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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他手裡遞來的錢，顧十八娘笑道：「這是已經有人買了的……」

顧十八娘跟著曹氏一路走到賣柴的地方，因為接近中午交易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賣柴的人倒不是很多，她們才卸下車，就有兩三個人過來問，很快就商定了一個價格賣了出去。

顧十八娘一路看過去，見大多數都是未經炮製的生藥材，像她這樣的凈遠志雖然也有，但很少，只有在幾個大一些的攤位上才有。

路程遠能早辦一件事就省一點時間，曹氏點點頭，謝過小夥計推著車帶路往瓦市去。

「董老爺是咱們這有名的炮製師傅，他老人家出的葯，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買葯？他哪裡用得著買葯，是賣葯……按理董老爺根本就不用來集市散賣，但董老爺說了，他是在這裏出身，不敢忘本，每個月都不定期來這裏賣……嘖嘖……不知道大叔這次運氣好不好能不能搶到……」小夥計說道。

小夥計嗤了聲，一副看鄉下人的神情，「你不知道董老爺是誰？」

我為什麼要知道？顧十八娘心道，搖了搖頭。

「大叔，我這遠志也很好……能賣多少錢？」她不由問道。

顧十八娘也很高興，跟著曹氏往外走想起方才那人說的賣葯的地方，不由有些好奇。時候也到中午了，母女倆尋個蔭涼吃乾糧。

通往河中縣的路還算可以，母女倆走走停停，半日就到了河中縣城，曹氏來過這裏，還wｗｗ.ｈｅt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有印象，也省了打聽直奔瓦市彭一針的葯堂。

顧十八娘還是頭一次來河中縣城，這裏的瓦市果然比仙人縣大得多，街面上門市多擺攤的也多，而且劃分出了不同貨物區。

顧十八娘自然沒想買，臉上帶著幾分遺憾說太少了，接過木筐告辭。

「娘，我去西邊賣葯的地方看看。」顧十八娘拿著餅子說道。

一走到西邊，就聞到空氣里的葯香味，一條街擺著大大小小的攤位十幾個，來來往往討價還價人聲嘈雜。

「請問彭大夫在不在？」曹氏問道。

那人聽了一拍腿，「這次走運了！大中午人少的時候趕上董老爺出葯……」

「咦小娘子還賣草藥？」他看到擺在顧十八娘腳下的那筐藥材，不由好奇地說道：「賣藥材的都在西邊……」

顧十八娘想笑，又有幾分哀傷，母親的關懷是這天下最無私的關懷，不求任何回報的關懷。

「這次是什麼？多少價？」小夥計問道。

「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搖著哥哥的胳膊，嗔怪道：「哥哥又說這個了……」一面看著曹氏綳起小臉道：「娘，你瞧，哥哥瞧不起咱們婦人家呢……」

曹氏也想到了，忙笑著將柴放到車上，堆得高高的搖搖晃晃。

這麼搶手？顧十八娘很是驚訝，就跟人家的藥材不要錢似的，還搶……

買柴人穿的雖然不是多麼名貴，但整潔乾淨，面色htｔps://ｍ.hetｕbooｋ.ｃｏｍ.coｍ也不像大多數人那樣的菜色。

「董老爺？」顧十八娘想道，是個大客戶吧？大家都要去讓他來買自己的葯，不過，自己聽的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小哥，你說董老爺來買葯？」

「小娘子……你這個我給你按十五文一斤就是高價了，一兩銀子卻是不要想了。」攤主笑道。

「娘，那咱們先去瓦市賣了柴吧。」顧十八娘說道。

說著話攤主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一臉的不高興，「還沒擠進去呢，又被搶光了……」

顧十八娘更有些意外，怔怔地看著娘，娘也會說打趣的話？印象里她只是一個被生活重壓滿面苦悶的婦人。

「十五文還少？」攤主沒想到會被拒絕，他遲疑一下，「那這樣吧，給你個高價，十八文……」

「一兩銀子……一斤？」顧十八娘失態地張大嘴。

「……是你家裡自己做的？」他問道。

「是，海哥兒瞧不起咱們，今晚的蓮花肉餅就不給他吃。」曹氏笑著說道。

他打量眼前這個小姑娘，身材瘦弱，年紀不大。

「嗯，不錯……」他讚許地點點頭，正要說價格，就聽前麵攤位人亂跑。

顧十八娘點了點頭，將木筐遞了過去，「大叔，這遠志多少錢？」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這一次，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顧十八娘點點頭，跟大家相信年長的中醫一樣，凈製藥材大家也不太看重年和*圖*書輕人做的。

