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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一輩的夫人們聚集在廳內喝茶，有侍婢在門口通報，「老夫人，九夫人來了。」

崔氏還未及接話，門口便有侍婢通報，東陽夫人來了。

「你可知道那盒子里放了什麼？」冉顏問涼兒，雖然她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但冉顏還是不願放過絲毫機會。

冉顏能理解他的心情，當初秦林雲躺在她解剖台上的時候，她也是同樣的心情，甚至若不是刑警隊長阻止，她真的會把那幾個罪犯活活折磨死。

冉顏遲疑片刻，也起身跟了上去。

所有人心中都暗暗贊同。

「進來吧。」獨孤氏的聲音從屋內緩緩傳出。

這婦人是現任族長蕭璄之妻，一向與獨孤氏不怎麼對盤，她出自博陵崔氏最鼎盛的二房，有個強悍的娘家撐腰，因此即便她在命婦品級上比獨孤氏低兩個等級，也絕對敢毫不含糊地對著干。

兩名侍婢打開帘子，冉顏進了屋十余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蕭頌頜首，那麼大的一隻金絲楠木盒子想要短時間掩人耳目地送出去，肯定不容易。蕭頌令人去查半個時辰之內出府的所有人和馬車。

這話擠對得巧妙，獨孤氏一聽便樂了，不過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看著冉顏的眼神卻稍微柔和了點。

「是侄媳婦的錯，倘若早告訴大家兒能活這麼久，我們蕭氏指不定能贏回整個長安賭坊。」冉顏微微垂首，聲音平緩地道。

「娘子，您又把人嚇著了。」晚綠吐了吐舌頭，湊近冉顏小聲道和*圖*書。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給老夫人先提個醒兒。」侍婢見獨孤氏頓住腳步，小心翼翼地催促了一句，「老夫人，咱們趕緊過去吧。」

「這是祖母留給姑母百年之後入殮用的衣物。」蕭頌沉吟了一下，道：「對於姑母來說，是有非同一般的意義，但之於旁人，也不過就是一件舊衣罷了，誰會殺了人只為拿一件衣物！」

冉顏最後到了門口，看著他步履生風地走到園中的水榭上，同宋國公和本家的長輩們說了一些話，那些人遲疑了半晌，商議了幾句，才點頭。

無論如何，東陽夫人是嫡長房的夫人，蕭氏本是皇族，若西梁不滅，她現在就是皇后。後主才薨不久，雖然不會有人還把她當做皇后一樣供著，但現今在族中的地位還是比其他夫人高出一頭，就連高傲如獨孤氏，也會給她幾分薄面。

「凌襄死了多久。」蕭頌走近，詢問冉顏。

「是一件像太夫人身上穿著的那種黑色曲裾，但上面是用金絲線繡的回雲紋，看起來華貴非常，另外還有一套首飾，有十二支鳳釵，但是後來被太夫人收起來八支，交給凌襄姐姐，說等娘娘百年時再交給她。」涼兒道。她知道這是梁朝的公主服，卻不能直說，畢竟西梁已經不在了，那件衣服就只能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蕭氏到底是門閥世家，即便出了謀殺案，卻無一人惶惶不安，婦人們被要求暫時在小東舍不許外出，她們https://m.hetubook.com.com便也就待在那裡，該聊天的聊天，該下棋的下棋。

涼兒遲疑了一下，才道：「是一件衣裳。」

一共有三個，其中兩個是一刻以前乘著馬車出去報喪，最為可疑，而另外一個是舒娘，出門的原因不明。

「你們玩著，我去阿家那邊。」冉顏抬手，讓晚綠扶著起身，微微朝她們頜首告辭。

劉青松眼睛紅紅地從內室走了出來，他與太夫人親厚，凌襄平時也很照顧他，一日之內，兩個「親人」去世，而且蕭氏也許不會許他披麻戴孝，劉青松眼神渙散，有些不堪打擊的模樣，短短時間，人變得滄桑了許多。

冉顏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這些日我都守在太夫人身邊伺候，太夫人不喜人多，我便把侍婢都遣回去了。」頓了一下，冉顏緊接著道：「盡孝道自當親力親為，做得妥帖才是。怎麼，侄媳婦緣何問這話？」

冉顏大她們一輩，理應坐在主座，所以便不曾推辭。她這廂剛剛跪坐下來，便有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婦人道：「嬸娘身邊怎麼就只有一個侍婢？」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冉顏前世的時候曾經在大學里做過一段時間教授，更習慣了在一群刑警面前解說，實際年齡又比她們大上一輪即便古人早熟，也熟不過冉顏去。

蕭太夫人是壽終正寢，劉青松尚且不能承受，更何況凌襄是被人謀殺。

「兒只是隨便問問。」那年輕婦人有些尷尬，眼神飄向身旁一和-圖-書個二十多歲的婦人。

「好。」蕭頌答應他之後，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這女子分明就是找茬。冉顏直截了當地反擊回去。

