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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真是奇怪，你怎麼沒有問有沒有綉羊？」

說起這事，青璃有點訕訕的，當時那樣的情況，她怕沈老爺心軟，主動替沈冰雪領罪，隨意才編出這個借口。

這幾天于嬤嬤拿出教養嬤嬤的派頭來，給她講了一些護國將軍府上的瑣事，畢竟是那邊出來的，對一切比較了解，以後回到京都，青璃要打理府上事務，大權在握，做真正的少夫人。

「于嬤嬤，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串門子了嗎？」

趙羊羊那邊看不到青璃，她把水零歡從車窗邊拉開，探出腦袋招手，沈冰雨的性格比較沉悶，不會主動邀功，所以趙羊羊提的時候，帶上一句。

沈冰雨是他第一個動心的，開始覺得她有些冷漠，對人對事不關心，因為巧合搶了她幾次馬車，兩個人了解多了，就產生了情愫，這次沈冰雨回到北地，他就慌了，怕沈老爺會安排一樁親事，畢竟她年齡不小。

「我還是收起來吧，你們看一眼就行了。」

于嬤嬤進門之後，就覺得氣氛不太正常，她輕輕咳嗽幾聲，瞅了瞅莫青菊和念蘋，這二人毫無禮儀規矩，反正自家小姐明日就出嫁了，臨出門之前，也該和姐妹們敘敘舊情。

青璃帶著一行人上了最矮的山坡，都是嬌滴滴的小姐，她可不敢帶著眾人去後山。一路上，有螞蚱等小昆蟲，水零歡沒有剛才的爽快，被飛起來的螞蚱嚇得連連驚叫，青璃捂著肚子，笑了一路。

天氣不錯，陽光也暖暖的，並不是那麼刺眼，院中牆根下面種的花都開了，到處瀰漫著芳香。自從村裡統一建立養殖基地后，家家戶戶都不在院中養牲畜，改成了種花草，一進莫家村，青磚綠瓦房，清澈的小河，遍地花香。

念蘋驚呼一聲，立刻被莫青菊捂住嘴，兩個人很羞澀，和做賊一樣，快速地翻看幾頁，這個時候于嬤嬤正好進門，念蘋大驚之色，如燙手的山芋一般，把春畫圖扔到了地上，還是莫青菊鎮定，撿起來放在身下，坐了上去。

「青璃，你不在京都，我們都沒有好吃的了，多虧你嫁人，將來也能回去。」

青璃瞬間想到了一個事實，難道是大哥回來了？她騰地站起身，沒有第一時間出門，雙手拉著衣角，眸中點點水光，真的是大哥回來了嗎？以前兄妹二人閑聊的時候，大哥莫子歸曾經說過，無論在天南地北，只要她成親那天，一定會趕回來，背著她上花轎。

家裡人一多，莫如湖和劉氏就忙了起來，青璃這邊接待幾個姐妹，二姐和大哥跟去了正房的偏廳陪著爹娘閑聊，一年多未見，想必都有很多話要說。

「胡亂說什麼？」

「對面就是大山，這個時候還有酸杏和桑葚。」

念蘋性子爽朗，雖然第一次見到京都的小姐們，也不顯得拘謹，眾人坐在椅子上的，坐在沙發的，手裡抓著瓜子糕餅，熱熱鬧鬧地聊天。

「真想下馬車走走，青璃以前說村裡破舊，好像不一樣了。」

「你爺奶年歲大了，聽說你們一路就沒歇上兩三天。」

「恩。」

于嬤嬤端著茶水，麥芽麥冬上茶果，家裡做的點心，不比京都鋪子里精緻，不過也有自己的味道，特別是還有京都沒有的爆米花，奶糖，水零歡簡直停不下去嘴。

「二姐！」

「這杏子好酸啊，應該用冰糖熬一下。」

在出嫁前，見到親人和好姐妹，這隻是她心裏的一點念想，誰能想到竟然實現了，她們真切地站在她的眼前。

京都府上一切都好，爺奶日子過的悠閑，每天在府里走走，種種地，這次聖旨先送到了輔國將軍府上，爺奶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坐不住了，想來，又怕路上拖累眾人。

