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第二章 線索
“阿灿，你这是何必呢？”
謝小玉完全是下意識地想停住，可惜這具身體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好在他的功夫不錯，反應也快，身體一扭一轉，雖然在半空中沒辦法借力，卻已經將重心調整過來，原本應該是後背著地，變成四肢著地。
李素白最后还是决定帮一把，给谢小玉一个提醒，这是他和那个老算命师打了半辈子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李素白打定主意以谢小玉为主。
我最近尝试修炼那部《汛元镋>，仍舊沒能成功，不過並不是沒有一點好處。我按照現在流傳的《混元經》修練，進展居然飛快，難道那部混元經眞的有用？
灵虚分身无形无质，飞遁的速度绝对比本体和蜉蝣剑体快，瞬息千里对这具分身来说根本是小意思，瞬息万里也只是等闲。
“快到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可以到家了。”
“这也算修道门派？”
謝小玉話都說不流利，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好在太古之時的語言沒有後來那麼複雜，這裏的人說話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但謝小玉絕對可以肯定這不是奪舍，因為這具身體里沒有任何意識殘留，他對這具身體的控制也沒有絲毫生澀之處，如果是奪舍，絕對不會這樣。
“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那還有一種辦法，你可以視他人為螻蟻，殺人只當捏死一隻臭蟲，殺不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一本全都是鸡毛蒜皮的笔记，有必要保护得这么好吗？谢小玉越想越感到可疑，他再次将笔记拿在手中，随手翻到最后面，但最后面也仍旧是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
等到翻过山头，那年长之人的心终于放下。
但他其实已经不是阿灿，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是谢小玉，眞正的阿灿此刻正沉睡在意识深处，完全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谢小玉对这个小门派的功法也不感兴趣，他早就看出混元一气宗的传承和《混元经》有关，绝对的便宜货，他在意的是混元一气宗历代先辈留下的笔记，天机门的人既然告诉他这里有机缘，那么最可能藏着线索的就是这些笔记。
從李素白的語氣，謝小玉已經得到答案，憑本能做出反應，確實不會帶有任何成敗的念頭。
思索片刻，李素白不太肯定地道：“俗话说：“帮忙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而在後世，與道相合只存在於傳說中。
然而問題是，這具身體存在於太古之時，離謝小玉的時代有兩、三百萬年。
“怪了，太元四象门的家伙改性了？”
謝小玉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不過也沒打算離開，乾脆在旁邊找了一塊空地坐下，豎著耳朵聽那邊的爭論。
两个人一揖到底。
在不知不觉中，人又多了三个，其中一个上了年纪，这人显然也想通了，跟着海川走未必有好处，哪天被海川卖了都不知道；而留下，就算是死，至少能死得安心。
或许一直帮下去，就会找到其他线索。”
谢小玉不再多说，他身形一闪，已经飞到数十里外。
而整理这些典籍是谢小玉的想法，阿灿对师父感恩，对师兄弟友善，对自家的功法却并不怎么在意。
谢小玉接住铁牌看了一眼，这东西正面空白，背面有一座法阵，他对这座法阵实在太熟悉了，心想：这不是留影法阵吗？难道这也是船票？
当然，没人察觉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些人实力太差。那位掌门也不过练气七重境界，连沟通天地都没有达到。
年长之人神情凝重，始终东张西望，好在他担心的事始终都没发生，一路上别说人影，就连兔子都看不到一只。
我已經窺視到一線大道玄機，原來這就是道。當初在夢境中很多無法理解的事，現在漸漸變得清楚起來。太古之時，路邊隨便生長著的花草都帶有一絲大道之機，我在裏面修練混元經，整個人都和大道共鳴，怪不得這部功法對我有好處，對其他人一點用都沒有，一切都因為大道……
在半山腰上，有三、四十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爭論著什麼，爭論得急了，乾脆就動手打起來，他們用的手段說不出是武技還是法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模仿的痕迹很深——模仿豺的靈活、模仿虎的狂猛、模仿鷹的精準、模仿蛇的迅疾、模仿龜的沉穩、模仿魚的滑溜。
谢小玉的法诀一打上去，笔记上的文字就扭曲起来，每个字都发生变化，所有的内容都变了。
「既然你不打算將別人視作螻蟻，那就將自己看成螻蟻，別人可能不明白這個意思，你應該能明白。」
女孩快步跟了进来。
「辦法有很多，你可以學和尚那一套，六根沽凈，四大皆空，也可以試試清靜無為，大智若愚。」