剛剛出門便聽侍婢小聲對獨孤氏說道：「老夫人，九郎將那些可疑的人都叫了回來，在大寧郡夫人的車上發現了太夫人的金絲楠木匣子，郡夫人說是您讓她送去宮裡的。」

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獨孤氏也怔了一下，有什麼事情非單獨叫她過去？

蕭府送過去的侍婢，冉顏不喜歡用，所以便私下買了幾個乾乾淨淨的小女孩交給邢娘調|教，以後晚綠和歌藍嫁了人，冉顏也好有放心的貼身侍婢用，只是現在身邊暫時缺人。

劉青松在席上坐下來，安靜了許久，忽然厲聲道：「查！九郎，你一定要查出真兇，老子把他碎屍萬段，剁了喂狗！」

快到午時，眾人也都沒有胃口，只草草地吃了些。過午之後，老夫人的棺送來了，是一口黑漆紅紋的金絲楠木棺，由兩個獨孤氏帶著幾個本家夫人為老夫整理儀容。實際上，她們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免得別人冒犯太夫人的屍體，整理的工作都是由涼兒和兩個斂屍的婆子來做。

冉顏和蕭頌精神都為之一震，原以為是太夫人藏得秘密，沒想到涼兒竟然知道，蕭頌不禁問道：「可見過是什麼衣服？」

門口光線一亮一暗，東陽夫人還是一襲素衣，遠山幽谷般悠遠清淡，略略同屋內幾個同輩的人打了聲招呼，便跪坐下來。

東陽夫和_圖_書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微微側頭，沖她清淺地一笑。

蕭頌下了水榭，喚來白義，命全府的護衛把各個門守住，開始逐個房間去搜。

蕭府護衛辦事乾淨利落，不到一刻，便把半個時辰內出府之人的名單和他們去的哪些地方，帶了那些東西出去……蕭頌一一過目之後，發現剔除了幾個沒有嫌疑的人，令人去尋剩下的嫌疑人。

眾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名侍婢匆匆進來，躬身對獨孤氏道：「老夫人，族長和國公請您過去一趟。」

「什麼？」獨孤氏心中大驚，一貫端莊的表情也有些失控，「我與她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我！」

冉顏不能不懷疑，這次的殺人事件與她有關，遂多看了她幾眼。

冉顏果斷道：「不到兩刻。」

不過，對蕭家人的說法，可不能隨便亂說，比如「喜歡清靜」「不喜那麼多人伺候」這樣的話都是會讓人瞧不起的，這些貴婦不會覺得清高，只會認為寒酸、小家子氣。

「嬸娘請上座。」眾人紛紛給她讓道，宛娘也把主座讓了出來。

嚇到她們冉顏可一點也沒有負罪感，反正對方也沒有懷著什麼好心思。

想必是受人攛掇，想擠對她一下，冉顏也不以為意，心裏也清楚得很，這些人可沒真的把她當做長輩來看待，只不過可能對她比較好奇罷了。

「嬸娘快來這邊坐。」宛娘見到冉顏，便開口喚她。

蕭太夫人定然是擔心被人拿出來說事，所以才將鳳釵去掉八支，和-圖-書大唐的公主服已經不再是黑色曲裾，這樣即便是蕭皇后留著衣服，也只算是留念。

但從獨孤氏的臉色來看肯定不是無心。因此，屋內也沒有人敢附和她的話。

心中這麼想著，她卻沒有遲疑，也未曾問是何事，只讓貼身侍婢扶了她，「你們繼續聊，我先去看看。」

讓冉顏輕鬆的是，東陽夫人的到來打斷了圍繞著她的話題，大家開始談論起老夫人的後世來。

冉顏一張冷冰冰的臉，將亭子里的溫度生生降了幾分，眾人大氣也不敢喘，時不時偷偷望向她，氣氛有些尷尬。

冉顏逐個地見禮，獨孤氏才讓她坐了下來。除了沒來的公主和縣主，屋裡有五個與她平輩的婦人，最小的也都二十八九了，是以冉顏坐在其中，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因此話題說著說著，就又轉到了冉顏身上。

眾人看著一襲素衣走在繁花叢里的冉顏，覺得實在賞心悅目，不由得都鬆了口氣，宛娘喃喃道：「總覺得真有些長輩的架子。」

冉顏作為蕭家婦人，自然是不能隨著蕭頌在外邊晃悠，因此午膳過後，便也進了小東舍。所有人中，只有公主、縣主能夠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許是因為宛娘的兒子太可愛，冉顏連帶著也給了她幾分面子，便順著小徑走進了涼亭里。

「九郎媳婦可是讓全長安的地下賭坊都出了血呢！」坐在獨孤氏身旁的一名六十歲出頭的老婦人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端莊得體，說出的話讓人分不清是譏諷還是善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