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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綠掩嘴偷笑，她也看出冉顏在生蕭頌的氣，小聲道：「夫人，您可莫要怪郎君，小主子們不管怎麼哄都哭，郎君在這裏奴婢和奶姆們反而不敢動彈。小主子們都是哭一陣玩一陣，想來不會傷身。」

太子妃微微頜首，接著便是兩廂無話。

弱弱看見被冷落的父親，伸著小手喊，「耶耶，耶耶。」

靜默了片刻，冉顏道：「妾先告退了。」

「藍藍。」弱弱大眼睛盯著歌藍，奶聲奶氣地喚道。

傘下，蕭頌微微垂頭，輕聲道：「夫人才離開半日，我便望穿秋水，想到離別在即，便忍不住想再多看夫人幾眼。」

在這樣的宮中，她甚至連與其他妃嬪爭鬥的必要都沒有，因為李承乾愛的那人，寵的那個人，任何人都無法替代。她只需要做好一隻端莊、挑不出大塊瑕疵的花瓶，冷眼看著宮內的人和事，他死，她死；他活，她便活。

平時他們哭的時候，晚綠便說他們是大花貓，晚綠聽聞此言，破涕為笑，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二郎這麼小就知道嘲笑奴婢。」

……

……

冉顏並沒有經歷過很多次愛情，但是也覺得歌藍太能隱忍了，嘆了口氣道：「好，你去吧，盤纏自行到賬房上去取，用多少就支多少，出門在外錢財不能拮据。」

外面大雨滂沱，屋內滿室暖意。

「夫人，信已送到安善坊，那邊回信說，明日一早十郎便來看您。」歌藍稟道。

這幾個孩子和-圖-書都是一個學一個，其中有個開口了，其他兩個也都會跟著喊。蕭老二也跟著喊，「母……母。」

「乖女兒！」冉顏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伸手抱過她。

一進屋，便看見晚綠和兩個奶姆，一人抱著一個在想盡辦法地哄，弱弱已經哭得開始抽抽了，三個孩子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顯然哭了不止一會兒。

一切準備就緒就只等著雨停路干。

蕭頌彷彿知道她的意思，笑容更勝，卻偏不遂她的願，「那幾個孩子太吵了，我便到這裏來清靜清靜。」

「若是這麼聰明就好了，不過，這個小傻蛋怕是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吧。」冉顏笑道。

「正是妾。」冉顏道。

喊完，似乎覺得同兄長和妹妹喊的不一樣，張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說罷。」冉顏道。

到府時，外面已然是磅礴大雨。馬車直接駛到內門道前，冉顏從車上下來，一頂傘便罩在了她頭頂上。

弱弱方才喊的聲音含含糊糊，看見冉顏高興，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母親。」

「殿下。」太子妃不知何時出現小徑深處，面色略顯憔悴，眉目間帶著揮不去的悲傷。

從事發到現在，冉顏都不曾問過歌藍是否出賣過她，她自己會根據各種線索判斷。歌藍一定背著她做了一些事情，但這些事情還算不上背叛，她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地逼問。

太和圖書子妃端莊高貴，但總讓冉顏覺得她就如同沒有生命的花瓶一樣，她衣著得體地站在滿身狼狽的李承乾面前，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冉顏能猜到歌藍的想法，以前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縱然李德謇的母親出身卑賤，但今時不同往日，李靖同紅拂女是在亂世結為夫婦，那時候人們飽受朝廷剝削，朝不保夕，哪有閑工夫去指責他們？但如今是太平盛世，歌藍的身份怎樣也夠不上李德謇的門第。