雖說是排到了第一，己方這邊也要極力趕早，不能讓進出城的百姓等著，走之前，一些要準備之物，必須要穩妥，她最近一直忙著查缺補漏。

青璃提著裙角，快速奔跑，一激動，也顧不上什麼，留下於嬤嬤在原地哭喪著臉，念叨著，「小姐，您的規矩呢？」

于嬤嬤跟在身後，腦袋更疼了，反正容她們鬧吧，明日小姐就要出發去平陽，今天就無視所謂的規矩吧。

昨夜幾乎一夜沒睡，出乎意外，水零歡等人興緻不錯，吃了點零嘴補充體力之後，她要求去村裡轉轉，也體驗一下北地的風土人情，感受一下小村的淳樸。

水零歡眯著眼睛和-圖-書，嘴裏塞著一塊酸奶糖，這味道很奇怪，酸酸的，特別好吃，京都那邊可沒有這麼好吃的糖果。

「青璃，你最近都學習什麼了，我聽說，女子在嫁人之前，要學習那個的……」

米棟是雲隆豐的表哥，自然差不到哪去，提起米棟，眾人想到曾經瘋狂的歲月，水零歡也曾經迷戀雲家少主，現在提起來，姐妹們也要笑鬧幾句。

米家早年給米棟定親過，不過對方身子嬌弱，沒幾年就去了，後來也定過幾次親，對方無一不是高門大戶嫡女，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沒成，他慢慢有了心思，想要找自己喜歡的姑娘。

料子是最好的錦緞，摸著柔滑，上面區別於傳統的喜服，綉著展翅的蝴蝶。青璃在空間里，找到了蝴蝶的綉樣，她想到梁祝里化蝶的故事，特地改變了一下。

原以為，姐妹二人還能在一起過幾年肆意的閨中生活，誰想到一切來的如此之快。皇上賜婚，那是莫大的榮耀，可惜她內心還是有點矛盾，很不舍。

莫青菊用力的點點頭，她準備的添妝是一扇屏風，上面的綉活很早之前就開始做了，一直斷斷續續地綉上了半年，原想是用來做為姐妹之間的生辰禮。

「伯父，伯母，我和羊羊，小雨姐，我們都跟著來了！」

「小妹，以後你和少將軍成親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少夫人？」

「青璃，你讓我們看看你的嫁衣吧，姐妹們都有出嫁那一天，給我們做個參考。」

夜夜趕路，在馬車上顛簸著睡不好，年輕人身體好，兩三天就緩過乏，爺爺莫福來和奶奶李氏老胳膊老腿的，要是路上病倒可麻煩了。

青璃沒想那麼長遠，什麼圓房，什麼生子，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皇上賜婚，只是賜一個名分，夫妻倆怎麼回事，別人管不著。

青璃進門直奔二姐青薔，在她的脈搏上摸了一下，空間里的羽幽立刻給出答應，是女娃，已經有幾個月了。

還是北地好，氣候不冷不熱，這個時候，在京都穿夏衫，從府內走上一圈，都會熱出一身汗，一路向北，氣候就變得溫和起來，他們一行人出發稍晚，為了趕時間，一路只停下來兩天，剩下的時間，吃住都在路上。

二人剛走不久，麥芽進了門，最近家裡忙亂，明日晚上眾人要趕夜路，爭取五月二十五進城門，平陽那邊已經過來傳達的士兵，要讓青璃第一個進城。

「你這丫頭，怎麼什麼都知道！」

「青璃，還有我，還有小雨姐，我們都來了！」

念蘋湊到青璃身邊，臉色紅紅的，她的眼裡帶著好奇之色，小聲地嘀咕，「于嬤嬤給你看小冊子了嗎？」

一隻肥山雞在野草后露出尾巴，立刻被眼尖的水零歡發現，她站在原地，大聲叫道。

「那行吧，找麥芽，這丫頭現在管著賬冊，和她說，我同意。」

「這麼說，米家有意提親？」

青璃拉著二姐青薔的手，也流下了眼淚，沒有親眼看到二姐成親，是她一直的小遺憾。一年未見，二姐體態豐腴了不少，有了身孕，眼神也帶著母性的光輝，性子和從前比又有了變化。

