，就進去傳個話，這就要千兩銀子？她一個月幾兩的月俸銀子，要賺一輩子了，什麼破地方，極樂莊園，去了之後早登極樂才是真的。

「這人的氣質有些像三皇子。」

麥芽在車裡睡了一覺，哪也不能去實在無聊，她見到于嬤嬤之後，好奇地道，「于嬤嬤，快說說，裏面是不是很奢華？」

地下的「百官」們忙不迭地下跪磕頭，一個個很是恭謹，于嬤嬤躲在一旁尋思，這些人都是戲班子的，做戲做的很像。

于嬤嬤接過茶杯，青璃盯著翡翠鐲子，眉頭輕微皺起。

于嬤嬤輕輕咳嗽兩聲，裝腔作勢，一邊回頭看向青璃討好道，「小姐，您看老奴這樣，表現的還可以吧？」

下面跳舞的人有男有女，彼此之間還要動手動腳，于嬤嬤黑臉，這哪裡是正常舞蹈？堅持一刻鐘，于嬤嬤快速逃離，又點名去酒池肉林尋歡。

于嬤嬤上下打量一番，見青稞關好門，她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地道，「你就是青稞吧，久聞大名。」

酒池肉林竟然要五百兩銀子，超過於嬤嬤的預算，但是小姐好奇讓她去看看，不差錢，剛才在妖人那吃的不多，現在也餓了。

「夫人，您不叫別的服務了嗎，有歌舞，也可以去酒池肉林。」

「你搞什麼？」

「您就站在角落看吧，一會兒皇上要早朝了。」

來迎接的侍者也戴著一副面具，上面是個豬頭，麥芽偷偷把車窗拉開一個小縫隙，從縫隙中偷看，剛進門真是看不清楚什麼，前方有青磚瓦房，四周有假山松柏，更遠處受視線限制，看不到了。

被侍者領進一個布置奢華的偏廳，地上是厚厚的地毯，一進門不遠處有一處博古架，上面擺放著瓷器，金銀，件件精美，琉璃窗上掛著紗簾，牆上沒有字畫，全部都是春宮圖，男女交合之處也被明顯地展示開來。

于嬤嬤乾巴巴地應了一句，她找青稞是有正事，來一群消受不起啊，這種地方，到處透露著脂粉氣，裝飾的再大氣，也掩飾不了那股子狐臊味。

「初次前來，也要了解我們和*圖*書極樂山莊的規矩。」

說著，快速地靠近於嬤嬤，他的眼睛水潤，透著一絲委屈，剛剛慵懶的神態消失，癟嘴做出一個要哭的表情，就像一個被拋棄可憐的小狗，「你凶我……」

于嬤嬤麵皮抽了抽，正要開口大罵，突然想起出門之前麥芽的叮囑，要做冤大頭，不做刺頭，萬一和這妖人打起來，一把火被燒了沒地方說理去。看到妖人那享受美食美酒，于嬤嬤瞬間想開了，這一百兩銀子都是小姐買單，不能浪費，她用筷子飛快夾菜，美食美酒，盡情享用。

首飾青璃匣子里有很多，她挑揀了一番，最後選擇了貴重一些的綠寶石釵環，翡翠手鐲和東珠項鏈，件件價值不菲，她吩咐于嬤嬤，見到青稞之後，把翡翠鐲子賞出去，求人幫忙也得付出點金銀之物。

「小姐，那個青稞是個男子，不喜歡這樣翡翠之物。」

琉璃最瓷瓶瓷器，價格昂貴，出產不多，就是自家小姐，也只有一對琉璃瓶用來收藏，而此山莊竟然富貴如斯，她一個在京都見過世面的人，被深深地震撼到，越發對幕後的老闆身份起了疑心。

「恩，奢華。」

如果說，前面的建築讓于嬤嬤震驚，最後的房舍差點閃瞎她的眼，因為正中央明明寫著幾個大字，「金鑾殿」，天啊，皇上上早朝的殿宇怎麼挪動到這裏來了？這家老闆膽大包天！

「放心吧，這裏隔音好的很呢。」

青稞無聊，風騷地扭動著小步子，把玩了一會兒博古架上的擺件兒，又背著手欣賞牆上的春宮，他睨了于嬤嬤一眼，不緊不慢地解釋，「都是美人，而且我們都帶著青字，我是青稞，她是青璃，不是親戚是什麼？」