謝小玉用他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細節一一印證著。
“辛苦你们了。”
李素白摇了摇头，这样的联盟数不胜数，他哪里有兴趣一个个记。
但謝小玉失望了，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那些人所用的語言和平常說話用的語言完全不同。
「螻蟻？」
謝小玉根本沒在意，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群人吸引過去。
老者满脸惋惜，毕竟阿灿是他最喜欢的徒弟，脑子聪明，人却忠厚和善，混元一气宗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他，要不是年纪太轻，掌门的位置绝对是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放弃离开的机会。
阿灿这话说得轻松，好像信口而言，但听到的人却感到异常沉重，什么看不上眼？什么多的是地方躲避？这根本是自我安慰，留下根本就是等死。
“问题是，怎么从他们身上找到进入昆仑的方法？”
少年们欢喜雀跃，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另外几个上了点年纪显然是师叔、师伯的人也都捻着胡须，满脸微笑。
难道自己搞错了？谢小玉轻叹一声，将笔记放下，正打算返回，突然又想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那本笔记很新，一点都看不出是几千年前的东西，很显然被下了禁制，而且是非常高明的禁制，施法之人就算已经死了千余年，禁制也仍旧还在。
謝小玉盤腿而坐，並沒急著進入夢鄉，事實上他並不敢保證能夠成功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可說、不可說。」
李素白摇了摇头，有些看不过去，道：“先扔在这里，等等过来再拿。”
李素白随手将铁牌扔给谢小玉，道：“这两群人争来争去，为的就是这东西。”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七十個年頭，那個夢境再也沒出現，看來我的機緣盡了，我打算到外面去看看，一直待在山裡，眼界太過狹窄，心境也不夠，這段時間我感覺到修練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不过，谢小玉仔细想来，发现他每一次这样做都有他的目的，帮苏明成，是为了得到那部典籍；帮麻子他们，是为了多一群手下；帮赤月侗，是为了寻求庇护。每一次他都带着很深的心机，他觉得这些事都不符合。
此刻，混元一气宗的人全都从洞窟里出来，为首者是头顶已秃的老者。
謝小玉撿起扔在角落的蒲團，重新放在中間的位置，混元一氣宗再不入流，畢竟也是道門，晚上並不睡覺，而是在蒲團上打坐，筆記上提過，那位前輩就是在打坐時進入夢境。
謝小玉一陣愕然，瞬間就醒悟過來，道：「蟲王變？」
我死了，梦境里的那个我死了，被一头妖兽所杀，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进来……
李素白沒有出聲，顯然已經默認了。
老者看着后面那个三十几岁的弟子。
“东天宗、齐宏门等几个大派组建联盟，正全力建造天剑舟，准备出海避难，我们正好碰上他们招人，总算运气不错，弄到一块船牌，没想到这事被太元四象门的那帮杂种知道了，就想抢走船牌，一路上追杀我们，还好我们运气不错，总算逃了回来。”
“你的飞刀，还有小妹的珠花、六叔要的灵茶，还有这个也-起拿过去……”
此刻，謝小玉最遺憾的就是菩提珠沒辦法帶過來，要不然他能明白的東西肯定更多。
之前没有这块船牌，众人都觉得时日无多，根本没心思修练，整天玩闹，师父也不管，日子过得颇为自在；现在知道有十个人可以活下去，众人的心思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李素白顿时明白了，谢小玉是舍不得他刚刚催生出来的这些草木。
從筆記中的描述來看，想要進入崑崙有幾個要求——第一，時間上，必須是三千五百年一次的天道衰弱期；第二，地點可能也有要求，最値得懷疑的就是那位前輩曾經住過的洞窟；第三，人過不去，只有意識過得去，所以必須先進入夢境。
漢子露出輕蔑的眼神，不管過去多少年，人的心態都是一樣。
李素白摇头，他给了个建议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要问我，这是你的事。”
众人脸上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青年更说不出话来。
這次謝小玉沉默很久，他也知道這是邪路，不過他本身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走的也不是純粹的道門之路，佛道魔旁都有涉獵，所以對這條路並不怎麼排斥。
能夠瞬間來去，這名大漢至少是道君境界。
阻止謝小玉進去的漢子冷笑著問道。
这就如同做买卖，谢小玉用法力催生草木，就是下本钱；现在草木长出来了，源源不断释放出生机，同时还吸聚灵气，一部分提供它们生长，另一部分给了谢小玉，这就相当于赚钱，谢小玉刚刚投进不少本钱，还没完全收回来，如果离开，那就赔本了。
“不清楚。”
