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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話，令人無端傷感。

「嗯，要是沒出那兩樁命案，他怕也不會去找那太子中庶子。」劉青松抓了几上果盤裡的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道：「咱們也幫不上忙，就別添亂了。九嫂，把那三個小傢伙抱來跟我玩一會兒。」

冉顏從涼亭里起身，正欲去嬰兒房裡看看三個小傢伙，卻見劉青松與程懷亮匆匆跑來。

「嫂夫人！德謇是不可能殺人的！」程懷亮吼道。

劉青松立刻又有了精神，與程懷亮小跑著便奔向了水榭。

程懷亮也稍微轉移了注意力，滿臉期待地看著冉顏，他上次見過弱弱之後，覺得那小東西真是很有趣，但又有些不好意思，「這也太突然了，輕鬆哥，你也不早說，某連禮物都不曾備下。」

程懷亮神經是粗了點，但他那個父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從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能想明白個中利害，不禁嘟囔道：「德謇也真是，之前都死過兩個了，沒事還跑去跟東宮之人吃什麼飯。」

「以後補。」劉青松不以為意地道。

冉顏仔細回憶了一下，腦中卻忽然閃過一句話，那領頭曾經特別提到，東陽夫人養的金繡球花是否有運回蘭陵，冉顏沉默了半晌，心裏有些掙扎，最終還是道：「殺手曾經提過東陽夫人養的金繡球花。」

李靖本來就已經功高震主了，所以這幾年辭官待在家裡頭閉門謝客，不參与政事，劃清與朝堂的界限，如此才能保和_圖_書得君臣安寧，這回李德謇被捲入東宮之事，倘若有心人一鬧騰，沒有事也變成有事了。

在屋裡的李世民自然能夠聽得見，他對李承乾的所作所為憤怒，但也百思不得其解，少年時期明明是那麼優秀的孩子，為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難道真是對青雀的溺愛，使得承乾有危機感？

劉青松看著她的背影，回頭一臉八卦地問冉顏道：「歌藍對德謇當真一絲情分也無？我方才注意過她，似乎無動於衷。」

御史中丞看文史已經記錄下來，便又問道：「不知獻梁夫人還有沒有發現別的疑點？」

「大理寺說查到德謇之前與那個太子中庶子在錦樓用膳，在那之後，太子中庶子便查不到蹤跡了，他們懷疑德謇與這案子有關係。」程懷亮本就大嗓門，一激動，嚷嚷得更加大聲。

三司得了聖諭，便立刻風風火火地展開了調查，此事元兇是誰，眾人心裏都有定論，覺得不過是找證據罷了。

「劉舍人臉部有嚴重挫傷，身上與之前那位太子中庶子一樣，上身鞭傷密集，不過不同的是，劉舍人連前胸都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腹部傷口深刻見臟腑，多處化膿。我未曾仔細查看，但大體可以看出，他渾身有多處骨折。」冉顏道。

冉顏將原話複述了一遍。

「廢話。」冉顏讓兩人坐下，命晚綠去端消暑湯來。

這種傷，幾位御史台官員聽得渾身發寒，心裏hｔｔｐs://ｍ.ｈet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又懼又怒，趕緊回想自己是否有檢舉過太子。

