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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渺渺說她命兩個侍婢藏在了花園裡，她們都去偷看了，我們也去瞧瞧吧？」嚴芳菲道。

一名墨綠色華服的年輕公子似乎與秦慕生相熟，剛下馬車，便跑了過來，一拳輕打在秦慕生的胸膛上，笑道：「你小子又跑到哪位娘子那裡去獻殷勤了，我一大早路過你府上，聽你的家僕說你一早就出去了……」

嚴芳菲給人的印象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沒想到竟然這樣直言直語，毫不避忌，不過冉顏對她倒是並沒有惡感。

判司與上左同是蘇州刺史下屬官職，乃是具體分管州的考課、禮儀、賦稅、倉庫、戶口、刑獄等各方面的事務，相對於上左一職，在州里可謂是手握實權。三十歲能出任這個官職，應當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了。

冉顏神色淡淡，全然當做身邊沒有任何人存在，心裏卻在盤算著，秦慕生擺明著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夫君了，是不是有必要立刻用藥把秦慕生給弄不舉？

離得近了，冉顏看仔細了殷渺渺，月白紗裙，身量嬌小，五官亦是頗為秀美，面上帶著溫和柔美的笑容，隱隱能看見一絲激動。

轉過一處假山屏障，穿花度柳，路經一片茂盛的芍藥圃，穿過長長的木香架子，白色木香花開得正盛，一路落英繽紛，清香四溢，每個人頭上身上都沾了不少，互相取笑玩鬧著，一路盤旋曲折，隔花掩映中，忽而聽見淙淙流水聲，越往前走，聲音便是越清晰。

晚綠撩開帘子，冉顏進入閣中的剎那，所有聲音都停止了，只有檀香冉冉。

冉顏正在欣賞四周的美景，嚴芳菲主動過來在她身側坐下，問道：「為何不過去聊聊？」

「秦四郎原來可是愛慕六娘的呢！十七娘可要小心看管好了。」齊六娘身側一個著黃色半臂的圓臉少女輕笑道。

冉顏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面前的府邸，高大的門樓上掛著一塊低調的木質牌匾，「殷府」二字遒勁有力，銀鉤鐵畫，氣勢磅礴，顯得太過剛硬，卻與書香世家的殷氏不大合襯。

她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面上五顏六色，目光齊刷刷地都投在冉顏身上。

屋內其他人也都滿臉詫異，心中都不禁道，那個怯怯弱弱的病秧子，居然變得如此風采逼人！看來城中傳言不虛啊，一時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殷府建在平江河附近，這裡有許多權貴宅邸，朱門大戶，黛瓦白牆，樓閣台榭，綉闥雕甍。平江河在晨光之下泛著粼粼波光，翠碧青草蔓延河堤，柳枝冉冉，風夾帶著昨日雨後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郎君清早來此，可是有要事尋我家娘子？」邢娘問道。

「有勞。」秦慕生接過邢娘端上來的茶水，頗為客氣地道。

晚綠自進來殷府，也與其他侍婢一樣，話不多，只緊緊地跟著冉顏。

「娘子，天氣太熱，為免妝容花了，把這冰盆放在身側吧。」秦慕生親自將冰盆放到冉顏身側，低頭時，故意湊近她，沒想到，竟有一縷幽香和著淡淡的葯香縈繞在鼻端，讓一時他怔住。

冉顏不言則已，一出口便是將齊毓秀逼到死角里去，她這話，反駁也不對，不反駁也不對。

晚綠覺得，秦慕生過來也未必沒有好處，至少不用乘坐莊子上那輛寒酸的馬車，到時候在宴會上被那些貴婦抓著尾巴一般的嘲笑。晚綠對那幫子吃飽飯就知道賞花聚會遊玩的貴婦再了解不過了，總有那麼些人ｗww•ｈeｔｕbook•ｃoｍ•cｏｍ特別愛諷刺挖苦別人。

這時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紛紛起身寒暄，表示歡迎，然事實上，對於冉顏的出現她們是絕對算不上高興的，女人都愛美，尤其是美女，就更加見不得有人比自己好看。

一群人隨意擇位置跽坐，冉顏便選了個既不算中心，也不算邊緣的位置。

靜了一瞬，有個月白輕紗交領襦裙的女子起身，問道：「你是……」

冉顏看了殷渺渺一眼，心道，人真是不可貌相，看起來這麼溫婉賢淑的女子，居然也會如此調皮幼稚。

方才殷渺渺介紹過，她叫杜小喬，是前任蘇州刺史杜言衡的嫡女，杜言衡調任京官，因杜小喬身體不好，暫且留在蘇州修養。

「娘子在涼風閣先休息片刻，待茶會開始，會有侍婢領您過去。」小廝出了小徑，便不再往前走了。

其間有侍婢給冉顏上了茶水糕點，冉顏便順手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楊判司去世？他今年才三十歲，正是壯年，如何會去世？」殷渺渺驚訝道。

