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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舊了的錦被，臉色如蠟，呼吸似是時斷時續。陳媽媽喊了兩聲不見李氏醒轉便焦急地看向李大太太，「娘子才睡著，大太太再等一會兒，要不然等娘子醒了，知道大太太來了又走了，還不知道多難過。」

「沒關係。」容華望著錢氏離開的方向，錢氏表面文章想來做得足，若是宴席有差錯錢氏和她兩個人臉上都無光，錢氏那麼聰明何必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再說老夫人就喜歡闔府上下一條心，這樣的場合，錢氏還是能和她齊心協力的。

……

薛家的馬車接了陶敬安、陶敬弘過來，容華迎著他們一起去了花廳。

四太太笑著道：「明哲說要表演拳腳給娘賀壽呢。」

老夫人笑著點頭，「你安排就是了。」

弘哥這邊說話，陶敬安已經央求起容華來，「八妹妹……快叫芮青來，我們還要玩翻繩呢。」

錢氏點點頭然後帶著人去忙活。

二太太咬緊了牙，四太太只覺得心裏一熱，薛崇傑畢竟是庶出，她從沒想過在家裡會如何，自從上次老爺救人落水，老夫人對他們就多加照拂，所以明哲說要表演賀壽，她也就答應下來，也是想要哄老夫人高興，這樣一來就沒有考慮周全明靄的面子，早知道還不如先和容華商量商量。

等到晚上下了衙就會有人上門。

陳媽媽和媳婦正在側屋裡湊錢，聽說李家來人，忙將錢匣子合好放在一旁，李大太太進了屋就看到矮桌下刻著和圖書浮雕的紫檀盒子。

旁邊的弘哥就笑道：「昨晚好不容易和大哥說好了今天過來，誰知道臨走前大哥不肯換衣服，還是夏桃想了主意，跟大哥說來找芮青，大哥這才肯來了。」

老夫人笑著道：「好了，好了，起來吧，去跟明英、明達幾個玩吧！」

錢氏來和容華商量，「照這種情形今天前廳來的人也會不少。」

弘哥讓丫鬟引路去薛明哲那裡，容華這邊命人去叫芮青。

馮立昌家的在旁邊聽了個分明，「少夫人還是多做些準備，萬一……」

「沒什麼不合時宜，」老夫人抬起眼睛，目光一片溫和，「難得是明哲一片心意，只是想哄我這個老太太高興罷了，再說他在沈老將軍府上學了這麼長時間，總應該學到些本事。」

李大太太看在眼裡，滿意地點點頭，陳家能有這樣的表現是好事，既然想要回來李家，就要向她賣個功，她今天就給陳媽媽這個機會。

薛家這邊迎客，井兒衚衕里的陳家也迎進了靜妃娘娘的生母李大太太。

老夫人也笑起來，「既然人來了自然要留下宴席，家裡……」

「不瞞大太太，娘子和奴婢好歹是幾十年主僕，奴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娘子這般，既然藥石無效，奴婢就請了道士過來瞧娘子，道士說娘子被怨氣纏身要做法事才能好，奴婢全家正想方設法湊銀錢給道士做法。」李氏口口聲聲喊著容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五小姐還是八小姐，和-圖-書不過依照道士所說，定是五小姐的怨氣纏上了李氏才會讓李氏渾渾噩噩。

陳媽媽帶著全家給李大太太行禮，行禮前不忘了向沒見過李大太太的晚輩交代，「這才是我們的東家太太。」陳家是李氏的陪嫁，現在李氏被休，按理說陳家應該隨著李氏一起回娘家，可是李家不肯讓李氏進門，陳家一大家子還不知道將來要何去何從。

聽到這話，旁邊的二太太微微皺起眉頭，四房非要觸他們的霉頭，明靄在拳腳上吃了虧，四弟妹就將拳腳兩個字掛在嘴上。二太太冷冷一笑，四房就是仗著有長房撐腰，想到這裏半陰半陽地道：「壽辰上表演拳腳，咱們明哲這是頭一份了。」

老夫人讓人張羅著披上壽字雲肩又讓人拿了赤金壽字簪，容華站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想要悄悄過了生辰，沒想到京里的夫人們都不肯，看來今日要主隨客便了。」

陳媽媽頓了頓又說：「道士的意思，只要驅逐了怨氣，娘子的病還是能好的。」

不到一個時辰，薛家就滿是賓客。

陳媽媽半天才點點頭，「娘子清醒的時候也是想要說話的，只是……」陳媽媽臉色難看，抬起眼睛頗有深意地看了李大太太一眼，「只是總喊陶五小姐的名字。」

陶敬安這般央求一路，讓薛家的下人都側頭來看，容華拉住陶敬安的手，「我這就帶大哥去找芮青，」然後看向弘哥，「我這邊忙著宴席沒時間陪你，你就去和明哲說www.hetubook.com.com話。」