從內間走出來一個穿著一身白紗衣的男子，高瘦修長，他聲音慵懶，似乎沒有睡醒，眼角帶著霧氣，只是短暫的工夫，又變得澄澈，細碎的長發覆蓋著他光潔的額頭，垂到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眼睛細長，化了一個上揚的眼線，薄唇色淡如水，若不是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根本不會有人認為面前這位是男子。

一般這種秘密地點能進入的人都是熟客，像于嬤嬤這般第一次上門，很容易被發現，所以要自覺表示是熟人介紹來的，介紹人就是媚娘，家裡不差銀子，來尋點樂子，一般女子更注重隱私，個人情況一點不要透露。

「呸，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小姐可沒有你這麼不要臉的親戚！」

「皇上」在龍椅上揮揮手，身邊的小太監一個踉蹌，差點栽倒，第一次見到這麼直白親民的「皇上」。

天色漆黑，冷風狂嘯不止，馬車上陰冷，到達青璃等候的地點，二人一起上了另輛馬車，青璃正在倒茶水，見到于嬤嬤摘下面具，氣色還好，應該是一切順利，沒有受到什麼刁難。

于嬤嬤戴好面具，從馬車上下來，跟在侍者的身後，打量這個神秘的山莊。

為了表示她第一次來看花了眼，于嬤嬤假裝看誰都好的樣子，她指了幾個，裝作猶豫不定，結果又被侍者的一句話雷得外焦里嫩，「夫人您要是有心，可以點他們一起陪您。」

「可是小姐，您這也太……」

「我說這位大娘，看在莫小姐是我親戚的份上，提醒你，千萬別去賭場，不然血本無歸輸得褻褲都不剩，您老人家這老胳膊老腿，冰天雪地的裸身出門，可是丟盡人。」

「我怎麼了，我貌美，你看看你，光是戴著面具，只露出一個嘴，齙牙就露出來，真是一件殘次品。」

一聲尖銳的嗓音，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大腹便便戴著面具的男子邁著大步走進正殿，此人頭髮稀疏，有些禿頂，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之上。

「夫人，您一會兒要點什麼服務啊，咱們這什麼都有，只有您想不到，沒有咱們做不到。」

「小姐，于嬤嬤，馬車裡涼，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小太監繼續發揮職責，對著百官高聲叫道。

「這……」

「我怎麼了？如果不是我容易被認出，這種好事也輪不到你們。」

既然得知地點，肯定要走一趟，若說她沒有一點好奇心裏，那是扯淡，她好奇的是古代也有這麼完善的設置，只想進去欣賞，對於妖嬈的小倌男妓，絕對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青稞翹著二郎腿，身子後仰，打了一個響指，慵懶地品酒，這一桌席麵價值一百兩，上面山珍海味，鮑魚雁翅，外面的酒樓可吃不到這麼地道的東西。

「早朝」還在繼續，在百官中間，站出來一位，弓著身子，「皇上，御史台張大人寵妾滅妻，御史而不能正其風，如何能監督百官？臣認為應當嚴懲！」

「馬馬虎虎吧。」

「保證精彩，包您以後還想來。」

馬車上剩下青璃自己，她給車夫倒了一杯熱茶，二人攀談幾句，說著家裡的年景，往年他們住在大雜院，日子過的苦，和*圖*書活著就是熬日子，自從跟了新主子，吃飽穿暖，頓頓有豬肉吃，見到中人的時候，中人都羡慕他們，說他們真是好福氣，吃了那些苦，最後被莫家小姐挑中。

「沒去過，所以心裏沒底。」

山莊很大，二人一路穿過第一進，到達第二進宅院，青磚綠瓦，二層小樓，比京都護國將軍府還要氣派，房頂兩頭翹起，鑲嵌金色的琉璃瓦，就是窗戶，也用了價值千金的琉璃。

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走到于嬤嬤身邊搭訕，于嬤嬤麵皮發紫，她咬牙道，「不用，本夫人酒量不好。」

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一直到了酉時，天黑下來，于嬤嬤這才告辭，被馬車送到門口處，結賬的時候讓她差點吐血，門票銀子，酒席，觀賞跳舞，找青稞的，酒池肉林全算在一起，一共是一千三百兩。

