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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長恭不禁一愕，隨即神情不見歡喜，反而臉上一白。

張衍抬起頭，在他二人面上掃了一眼，魏叔丹不由自主避開他目光，梁長恭則把頭低了下去。

此人望見張衍，連忙趕前兩步，拜禮道：「果真是張真人來訪，華昭芳有禮，還請入得裡間。」

不一會兒，只見中門大開，一名形容憔悴，發須稀疏的老道人從里走了出來，瞧那氣息，修為只得化丹之境。

這名弟子不由面露驚容，顯然是聽過張衍的名聲，對他匆匆一揖，便急急轉了進去。

決定之後，他便命道童將黃左光與商騰二人請來。

魏叔丹皺眉想了想，道：「左右還有些時日，小弟再到他處想些辦法，看能不能尋得此木，哪怕找得六株，也夠一年之用了，容后再慢慢尋覓，道兄看如何？」

八萬靈貝，就算在中柱洲，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張衍雙目向他往來，只等他下文。

自郭、龐二人身亡后，列玄教在屏西之地一直處於守勢，但是近些時日來卻一反常態，頻頻出動弟子侵入貞羅盟地界，甚至還有數位教中長老身影，也不知到底要做些什麼。

梁長恭張開拇指與食物，小心比劃了一數字，道：「若是那清蒼木，則需……則需八萬靈貝。」

只是二人以為此事遮瞞過了過去，卻不知張衍方才只從二人言語神態之中，便看出了幾分端倪，因此特別留意了一回。二人出府所說之話，皆是傳入到他耳中。

黃左光毫無異議，出乎意料的是，ｍ.ｈｅtｕｂook.ｃｏm•cｏm一向保守的商騰也並未在此事之上提出反對之詞……

張衍也不客氣，點了點頭，踱步往裡走去。

不過他眼下沒心思去計較裏面的文章，只要法寶煉製順利煉成，區區靈貝又算得了什麼？

張衍負手道：「貧道張衍，欲見一見華道友。」

華昭芳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可是魏、梁兩位道友說與真人知道的？」

交代完畢之後，車子毅稍作整束，便起身飛縱，駕起一道罡風，出得宮去了。

寒暄過後，梁長恭先是開口道：「張真人，再有五月，便要二次開爐，不過此次有些許不同，不但需接引地氣，還要改地火為明火，只是當作柴薪用的木材，卻有幾分講究，其中共分作六等，品流愈高，則煉火愈純，是以特來問一問真人，用何種為好？」

拿過那袖囊打開一看，見其中靈貝皆是上品，若換得下等靈貝，足可以一易三，不但購置清蒼木綽綽有餘，就算買下先前那些寶材也是足夠了，他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勉強鎮定下來后，便起身拱手，道：「那我等便先告辭了。」

這封書信來自他好友姚長老，言及列玄教至少有三位真人殺入他駐守之地，是以來信求援。

張衍微微一哂，道：「那清蒼木恰巧貧道欲用，便被人購去，時機拿捏的如此巧妙，這絕非外行所為，梁道友與魏道友二人在盟內地為也是不低，能令他們的如此顧忌的同道，除了來自金凌宗的華道和_圖_書友，貧道委實想不到他人了。」

車子毅不覺輕鬆了幾分，拱手道：「老道我走之後，雙月峰之事，要勞煩兩位多多費心了。」

他走之後，商騰與黃左光施禮拜別，面無表情回了修行居所，隨後將一封早已準備好的飛書自袖中拿出，往空中一拋，便瞬息飛去不見。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我與魏道友商量下來，認為若是真人覺得不妥，也可用他物替代的。」

車子毅放下手中書信，沉思不語。

二人都是點頭。

他起身鄭重一禮，道：「老朽罪過，還望真人恕罪。」

可這位姚長老與車子毅非但是同鄉，而且還是年輕時一同入山求道的，近千年的交情，實是非比尋常，此人來信，他又怎能坐視不理？思來想去，還是下決心走上一回。

屏退道童后，他雙袖一擺，出得宮來，化一道金光往東苑而去，須臾，便在其別宮門前落下。

商騰點點頭，拱手一禮，道：「長老回返之前，我等必不令雙月有失。」

車子毅欣慰言道：「老道走之後，雙月峰上少得一人鎮守，不過那位張道友既借用我等地火天爐，遇到難事，不妨請他出力，想也不會推拒。」

梁長恭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道：「不瞞真人，此寶至少需祭煉四年，這便至少要用去二十四棵清蒼木。不過此木太過稀少，所需靈貝不在少數，我二人因前些時日填了不少寶材進去，已是用去不少積蓄，再想購置此木，卻有些力不從心了，是以，和圖書是以……」