殷渺渺看看齊六娘，又看看冉顏，兩人都是冷美人，可是好像冉顏的冷並非是如月一般的清高，而是如黑暗一般，寒涼深邃。

一池茂盛的荷花，亭亭凈植，簇擁著玲瓏秀美的閣樓，閣中四面門窗都敞開著，用細密的竹簾遮掩，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嬌笑聲。

杜小喬黛眉微蹙，輕聲道：「仵作沒能查出死因，說是隱疾突發，但我與楊家大娘相熟，也見過楊判司幾面，好好的一個人，沒聽說有什麼隱疾。唉，都是命……」

娘子們催促道：「快說說，有什麼有趣的辦法？」

冉顏興趣缺缺，反而對面前的茶具更加好奇，記憶中原主也是會煮茶的，是邢娘所授，只是冉顏不知道水平如何，她正兀自看著茶具，忽然感覺一道視線盯在她身上。

「楊判司昨日也去世了呢。」一個著粉色半袖襦裙的女子嘆息道，溫然的聲音中頗有一種無奈感傷。

凌夫人稍猶豫了一下，才揚聲道：「那邊要求從前堂移到花園的涼亭里，與這處只隔了一段木香棚，大家可有意見？」

弄了這麼些噱頭，其實就是猜謎加上捉迷藏，冉顏也挺有興趣，小時候父母都有各自的事業，冉顏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爺爺是醫學院教授，別人在玩捉迷藏的年紀，她便已能熟練地解剖青蛙、小白鼠。

冉顏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發覺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心裏又不喜歡她的故意找茬，便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郎君，冰盆交給奴婢吧。」晚綠眼疾手快地將冰盆接了過來，然後擠進兩個人中間，把秦慕生給隔開。

秦慕生名聲雖不好，人緣卻是不錯，剛剛下車的那些人見到他，也都笑容滿面地主動過來與他打招呼，然這些人是衝著秦慕生的面子，還是他父親秦上佐的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晚綠一臉迷糊地跟著她，心裏琢磨，不是繼室又能是誰？難道是郎君？還是十八娘？

邢娘動了動唇，卻是沒說出什麼話，只起身送冉顏出門。

想法？冉顏心道，玩剖屍？除了這個，她別的什麼都想不出，遂道：「我一人獨居甚久，哪裡懂得這些，渺渺還是莫要為難我。」

「看來六娘這個第一美人的位置可要不穩了呢！」有人半開玩笑地說道。

嚴芳菲笑道：「夫人莫怒，芳菲覺得倒也無不wwｗ•heｔuboｏｋ•ｃｏm•ｃｏm可，咱們可以寫出詩句給指明方向，只讓未婚的郎君去尋，這樣既有趣，亦不會顯得粗淺。」

齊毓秀厲聲道：「什麼叫玩弄，你是說他在玩弄我六姐！？」

著墨綠華服的青年看見秦慕生眼光不斷地朝冉顏的背影上飄，也伸長脖子，一臉垂涎地道：「嘖嘖，那個身段，著實不錯，你這回看上的是哪家娘子？」

「這成何體統。」凌夫人第一個反對，瞪了殷渺渺一眼，輕斥道：「不像話。」

涼風閣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嚴芳菲和殷渺渺二人笑著將話題引開，說到城中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說著說著，不知怎麼提到了韓山，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說起城中出的人命案子。

