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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洞天真人當年本是沈氏門中一族人收得義子，因面相奇醜，並不得族人喜愛，後來得了機緣，成了洞天真人，便搬去遠海修行，還改回了原本姓氏，對門中弟子也不是怎麼搭理，是以他始終懷疑是對方不願告知自己正途。

徐長老與他交情匪淺，每每想起此事，也是不勝唏噓。

至於那陰戮刀，也早已是下落不明。

張衍有些奇怪，不知陶真人為何問出這句話，看那模樣，倒也不像要趕自己走，心中微微一動，知道其中必有緣故，就道：「在下想在東海之上搜羅些靈脈，恐還要再叨擾幾日。」

如是可以，那還想去壁礁府一行，若是靈脈未散，也一併收了去。

法身站到沈聰面前，目生寒光，沉聲道：「你這幾日派去幾名弟子，給我好生留意了，若是此子出得清羽門，便速來報我！」

盧遠星來得清羽門時，那是擺開陣勢，堂堂而來，他走往何處，妖卒便跟去何處。

他思索良久，暗忖道：「天下最擅馴養妖兵的門派，莫過於南華派，聞得此派許多真傳弟子手邊也是煉有不少妖兵，陶真人原先是在南華派修道，不知在此事上他可否助我？」

當年徐長老便是用了此法，強行借陰戮刀破境，但結果卻是不美，非但千年苦功，一朝散盡，連元靈也不曾保住。

此事既畢，他正欲告退，陶真人卻把他喊住，道：「道友何時回返山門？」

要想在十六派斗劍法會上把陣法之威顯和-圖-書現出來，只怕還需多做幾番準備。

雖是將盧遠星成功制在了陣中，可自己辛苦一月搜羅而來的靈脈卻已是消耗了大半，餘下這些，勉強還能再使喚得一次。

他曾去請教門中那位米真人，卻只得了一句「各憑機緣」，便再無下文了。

沈聰把首垂著，畢恭畢敬道：「若不是長老栽培，弟子安能有今日。」

他這話雖是拍馬，但心中也確實如此認為，元嬰三重修士已是隱隱摸到了那層門檻，法力神通全然不是元嬰一重修士可比，雙方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但到了裡間，卻是一副上好光景，玉洞蔽雲，崖深岫險，古木森森，淙淙流水不斷。

東華洲所有名山大川皆被宗門散修占駐，自是不適合動手，而東海那便不同了，靈島星羅棋布，數不勝數，雖及不上東華洲靈脈充盈，但好在無主之地甚多，只要肯下功夫，收得許多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沈林圖一掐法訣，頂上突然升起一道靈花，隨後中間走出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道人來，此是他數百年修得的元嬰法身，哪怕真身留在此處修持，這具法身也可遠去千萬里之外。

沈聰低眉順眼道：「是，弟子此來，便是為了此事。」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此事也是急不來，眼下當務之急，反而是另一事，就是如何把這些妖兵隨身攜去。

張衍精神一振，起身接過，一入手中，就知陶真人已將原先旗上的精血和_圖_書印記抹了去。

然而他似有什麼難解之事，眉頭深鎖，隱含憂慮，好一會兒，他長聲一嘆，自語道：「我已講道三十余載，可至今卻仍無頭緒，難道此路果真是走不通么？」

這些年來，沈林圖遍覽典籍，試了許多法子，卻始終找不到門徑。

崇越真觀也是底蘊深厚，門中也是記述有一門成道之法，可借真器成就洞天之境，只是此法太過兇險。

不一會兒，一名短眉大鼻，體胖腰圓的修士放輕腳步走了進來，看見沈林圖，便立刻拜伏地下，言道：「弟子沈聰，見過沈長老，祝長老萬壽。」

崇越真觀？

張衍擺動袍袖，到了里殿，先是行禮見過陶真人，客套幾句之後，便將來意道明。

他正沉思間，守門弟子在外面說道：「祖師，沈聰來了，正在洞外候著。」

沈林圖待眾人散盡，再靜坐片刻，就起身迴轉洞府。

此刻數百名弟子坐在島中空地，正聽長老沈林圖講解門中道術要旨。

又再坐片刻，他便告辭出來，站在原處想了一想，就乘起風雲，跨空而去。

沈林圖雙目本是半睜半閉，此刻陡然放出一道精光，身軀了挺直了，道：「怎麼說？」

他把手掌一攤，一道靈光自掌心浮現，就自其中旋著飛出來一桿幡旗，有四尺高下，旗面呈大紅色澤，上有獠牙凸顯的獸面圖紋，左上角綉有一輪白色孤月。

沈聰忙把張衍一人將壁礁府覆滅之事說出，最後道：「也不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何人傳出的消息，說是張衍之所以能將盧遠星三人與那三十余萬妖卒殺敗，全是依仗了我門中的陰戮刀。」