莫青薔下了馬車，她已經有了身孕，走路還要一手扶著腰，在路上她就在告誡自己，見到小妹一定不要哭，兩個人也才一年沒見面而已，等以後小妹嫁人以後，還是要常年在京都生活的。

皇上突然下旨賜婚，莫子歸早已經得到了消息，他有一萬種方法阻止，最後思考良久，還是選擇了默認。小妹，早晚都是要出嫁的，既然如此，那麼就早點嫁人吧，陪著淳于諳一起站到頂端，來享受那無上尊榮，而他，願意站在小妹的身後，做她的後盾。

「我說趙羊羊，這裏又不是你老家。」

得到消息之後，莫子歸比文氏晚出發了幾天，他現在在翰林院任職，走之前必須處理好一些瑣事，還要和皇上告假，耶律楚陽開明，很快答應下來，並且給了不少賞賜。

「村裡不養羊嗎，一隻也沒有看到。」

這本春畫圖也不知道于嬤嬤哪找來的，就是不太正常，念蘋也說，她一次進到爹爹的書房，不小心也翻到過春畫，那時候年幼好奇，偷看過，根本沒有這麼露骨，重點部位全部遮擋著，也沒有這麼多的花招。

莫青薔第一個進到院子里，快速地找自己的閨房，她的閨房已經被家ｗww•ｈeｔｕbｏoｋ•ｃｏm.com裡徵用，做了于嬤嬤和麥芽麥冬休息之所，但是裏面擺設大部分沒有變，與她出嫁前大體相同。

莫青薔打趣著，自家小妹完全找不到當年丑丫的模樣，越來越漂亮，姐妹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只有仔細看，才能在眉眼之間找到相似之處。

水零歡把車帘子撩起來，直接把腦袋探出去，這次來北地真不容易，她好說歹說，家裡也不答應，只因為她定親了，後來她一激動，找到了未來夫君，警告他，若是不幫著來說項，她就不嫁！

話題被掀過去，姐妹三人坐在一起喝茶，吃糕餅，或許這是出嫁以前，最後悠閑的日子。

比起京都那些，這還算好的，在京都的書鋪子，這些春畫私下裡販售，還有些插圖，專門有一些畫師，靠著畫春畫謀生，聽說有那畫工精湛的，一本畫冊潤筆銀子就是幾百兩。

蝴蝶的眼睛用了細小的純天然黑珍珠，這種珍珠非常難得，雖然很小，也不容易尋到，還得拜託念蘋，這幾顆是念蘋僅有的收藏。

「傻丫頭，你成親，所以大哥回來了，早就答應過你的。」

于嬤嬤嚴肅的面色微松，她是過來請示自家小姐的，在村裡這麼久，得到很多照顧，所以也想走的時候稍微表示一下，她自己沒有多少銀錢，唯一一點小姐的賞銀，以後留著給兒子成親用呢。

因為要準備嫁妝，學禮儀，青璃這幾天被拘在閨房之中，平日里，只有堂姐莫青菊，念蘋過來看看她，王小翠來過一次，兩位堂嫂也抽空過來陪她說話，說一些做了新媳婦之後的感受。

「小雨姐，你還沒回家呢吧？」

這邊，馬車已經緩緩地停下來，青璃站在馬前，抬頭仰視著大哥，一年多未見，怎麼總覺得好久一樣，她曾經幻想過很多再次和大哥見面的情形，這次，她忍不住流下眼淚，哽咽道，「大哥……」