張斐古怪地看了秦慕生一眼，「這段時間城中風傳，冉家十七娘是個絕色美人，果真很是絕色？你今早竟然不曾去接齊六娘，卻是跑到郊外去接她？」

涼風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冉顏與小廝道了謝，便領著晚綠往那處去。

「知道了。」殷渺渺應了一聲，轉而請其他人一起出門。

齊六娘原本還孤傲的神情微微一沉。

「阿娘猜猜這是誰？」殷渺渺在一個著藍色褙子的夫人身側跪坐下來。

他們來的不算早了，殷府門口有不少馬車先後抵達。

卻說冉顏入了府中，被僕從領到一個荷風苑。

殷渺渺倒似乎是真正高興，拉著冉顏與自己坐在一處。

秦慕生看出邢娘是極得冉顏看重的老僕，所以與她說話時，並沒有像是對待一般奴婢那樣，「十七娘今日不是要去參加茶會嗎？我專程過來接她。」

「娘子說是繼室？」晚綠驚道。

因著茶會是分兩撥舉行的，夫人貴女們在後花園，男子們均在前廳，各不相干。所以大家都不曾帶冪籬，冉顏也就將冪籬放在了涼風閣里。

寒暄之中，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帶著冪籬的冉顏。

對詩不成，那煮茶、下棋、作畫，怕是都沒有多大意思。

冉顏取下冪籬，看著那個少女，心頭浮起熟悉之感，不自覺地道：「渺渺。」

秦慕生見冉顏看過來，笑容越發燦爛俊朗，打定主意，要使出渾身解數務必要令冉顏傾心，秦慕生信心滿滿，就是翠眉那樣見慣風月的女子還不是一樣真心交付，更何況是個足不出戶的小娘子！

凌夫人還很年輕，約莫只有三十五歲左右，保養極好，五官也生得小巧，眉目之間隱露精明，而不似殷渺渺那樣純粹的溫婉。

冉顏抬頭，卻見是對面一個著暗紅色褙子的夫人，她似是沒想到冉顏竟然如此警覺，稍稍怔了一下，旋即淡淡地轉過頭去。冉顏不認識她，但據猜測，這位夫人定然是齊六娘的母親，平夫人。因為旁的夫人都去詢問才俊的消息了，她卻有些不屑。怕是自持女兒相貌出眾，篤定能尋到個好女婿吧。

這麼想著，冉顏抬眸看了秦慕生一眼，見他一臉桃花的微笑，於是決定茶會結束后就回家配藥，否則看他這模樣，說不定哪天就獸|性大發，極度危險。

秦慕生愣愣地看著她走來，一時覺得眼睛不夠用，一般美人總有最美的地方，就比如齊六娘，她的唇鮮嫩欲滴，宛如沾了晨露的花瓣，緊緊吸引人的視線，而冉顏渾身上下似乎無處不美，最令人過目不忘的是她由內而外的氣度，宛若幽深潭水，冰冷卻極具魅惑。

殷渺渺對身邊的侍婢吩咐了幾句，https://m.hetubook.com.com捉迷藏就正式開始了。

邢娘暗自打量他，清雋俊美，言談舉止也十分合度，待人也算客氣，心道也不像傳言那麼不堪，男人好色是本性，也許不過是風流了些吧。

正此時，門外有侍婢道：「諸位娘子，茶會開始了，夫人讓奴婢領娘子們去花園。」

嚴芳菲帶著淡淡的笑意沖冉顏頜首，而後又一一介紹閣內的其他幾名貴女。

冉顏與這些人也不熟識，無心摻和，便讓晚綠向殷府家僕出示請柬，先行進府去了。

「伯母謬讚。」冉顏也就順著她的話，改口喚了伯母。

杜言衡是京兆杜氏嫡系所出，杜小喬自然也是杜氏嫡系女兒，族中排行二十一，出身高貴，可惜身子嬌弱不堪，常年疾病纏身，私底下很多傳言，說京里的太醫斷言她活不過二十五歲。

