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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衍一挑眉，他心知肚明，陶真人這回是故意出言幫了他一個忙。

沈柏霜打散鄭惟行法相，那涵淵派與鍾台不說勢同水火，也無法維繫往日交情了，而與南三派更談不上和睦，如此一來，他只得另想辦法尋葯。

張衍一捲袖，把甲片俱都收了，洒然道：「好，不過下回有事，貧道還要勞煩真人。」

沈柏霜沖他點點首，便算還過禮，口中道：「陶掌門見諒，我與張師侄還有幾句話要言，還請道友迴避一二。」

他語聲哽咽，泣不成聲，溫良、趙革也是跪下，不停叩首，淚流滿面，都是失了往日鎮定。

一處法壇上，楚牧然焦急來去，擔憂道：「掌門出去這許多日子，怎還不見迴轉，也不知結果如何了。」

溫良也大聲道：「掌門師兄既能請來洞天真人相助，那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何況那大妖所過之處，無論人畜鳥獸，都是死絕，我卻不信東勝洲中那幾位洞天真人會任由其肆虐下去。」

這時卻聽得天中有人言道：「此事何須日後，我可助師侄一臂之力，趁著坤元之火未退，將之引了上來。」

溫良振奮道：「掌門師兄回山了？那定是敗了那頭天妖了，可為何不解了禁制？」

陶真人笑了笑，稽首道：「告辭。」那青鸞一聲清鳴，便就挾風振翅，縱入雲天了。

不過蓄火積熱，至少也要等上數十年才可祭煉，若是長些，百載亦有可能，期間這地爐卻是無法再用。

二人先前與過元君一場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戰，使得神屋山中多有殘破，峰崖傾覆，山嶽折塌，因還有瘴毒在外，原先許多宗派山門所在俱是鳥獸死絕，草木枯爛。

張衍也是明白，此次雖是將過元君煉了，可那十余根青明木已有半數化作飛灰，需得設法將其替換了。

恐在其眼中，也只有這十人才能稱得上是門中弟子，要是尋常後輩在此，怕連一眼也不會多看，更休說為其出頭了。

沈柏霜嘆一聲，道：「都起來吧，也難為你等了。」

好在諸派事先得過關照，不是躲了出去，就是藏在涵淵門中，陶真人設陣時又故意避開此處，因而未曾受到波及。

唯有趙革猶豫，道：「恩師，張師兄本是一人來此，若是小弟等人若是去了，門中一下走了這許多經用人手，是否有些不妥？」

張衍目光微閃，退後一步，執禮道：「謝過師叔賜教。」

陶真人如意一擺，天中飛來一道青光，落入了他袖中，而後伸拋出一枚法符，落地化為一隻青鸞，他跨了上去，才剛坐穩，忽然轉回頭來，道：「沈真人，張道友來此，是為了尋得幾味靈藥，好煉成元嬰法身，此前鍾台派因承他之情，故而出力甚多，你把那鄭惟行法相打散，恐要耽誤他修行。」

楚牧然道：「師弟說得在理啊。」

待將底下煉得之物取了出來，發現那天妖軀殼早已是化作八枚暗沉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甲片，撞擊時鏘鏘m.hetubook.com.com有聲。

陶真人只用了四日便煉化了過元君，可卻用了整整半月才將天爐之火壓下，驅散去了其內熱力。

陶真人這時又道：「不過卻可以此物本是天妖用來避劫脫災，本身堅不可摧，尤其道友手中那五枚元珠，內還蘊有天妖精血，也算得天地間少有的異寶了，不定可以煉成一樁利器，只是這地爐經此一用后，怕還要再等上數十載，方能使得。」

事後也是如他所料，甘、杭二人見勢不對，便就退了回去，此後再未有北上舉動。

張衍起袖一揮，分了四枚甲片出來，送至陶真人面前，懇切言道：「此番若不是真人相助，哪能如此順利將這萬年天妖降伏，更不用說取那件殺伐真寶時，也同樣得了真人幫襯，到底還是在下有所虧欠，此物萬望收下。」

張衍這幾日與陶真人言談，已是隱約想到有門中有洞天真人來此，其實也並不難測，過元君那處禁制若破，掌門秦墨白有一定會有所察覺，此間畢竟不比東華洲那處禁制，多半會再派人前來探查，為防出了什麼紕漏，便道：「數日前天生異象，想來就是師叔出手了？」

陶真人並不意外，笑著執禮道：「沈真人，清羽陶真宏有禮。」

張衍也是一笑，他把拿著那枚自天外回來的本命元珠拿出，請教道：「此珠既可吸攝鈞陽精氣，不知可否再使此法？」

沈柏霜淡聲道：「彼輩成就，怎能與我溟滄相提並論。」

隨話語聲傳來，和_圖_書天中現出一個肩擱魚竿，頭戴斗笠的少年，腳踩清氣，自雲中落下。

而那三枚本命元珠卻未曾隨火化去，只裡間精血早是乾枯，唯余堅殼尚在。

陶真人指著那甲片言道：「此物本是天妖軀殼，質材絕佳，而今又經地火淬鍊，更是難得，張道友且收好了。」

現下他已能肯定，此回秦掌門設題給他，應是暗存考校之心，且極有可能事涉那洞天之位，沈柏霜顯也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因而給了他一個隱晦回復。