趙羊羊齊齊的劉海下面，一雙帶著霧氣的眼眸，看上去非常可愛，她總是給人嬌弱的錯覺，實際也是個有心眼的。

「是啊，上面是不是鑲嵌了寶石？」

「堂姐，成親了也是小妹啊。」

晌午一過，莫青菊和念蘋如約上門，見到門口那麼多輛馬車，也愣住，進門一看，有在京都認識的熟人，大家很熟悉，互相打招呼問好。

眾人點頭答應，浩浩蕩蕩出了門，一路上，遇見扛著鋤頭下地的族人，見到眾人微笑地打招呼，不停地說著吉利話，讓幾個人覺得很放鬆。

趙羊羊把籃子遞給一旁的丫鬟，拉著水零歡立刻撿來了山雞。眾人一路在馬車上，也吃不到什麼好的，想到晚上有香噴噴的山雞肉，差點流出口水。

青璃對米家的印象，還停留在白家族長夫人米氏身上，那是一個精明，幹練，謹守禮儀而又優雅的女子，做世家大族未來的族長夫人，地位是有，可是條條框框的約束太多。

重要之物，青璃早早地放在空間里，剩下一些身外之物，對她來說可有可無，那些帶不走的衣裳首飾就留在這裏也不錯，她還會回來的。

「你這丫頭，眼裡只有大哥，就沒我這個二姐。」

「爹，娘，我回來了。」

「這玩意兒，出嫁都要學？」

「走一步看一步，現在哪能想這麼多。」

姐妹閑聊，時間過得很快，眼瞅著到了正午時分，莫青菊拉著念蘋回去歇晌，姐妹三人約好，下晌的時候進山看看，採摘最後一批的野山杏和桑葚。

「真是漂亮！」

想到那本春畫圖，青璃一臉黑線，嘴角抽了抽。是誰說古人保守的？那姿勢五花八門，著實讓她長見識！女子如何伺候男子，房事的時間，心理輔導，還包括如何取悅男子，面面俱到，讓她鬱悶之極，感嘆男權社會，女子不過是男子的附屬，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活得像個木頭人。

對於新宅的一切，都是文氏打理，現在青璃這邊一無所知，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也不能要求太高，等嫁人之後，她會慢慢安排自己的小家。

昨夜翻來覆去睡不好，莫青菊有了心事，家裡她和青璃關係最好，兩個人年紀上差距不大，她的有些想法，娘和兩位嫂子聽到之後，總是一臉詫異的表情，而小妹不同，聽得很認真，不會嘲笑她，偶爾發表見解，她覺得，小妹可以理解https://m.hetubook.com.com她。

莫青薔嫁人之後，性子更加爽利，以前她見到大哥和老鼠見了貓一樣，更別提敢這麼說話了，如今嫁人之後，倒是硬氣不少，為了能趕上小妹出嫁，她沒有和葉洵一起去外海，丟下京都一大攤事。

閑聊了幾句，很快到了晚膳的時間，青璃在自己的偏廳開了一桌，招呼姐妹們，滿滿一大桌子的農家菜，水零歡等人一直夾著麻辣兔肉，對北地的辣菜情有獨鍾，也不怕上火。

趙羊羊佔據另一側的窗戶，四處觀看，正午，族人都在歇晌，村中一片寧靜，只有偶爾幾個小娃出沒，見到村口來了這麼多人也不怕生，好奇地看著。

青璃指著不遠處的大山介紹，這個時節，草木旺盛，山雞野兔頻繁出沒，有一部分是她從空間里放出去的，很肥，而且不怕人，比較好捕捉。

「小雨姐能嫁到米家很不錯啊，米公子英俊瀟洒……」

青璃非常反對這種行為，為什麼一定要取悅男子，若是自己不舒服，還要強硬著來？到底是現代人，被這個時代扭曲了這麼多年，心底始終保留一些男女平等的思想。

這邊，青璃準備了果酒，她離開京都走前，給各個府上送一些，但是很快就喝完了，別人釀不出這個滋味，幾個人一杯又一杯，笑語晏晏，懷念在京都的日子。

莫青菊明白之後，臉刷地一下就紅了，未出嫁的閨女怎能談論此事，她嗔了念蘋一眼，不過是女子多少都有好奇心，二人已經是大姑娘了，早晚要嫁人的，二人齊齊盯著青璃看。

沈冰雨還好，沒有眾人這麼新奇，她來的時候正是冬日，那會莫家村大雪封山，她記得村民穿著厚厚的棉衣，哆嗦著在村口等著她，走的時候，也送了很遠很遠。

水零歡翻了一個白眼，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如以往，張口閉口羊，每次去買首飾，也非要羊的，弄得京都的店鋪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背地裡叫她「羊小姐」。

