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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可以嗎？」

由此推想，蘇鸞有沒有可能像蘇伏一樣武功高強？

冉顏聽著她孩子氣的關心，面上笑容更盛，「不疼了，再過幾天就能同往常一樣。你與桑先生一路過來，有沒有吃苦頭？」

蕭頌看了衙役一眼，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道：「我說的是庄尹對面的那間，若我明日見著不是……後果你懂的。」

幻空抬起頭來，小臉上滿是淚水，大眼睛也腫得如核桃一般，看見晚綠后，忽然啜泣出聲音，「我找不見師兄了，嗚嗚嗚……」

自從幻空親眼看見凈垣死在她面前，便越發膽小，也許在更弱小的人面前，桑辰也能張開臂膀，撐起一片天空吧！

蕭頌看見門口等候的衙役，向他招招手。

晚綠想了半晌才想起來，桑辰把懷隱叫做師叔，懷隱和凈惠是同輩的僧尼，幻空說的師兄一定就是指桑辰了。

縣衙與牢房有些距離，與蕭頌並不順路。

接下來幾日，總算沒出什麼幺蛾子，過得順遂平靜。

看了一會兒，他閑閑地抿了口茶，唇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將杯盞擱在几上，轉身下了樓。

馬車一路平穩，約莫過了半刻便到了地方。

邢娘笑斥道：「就知道玩兒！」

比之平時的冷清，今日顯然熱鬧了一些，門口有四輛馬車停靠，沐管家早已等候在大門口，看見冉雲生下車，大步迎了上來。

「卻也是，我也想去洛陽看看呢。」冉顏原本就有心見識見識這座名貫古今的大城，「只是，和-圖-書我這一受傷，也不知道耽誤了十哥多少事。」

昨夜霜降，路邊的枯草上粘著白白的一層霜，在陽光下盈盈發亮，空氣涼入心肺。

「冉娘子，師兄什麼時候回來呢？」幻空在榻旁坐下來，抓著衣角不安地問。

「嗯！」幻空歡歡喜喜地應了，旋即注意到冉顏的手被裹得嚴嚴實實，又憂心道：「冉娘子，你受傷了，還疼不疼？」

冉顏聽著幻空「桑式」的說話風格，頓時懷疑，讓幻空跟著桑辰學習是不是真的行。

「那些生意以前便是由阿耶打理，即便我不在也無大礙，阿顏無需憂心。」冉雲生道。

一直以來，桑辰只明白自己想與冉顏在一起，至於什麼是愛，自己是否愛上了冉顏，他並不確定，然而如今他卻清清楚楚地明白，他怕她。

邢娘和晚綠還未及接話，便聽門外冉雲生帶著笑意的聲音，「我這還未進門呢，便聽見阿顏這樣窩心的話了。」

冉顏點點頭，又看了冉雲生一眼，評價道：「十哥穿得越是素凈，越是風姿綽然。」

幻空見冉顏溫和，少了幾分膽怯，小聲道：「師兄說外面不安全，讓我不要到處亂跑。」

蘇伏曾經說過，他的母親是殺手，楊妃當年將這對胡姬姐妹送給蘇晟白，定然是有目的，既然如此，那麼蘇鸞的母親有沒有可能也是殺手？

難道這兩人是假的？還是得罪了蕭侍郎？衙役滿臉不解地小跑著回牢房，給他們挪地方。

「無礙。」蕭頌淡淡地回了一聲，便抬腳出了外曲門。ｈｔtps://ｗｗｗ•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m

她既有殺人動機，又有殺人條件……而且那串瓔珞……那串瓔珞……冉顏直直盯著從格窗透過來的昏暗月光，反覆地想，是否應該把此事告知蕭頌。

次日一早，桑辰和劉青松滿臉青白地被放了出來。

「還學了些什麼？」冉顏問道。

「弈棋，茶道，不過師兄平時更多還是與我講佛經，師兄看過好多佛經呢。」幻空眼睛亮盈盈的，滿是興奮與崇拜。

蘇伏是出自信任才對她說出此事，而她若是將此告訴蕭頌，算不算出賣？

蕭頌時不時地會過來陪她說會話，帶她出去曬太陽。她也曾提示過蕭頌，蘇鸞可能是會武功的，卻並未解釋原因，蕭頌也不曾追問。

晚綠也點頭道：「十郎說，再過幾日便去洛陽，在洛陽養傷可比在聚水縣有意思多了，咱們還能出去玩兒。」

也許在幻空心裏，桑辰就也能是一座堅實的山。冉顏道：「你覺得桑先生講經講得如何？」

「當然可以，我知道娘子很喜歡你的。」晚綠過去抓起她的手，領她一併回了冉顏的卧房。

「蕭侍郎，您是否記錯了？那裡是重犯牢房，髒亂得緊。」衙役小聲且討好地提醒道。

蕭頌站在牢房側面的閣樓上，依舊是一襲紫袍，慵懶地倚靠在窗邊，手中端著的茶盞冒起騰騰熱氣，瀰漫在眼前，卻並不妨礙他觀察桑辰的神色。

晚綠鬆了口氣，便返了回來。

這些天聚水縣被凶殺案鬧得草木皆兵，桑辰有此一說也並不奇怪ｍ.hｅｔｕｂook•com•com，只是幻空竟真的聽話乖乖待在房間里，顯然對桑辰過分的信任和依賴。

桑辰從劉青松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得知那是冉顏下的毒，心中驚駭，走出牢房呼吸著新鮮空氣，腦海中卻忽然想起昨晚劉青松的話來：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你愛她，她不愛你，而是你愛她又怕她。

