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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相莫非也如房相一般……懼內？」冉顏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

蕭頌出來，見晚綠在門外，輕聲問道：「夫人睡了？」

屍體能漂浮起來，至少也已經達到中高度腐敗。而往往江河湖海，水中的氣溫比較低，因此腐敗的速度會被減緩，有時候水溫極低時，有可能屍體會永遠沉沒在水底，直到變成一具白骨也不會有漂浮上來的一天。

蕭頌抿了口茶，笑道：「不過是死個宦官而已，有什麼好說的？你有空啊，還是想想眼前事吧。我去看看夫人。」

冉顏微微睜開眼，「倒也不是，倘若不是如此，歌藍可能永遠不會給他機會。」

「後來經過搜查，原來是其妻與趙姓商人通姦，趙姓商人想了一計，將奶姆勒死，砍掉頭顱和手腳，毀其皮肉，以掩年齡，而後再操辦喪事，把頭顱和四肢入葬，乃將其妻藏於室。」

冉顏止住腳步，伸手撫了撫自己已經隆起的腹部，便沒有再靠近。胎兒會不會被屍氣影響她倒是沒有特別研究過，不過腐敗的氣體總不會是好的。

冉顏根據氣候、曲江可能的水溫、附近地理環境，猜測死者的死亡時間最有可能的七天到半個月。

李德謇的船是專門為遊玩用的，倒也不是很大，上面有四間房，除了一間比較大的廳之外，其他幾間都不大，只是簡單的休息之所。

人起先落水，因為自身重量的關係會沉入水底，隨著屍體由腐敗細菌的作用，蛋白質分解，產生腐敗氣體充斥體內，才能漂浮到和圖書水面上。

劉青松憤憤道：「哥就是再瞎，男女總能分得清吧？有沒有那玩意總能看得見吧！你這是質疑哥大唐第二仵作的名號。」

李德謇這才發現，歌藍雖到了船上，他依舊見不著面，而且知道就在隔壁，抓心撓肝得難受。倘若冒冒失失地闖進冉顏房裡，蕭頌怕是能將他碎屍萬段。

蕭頌在李德謇的船上沐浴。李德謇命人找了半晌才找出一套沒有穿過的衣物，不是時下流行的圓領衣袍，而是交領廣袖。

眾人因體諒冉顏有孕在身，便與眾人打了招呼之後，便容她休息去了。

冉顏也有些累了，船上有空的房間可以休息，比坐馬車要舒服。

幸而，有劉青松在，這條路顯得並不那麼坎坷了。雖然他不靠譜，但總算是個醫生，半個驗屍官，想要做什麼事情也可以把他推到前面。

程懷亮嗓門最大，「我怕是這半年都吃不下肉了……」

蕭頌陪著她躺了一會兒。

「那我也不知別的故事啊……」蕭頌為難道。

李德謇輕笑一聲，「宮裡少個把宦官有什麼奇怪？哪年不得少十個八個的？」他頓了一下道：「不過最奇怪的是，屍體竟然出現在曲江，怎麼弄出來的？最近也沒聽說哪位娘娘出來遊玩啊？九郎，別不說話啊。」

「故事……」蕭頌想了想，輕咳一聲，開始講道：「漢時有一張姓商人，常年在外奔波，有一日忽聞家中有信傳來，說其夫人被人謀殺。商人星夜兼程趕回家中，看見棺材內https://m.hetubook.com.com確實躺一具女屍，頭顱和四肢被斬，皮肉皆損。官府調查半月無果。此時城東有另有一家趙姓商人奶姆去世，出殯那日，官府有一吏發覺棺材內輕似無物，遂要求開館驗屍。撬開棺材，果見裏面是一老婦頭顱和四肢。」

「既然是宦官，回去一查便知道是哪個了。說來也奇怪，宦官穿著女衣被殺，而且按照輕鬆哥兒的說法，那宦官死了有半月了，宮裡竟然沒有發現嗎？」獨孤憑疑惑道。

冉顏這才收回目光，轉身去看。

「夫君，你每天要多與孩子說話，這樣他一出生便會認得你的聲音。」冉顏想起來應該開始胎教了。

「當真？」蕭頌趴到她的腹部，聽了一會兒，然後坐直了身子，嚴肅道：「孩子，我是你阿耶。」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而艱辛的過程。

冉顏不喜歡在水上的感覺，因此便在堤上走走。冉顏原本就遇見屍體便想往跟前湊，再加之很長時間沒有驗屍，不自覺地便靠近了那具屍體。

「李德謇的未婚妻是哪家娘子？」冉顏問道。

那官員彙報完，便匆匆下了船，蕭頌也隨之走下來。寬袖大袍，與他平素簡潔幹練的裝扮截然相反，連認真的樣子都自然透出幾分慵懶。

腐敗巨人觀地出現，在春秋季約為三天到七天。按照前兩天的氣溫來估計，就算是在岸上殺死，腐敗之後拋入水中，必須得是今天拋入水裡，這人的死亡時間才有可能在四五天之前。

蕭頌看了冉顏一眼www•hetｕｂｏｏｋ.com.cｏm，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道：「好吧。」

