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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韻扁扁嘴，把頭別向一邊。

從前只要是看上的東西，冉顏並不會在乎是不是奢侈品，自從秦雲林離開后，便沒有人陪她逛街，因此購買東西都是去固定的幾家價格不菲的品牌店，但此時此刻花著別人的錢，又是不同的感覺了。

說罷，小心翼翼地將畫稿吹乾，折好，揣進懷裡。

冉雲生頓了一下，覺得冉顏就一匹，還是顏色並不鮮亮的，正欲出聲，平掌柜便很有眼力地推薦道：「店裡還有幾匹象牙色緞子，與煙羅搭配再好不過，煙羅做罩衫，底下牙白的緞子上邊綉些荷花紋樣，更有意趣，這位娘子可需配一匹？」

「這倒是。」冉雲生也沒有與他客套。

徐文昌親自取來了紙筆，在几上鋪平。

徐文昌看著眼前的幾匹月光綢也不禁讚歎，「果真是好料，平掌柜平素得了稀有料子愛殺狠價兒，給你們的價錢倒還算合理。」

「你不說話會死是吧！畫畫罷了，又沒綉在料子上，待會要是好看你也不許綉。」冉韻看冉美玉特別不順眼的原因也主要是她跟那些冉氏族人一樣，花她家的錢還ｈetubｏok.ｃｏｍ.cｏm感覺理所當然一樣。

冉雲生眼下也沒有心思去管她，只令幾個護衛跟著。

象牙色的緞子是上品，價格合適，冉顏瞧著顏色什麼都不錯，便就定下了。

冉顏頓了一下，提筆又快速的畫了三個，「就這樣吧。」

又得顯得不輕浮，又得花樣新，一時也配不到。綉在衣物上的花紋一般都需要工筆畫，與水墨作畫有很大不同，需要特別繪製才行。

「我試著畫幾個紋樣如何？」冉顏以前為了法醫形貌複原的課程學雕塑的時候，也特別去學過繪畫，她藝術細胞有限，讓她去搞藝術創作肯定不行，但工筆不錯，學習繪畫那會兒為了練習線條，也臨摹過許多花紋。

冉顏心嘆一聲，他這樣也的確不合適到處招搖，生怕人家找不見一樣，便難得出言道：「讓護衛和小廝陪十八娘逛吧，城東很安全，又靠近高官聚居的坊市，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

短短一刻，冉顏畫了五個圖案，有纏枝團紋、雲紋、還有花鳥等等。冉顏指著最後完成的那個丁香花道：「象牙httｐs://m.heｔｕｂｏoｋ•ｃom.coｍ白的緞子上面就綉這個，淺紫色。」

死字哪裡是能掛在嘴邊上的？冉雲生覺得冉韻這話說的重了，但他也知道冉韻的性子是肯定不會道歉的，未免鬧得不歡而散，只斥責道：「阿韻，有你這麼與姐姐說話的么？」

畫工和醫者一樣，同是技流，把它當做正業的人地位並不高，所謂名家，是因其文學方面出類拔萃，偶爾為字配上抒發感情的畫作，才是他們受推崇的主要原因。

對這種家務事，徐文昌自然是裝作沒看見，向冉顏拱手道：「那就有勞娘子了，在下必會保密。」

「就這個吧。」冉顏道。

「近來倒是流行把名家之作綉在衣物上，有綉詩文、也有山水花鳥……」徐文昌撓撓頭，旋即又否定，「不過這種東西過一陣子許又不興時了。」

冉顏心裏嘆了口氣，心底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大唐闖出一番事業！

由一個從不會為錢擔憂的女強人，到需要別人養活的閨中弱女，冉顏高興自己有了一個很好的兄長，同時也有些苦澀。

「冉娘子……可hetｕｂｏｏｋ•ｃom•ｃom否……多畫幾幅？」徐文昌眼睛發亮，直直地盯著冉顏，內心激動到他明知這是個不禮貌的請求，卻還是說了出來。

把衣料交在綉坊，幾個人出來之後，冉美玉想去街西逛逛，冉顏卻見冉雲生有些猶豫。

本來是想畫荷花，但冉顏腦海中忽然浮現有一首現代詩，具體什麼內容她不太記得，大概就是江南雨巷、油紙傘、遇見丁香一樣的姑娘，好像還挺有意境的。

也由此證明，如果不能做驗屍官或者醫生，她基本上就等於廢柴一個，除了這張臉，什麼也沒有。以色事人，是她從未想過的。

冉美玉哼了一聲，也不再理她。

冉顏尚未答話，冉雲生介面道：「取來瞧瞧吧。」

綉庄的老闆叫徐文昌，是個三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臉型呈梯形，上窄下寬，寬眉大眼，長得雖不好看，但舉止溫文有禮。他與冉雲生相處雖不及平掌柜那樣熱情，但互相稱兄道弟，顯然關係更親厚些。

「說起來，還是我佔了便宜，冉兄弟你可別怪老兄貪心啊？」徐文昌一改之前的溫然，笑起來豪爽多了。

藥王孫思邈和*圖*書雖然被歸類為技流，但現在不一樣有人把他供起來……但，好像人家文學方面很有造詣，自己要不要也認真學習一下呢……

冉美玉瞅了她一眼道，哼聲道：「我怎麼不記得你還會作畫？可別壞了這幾匹料。」

她都一個多月沒有見著蕭頌了，本就是想去他府邸附近看看能否遇上，沒有人更方便。

冉顏便在腦海中篩選了幾個圖樣，飛快的畫在了紙上。其速度，圍觀的幾個人目瞪口呆。

冉顏故意把「高官聚居」咬字稍稍重了一些，冉美玉果然道：「十哥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幾個人出了布莊，再前往綉庄。她們買的這些料子都是沒有花紋的，若想綉什麼，得另外去綉庄選圖樣。

果然，不一會冉美玉已經挑了兩匹月光綢，冉韻也挑了一匹月光綢，一匹煙羅。

即便是臨摹別人的東西，在現在看來卻也算是冉顏所學，能夠有點用，她心裏就舒坦了許多。可臨摹畢竟是有限的，不像人家真的有這方面才能，能夠不斷創作出新品，並不是長久之計。

欣賞了一會兒，徐文昌又想到一個問題，「我這綉莊裡倒是有和-圖-書幾個手藝拔尖的綉娘，可惜卻沒有相配的紋樣，怕會辱沒了這幾匹難得的料子。」

徐文昌已經太久沒見到精緻的新花樣了，一年到頭反反覆復就那幾幅。接過畫稿，徐文昌連看冉顏的眼神都狂熱了幾分，一張上窄下寬的臉激動得通紅，「這次的綉品一定做到最好，不用給錢，我們兩家交情談錢也傷了感情。」

醫生這個行業不行，那如果是掌握人生死的醫生呢？那些權貴哪個不怕死？哪個人一生不會生病？總有要求醫生的時候。

為罪犯畫像、複原形貌，自然是越精確越快速最佳，雖然後來複原形貌都放在了電腦上，但學習繪畫，還是讓她比別的法醫能夠更精準地捕捉到人的特點。

一共只有五匹，包袱里只剩下那匹煙色的煙羅。這個顏色太素，少女很少會喜歡。

冉顏遲遲未動，因為她篤定自己看中的那匹不會被她倆選走。

「那你改日可要請我痛飲幾杯才行。」冉雲生笑道。他知道畫稿的價值，但如果綉品做得精緻，也是不菲，雖然可能比不上畫稿能夠生財，但冉氏與徐家有生意往來，讓徐文昌欠下人情一點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