「四郎，何時與兄弟引見嫂夫人？」張斐追上秦慕生，笑問道。

「阿顏，兩年不見，你竟然生得如此傾國傾城。」殷渺渺連忙迎了上來，拉著她的手讚歎道。

「來倒是可以來，不過卻不能輕易答應。」齊毓秀狡黠地笑道。

眾人一陣沉默，但明顯是不反對的，有些未婚娘子都已經面紅心跳了。

這女子生得嬌弱，身材瘦長，尤其是脖頸與鎖骨這一段，生得如鶴般優雅靜美，面上的皮膚白皙細膩，略顯蒼白，黛眉眉尾下垂，襯著一雙圓圓的杏眼，顯得無辜嬌柔，惹人憐愛。

這倒是事實，那些人哪個不是滿腹墨水，這麼做，還不如直接同意算了。

「阿顏！」殷渺渺溫婉的面上掩不住的驚訝。

「對詩？」嚴芳菲提議道。

殷府大而幽靜，幾乎全是小徑，蜿蜒于花叢山石之中，明明是百步的距離，非得要繞上一大圈，幸而一路上美景不斷，倒也不覺得枯燥。

「上月，秦四郎聽說六姐喜歡瓊花，專程從揚州運來一車，當真是有心，只不過如今他與十七娘有了婚約，但願日後別再為六娘做這等傻事才好。」齊毓秀嘖道。

冉顏對書法的鑒賞能力有限，也就不再糾結於此，遂收回目光。

「多謝六娘。」冉顏認出她就是蘇州第一美人齊六娘。

秦慕生戀戀不捨地看了冉顏一眼，才跟著晚綠去了廳中。

冉顏記憶里對這位夫人不太熟悉，但她知道殷渺渺的母親姓凌，便朝她頓首行禮，道：「冉氏阿顏見過凌夫人，夫人安好。」

接著又伸手向旁邊一名著櫻紅半臂的少女道：「這位是嚴家大娘，閨名喚芳菲。」

冉顏也看清了裏面的境況，約摸有十六七人，八個盛裝妙齡女子，其餘都是侍婢。

「阿顏可有好想法？」殷渺渺問道。

正說著話，門口的竹簾被挑開，冉顏一襲紫色輕紗，在明媚陽光的映襯下，肌膚瑩白幾乎透明，渾身耀眼的光華令人莫敢逼視。

那少女似乎覺得被冷落了，面上不大好看，輕哼了一聲，「秦四郎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任憑我們姐妹呼來喝去，也絕不惱，十七娘嫁給他該不會受委屈，只是他這人風流得很，不好好看管不行啊，不要讓他跑到旁人家裡獻殷勤才是，不然十七娘你臉上也無光。」

冉顏在這裏待著也是無趣，便就應了她的邀請。

冉顏腦海中隱隱覺得浮現了些東西，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我沒說。」冉顏轉身朝廳堂走去。

秦慕生的馬車豪華寬敞，車廂里鋪著竹席，角落裡擺放冰盆，一上車便感受到了絲絲涼氣。ｍ•ｈｅｔuｂook•coｍ.ｃｏm

「秦郎君，我們娘子正在梳妝，請您先到廳中等候吧！」邢娘走到他身邊，伸手客氣地請他離開。

也不等人接話，緊接著便轉移話題道：「今年那邊可是來了許多青年才俊，我們今日要與他們那邊拼茶，未嫁的娘子可是要把握機會哦！」

殷渺渺見冉顏似乎有些惱意，連忙打圓場，「你看我，見到你都高興得什麼都忘了，這位是齊家十娘，閨名喚毓秀。」

這個提議一出，立刻贏得全場通過。

「十七娘大病初愈，又與秦四郎定了親，真是可喜可賀。」一個如清泉一般的聲音傳來，語速不緊不慢，甚是好聽。

穿過木香花架，轉了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正前面是一座高五六丈的山壁，其間有小瀑布，蘿薜倒垂，下面的小池塘里落花浮蕩，有個大大的松木水榭建於其上，上面設了席幾，一群華服貴婦，正有說有笑。

凌夫人此話一出，立刻調動起了夫人娘子們的極大熱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丈母娘不想挑一個有才有權有錢有相貌的女婿？因此當下也顧不得討論冉顏和齊六娘的美貌問題，轉而打探起眾才俊的消息。

嚴芳菲挑眉示意一個方向，冉顏不用看也知道那裡坐的是齊六娘，「看來你不太喜歡她。」

廳中，秦慕生跽坐在席上，時不時地向門口看去。

齊毓秀對冉顏這種直接無視的態度萬分惱火，話題繞來繞去，總離不開秦四郎，每每還總提到秦四郎是齊六娘的裙下之臣，而齊六娘也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邢娘也已經知曉他就是秦家的四郎，冉顏的未來夫婿，遂不管心裏怎麼想，面上也是殷勤招待，「秦郎君且侯一侯，娘子差不多快裝扮妥當了。」

「太久不曾與人聊天，不知道說些什麼。」冉顏回以淡淡一笑。

張斐心中越發肯定冉顏容貌絕色，平素若是發現什麼美人，秦慕生定然會喚上他們幾個朋友一起去盯梢觀賞，就連看齊六娘時，也是大夥一起出動，絕沒有這種打算「金屋藏嬌」的態度。

貴婦們看見一群明麗的少女朝這邊走來，紛紛回頭來看。一看之下，不少人怔住，齊六娘頂著蘇州第一美人的名頭，在人群中固然十分顯眼，可一襲紫衣的冉顏也當真不容忽視。

氣氛有些沉重，嚴芳菲忙出言安慰杜小喬，其餘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再絕色，從今以後也是我的了。」秦慕生心情愉快，齊六娘算什麼，自以為是天上仙女便對他呼來喝去的女人，現在他才不在乎。秦慕撂下一句「走吧」便抬步進府。