陶真人用手指在那元珠上一彈，道：「道友可見此珠比其餘元珠小了許多？」

他初始見鄭惟行舉止古怪，徘徊逡巡，還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畢竟洞天真人之間非是生死仇敵，或是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步，少有動手的。

張衍明白，沈柏霜口中所言溟滄弟子，實則只是指包括自己自內的十大弟子而已。

此間關節他若對沈柏霜言明，倒像是在埋怨其多事了，可由陶真人點了出來，沈柏霜身為他長輩，便是出於臉面，也不會置之不顧，定會替他設法籌謀。

陶真人微笑道：「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到得那時，道友瞧不上貧道這點微末手段了。」

待到得裡間，一抬頭，卻見洞府內站有一人，目若朗星，神明爽俊，模樣頗是熟悉。

楚牧然收起符書，道：「想是師兄另有安排，不必多說，兩位師弟先隨我上得峰去。」

三人也未驚動他人，離了法壇后，往峰頭上來，見洞門敞開，旁側無人侍和圖書立，心中不禁納悶。

張衍知曉清羽門與鯉部相鄰，不便長久在外，是以不再出言挽留，起手一禮，道：「真人慢走。」

楚牧然與趙革都是大喜，連連點頭道：「願意，願意。」

忽然，天中緩緩飄來一道飛符，他愕然接過，看了幾眼，激動道：「是掌門師兄的符書，喚我前去相見。」

陶真人雖已破門出來開門立宗，但與溟滄這等龐然大物還遠遠無法相比，沈柏霜更是飛升真人卓御冥之徒，身份尊榮，因而他也無有不悅之色，打個稽首道：「貧道出來多日，心下挂念山門，現下也該回返了，沈真人，張道友，貧道便先告辭了。」

沈柏霜看了看那處地火天爐，道：「這處地爐直達地肺，東華洲中也找不出幾處來，只可惜你道行尚淺，無法將那坤元真火引了上來，我數百年前曾來東勝遊歷，此次又回故地，就在張師侄洞府之內小住幾日，順便助你把此處料理妥當。」

沈柏霜朗聲回道：「多謝道友告知，張衍乃我溟滄弟子，我自會為他打算。」

這時他忽然想到一事，心下微動，故意問道：「師叔既與此洲洞天修士動手，未知其與我溟滄相比，高下如何？」

可後來甘守廷、杭雨燕俱是趕來，三人一旦聯手，那威脅必將大增，因而果斷出手將鄭惟行打落，此舉還有震懾那南洲二人之意。

又看了張衍一眼，道：「眼下你只需耐心修持，待得日後，自會明白。」

在沈柏霜輕描淡寫道：「不錯，此輩似存歹意，我和-圖-書溟滄弟子豈能遭人欺辱？」

三人恭恭敬敬叩首三次，這才依言站起。

張衍大喜，退後一步，稽首道：「那師侄這裏就先行謝過了。」

沈柏霜看向張衍，神色緩和道：「張師侄，此回你不依仗山門煉化天妖，做得甚好，掌門師兄要是知曉了，也必是欣喜。」

張衍只是一問，也未抱有多大希望，聽得不成，便洒然收了起來。

趙革道：「外面既無動靜，想是無事。」

沈柏霜道：「為師此次也是奉門中之命前來，不能久留，我一脈弟子本是稀少，你們三人可願攜弟子隨為師一同回去？」

陶真人沉吟片刻，微微一嘆，伸手拿了一枚過來，便把餘下甲片推了回去，正容道：「謝過道友好意了，貧道取一枚足矣。」

陶真人笑道：「道友非是天妖，無法以神魂相引，怕是難以運使此物去往重天之外，就是請了門中長輩施法，勉強發去，也休想能吸攝得半點鈞陽精氣來。」

這珠內鈞陽精氣與星石之中相比，好似不太精純，不過再如何也是精氣，若能取來，無疑能給自己及一門弟子帶來極大好處。

楚牧然怔怔站著，隨即渾身顫動，激動得難以自已，衝上前去，跌在其身前，拚命磕頭，哭號道：「弟子何幸，未想有生之日還能再睹恩師仙顏。」

不過此刻眾人未知這一戰結果，仍是各處戒備森嚴，未曾放開禁制。

張衍點頭，道：「至少縮小半數。」

沈柏霜笑了一聲，把袖一揚，就有一股清氣把二人一同托起，往西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