她會不會有這麼一天？她的藥材也被人搶著買？競拍著買？

一兩銀子一斤……這是搶錢呢！顧十八娘只覺得心撲通撲通地跳，她不由咽了口口水。

不理會身後的轟然笑聲，顧十八娘拎著葯筐走出葯市，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很激動，一兩銀子一斤，天呀，藥材原來也能這樣賣。

顧海嘿嘿笑了，自去劈柴。

裏面只有一個小夥計，看到她們在門外探頭，忙主動說話。

顧十八娘心內有些雀躍，凈制過的藥材就是好，不過她原本就沒想賣，聞言只是笑了笑，低著頭接著走。

「你日常在家不出門，不知道這人心的險惡……」他認真地說道，說著臉上又浮現深深的自責，「都是哥哥沒用……一個男兒家卻要靠娘和妹妹來養家……」

曹氏聞言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兒子女兒的肩頭，「我兒真是長大了……好，娘知道，彭一針必定是跟周掌柜有過節，要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站出來收十八娘的葯，這是打周掌柜的臉……十八娘，你且記著本份，咱們就是賣葯，莫要被他當槍用。」

「以後你來賣葯，娘來賣柴，倆不耽誤。」曹氏笑道。

「小娘子，要點什麼？」有人招呼她，目光已經落到她的木筐上，「遠志……小娘子，你的遠志是賣的？」

「……董老爺來賣葯了……」

三天之後，顧十八娘又準備了十斤的遠志，外加一些防風，河中縣雖然離得不和_圖_書遠，但走路也是要走一段，曹氏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借了一輛獨輪車，非要推著她去。

攤主看了她一眼，知道這個姑娘不是藥行里的常客，笑道：「一兩銀子怎麼了？二兩銀子還有人要呢，不過是沒了罷了。」

說著話便也顧不得眼前的生意了，吩咐小夥計一聲照看攤子，撒腳就跟著人群跑，人群很快聚集在街口。

十五文，嗯，跟周掌柜上次說的一比，應該就是目前的行情了。

「多謝多謝。」曹氏含笑說道。

「娘，我能走。」她將藥材也裝了上去，鎖上門，幫娘扶著車，咯吱咯吱地走出了巷子。

「遠志……一兩銀子……」攤主答道，一臉的遺憾。

那攤主見這價格竟然沒打動她，很是意外，哎哎地喚了兩聲，笑道：「小娘子真的想要一兩銀子一斤啊？」

那中年男人接過木筐，漫不經心地扒拉一下，「咦？是遠志筒……」他的神色專註了幾分，「小娘子，這是你……」

母親能夠苦中作樂，哥哥心思粗中有細，一切都與她印象中的不同了，顧十八娘有些發怔，但很快她就釋然，自己不是也不一樣了。

這話引得隔壁幾個攤位的人都看過來，見是一個年輕的小娘子，都跟著笑起來。

顧海見娘心裏明白，鬆了口氣，也跟著囑咐妹妹。

顧十八娘含笑看著他，自己這個哥哥心裏明白知道人心險惡，但他不知道，哪怕那彭一針蛇蝎一樣的心腸，她這一次也要去闖一m.hetubook.com.com闖。

這麼看來價格還真漲……

「十八娘……」曹氏皺眉喚住她，「不可朝秦暮楚。」

「這是做什麼？」顧十八娘好奇地問道。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門面，果真掛著彭一針三個大字的門匾。

「只是，你就要走路了。」曹氏有些心疼女兒，遲疑道：「不如還是算了。」

「彭大夫出診去了……」小夥計打量她們，見推著柴火風塵僕僕顯然是遠路來的，「大嬸你們問診先進來坐等等……」

攤主哈哈大笑，看了眼木筐，「怎麼？小娘子也想賣一兩銀子一斤？」

「娘，不如推著柴去。」顧十八娘怎麼肯，看到牆角的乾柴，忙笑道。

那人哦了聲拿著柴走了，曹氏小心地將錢放起來，掩不住滿面歡喜，雖然多走了些路，但這價格可比在仙人縣賣得多了一半。

小夥計也踮著腳往街口看，聽見問便道：「董老爺來賣葯了……」

「還瞧什麼？」曹氏笑道，颳了下女兒的鼻頭，「我去做飯，你打些水來。」

曹氏點點頭，囑咐她幾句小心，沒有阻攔，顧十八娘遲疑了一下，將裝了葯的木筐抓了起來。

顧十八娘回頭笑了笑，說我知道，她不是想要尋高價把藥材賣出去，而是想要打聽打聽行情，既然以後決定做這一行，了解必要的行情才能不處於被動。

柴依舊賣不出去，河中縣比仙人縣要大一些，並且有個更大的瓦市，據說趕上三月初一後土奶奶廟會，七八個府城的人都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