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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笑笑道：「這我倒是不曾問過他，不過……他既然有雲遊研習醫術的習慣，而太醫署又是大唐醫術的集中所在，入太醫署不算奇怪。」

李承乾請他坐下，問道：「魏王也舉薦了一人，乃是藥王蘇家的，你覺得父皇會擇冉夫人為皇妹醫治嗎？」

李世民原本幾乎已經決定讓蘇伏去給晉陽公主診脈，但在見到渾身過於冷冽的氣質時，便將此事推緩了，反正晉陽現在已經暫時安全度過了上次病發，接近她的人，必得仔細查查才行。

李泰也是不常見蘇伏的，為了掩人耳目，幾乎每次都是在深夜召見，而且蘇伏大都蒙面，此刻才算是仔細看清楚，驚艷的同時，也立刻抓住這個大好機會，「父皇，縱然兒臣知道以貌取人不對，但常言道，胸有詩書氣自華，瞧著蘇藥師的氣度亦覺得非是常人。」

「微臣參見聖上。」蘇伏躬身行禮。

這事兒可不好回答呀！劉品讓暗抹了把汗，倘若給個確切回答吧，有揣摩聖意之嫌，倘若打馬虎眼和_圖_書，也許會將他冒著危險在李承乾心裏建立起來的形象毀了。

蘇伏依舊垂著眼眸，答道：「肺氣熱，心氣次之，肝氣涼，脾氣溫，腎氣寒，肝膽三臟，有由心神虛祛與心氣不寧者，有由肝氣抑鬱與肝氣過亢者，如膽氣亦由虛實證候各異。微臣不曾仔細診過公主之疾，因此不能妄言。」

兩人頓時頭如斗大，縱然是父子，但畢竟李世民是一國之君，品評皇帝才藝這種事情實在很難，尤其是對李世民這種精明的皇帝，既不能只歌頌讚美，又不能真的給他挑毛病，就算是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也特別不愛碰上此事，他們相比之下可要嫩的多了。

「既然不喜名利，如何會到太醫署任職呢？」李承乾一副虛心好奇的模樣。

畢竟是女兒身體重要，李世民這才作罷，「讓他進來。」

「免禮。」李世民對這個容貌氣度都十分令人驚艷的郎君印象不錯，因此語氣還算隨和，「抬起頭來。」

李世民極喜歡王羲之的字，和-圖-書說到興頭上，便要寫幾個字讓李泰和李承乾品評品評。

蘇伏一直低垂著眼帘，自然並非不敢直視李世民，而是他身上殺氣太重，目光太過寒涼，但凡有些經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曾經殺人如麻。

只不過是列入考察而已。

李世民微一頜首，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今日興緻頗高，又問起了李承乾和李泰都做了哪些事情。李承乾一直都沉迷酒色，根本沒有幾件事情值得對李世民細說的，好在來之前，為了避免被問起此事，劉品讓想了幾個答案，回答得倒算得體，頗有儲君的架勢。

李承乾也知道，父皇對於自己就是這樣的寄望，也明白方才的回答讓他十分滿意，但看著那父子倆聊經史、字畫，聊得不亦樂乎，心中還是很不成滋味，幸而他早年聰穎過人，也通讀經史文冊，頗有文才，時不時能插上幾句，還不至於被徹底地晾到一邊。

蘇伏隱居山間，本是為了隱藏殺手的身份，在李泰嘴裏，卻轉和圖書身一變，成了隱居山間的高人，且有蘇州藥王世家的出身，李泰的解釋也就顯得十分可信。

「是。」蘇伏應道。

從不會有人敢在蘇伏面前如此誇讚，自然，見到他容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他已經習慣性地避開人群，太醫署中都是年事已高的老頭子，不會成日把美男子掛在嘴邊，而蘇伏也不是討人喜歡的性格，因此太醫署中也並不會有人因為他長得俊俏，便給予照顧。

李承乾幾乎已經死心了，眼看著蘇伏無論是出身還是氣度，都十分出色，縱然還不曾見識到他的醫術，但可想而知，李泰敢大力推薦的人，醫術必然不會差。

蘇伏微微抬頭，卻只與李世民對視了一息，便又垂下眼帘。

正恰巧，內侍進來通報，「聖上，蘇藥師應詔已經在殿外等候。」

偏偏李世民還特別愛讓人評。

「是。」峰迴路轉，李承乾按壓住內心的喜悅，沉穩地應道。

但是李世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全貌，愣了片刻，才道：「真乃神仙之姿也！」

一個和_圖_書各方面看起來都很出色的醫生，本人看起來卻有些令人生疑，另一個是醫術方面不能確定，卻絕對安全的婦人，都得仔細考量一下。

劉品讓可沒抱希望短期內陞官，自打李承乾去了甘露殿，他也一直關注著，聽說聖上召見太醫署的蘇藥師，心中已感不妙，聽李承乾這個口氣便心知今日事情還算順利，眼下總算鬆了口氣。

待蘇伏退下以後，李世民才轉頭對李承乾道：「回頭也讓太醫署備一份交給冉氏。」

李世民沒有直接讓蘇伏去診病，總算全了李承乾的面子。李承乾回到東宮，心情大好地招來劉品讓，道：「你做個中舍人實在是委屈了，不過剛剛才調任不久，也不便立刻升遷，日後再議此事。」

李泰心中微微一驚，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樣，便是刃血者身上都有一股戾氣，縱然蘇伏已經隱藏，但他的父皇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李承乾暗暗咬牙，放在腿側的手不自覺地攥了起來。他先來一步又能怎樣，還不是抵不過李泰一和_圖_書場做戲！同時李承乾心裏也對劉品讓起了怨懟，劉品讓曾經是蘇州刺史，對蘇州的事情肯定了如指掌，怎麼會不知道藥王家裡還出了一個蘇子期？

李世民與兩個兒子又略略說了幾句話，便令他們都各自回去休息。

李世民給蘇伏賜坐之後，問道：「晉陽公主的氣疾，你可有把握治好？」

琉璃屏風后微微一暗，三人便見一個碧色圓領袍服、頭戴黑色襆頭的郎君微微垂頭走了進來。他身材修長，寬肩窄腰，即便是半低著頭，亦能看出這是一個容貌極為出色的男人。

略一思忖，劉品讓道：「一般情況下，一定會。若非是這個結果，殿下您應該擔憂了。」

李承乾和李泰心裏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隋唐醫生對於藥方的狂熱，後世根本無法想象，所以李世民也不疑有他，轉頭沖忠瑞道：「傳召蘇藥師子期。」

但是他比常人過冷的聲音，還是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沉默片刻，李世民道：「稍後朕命人將晉陽公主病情的詳細記錄交給你，你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