蕭頌尷尬地咳了兩聲，把弱弱遞給冉顏。

歌藍深吸了一口氣道：「李郎君被流放了，奴婢想隨行去漠北。」

「夫人！」晚綠看見冉顏，滿臉驚喜。

冉顏親了親兩個兒子，轉身令奶娘先給孩子們喂點溫開水。

幾百護衛，數十名仆婢……這一群人走出去，實在聲勢浩大，無奈又不能縮減。

冉顏忽然覺得氣悶，立刻加快腳步，心裏只想儘快遠遠離開這個充滿悲戚地方。

冉顏走出去幾丈遠，便聽見了太子妃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

「連你也看不起我！」李承乾目眥欲裂。

一吻結束，才發現屋內的仆婢都已然悄悄退了出去，只有還在蕭頌懷裡的弱弱睜著一雙明汪汪的大眼好奇地盯著兩人。

「嗚——」晚綠忍不住用袖子掩住臉。

「你過來，我們說說話。」冉顏示意她坐下說話。

冉顏點頭，見歌藍正要退下，開口道：「歌藍。」

她想了很久，明日李和_圖_書德謇便要啟程，再不說，她怕以後都不會再縱容自己。

蕭頌腦中一空，耳朵里清楚地聽見周圍地吸氣聲，臉刷地紅到耳朵根，一時竟是僵住任由冉顏深吻。

快至午時，冉顏剛剛出延喜門，天色便開始有些陰沉，似乎要下雨的跡象。

「殿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與你同生共死而已。」

等歌藍跪坐下來，冉顏微微笑道：「我說話不愛拐彎抹角，我只問你，你心裏，可喜歡李郎君？」

「夫人大恩，奴婢沒齒難忘。」歌藍恭敬地給冉顏行了一個稽首大禮。

歌藍沉默了片刻才道：「奴婢正想求夫人一件事。」

冉顏才不管他說些什麼，飛快垂頭吻上他的唇。

歌藍頓下腳步，「奴婢在，夫人還有事情要吩咐？」

蕭老大也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句，「母親。」

而這一切計算，都是建立在她喜歡李德謇的基礎上。

「嗯。」太子妃應了一聲，轉身朝李承乾走去。

歌藍眼眶一紅，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小娘子，奴婢以後再回來看你。」

冉顏愣了一下，抬頭便對上蕭頌略帶笑意的俊顏。

他這憋屈的樣子倒是把屋裡所有人都逗樂，蕭老二見別人都笑，他也滿臉莫名其妙地跟著笑了起來。

在大雨滂沱里難得有了片刻的溫馨寧靜。

冉顏哭笑不得，敢情還勞逸結合呢！

「煽情。」冉顏笑道。她原只不過是想聽聽簡單的回答，而蕭頌每一次給她的都比預想的要和圖書多得多。不管是情話還是別的什麼。

三個孩子好奇地看向她，蕭老二拍著小手，道：「大貓，大貓。」

冉顏接過侍婢遞來的乾淨帕子，輕輕幫他們擦拭眼淚。

冉顏也不願在這種是非之地久留，於是得了應允便匆匆離開。

冉顏早就恢復了歌藍的良民身份，她倘若與李德謇共苦，將來李氏多半會肯接受她為正妻。

被冉顏挑逗帶動，蕭頌也漸漸忘記了周圍，熱烈地回應起來。

既然冤枉人家，冉顏哄完孩子，只好再去哄哄孩子的爹。

全府上下都忙忙碌碌地準備路途上需要用的東西。沒兩日便收拾出三大車，這還僅僅是三個小傢伙要用的東西，再加上食物、水和零零碎碎的用物，保守估計總共要有七八車的東西。

她註定是要被囚禁在這裏的人，不管太子是李承乾、李泰或者別人。有時候她也慶幸嫁的人是李承乾，因為他再多不好，卻從不曾薄待她，只是他不能成為她的良人。

次日清晨，雨已然停下，坊間瀰漫著淡淡的水霧氣，猶如五六月份的蘇州，冉顏親自帶著幾個孩子在內門道給歌藍送行。

接連下了數日的大雨，蕭頌告假在家陪著冉顏和三個孩子。

「唔。」蕭頌痛呼一聲，連忙撐傘跟上疾步往前跑的冉顏。

「母……親，母親。」弱弱扁著小嘴揪著冉顏的衣袖。

雨嘩啦啦地砸在油紙傘上，聲音很響，冉顏似乎隱約聽見有孩子的哭聲，起初她還以為m.hetubook.com.com自己幻聽，但越靠近哭聲便越響亮。她忍不住抬腳猛地踩了蕭頌一下，「蕭鉞之，孩子真的在哭！」

三個孩子哭聲一頓，帶著滿臉的淚花，轉頭找自己的母親。

「怎麼到門口來了？」冉顏知道他是特地過來接她，卻不知怎的，想聽聽甜言。

但是這雨時小時大，斷斷續續地下了五天，雨停之後，眾人翹首等候，待道路干透，便可以離開長安了。

李靖本就有功高震主的危險，與杜家的婚事是很早以前定下的，現在既然退了，他很可能依舊保持低調，不會給自己的兒子選擇門閥士族的娘子為妻。

同生共死，才不過是「而已」，這樣一個女子，令冉顏忍不住稍稍放慢腳步，低低回頭又看了一眼。

太子妃的表情與方才並沒有什麼不同。

「還是女兒貼心。」蕭頌瞪那兩個渾小子一眼，把弱弱抱過來，親自給她喂水。

冉顏意識到李承乾方才怕是認錯人了，遂朝著太子妃屈膝行禮。

冉顏瞪了他一眼，與他攜手進門。

兩人稍稍放慢了腳步，撐著傘從小徑中回後院。

「獻梁夫人吧。」這是太子妃第二次見到她。第一次是在安瑾死的那天，只是匆匆一瞥。

冉顏驚喜地看向弱弱，「女兒，再叫一聲母親。」

歌藍平時無事時便會跑去後院逗孩子玩，她也極喜歡這三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我很容易滿足的，夫人你晚上……」蕭頌眯著眼睛沖她一笑，一副「你懂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