蕭頌頗以為然地點點頭，「還是夫人想得周全。」

「給他說個故事吧。」冉顏覺得蕭頌的聲音特別好聽，用來胎教應該不錯。

停在河岸的船上，蕭頌一襲廣袖煙色寬袍側立，遙遙若高山獨立，濕潤的墨發用帛帶在背後鬆鬆攏起，有一名身著綠色官服的官員同他說著什麼，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蕭頌微微垂著頭，幾縷碎發散落下來，半遮半掩著他微揚的劍眉和略顯銳利目光。

那屋子很小，蕭頌和冉顏在屋裡，歌藍和晚綠就只能在門外伺候。李德謇眼睛一亮，知道這是蕭頌給他製造機會，立刻來了精神。

李德謇哈哈一笑，甩開摺扇，「嫂夫人請。」

蕭頌在榻沿坐下，聲音裡帶著笑意，「怪我了？」

「九郎。」李德謇一把拽住蕭頌的袖子，「你可不能說走就走啊，不如嫂夫人改日再去清音庵，咱們去游湖，片刻便回家？」

蕭頌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

提到這個，蕭頌便忍不住笑道：「夫人還是太少關注長安這些傳聞，杜家娘子隨了其母，乃是文武雙全的女中豪傑，但也如其母一般，好動手，潑辣的很。」

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冉顏早就聽到蕭頌說要過來，聽見聲音，眼睛也未曾睜開，道：「你倒是很講義氣。」

「啊，快看，好俊的郎君。」旁邊有個撐著傘的娘子輕聲低呼。旁邊的許多娘子紛紛回頭去看，很快便有人小聲附和。

他說著，m.ｈｅtuｂook.coｍ.ｃoｍ聲音噎住，彷彿又想吐。

冉顏小時候就跟著爺爺待在生物解剖室，從來也沒有聽過什麼故事，後來工作之後接觸的都是屍體，她自然也沒有不血腥的故事，只能指望蕭頌了，「你不是處理過很多案件？講一講盜竊、搶劫案之類的。」

待暮色將至，船靠著曲江對岸停下，馬車早已經趕過來等候。從這邊入城，至少要省去兩刻的路程，這也是蕭頌為何答應此事的原因。

晚綠扯了扯還在伸頭看屍體的冉顏，「夫人，是郎君呢。」

冉顏躺在榻上幾乎感覺不到移動，她睡得太多，也不困，便聽隔壁聊天。

劉青松的話引得娘子們一片嬌笑。

回到府內，冉顏草草地擦了身子，便躺到榻上去。車馬渡船雖很舒服，總不羈平時睡的榻。

相對與往後的朝代，大唐的女人活得當真肆意。但很可惜，仵作這個行業低賤，又十分特殊，冉顏不能盡情發揮所能，冉顏並非想要揚名，只是想讓自己的驗屍手段在大唐生根。

「也不算吧，至少未曾聽說杜相被夫人揍過。」蕭頌道。

因著方才發現了浮屍，眾人的情緒多多少少都受到些影響，無心作樂，話題也都圍繞著方才那屍體聊。

所以冉顏才說，死者的死亡不可能低於四天。但冉顏觀察了那附近的環境，只有一片蘆葦盪可以藏身，然而那地方滿是淤泥，能不能撐得住人且不說，離人群也太近，根本不適合棄屍。

歌藍和晚綠也回過頭。

歌藍一向是個很能看清現實的人，她從來也未曾想過攀高和*圖*書枝，也絕不想做旁人的妾，哪怕是側妻，也不過是頂了妻名的妾而已，她不會稀罕。

房謀杜斷，房玄齡善謀，應對事情能相處許多對策，而杜如晦善斷，能知道用哪一策最佳。雖然杜如晦已經去世許多年了，但其聲望仍然不減。可以說，以李德謇的才學品德，能娶到杜家娘子全然因為其父李靖的關係。

按道理來說，應該才貌不比歌藍差啊！冉顏奇怪道：「杜家娘子性情如何？」

認真的人總有一種難言地吸引力，縱然蕭頌在家每晚沐浴之後都是這個模樣，但此刻還是有些不同。

「杜氏。」蕭頌怎會不了解自己的妻子的想法，「乃是杜相，杜如晦的幼|女，今年已經及笄，想來成親的日子也不遠了。」

冉顏胡亂想了一通，回過神來的時候，聽李德謇拔高聲音地道：「是宦官？你沒弄錯？」

默了默，劉青松道：「第一第二第三都是我的，我願意在哪兒就在哪兒，誰規定必須得給人擠下來，哥就是這麼瀟洒。」

「夫人。」蕭頌走過來，看著冉顏距離屍體這麼近，微微皺眉道：「走吧，這裏的事情已經交代完了。」

「你啥時候降了第二，誰把你擠下來了？」程懷亮問道。

看他那架勢，冉顏差點覺得他會說：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眯了一會兒，沒睡沉。」晚綠小聲道。

還距離十幾丈遠便能聞到腐臭的味道，歌藍出言阻止冉顏道：「夫人，不能再靠近了，怕是對孩子不好。」

湖面上無風，船行得很平穩。

冉顏皺眉道：「這個太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