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人剛剛準備翻身下馬，卻被蕭頌阻止，「不講虛禮，說事。」

天色剛剛暗下來，兩個人也都不急，即便兇手是聞喜縣主，她也會選擇今晚殺人，此時也並非是殺人的好時機。

「事發突然，辛苦你了。」蕭頌緊緊摟著冉顏，防止她滑落。

冉顏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忽然想起聞喜縣主曾專門去城東的小廟去求籤，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刻道：「他可能會去城東半山的那間小廟。」

蕭頌爽朗一笑，猛地甩了一下馬鞭，冉顏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他胸口上。

還是說，竇程風根本就是罪魁禍首？即便他不是殺人兇手，也應當是這個案子的關鍵點。

冉顏抬頭，看著天上密聚的烏雲，輕聲道：「兇手喜歡尋雪天作案，這樣一來許多行跡就會被雪掩蓋。瑜郎死於雪夜，這具屍體……我雖然不曾看見，但前天晚上下雪了……」

圓子迅速地抬眸看了冉顏一眼，心想好像就是夫人啊？怎麼今日感覺如此不同？她雖疑惑，卻也一時沒有想到這麼巧會有一個和夫人長相相似的人在府內，因此只遲疑了兩息便答道：「也並非常常過來，阿郎不喜他們在府內走動，來的幾回都是在書房或者旁邊的偏廳，更多是他們叫阿郎一起出去。」

來人是個三十余歲的男人，一身簡單的盔甲，是武官的打扮。

「竇家的別院。」蕭頌伸手將她拉上馬背，馨香滿懷，他問道：「發現什麼了？」

「和-圖-書到現在一共兩年。」圓子見冉顏不停地圍著這個問題詢問，不禁憂心忡忡地替柴玄意解釋道：「那些人如今也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許是老天懲罰惡人呢！以後阿郎再也不會與那些人有半分瓜葛，夫人不必為此憂心。」

劉青松接了令牌，見蕭頌調轉馬頭，著急道：「誒，誒，九郎，哪裡有熱鬧，你們不能不帶我去啊。」

冉顏嘆了口氣，這個家裡兩個主子都是那樣，下人能盡心儘力才怪！

要說柴玄意因此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現在已經失憶了，也不是作假，什麼愛恨情仇全部清空，而失蹤的瑜郎是最近才死……難道真被劉青松說中了？

從圓子的話中，冉顏能很清晰地知道，柴玄意是認識竇程風等人之後才染上毒癮，而且那些人偶爾聚集在這個書房和隔壁的偏廳里吸食阿芙蓉。

冉顏拈著這一封信，滿心的不可置信，竟是怔愣了半晌。

不用冉顏說目的地，蕭頌便從她隻言片語中知道了她的意圖，一路上，冉顏將這些日沒有來得及與蕭頌講的事情揀重要地說了。

冉顏微微一笑，也不再堅持，刑警現場緝捕罪犯，哪有還帶著法醫的道理？

圓子見冉顏一臉凝重，還道她不相信，急急道：「夫人，您要相信阿郎，阿郎為人雖有些不羈，卻不是那腌臢之人，都是那個竇程風，這信定然是他不知何時放進來的！」

蕭頌眉頭微皺，渾身的氣勢和圖書陡然一變，「逃走，那麼多人守著，居然能讓一個人逃跑？」

「好。」冉顏應道。

冬日天黑得早，路上已經少有行人，偶爾能遇見幾個也是行色匆匆。蕭頌用大氅將她包在懷裡，驅馬緩緩前行。

「不用管我，忙你的。」冉顏快步走到幾前，翻開柴玄意最近半個月的記錄，跪坐在席上，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一遍。

暈乎乎的時候，似聽見蕭頌醇厚的聲音低低道：「竇程風的嘴還挺緊，這回最好別讓我再見到活的。」

「蕭侍郎。」人未至聲先至。

對於柴玄意奇怪的失憶症，蕭頌也很是驚訝。

冉顏搖搖頭，伸手摟住他結實的腰。

「竇程風住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守著了，不過看來需要多加派些人手。」蕭頌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們也沒有必要立刻去那邊，即便兇手真是聞喜縣主，一時半刻她未必會動手。」

十二月初其中的一天，沒有她的畫像也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文字記錄……而這一天，正是瑜郎死亡那天。

蕭頌片刻不曾遲疑，「走！」

「你是說他們常常來府內？」冉顏立刻追問道。

冉顏心頭一凜，「他們認識多久了？」

這半個月內，柴玄意記錄里曾有兩次記錄自己不舒服，第一次是在月初，只有寥寥幾個字，並未寫詳細的癥狀，再加上最近的一次記自己昏倒在城郊的雪地里。冉顏猜測，這是毒癮發了，然而柴玄意意識里已經不再記得吸食阿芙蓉那種www.hetubook.com.com飄飄欲仙的感覺，只是身體上還殘留一些後遺症罷了。