四太太提起帕子掩嘴笑了，「有件事媳婦要和娘說，娘心裏也好有個數。」

李大太太嘆口氣，彎腰給李氏蓋好了被子，隨著陳媽媽回到側室里。

紅玉看在眼淚，忙勸慰，「姐姐就算不出去又能堵住旁人的嘴了？別人想什麼不要緊，關鍵是少夫人信姐姐也就是了。」

老夫人將菜單還給容華，看著四太太忍俊不禁的模樣，「有什麼話還不快說來聽。」

「陶五小姐？」李大太太皺起眉頭。

老夫人自然知曉這裏面的意思，現在陶家一半要容華撐著，容華想讓陶家後輩來給她請安也無可厚非。

「一會兒我娘家的兄弟要來給老夫人拜壽呢。」容華將安哥的事說了，「從前不方便也沒來給老夫人磕頭。」

李大太太看過去，盒子里裝的都是瑣碎的銀兩。

錢氏道：「往年宗室、勛貴也差不多，前廳也是要準備三四桌。」

陶敬弘聲音洪亮，陶敬安這個哥哥見到許多生人不免露出懼意，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還好身邊有容華照應。

說是不辦壽辰，卻擋不住別人來賀壽。雖然不發壽帖子，只要心裏惦念著的必然會上門。

薛老夫人穿了身喜慶的衣服，面帶慈祥笑容，只是臉上仍舊難掩倦容。

陳媽媽的長媳帶著眾人退下去，陳媽媽又和李大太太去主屋看了李氏。

雖然沒有請族裡人來，可是薛家這麼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飯也算是熱鬧。老夫人辦壽每年還都有戲班ｈttps://wｗｗ•h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m子來唱上幾齣，今年老夫人沒有興緻，乾脆連戲班子也省了。

諷刺的語氣讓四太太一怔，不由地想起明靄來，頓時一陣尷尬，「都是小孩子胡亂想的，我也說一定不合時宜。」

「道士做法？」她不是不信，只是光信這些是不是……

陳媽媽忙道：「娘子病重了就沒見輕，尤其是現在到奴婢家裡來條件不比從前，從前用的好葯也湊不到，只能勉強支應著吃些差的。在陶家時醒著的時候多些，現在大多時候都是昏昏沉沉。」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惠康郡主、宣和鎮國將軍夫人、康寧伯夫人來了。」

「您放心吧，」容華給老夫人鬆鬆肩膀，「家裡的水果、乾果一應俱全，鮮蔬我也問好了一家，今天我們府上用的多必然就送來，糕點只要小廚房、大廚房一起做，很快也能呈上來。」老夫人這些年過壽還從來沒有隻是一家人湊在一起吃席的時候，所以她提前有所準備，只有戲班子和雜耍她是真的沒去請。畢竟家裡才出了事，還是能簡單就簡單。

「做法過後娘子親自叩拜陶五小姐這樣方能病除。」

陶敬安出了門就開始纏著容華，「八妹妹，你把芮青藏哪裡去了？芮青呢？」

老夫人讓李媽媽扶著站起身，面帶笑容，「難為她們每年都要惦記著我這個老婆子。」

「姑奶奶這些時日怎麼樣？」

將老夫人送去花廳，容華去賬房讓管事的將各位夫人送來的禮物仔細登冊，又去庫里選了回禮https://m.hetubook.com.com。

花廳里沒有未嫁的小姐，陶敬安兄弟就直接上前給老夫人行禮。

從前靜妃娘娘那邊太平，她是想讓姑奶奶早些斷了氣，可是現在還有話要問，看到姑奶奶活死人的模樣心就涼了半截，再聽陳媽媽這樣一說，只怕讓姑奶奶開口是難了，「姑奶奶還能不能說話？」

「那就按大嫂說的，我們先準備出三四桌來，萬一少了再說。」

容華微微一笑，「往年是什麼情形我還不知曉。」

芮青在南院聽說陶敬安來了，少夫人讓她過去伺候，不禁皺起了眉頭，想起之前的流言蜚語。坐了一會兒聽到院子里隱隱約約傳來陶敬安的叫嚷，站起身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大家聚在一起說話，容華將菜單呈給老夫人看。

四太太正想到這裏，只聽管事的婆子來回，「廣寧伯家大奶奶、定南伯家大奶奶、順天府尹夫人都來給老夫人賀壽了。」

陳媽媽似是下定了決心，將矮桌下的紫檀盒子取出來打開。

薛老夫人的壽辰到了，府里卻沒有往常那麼熱鬧，薛明靄跳城牆弄得滿京城皆知，整個薛家也被壓著喜慶不起來。錢氏和容華將府裡布置一番，然後各房湊在一起給老夫人賀壽。

芮青轉頭對上紅玉的目光，紅玉說的也對，她是真心看大爺可憐，並沒有想著攀上大爺做什麼主子，別人愛怎麼說就隨她們去，反正她行得正走得直。芮青想透了這些，才放下手裡的針線迎了出去。

……

聽說面前的是老東家，陳家老小行禮磕頭極為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