「你這狐狸精！」

小姐說，一般在這樣的地方，都有催情用的熏香，要格外小心，這個青稞是自己人，不必擔憂，也要提防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于嬤嬤激動，一直被差使，這是第一次享受別人服侍的感覺，那真是舒爽，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抬手就可以，難怪現在的小姑娘都想嫁給富戶呢，做少奶奶多好，不用做活，衣食無憂。

于嬤嬤老臉一紅，她不是姑娘家，對這樣的事情不陌生，還能維持鎮定，前方的香爐裏面燃著一種淡淡花草味道的熏香，想起自家小姐來時候的交待，她假裝想打噴嚏，從袖兜掏出一枚藥丸，塞進嘴裏。

青璃晃動著茶杯，最近茶水的質量越來越差，裏面有細細的沫子，上次帶過來空間里的新茶應該是喝光了，管家又準備了市面上賣的，這種茶葉怎麼要幾十兩銀子一小罐，和空間里品質差得老遠。

侍者離開，又多出來兩個帶著面紗的丫鬟，兩人禮儀得當，見到于嬤嬤福了福身，輕聲漫語，「這裏面是溫泉水，讓奴婢服侍您寬衣。」

這冰涼的龍椅，和普通的椅子有什麼不同，坐上去不會被認為造反吧？于嬤嬤溜號，腦海里都是不找邊際的。

侍者見於嬤嬤眼生，以為她是個暴發戶。在平陽通過皮草，糧食和大秦做交易，土財主多的很，土財主年老色衰，又喜歡鮮嫩的小妾，逼得這些髮妻守不住，出來找樂子，這位夫人穿戴低調奢華，就是胸前的東珠項鏈，也要千兩白銀，是個有錢的。

鬼羅剎有自己的消息途徑，青稞先一步收到消息，最近都在等候青璃進門，到時候他要求青璃摘下面具，看看二人到底誰美麗，來找他的人男女都有，閑聊時也會提到淳于諳的未婚妻莫家小姐，鳳陽第一美人，北地第一美人，後來有誇張的，竟然說她是大周第一美，青稞非常不服氣，美貌還分男女嗎？心裏存著小心思，想要比比看。

青璃已經答應于嬤嬤，只要辦好此事，以後給於嬤嬤的兒子安排一個好差事，並且娶媳婦的聘禮，她也賞賜下來，于嬤嬤內心安定，打定主意好好表現一回。

青稞站起身來，圍著于嬤嬤轉了一圈，搖搖頭，一臉地失望之色，「唉，還以為能見到莫小姐呢，結果來個老太婆，多虧不用我服侍，不然不是虧大了？」

「臣有本上奏。」

窗外，太陽升起，屋內有了光亮，今日雖然冷，卻是個好天氣，都說趕早不趕晚，青璃等待于嬤嬤的決定。

青璃沒有追究這個細節，作為酬謝，這對翡翠鐲子送給媚娘也是一樣的，畢竟這件事她幫了大忙。

「不喜歡嗎？那事情如何？對方答應了沒有？」

免費看了個熱鬧，于嬤嬤按照指示，先去歌舞大廳看了表演，這是單獨的一幢二層小樓，看舞蹈一百兩銀子，若是艷舞再加上一倍，于嬤嬤選擇正常歌舞，她進了包間。

多說多錯，于嬤嬤故意保留一部分，她這樣，婢女就要多說一些，二人臉上堆起淫笑，哼哼唧唧地道，「青稞生意最好，不過那人事多，有時候不喜魚水之歡，您不如找寒星，來者不拒。」

馬車是新車，看起來奢華，實際比青璃專屬馬車差遠了，馬車四處漏風，而且顛簸的很，青璃被顛得七葷八素，頭暈噁心，出現暈車癥狀，這筆賬要計算在耶律楚仁身上，要不是為了抓住他這個死變態，她不能這麼遭罪。

「小姐，您看老奴成嗎？」

侍者離開了一會兒，回來之後，手裡拿著一個牡丹花型的面具，可以遮住整張臉，唇，眼睛和鼻子處露出，他送進了馬車之內，麥芽藉著油燈幫助於嬤嬤戴好，果然一點認不出來人的身份。

于嬤嬤緊皺眉頭，沒有說話，開始她內心十分反感此處，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奴婢，就要忠心，為自己的主子辦事，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去了，只要進去找這個青稞，按照自家小姐的話交待一番即可。

「小姐，您咋給老奴這麼多銀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