「我何止不喜歡她，連看見一眼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嚴芳菲哼聲道。

冉顏嘆息，古代人怕是比現代人要會享受的多了，單是這種貼近自然的幽美景色，在現代就不多見。

「只要女子家自重，哪裡會有玩弄一說？六娘乃是如月美人，大家閨秀，我不曾指名道姓，十娘怎麼能對號入座，往自己姐姐身上潑髒水？」冉顏實在惱這個齊毓秀不依不饒的，她可不是一個能忍氣吞聲的。而且同樣都是貴女，為何要伏低做小，作踐自己！

「夫人。」侍婢走到凌夫人身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莫要打趣我。」冉顏自然而然地與她淡淡笑道。

冉顏循聲看過去，見一個白衣女子正含笑看著她，白色月籠紗宛如聖潔的月光一般，將那張美麗的臉龐，襯托出幾分清冷，三千青絲綰成一個飛仙髻，其間只飾了幾顆hetubook.com.com大而圓潤的珍珠，清爽的裝扮全不似其他女子那樣富麗堂皇。

這回便是想無視都不行，冉顏看著齊毓秀，輕飄飄地道：「男人哪有不喜美色的，他逛青樓也好，討好美人也罷，總之玩弄的都是別家女子，佔便宜又不是吃虧，隨他高興，若是他想玩，只要不強搶民女，我是支持的，反正秦家也不差那幾個錢。」

「是冉十七娘？」凌夫人驚訝地上下打量冉顏，隨後起身虛扶了一下，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快讓伯母看看，兩年不見，十七娘竟然生得這樣好，直讓人移不開眼！」

「走吧。」冉顏方才聽見了秦慕生的話，既然人已經來了，即便趕他走，該傳出去的閑話也都傳出去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

嚴芳菲愣了一下，轉而笑道：「你看上去有些清冷，原以為與那位是一個性子，現在覺著，倒是好相處多了。」

齊毓秀一張俏臉憋得通紅，瞪眼死死地盯著冉顏，若是目光化為實質，冉顏現在恐怕早就成了篩子。

出完題目后，一群婦人便開始議論今日過來的郎君們。

「對詩太沒意思，再說他們可都是飽讀詩書，比起咱們高出十萬八千里，完全沒難度。」齊毓秀立刻反對道。

「我想出個有趣的。」殷渺渺溫溫婉婉地道：「我讓我身邊的六個侍婢分別藏起來，讓他們去尋，把六人都找出來之後，才可以到花園裡，如何？」

可惜了，她們是出題的一方，也不需要躲藏，而且還要加上什麼勞子詩詞，像冉顏這種文學修養不佳的人，根本就沒什麼參与性，幸而原主尚且有些才情，還不至於到聽不懂古詩的地步。

園子是半封閉型的，建在一處池塘邊，建築不多，僅有一處半凌於水上的涼風閣，園內奇石假山，樹木冠蓋，處處都是林蔭，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不知這位如何稱呼。」冉顏看向殷渺渺。

殷渺渺笑著拉著正在折花的齊毓秀，嗔笑道：「快別鬧了，夫人們怕都等急了！」

凌夫人知道齊六娘的母親平氏，向來以自己女兒的容貌為傲，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今日是殷府舉辦的茶宴，她心裏雖然很不喜歡平夫人，還是不得不打圓場道：「如何不穩？便是十七娘生得好，齊六娘的容色也未曾減半分呢。」

約莫過了兩刻，馬車平穩地停了下來。秦慕生先行下車，伸手欲攙扶冉顏，卻被晚綠搶了先。

齊毓秀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但在場人貴女頗多，她也很懂得做人，便道：「我一個人哪裡能想出個有趣的法子，不如大家一起想想？」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秦慕生唇角微微勾起，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大婚那日，你自然可以見到。」

秦慕生啪地拍了青年一巴掌，嚴肅道：「張斐，你莫要想岔了，那個是冉十七娘，我未來的夫人，你不許動歪心思！」

張斐嘴上連連應是，心中卻想著今日無論如何都要一睹芳容，參加茶宴總不能一直帶著冪籬吧！

若未來的姑爺是旁人，晚綠也就樂見其成的撒手，可晚綠對秦慕生是一肚子的意見，雖不敢明著撒火，但也絕對不會給他方便。況且這等事情，最多只能說她這個侍婢沒有眼色而已。

「怕是有人授意吧，否則他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玩忽職守。」冉顏對著鏡子將衣裙整理了一下。

晚綠怒道：「那些看門的僕役太過分了，怎麼能讓一個男子進入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