家裡房舍少，只能這麼擠著，莫青薔沒有介意，嫁到京都，回一趟北地相當的不容易，她四處看看，前院後院走了一遍，尋找生活過的痕迹。

「青璃，青璃，我來了！哈哈！」

五月二十四就要離開莫家村，今天是最後的日子，莫如湖和劉氏找于嬤嬤商議，決定讓青璃放鬆一天，到村裡人家拜訪，走走，以後再回來，身份便不同了。

水零歡自從進門之後，嘴巴就沒停下來，這爆米花實在是太好吃了，京都也沒有，她決定走的時候一定要多帶點回去，這樣路上夠吃一個月的，也不會寂寞。

「小點聲，山雞都被你嚇跑了！」

回到家裡，趕夜路的幾個人終於疲累了，青璃讓她們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息，她終於能騰出時間，去偏廳找爹娘，大哥，二姐敘話。

莫子歸騎著馬，刻意放慢了速度，也就一年多沒有回來，進村之後，發現莫家村變得大不一樣，兩邊是高高的麥田，村裡的路很是乾淨整潔，到處是花花草草，成群結隊飛舞的蝴蝶蜜蜂，空氣中有一種香甜的味道。

于嬤嬤出門之後，莫青菊和念蘋鬆了一口氣，不停地拍著胸脯，灌了一大杯茶水，二人這次把春畫拿在手裡看，就不如剛才那麼羞澀。

閨女嫁出去之後，就成了別人家的人，若不是這次青璃出嫁，母女二人相見，還不知道何年何月。

備嫁的日子，匆匆而過，青璃忍受了十來天，從請安的姿勢到用膳禮儀，從頭到尾又重新學習一遍，這讓她想起在京都的日子，她是一個兩面人，出府之外裝大家閨秀，回到府邸，又成了自由人，四嬸不在乎規矩，大面上過的去就好。

「我又沒說什麼。」

「喏，早晚也要學的，不如你們現在就看看。」

眾人小心地傳看，沈冰雨圍在趙羊羊身邊，沒有接過來，她的指甲有點尖，怕讓這件美麗的嫁衣勾絲。

山上的收穫很豐富，一路上，水零歡又在賣弄，當年在京都參加狩獵大賽，認識不少野菜，正好山上有很多，她就采了一些，到時候炒雞蛋，或者過水，用麻油拌一下也好吃。

「我們上山吧！」

「天啊，這本還真是……」

這次行程緊張，一共就那麼幾輛馬車，兩個人身邊只帶著一個丫鬟跟著打點，她們從萃華樓買了幾樣外海的飾品作為添妝，其中還有尹月曦，徐縈也托她和圖書們送來了禮物。

野雞發現兩隻，野兔有兩隻，野雞就留著燉著吃，野兔做北地的特色，麻辣兔肉，家裡還有活魚，做上一大桌子的農家菜，招待這些京都來客。

水零歡正在四處打量景色，順便和趙羊羊鬥嘴，她探出腦袋向前看，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穿水粉色衣裙的女子，頭髮輕輕挽起，上面插著一支玉簪，面若芙蓉，淡抹胭脂，兩腮被潤色得如剛開放的瓊花，柳葉彎眉，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眸，黑白分明，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讓她整個人散發了一種仙子般脫俗的氣質。一年未見，青璃又美了！

青璃用手捂著胸口，心撲通撲通，像要跳出來一樣，一個呼吸都覺得格外漫長。她轉過身，在梳妝台的盒子上舀了一點面脂，均勻塗抹在臉上，然後轉過身，來到遠門口處。

「可不是咋的，族人說子歸少爺回來了，後面還有幾輛馬車呢，也不知道是誰。」

沈冰雨抿了一口茶水，這次回來，她也有心事。這一年來，通過生意往來，和米家走得很近，原本商談生意的人應該是米家的掌柜，不知道何時，身邊多了一個死皮賴臉的米棟，這廝現現在被調到吏部做官，官位不低，沒事還要來找她的麻煩，搶馬車，原本說好的生意違約，抵賴，好像就是衝著她來的。