他心中升起了幾分警惕之心，崇越真觀不會為一名死去多年的弟子勞師動眾，但要是換成一件真器，那便說不定了……

不過這也是由於他是自無人能荒島之上採集靈脈的緣故，本就是靈氣不足，自是不怎麼經用。

張衍目光微閃，心念電轉之間，已是隱隱猜到了幾分緣由。

可崇越真觀原先雖有三件重寶在門中，其中一件被米真人攜在身側，無法打主意，而另一件，卻供奉在祖師堂中，不到有門派危亡關頭，不得動用。

不過數千里路，他用不了多時就回得玄靈島上，御風得祖師殿前，往下一落。

門前童兒認得他，不敢怠慢，趕忙進去通稟，不多時就轉了出來，道：「祖師請張道長進去相見。」

張衍自法壇之上把山河圖收了回來，起手一按，一道靈氣入內，轉了一個來回，不覺搖了搖頭。

此人聲音溫潤綿長，聽著極為有韻味，使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渾然不知身外事。

當年自己斬殺了崇越真觀一名真傳弟子，這已是結下了仇怨，對方盯上了自己並不奇怪，但若是說要尋什麼東西，那八成就是為那把陰戮刀了。

他想要採集靈脈，暫且就只能在東海之上想辦法。

眾弟子正聽得如醉如痴，忽聽得一聲玉磬響，方才如夢初醒，知是時辰已至，俱是和-圖-書恭敬站起，齊施禮后，回了各自洞府勤修。

他默默一嘆，如是到了壽盡之前，還是未曾摸到關竅，那唯有再試此法了。

沈聰驚道：「長老是要親自出手么？」

他並不避諱，當即把靈機一轉，粗粗祭煉了，再起手一指，此幡旗化光飛起，往袖中投去不見。

此幡旗方一出來，就覺一股凶蠻之氣撲面而至，隱隱聽聞其中似有異獸咆哮之聲。

沈林圖看他一眼，道：「不錯，比上次來時，功行又有所增進，用不了三年五載，便可凝丹了。」

沈林圖自矜一笑，道：「若他真有陰戮刀在手，除本座之外，倒也無有幾人可以應付。」

而張衍雖可用水行真光載人，但這畢竟不是正途，與敵斗陣之際，戰局可謂瞬息萬變，一線快慢就可決定生死，哪裡還有什麼機會給他從容擺陣？

沈林圖閉上雙目，似在思量，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此人我也有所聽聞，應是溟滄派真傳弟子，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盧氏三人敗亡他手，倒也未必是那陰戮刀的緣故，不過這且不去管他，將他抓來一問便知。」

沈聰立刻道：「長老出面，張衍小兒哪是對手，當是手到擒來。」

遂對盧常素交代了一聲，腳下輕蹬地面，霎時駕罡風而起，烈氣揚揚，往玄靈島飛去。

沈林圖卻是半信半疑。

這位沈長老雙眉淡細，鬢若刀裁，生就一雙丹鳳眼，若不是身材高大，兩肩極寬，乍一看去，還以為是一名女子。

玄靈島向西北十和_圖_書余萬里，有一處凌雋陸洲，此是崇越真觀主觀門下兩州之一，自海上看去，終年被霧氣煙瘴環籠。

陶真人含笑言道：「這卻不是什麼難事，當年我在南華派中求道時，因痴迷陣法，曾煉有一套『萬獸眠月幡』，共有七十二面副旗，每一旗可藏三千余妖兵，我立了清羽門后，重又祭煉了一副，原先那副也是用不著，可以送與道友。」

沈林圖道：「你是我沈氏族人，資質又是不差，于情于理，我都應當照應你幾分，好在你自家也算爭氣，沒有丟了我的臉面，你切記不可如你師兄那般，仗著師門恩寵，就得意忘形，結果非但自己丟了性命，還把門中重器拱手送給了外人。」

他稽首致謝道：「多謝真人提醒。」

念及此處，他決定前去請一回教陶真人，看看有無解決之道。

兩百年前，他便邁入了元嬰三重境中，距離洞天真人也不過一步之遙，可只這一步，卻是有如遠隔千山萬水，難以跨過。

陶真人肅容道：「前幾日，我門下弟子報我，似有崇越真觀弟子在外徘徊，打探道友消息，似是要從道友身上尋回什麼物什。崇越真觀與壁礁府不同，門下弟子眾多，亦有不少修為高深之輩，在這東海之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道友若要出得我清羽門，切記要小心了。」

必須要尋得一個良法。

自徐長老亡故后，門中除了那位千年未曾露面的米真人外，就屬他修為最高。

沈林圖精神稍振，道：「著他進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