所謂的暗道，並非多麼神秘，有些大戶人家會設置這樣一條稍微隱秘一些、只有家中人才知道的出入府偏門，他們只是沒有想到竇府連別院都設有這樣的偏門，被竇程風鑽了個空子。

圓子本就是因為聽見裏面有動靜，又知道柴玄意在園裡，這才進來看看，眼下見冉顏看書，她也不敢打擾，滿腹狐疑地退了出去。

柴府地方不大，內門道和外曲門之間甚至只有一個能並停兩輛馬車的巷子，門房正懶懶地靠在門邊打盹，冉顏看了他一眼，便自己開門走了出去。

冉顏倏地站起來。圓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夫人。」

圓子收拾好書，見冉顏盯著手中的一張紙靜靜出神，不由伸頭看了一眼，見到落款的字，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解釋道：「夫人，您切莫誤會，竇郎君好男風，但是阿郎從來不好這個！那個竇郎君纏了我們家阿郎兩年，阿郎對他厭惡至極。」

圓子臉色微微一紅，支吾道：「奴婢曾經有一回不甚闖入書房，看見竇程風和一個長相妖艷的男人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一起……」

再回頭看時，那門房居然只是迷糊糊地歪了歪腦袋，便繼續睡。

這一點，蕭頌顯然也想到了。不過他並不想讓冉顏陷身於危險之中，「我先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不會想夫唱婦隨，隨著我一起翻牆吧？」

hetubook.com.com「嗯？」冉顏立刻抓住這句話中的重點，纏了兩年，柴玄意又對竇程風厭惡至極，那為何還要一起去郊遊？

蕭頌莞爾一笑道：「你猜得不錯，死亡時間是在前天夜裡。」

他身上溫熱的體溫和著清爽的氣息，讓冉顏有些昏昏欲睡，聽見他這話卻是笑了起來，「蕭鉞之，你果然是自戀成狂。」

「最近暗衛給我的消息都是沒有異動。」蕭頌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丟給劉青松道：「帶人去把記錄取回官署。」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冉顏更在意的是，在他記錄里，聞喜縣主的去向。

「屬下失職，竇程風阿芙蓉癮發作，打暈了身邊的侍婢，從別院的暗道逃走。」武官額頭冒汗，別說蕭頌發怒，便是他自己也從來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

他說著，馬鞭已經落下，要趕在關閉城門之間出城去。

那麼……聞喜縣主下一個目標是……竇程風！

「我自是信他。」冉顏說著，便將那紙塞進袖中，「只不過，你怎麼肯定竇程風好男風？」

剛剛過了城東不久，便聽見有馬蹄急急而來，蕭頌無奈一笑，真是想休息一時半刻都不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朦朧中，依稀能分辨出熟悉的身影，便收了馬韁，停在一邊等候那人過來。

「你不是派人監視聞喜縣主了嗎？可曾發現她最近曾出門？」冉顏有些不好的預感，聞喜縣主分裂的人格中有「李婉平」那樣一個精明的軍師，又有力量型的獸|性人和圖書格，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格，如果她想逃過暗衛的監視也不是沒有可能。

「阿顏，過完年我們就成親吧。」蕭頌用下顎輕輕蹭著她的頭頂，溫聲道。

圓子看見的場面也許不是什麼好男風，只是吸毒后的瘋狂而已。

隨著他的喊聲，馬蹄聲漸漸遠去，劉青松嘟囔一聲，「有異性沒人性。」便翻身下馬。

這些日來，他難得享受這樣愜意閑適的時候。

「成親后我帶你去關山，我落難時，曾在那裡一個懸崖邊的松樹上掛了三天兩夜，險些餓死在上面，我帶你去看那棵險些困死你英偉夫君的小松樹。」蕭頌笑道。

冉顏聽著他語調輕鬆，也破天荒地調侃道：「蕭大侍郎怎麼會如此妄自菲薄呢？你應該覺得滿大唐沒有比你更出息的男人了才對。」

冉顏一個激靈，將這幾日的冊子塞進懷中，急急出門。

「你怎麼出來了？」劉青松蕭頌策馬過來恰遇上冉顏。

「竇程風在哪裡？」冉顏不答，直接轉向蕭頌道。

「司參軍已經派人搜捕，但是各個坊門都快要落鎖，他若是跑進哪個坊中躲起來，很難搜尋。」武官聲音中隱隱透著焦急。

「是。」那人目光飛快地從他懷中掠過，在馬上拱手道：「竇程風逃跑了。」

蕭頌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又放鬆下來，摟著她的力道越發緊了，雖則策馬疾馳，他面上卻儘是輕鬆的笑意，「阿顏，我忽然覺得，即便案子破不了，我被降官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會嫌我沒出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