忠瑞心下一涼，頓了一下，應道：「是。」

劉青松一屁股坐到席上，「德謇被捕了，我們倆坐不住，四處走走。」

「嫂夫人。」程懷亮像是從水裡剛剛撈出來一般，站的地方，地面上一會兒便滴得滿地都是水。

滿室的狼藉。

「哦？請夫人詳細將殺手的對話說一下。」御史中丞立刻道。

因此，三司也分三撥。因人證涉及刑部官員，所以由刑部去東宮收集線索，大理寺去錄蕭府護衛的口供以及調查與死者臨死前接觸過的人，御史台負責錄冉顏的口供。

李承乾的眼裡只看見李泰，他遠遠不知道，對他儲位最大威脅的人不是擁有同樣嫡系血統、寵冠諸王的李泰，而是那個在不管在軍中還是民間，都聲望極高的李恪。

劉青松嘆了口氣，這是冉顏檢查胃內容物之後，大理寺根據這個順藤摸瓜，扯出這麼件事情，「德謇一向與東宮走得近……唉！」

御史中丞得到的線索很多，他急著彙報，然後派人去確認，便匆匆告辭。

御史台私下裡早就知道冉顏會驗屍，因此又特別問關於劉品讓屍體的事情，「請夫人描述一下當時劉舍人的屍體狀況。」

他恨恨嘆了口氣，他整治的了天下，御下有方，卻整治不了自己的幾個兒子。這件事情，他也至今找不到答案。

「傳我口和-圖-書諭，令三司放手去查東宮命案，限一個月內破案，不管結果如何，不許有徇私隱瞞。」李世民閉著眼睛，聲音低啞。

李靖不僅能征善戰，而且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他對朝堂那點事兒尋摸得挺明白。

御史中丞施禮道：「多謝獻梁夫人相助。」

隔了一會，歌藍返回來，「夫人，奶姆已經抱著小主子過去了。」

御史中丞知曉冉顏也通曉破案，連忙問道：「您請說。」

「聖上。」忠瑞躬身道。

「李德謇被捕，為何？」冉顏也坐回位置上。

劉青松靠在几上，懶懶地道：「還能什麼態度？和那些閣老一個樣，倆字兒，淡定。聽說自己兒子被抓了，便遣人問了問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便沒了音。」

冉顏見程懷亮很期待，也就未曾掃興，讓孩子偶爾見一見陌生面孔，也很好，遂轉臉問道：「孩子現在都在做什麼？」

李世民坐在幾前不停地咳嗽，李承乾連忙道：「父皇，您怎麼樣？」

冉顏一彎唇角，道：「看來你終於意識到了。」

「夫人，小郎君和小娘子剛剛吃完佐食，在屋裡玩呢。」歌藍答道。

「要是老太太還在，老子大不了也就是綉繡花罷了。」劉青松嘆了口氣，「要錢也沒什麼用處。」

李世民作為一個不想讓手足相殘局面出現的父親，只能這麼權衡。

劉青松掏了掏耳朵，道：「大熱天的，你吼啥呀？咱們都知道德謇不可能殺人，但你能保證他沒和圖書參与這件事？更可怕的是，牽扯到了大將軍。」

「這你可冤枉我了！阿韻不讓我插手，說我是個敗家子，照我這麼折騰，這一成婚，我們倆就要喝西北風。誇張不誇張，我們家老太太給我留的錢夠我兩輩子揮霍了，不知道都留著幹什麼。」劉青松滿臉無奈，他心目中那個有錢又會賺錢又捨得花的青春貌美小蘿莉早已經幻滅。

「走吧。」冉顏起身。

「大將軍呢？他是什麼態度？」冉顏問道。

「你有閑情關心這個，不如想想如何備婚，馬上就要成親的人了，還閑散得亂晃。」冉顏皺眉道。

劉青鬆氣喘吁吁地道：「九郎去查案了？」

冉顏不動聲色地看了歌藍幾眼，見她的確沒有異樣，便道：「命人在水榭上鋪好席，叫奶娘把他們抱過去。」

建在蓮池邊的水榭是介於內院和外院之間，區分並不是很明顯，夏季有茂密的蓮葉和柳樹遮掩，外院看不清楚這邊，便算作內院；冬季殘荷白雪，曲徑相連，划作外院也可。

雖在地窖里聽見殺手對話的人都是蕭府護衛，但眾口悠悠，瞞不住東陽夫人之事，況且東陽夫人早已身亡，這件事于蕭家關礙也不算太大，至於劉品讓的遺言，就更不用瞞著了。

李世民閉眸平復自己的心情，片刻之後，才道：「忠瑞。」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宮婢輕手輕腳地收拾地上香爐、香灰和紙張，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知了聲聲，除此之外整座太極宮都hｅｔuｂｏok•ｃｏm•coｍ平靜得讓人發寒。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冉顏道。

「您客氣了，應該的。」冉顏道。

李世民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李承乾出了書房，便令人去傳喚太醫。

「當時將劉舍人從閣樓上丟下來的那人，我一直覺得他是故意在引我們去密道，應該不是那伙殺手中人，並且劉舍人也說，他被關了這麼多天，第一次見他。」冉顏也與蕭頌說過這件事情，他推想了幾個可能，冉顏覺得都有道理，但此時她也不欲多管閑事。

但凡御史台問到的東西，冉顏都事無巨細交代得很清楚。包括那些殺手因她對東陽夫人見死不救而心存報復，也包括劉品讓指明太子虐打他的事情。

曲江的水中，並非每一處都生有荇草，冉顏提供的這個信息，讓他們懷疑劉品讓之前根本不是被囚禁在那座酒樓里。

冉顏與蕭老太太相處時間不長，但僅此便能感受到她那種人格魅力，劉青松在她身邊十余年，再回想起來，肯定比她更想念。

冉顏道：「這件事怕是牽扯要大了。」

御史台幾人又問了幾個問題，直到冉顏說再無別的可疑之處，才作罷。

「孩子們，叔叔來了！」劉青松張開雙臂奔了過去。

「是。」歌藍應了一聲，便去了內院。

冉顏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似乎看見劉舍人身上有荇草，身上也隱隱有些水腥味，不過當時我急著給他續命，光線又暗，他身上充滿血腥和腐臭，我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