守門弟子並非是道宮中人，而是金凌宗門下，見得張衍到來，還以為他是貞羅盟哪位長老，便是行禮道：「不知是哪一位長老來此？小人好去通稟。」

張衍眉頭也不皺，扔出一隻袖囊，道：「這裡是十萬靈貝，你等先取去用，若是不夠，再來我處拿。」

車子毅捻須道：「那便要看列玄教何時退去了。

梁長恭一臉愁苦，道：「若是到時還尋不到呢？」

自天爐封閉之後，玄龜遺蛻置在其中慢慢養煉，張衍一時也無需多費精神，白日在飛嶼道宮煉化罡英，夜間則來地火天爐旁靜守，順便推演五行遁法神通。

貞羅盟雖有一十三位元嬰長老，但出身多是不同，入盟時間也是先後不一，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涉及到自家頭上，那都是虛應故事，不怎麼出力。

梁長恭憤憤道：「如不是那人將老夫看好的清蒼木盡數買走，又怎會陷入如此兩難地步，著實可恨！」

商騰卻忽然問道：「車道兄何時回返？」

到得廳中，華昭芳先請張衍坐下，這才落座，拱手道：「不知真人來此，有何見教？」

張衍眉毛一挑，道：「貧道先前已是說過，所用寶材自是選用最佳者為上，梁道友何必再來問我？

且列玄教在屏東還有清師觀和金凌宗在後掣肘，日子一久，必會退去，沒必要與其死戰。

張衍笑道：「左右不過幾步路，無需你陪了，你且去吧。」

華昭芳嘆了一聲，道：「不瞞張真人，老道不過還有二十和_圖_書年壽數，只是老朽這一生，痴迷煉器之道，一心想編纂一本《煉器寶錄》，怎奈礙於門中規矩，只是閉門造車，未曾與此間同道切磋，今朝聽得梁、魏兩位道友攜手煉寶，只從那寶材來看，便不知不是凡物，因此見獵心喜，想來此觀摩一二，但又怕那兩位道友不允，這才出此下策，委實不是與真人為難……」

他心中一哂，梁、魏二人都又不是什麼生手，似這等事，便是靈貝不足用，也早就應該說與自己知道了，怎麼到得現在才突然冒出來這檔子事？

不多時，二人就來得殿中，車子毅也不兜圈子，便將自己欲去施援的打算說出。

張衍淡淡言道：「華道友何必明知故問，貧道這是為那二十柱萬年清蒼木而來。」

張衍也不起身，坐在那裡回了一禮，道：「不送。」

華昭芳露出驚訝之色，隨即低頭想了想，再緩緩抬頭，拱手道：「真人容稟，這其中另有隱情，絕非有意與真人為難。」

車子毅暗忖道：「便是老道離去，此處有黃道兄與商道兄二人坐鎮，想必也足夠了。」

二人從里走了出來，梁長恭嘆了一口氣，埋怨道：「魏道兄，你看看，我早說過此法不成，張真人乃是大派出身，怎會拿不出區區數萬靈貝？如今靈貝有了，卻不知哪裡去尋那些清蒼木！」

這背後若說沒有古怪，他是萬萬不信的。

他日常也就在這兩個地方來回走動，如此過得三月，梁長恭、魏叔丹二人聯袂來見他。

他神情淡淡，問道和-圖-書：「需用多少靈貝？」

道童不疑有他，道：「華道長住東苑別宮。距此不遠，可要小童帶道長去。」

車長老搖了搖頭，其實他早就勸說這位好友回雙月峰算了，似那那山外之地，雖說地域遼闊，但居住的不過是些遊牧聚落，蠻人野族，人口也不過百多萬，便是全數拋給了列玄教，也傷不了根本。

梁長恭原先看定的清蒼木乃是他人族中珍藏，原先早已說好，可卻偏偏前幾日興沖沖跑去時，卻說被他人收走了，這不啻給了他當頭一棒，若是煉寶不成，倒不好在張衍面前交代了。

他不再說什麼，只是沖他一拱手，便縱雲而起，一會兒便不見了影蹤。

飛嶼道宮。

黃左光十分豪氣地言道：「車長老一路保重，此間有我二人，必保無事。」

他稍作思忖，心中已是有了計較，把門外道童喚了進來，道：「那日我與金凌宗華道友一晤，覺得彼此甚為投機，說好改日造訪，不知他現在何處？」

梁長恭哀嘆一聲，也是回府去了。

這些清蒼木每一株皆有三萬年壽齡，也就是中柱洲能長到這等年歲，若是換了別地，還未長成，便就被人順手砍去煉做法寶了，可就算如此，也是極其稀少難覓。

魏叔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嘆道：「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吧。」

魏叔丹攥著鬍鬚，也是一臉苦笑，道：「這回是小弟的不是了，我本以為如此一說，便能使張真人用他物代替，未曾想到張真人身家如此豐厚，這回再想分說內情，卻是不好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