上面亂七八糟，都是刻意討好男子的小招式，看著就讓人煩，而且青璃年紀尚幼，一成親就要馬上圓房？這個年紀生子應該是有危險的吧，可是聽說避子湯喝多了，會造成女子宮寒，以後受孕困難。

明天下午開始，家裡的嫁妝隊伍陸續發出，天黑之後，青璃會上馬車，趕到五月二十五清晨，第一個進入到平陽城，換乘花轎，一路熱熱鬧鬧，敲鑼打鼓進入到新宅。

「羊羊，羊羊！」

北地這邊有這種做法，在小鎮上都有的賣，叫「甜杏」，熬過之後，酸酸甜甜，好吃的不得了，剛摘下的，只有有了身孕的婦人才喜歡吃。

遠遠地，青璃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他騎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一身青色衣衫，面色淡淡的，眼神清澈得如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從繁華到幽靜，大哥還是如此從容。

抗爭的結果奏效，水零歡那叫一個美，正好同去的還有沈冰雨，趙羊羊，她們這些未出嫁的姐妹就是自由一些，走之前，劉花生一直把眾人送到城門口，揮著帕子，一臉怨念，若不是劉花生嫁早了，這些人中，定然有她一個。

那山雞機靈，見到人多，撲扇著翅膀，快速地掉頭，麥冬從身上拿出一枚飛鏢一扔，正好穿過了雞頭，山雞掙扎兩下，倒在地上。

「喏，就是這件。」

「于嬤嬤，這又不是京都，小姐的好姐妹來了，還不行激動一下嗎？」

莫子歸利落地翻身下馬，淡淡一笑，眸子里的情緒被很快被掩飾，又成了波瀾不驚地模樣，他像從前青璃小時候一樣，揉著她的頭髮，「丫頭長大了，要嫁人了。」

前面不遠處，就是莫家村唯一一條小溪，裏面只有手指長的小魚，水零歡站在河邊，捧著清澈的水抹了一把臉，順便用手上剩餘的水珠彈著不遠處的趙羊羊。

于嬤嬤嘀咕幾句，快步跟上去。

沈冰雨帶著怒氣，兩個人每次見面都要吵架，他總是能激起她的怒火，一發而不可收拾。漸漸地，沒有他的日子，變得不習慣，生活也如一潭死水，這次回到京都之前，米棟找到她，說了一些心裡話。

念蘋眼珠轉了轉，說出口之後，立刻察覺到不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趕忙補救道，「我聽說村裡的嬸子挺捨不得的，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麼快。」

轉眼間，馬車停在小院門口。莫如湖和劉氏得了消息，也匆匆趕回來，見到人之後，笑得合不攏嘴，莫子松在沐陽趕不回來，莫子歸又在京都，他們還合計，那天找誰背著青璃上花轎。

冬日里的莫家村，白茫茫一片，整個世界只有這一種顏色，想不到在夏日能如此美，村裡不比不得京都府邸，也沒有高門大院那種匠氣，村裡寧靜安逸，讓人覺得舒服。

于嬤嬤張口閉口規矩，麥芽煩得很，現在還沒有出嫁呢，不用那麼嚴格，于嬤嬤最近得瑟起來，又開始拿著拿著雞毛當令箭。

大哥的語氣很輕，也很柔和，如多年之前，在鎮上學堂歸家時候一般和*圖*書，那會大哥會給她零花錢，給她買頭繩和好吃的桂花糕，這一轉，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不知道為何，青璃竟然有傷感的情緒。

「等你嫁人，我們要一路跟著去平陽。」

于嬤嬤剛從族人家出來，聽到田間地頭有族人見到馬車來報信，他們不會看錯，一定是京都來人，因為領頭騎馬的，是莫家的大小子，新科狀元郎莫子歸！

「零歡！」

女子出嫁之後變成了別人家的一員，肯定是有一些不適應，其中也會遇見一些不平事，受委屈，二堂嫂最有發言權，這個時候盡量擺正心態，隱忍一些，不能衝動行事，不過並不是說要忍氣吞聲，若是原則上的，必須抗爭到底，家人永遠都是最強大的後盾。

