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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這個，」顧十八娘一笑，「這個是人家定好了，實在不能再賣與他人。」

可見真的是個沒有肚量的小人，顧十八娘不由嘆了口氣。

顧十八娘笑著告饒，豆花並沒有真惱，挽著她的胳膊一起走。

總之自責誠惶誠恐道歉羅里啰嗦地說了一大堆。

低著頭不理會小夥計那如麥芒的鄙夷眼神，拿起葯筐向家裡走去，這件事是她做得不地道，等將來家裡寬裕了，她一定過來多買兩本書。

豆花認得，臉上的笑便飛快地消失了，看著那姑娘不冷不熱地道：「周小姐啊，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堵了路？」

顧十八娘背著一筐草藥下山時，日光正盛，如今的她總是趕在清晨上山採藥，然後半日的時間在家凈制，到傍晚再跟曹氏上一趟山，曹氏打柴她採藥，這樣她能保證每四五天就去一趟河中縣，以掙到更加充裕的錢。

「……這麼說賣的價錢果真好？」豆花見她采了這麼多藥材，又是欣慰又是高興，「那可真值得多走那麼遠的路……」

顧十八娘回過頭，和-圖-書見是豆花挑著擔子過來，她肩上挑著兩個豆腐筐，但走起來搖搖晃晃別有一番風味。

「豆花姐果真當得起豆腐西施這個名字……」顧十八娘壓低聲音笑道。

顧十八娘抿嘴笑，豆花又問她河中縣的集市好不好玩，人多不多，新鮮玩意好不好，顧十八娘一一答了，正說著話面前站過兩個人擋住了路。

顧十八娘含笑聽著沒有插話，她的視線落在周麗娘身旁的小丫頭身上，見著丫頭也是十三四歲，卻不是杏兒了，想來是真的賣了吧，心下有些悵然。

顧十八娘的視線掃了兩眼，才在另一角看到那本典論，莫非也有人看這本書？她最早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上面已經落滿街上盪起的塵土，顯然很久沒人翻動了。

周麗娘面含羞澀點頭稱是，再看向顧十八娘，「那日……的確是我們不對。」

「好了，記得回去告訴你爹啊，想多掙錢不是什麼錯，但是別壞了咱們生意人的規矩……」豆花笑嘻嘻地說道。

說著努努嘴，「……活該他周掌柜不識貨！m.hetubook.com.com……以後就是他上門求你你也別賣給他。」

「小娘子，看中哪一本了？」小夥計不咸不淡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低頭交談正高興的二女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到面前站著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翠綠紗裙，攢著珠花明眸皓齒，另一個怯怯生生做丫鬟打扮。

「這就是了，你們痛快地道歉不就得了，咱們都是生意人，知道做生意誰都想低價進高價出，你們欺瞞人家顧十八娘也論起來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讓杏兒出來罵人就不對了，何況還要誣陷人家是假藥……」豆花很少見到周麗娘在自己面前遮陽低聲下氣，頓時來了興緻，順著話教訓她。

周麗娘聞言露出笑顏，拉住了顧十八娘的手，「也別周小姐周小姐地叫我，叫我麗娘就好……」

「憑什麼？」豆花插話道：「自有人出高價，幹嘛一定要賣給你！還說替你爹道歉，你也是個真不講道理。」

顧十八娘這時也知道她是誰了，微微還禮道不敢當，周小姐言重了。

她說著話又ｈttｐs://ｗwｗ•ｈｅtuｂoｏｋ•coｍ.cｏm是施禮，顧十八娘伸手扶住她，淡淡道：「周小姐多禮了，過去了的事就算了吧。」

她欲言又止低下頭去，愧意怯意滿滿。

周麗娘看了她一眼，笑著稱是，面上閃過的一絲不屑沒有逃過顧十八娘的眼。

顧十八娘不認得她們，有些疑惑。

「笑什麼？」豆花趕上她，見她笑意盈盈便問道。

「顧小姐採藥了？」她並沒有讓開，而是依舊親熱地拉著顧十八娘的手說話，看著葯筐，「這葯一定要讓我們藥鋪收。」

周麗娘一臉尷尬，忍不住瞪了豆花一眼，心裏小蹄子地罵了幾十遍，故意跟我作對不是？面上卻是歉意而又惶恐的笑，「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顧小姐莫要就此惱了我們，再不上門……」

其實這真不算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樁買賣沒談成，何況是你周掌柜的錯，何必遷怒無辜的沒有話語權的小丫頭。

說著話面上浮現幾分羞慚，低下頭施禮，「……顧小姐……麗娘替父給你賠罪……」

沒辦法，她總不能永遠單靠著和圖書一個遠志賣下去吧。

「豆花妹妹好……」她的目光直接就投到顧十八娘身上，「這是顧小姐……」

「我也是事後才聽我爹爹講了，都是我教奴無方衝撞了顧小姐……」周麗娘面上又是憤恨又是慚愧，說著話眼淚閃閃，「……我跟爹爹也沒別的親戚依靠，整日忙著生意，對下管教就懈怠了，以至於鬧出這等不愉快，還望顧小姐千萬大人大量，莫要對我爹就此生隙，我爹都是受了下人的挑唆……」

顧十八娘笑了笑，抽回了手。

「咦？」她出手才發現自己要看的書並沒有躺在往日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志怪雜談。

被小夥計不耐煩的咳嗽聲打斷五六次后，顧十八娘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書，算著這進度，大約還得七八天才能看完，完了之後還得再從頭溜一遍，正如彭一針所說，炮製藥材的講究大了，一個細節不對救命葯就能變成要命的毒藥，她可必須記准了。

「就是，那時你們家不要，就以為十八娘的葯沒人要了么？可是有人出了高價訂購了……」豆花忙也跟著說道，面上得意洋和-圖-書洋，真是太爽了，還從沒見過周麗娘這幅低頭附小的模樣。

「我看看……」顧十八娘低著頭說道，聲音有些發虛，事實上她並沒有錢買任何一本，她只是來蹭書看的。

「真的？」周麗娘又歡喜地笑了，搖著顧十八娘的手，「那將來有了多餘的一定要給我們。」

沿著街道慢行，看到一個書店幌子后，她習慣地停了下來，並沒有走進店裡，而是在外邊的攤位前站定，一面拭了把汗，一面順手去拿擺在最下角的藥材炮製典論。

來人正是千金堂周掌柜的獨生女兒周麗娘，聽了豆花的話她並沒有惱，反而衝著她們甜甜一笑。

「你也跟他們不學好話了！」豆花帶著幾分羞意捶了她一下，「看我告訴大娘子去。」

忍著頭頂小夥計鄙視的眼神，顧十八娘踮腳探身取過那本典論，翻到自己上一次看到的那一頁，很快就入神了，一面看一面飛快的在腦子裡記，以待回家抄寫下來。

當然她不是對杏兒有什麼好感，但覺得作為卸磨而被殺掉的無辜的驢有點憐憫。

「十八娘，十八娘……」有人在後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