冉雲生步入室內，他身著一襲白色圓領胡服，戴黑色襆頭，面若朗月，鬢若刀裁，縱然冉顏見慣了他的容貌，卻依舊覺得眼前一亮。

一番問下來，冉顏覺得桑辰天生就該成為名流大儒，以教書育人為奮鬥目標。

冉顏淡淡笑道：「桑先生同劉醫生一併出去辦事了，晚些就回來，你若是害怕，就住在我這裏，或者同晚綠一起睡。」

冉顏倒是再沒有做過噩夢，偶爾會夢見自己曾解剖過的特殊屍體，於她來說也不算什麼。

又聊了一會兒，冉顏見幻空有些睡意了，便讓晚綠帶著她去休息，晚上由歌藍值夜。

幻空自小在寺廟裡長大，加之凈惠從來不教，使得她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要去探望病人之類。

冉顏剛剛洗漱完畢，看見幻空過來，不由得浮上一抹笑容，聲音因為虛弱而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好些日子沒看見你了，怎麼也不來找我呢？」

自從上次冉雲生從洛陽回來便心神不寧，直到今日冉顏還是頭一次感覺他恢復如常，心裏也鬆了口氣，「十哥進來吧。」

晚綠回了院子，便瞧見燈籠搖曳的光亮下，有個人窩在走廊底下，小小的身和圖書子蜷縮成一團，頭埋在腿間，只能看見光溜溜的腦袋。

「娘子，您身上有些傷口還未脫痂，可得小心些。」邢娘一邊給冉顏理著身上的衣物，一邊不厭其煩的絮叨。

自從冉顏受了重傷，她成日忙得不可開交，這些天都不曾看見幻空，竟將幻空給忘記了，「桑先生一會兒就回來了，這會子娘子還沒睡下呢，你要不要去找她說說話？」

「沒有，師兄可好了，他還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撫琴。」幻空笑盈盈地答道，說到撫琴，幻空驕傲地道：「師兄說我學琴特別快，很快就能趕上他。」

晚綠和邢娘都隨之附和，冉雲生面色變幻不定，不是不高興也不是高興，而是有些憂心。

冉顏不禁想，兩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是怎樣相互依偎，給彼此勇氣呢？

冉顏躺在榻上，雖然滿是倦意，卻怎麼都睡不著覺，翻來覆去想的都是白日里蕭頌與她說的案情。

出了內門道，蕭頌忽然對晚綠道：「天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也不安全，正好我要去衙門，順便命人去把他們放出來。」

他淡淡拋下這句話，負手朝衙門走去。

「是嘛，那幻空比我聰明。」冉顏也順著她的話誇獎了一句。

冉雲生詫異道：「是嗎？」

那衙役身份低微，根本沒有見過蕭頌，但見他身上紫色袍服，也猜出其身份，戰戰兢兢地迎了過來，「蕭侍郎。」

蕭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還沒老，記性好著呢。」

天色已黑透，蕭頌再待下去，邢娘恐怕就會過來趕人了，遂與晚綠一併離開。

「我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沒空去認人，暫且把他們關上一夜。」蕭頌頓了頓，又道：「我記得庄尹對面那間牢房乾淨寬敞，你把他們倆轉到那間去。」

眼睜睜地看著庄尹腐敗的身軀，那可怖的模樣，連劉青松都有些打怵，更逞論長了一副兔子膽的桑辰？

待冉顏收拾好，兩人帶上禮物，登上馬車，往城東蘇府去。

「冉娘子不要傷心，師兄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冉娘子很勇敢。」幻空真誠地安慰道。

幻空據實回答，「師兄說他沒有慧根，不懂佛經里的意思，只給我解釋了生僻的字意，讓我自己參悟了。」

衙役看著蕭頌的背影，小聲嘀咕道：「那庄尹渾身爛得差不多了，連我都不敢看，為什麼要把人關在他對面呢？」

平淡的語調不知為什麼聽起來陰森森的，衙役腦門直冒冷汗，心裏雖不明白蕭頌的意思，但也不敢再問，心想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大不了給換一間乾淨的就是了。

冉雲生一向不滿意自己的容貌，卻從來不曾如此反常，冉顏暗暗在心中記下，卻未曾詢問。

而桑辰自從回來以後就直接埋頭在自己屋內，整日神出鬼沒，見人就躥。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冉顏，直到睏倦極了，才緩緩睡了過去。

晚綠也不疑有他，想到院子里人手也不夠用，況她怕極了蕭頌，哪裡敢拒絕，於是連忙欠身道謝，「多謝蕭郎君。」

「幻空？」晚綠輕聲喚道。

直到第六日清早，蘇府派人過來請冉雲生和冉顏過去看戲。這次蘇府並未大宴賓客，只請了平日里交往密切的幾家過去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