青璃大聲地呼喊，揮舞著手帕，她有流淚的衝動，真的沒想到，好姐妹會履行當年的承諾，不遠千里來北地，她知道京都對世家大族的小姐管束森嚴，這一趟一定非常不容易。

青璃察覺出堂姐的心思，嫁人之後，她將要成為淳于諳的夫人，在身份上自然是提高了幾個台階，這種變化，可能會讓家人無所適從。

劉氏面帶笑容，在自家小閨女成親之前，家裡人能來個小團圓，也算很不錯了，她心裏知足，拉著莫青薔噓寒問暖。

于嬤嬤，麥芽很是激動，在內室璃繞圈，連一向不善於表達感情的麥冬，也停止手中的活計，愣愣地站在原地。

麥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幫不上什麼大忙，就接下管賬的活計，她也是學阿拉伯數字最快的，加減乘除沒有問題，最近青璃在家裡不能出門，族人阿拉伯數字演算的教學，都靠這丫頭，現在這個時候，她應該在族中聚會的屋子。

趙羊羊還好，一路上口渴，為了趕路，不眠不休一個晚上，沒來得及補給，她連續喝了兩大杯茶水，麥芽機靈，見水見了底，就過來添上。

「小姐，您快點看看吧，村口來了好幾輛馬車呢，京都來人了！」

桑葚已經不太多了，麥冬飛身躍到樹上採摘，幾個人在下面拉著樹枝，採摘後放到小籃子里，水零歡嘴饞，沒忍住，吃了幾個，對著趙羊羊吐舌頭，她一進村裡，立刻入鄉隨俗，成了莊戶人家的小丫頭。

「來人了？」

從進門開始，沈冰雨一直沒說話，青璃正想問問汝陽的一些事情，這個時候也沒辦法開口，上次忽悠沈老爺小雨姐已經定親，這事回來沒準要被拆穿。

「山雞，麥冬，抓山雞！」

古代女子早熟，十四五歲也不小了，青璃想了一下，把春畫圖丟給二人，趁著于嬤嬤不在，房間里只有姐妹三人說私密話，二人能看多少就看多少。

「大哥，你能不能快點？前面就是咱家了，我著急啊！」

可是見到人之後，莫青薔的眼淚就如斷線的珠子，葉洵走之前就說，她一定會哭出來，因為有了身孕，情緒變得極其敏感，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家的小院子，幾年之前那安逸的生活，還有家裡從樹下挖到財寶，開河蚌取珍珠時的情景。

趙羊羊拍著手，見到自己的裙裝之後，苦了臉，還是水零歡機靈，把裙子系在腰間向下的部位，豪邁地道，「難得來一次，走，上山！」

水零歡不認生，進門之後打聽青璃的房間，歡呼一聲，拉著趙羊羊跑了進去。偏廳有沙發，設計得和京都的閨房差不多，擺設不那麼奢華，卻很精巧。

水零歡笑得前仰後合，打趣著，趙羊羊作勢去拍她，兩個人笑鬧一團，屋內的氣氛非常好，只有于嬤嬤無語望著屋頂，在自家小姐出嫁之前，這些不講究規矩的小姐妹都差不多聚全了。

「爹，爺奶也想跟著一起回來，不過這次行程緊張，怕二老身子受不住。」

「是啊，這蝴蝶就像快飛走了一樣。」

那種褐色的藥膏連續塗抹了十來天之後，青璃發現身上的皮膚以前更光滑，可以用膚若凝脂來形容，白里透著健康的紅潤，看來那些宮廷里流傳出來的方子，的確值得一用。

「你這丫頭，我好著呢，到是你，一年不見，越來越不像我的妹妹。」

很小的時候，水零歡的爹在外地任職，為了怕她跟著吃苦，就把她丟在京都水家大宅，整日被這些丫鬟婆子們荼毒，這也不行，那也不讓，長這麼大都沒有來過北地，等兩年她嫁了人，更沒有了機會，她覺得自己會後悔的。

「大概暫時會留在北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