謝小玉連忙飛奔而出朝著河邊跑去，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模樣，沒想到一衝出去，就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一起。
青年朝着山脚下大喊一声。
謝小玉吼了一聲。他完全是下意識地說這話。
“还请师伯帮忙，看看他们的记忆中有什么。”
谢小玉正在翻阅一本笔记，却听到老者在角落里自言自语。
太古之時的大道居然用肉眼就可以看到！這才是眞正的財富，比起什麼功法都寶貴得多。
「不懂，有用。」
“怎么回事？”
“师父。”
“应该是昆仑山脉里那几个小门派中的两个。”
阿灿显得颇为轻松，好像放下一桩心事，转头朝海川说道：“师兄，你继任掌门后，一定要带好师弟们，将混元一气宗的道统一直传下去，我和师父留下看家。这昆仑山十万里方圆贫瘠得要命，异族未必看得上眼，就算有异族来占，这里山多、洞穴多，有的是地方躲藏。”
不过老者脸上却没丝毫喜色，好半天才问道：“一块船牌可以上几个人？”
这下子谢小玉已经确信无疑，这本笔记有古怪。
“有人在争斗。”
“咱们混元一气宗没什么了不起的绝学，不过也该整理一下典籍了。”
謝小玉有種感覺，這就是他的身體，心想：難道是輪迴轉世？
「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就是太古先民？此時謝小玉看什麼都感到新奇，甚至恨不得上去摸兩把，好在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就算太古之時沒那麼多禮節，仍是男女有別，萬一引起什麼誤會就麻煩了。
两个人在山岭间纵跃如飞，他们用的是轻功，不过隐约间还带着一丝神行术的痕迹。
对付几个练气层次的人物，谢小玉连手指都懒得抬，直接一个精神威压。
转瞬间，谢小玉已经来到感觉震动传来的地方。
第六座洞窟空著，第七座洞窟有人住，不過謝小玉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騙走那個人，反正現在洞窟多的是。
那也是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很像熊的人，膀大腰圓，汗毛粗長，長相更是駭人，下巴突出，鼻樑低塌，額頭扁平，身上斜披著一件袍子，應該是豹皮，毛色金黃，而且帶著金屬光澤，花紋斑斕，隱隱構成類似符篆的模樣，這東西若在後世，絕對屬於天材地寶之列，卻被這個人隨意披在身上。
青年跃跃欲试，这一路上他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今天無意間聽人提起神道大劫，九曜道尊在九曜山無底洞中看到太古第一大劫的影像。這讓我有了一絲猜測-那個奇怪的夢境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影像……
“师伯可有什么建议？”
大劫一到，中土绝对是www.hetubook.com.com险地，想活命只有几个选择——一个是前往中州，托庇于太虚门，因为太虚门拥有神皇遗宝，或许能保得平安；二是进入蛮荒，那里有巫门、朝廷和道府的人马。，三是出海。
好半天，老者轻叹一声，说道：“海川，一直以来都是你和阿灿处理门派事务。你也知道，我一直打算将门派传给你们，现在是时候了。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用处，也活不了几年，没必要白白占据一个名额。”
我突破了！本門創派以來，總共就二十五位先輩修練到眞人境界，我現在是第二十六人，看來那部《混元經》能練，不過效果很差……
「怎麼才能做到心無成敗？」
藏经殿内的人们心里倒是坦然，有几个人干脆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偷听，权当是听笑话，只有阿灿认眞翻阅典籍。
謝小玉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有無數種說得過去的解釋，但他不打算探究此事，他來這裡是為了進入崑崙，然後尋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
“师兄，你来这里干什么？”
和數百萬年後的崑崙山脈不同，此刻這裏充滿生機，比天寶州繁茂得多，一眼看去到處都是樹木，而且這些樹木和後世的樹木不同，全都異常高大。
「請幫我護法。」
在後世，一般的樹也就三五丈高，如果長到七、八丈，已經能稱得上是參天巨木；但是在這裏，七、八丈的數只能算灌木，一眼望去，很多長得比山還高，崑崙山脈全都是超過千丈的大山，一棵樹能夠比山高，其規模可想而知，這些樹一棵就如同一座大山，又猶如一座城池，無數生靈居住在裏面。
這是傳說中的大道之紋，擁有大道之紋，說明那位老人已經與道相合，眞正永恆不滅。
我已經將功法傳下去，但是見鬼了，那些弟子修練半天，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應該不是資質問題，我從外面帶回來的兩個徒弟資質全都不錯，他們修練那部《混元經》也沒效果。我猜，或許是因為我在夢境中回到太古，所以那部《混元經》才起了作用……
“海川，你说。”
少年连忙接住，簇拥着这位青年有说有笑往回走。
老者感慨一阵子，就将那本笔记放在旁边，这种东西用来缅怀倒是不错，传承下去就没必要了。
“也好。”
谢小玉仍旧感到头大无比，他可不认为这两个人进过昆仑，只能说他们身上有他要的线索。
谢小玉一脸古怪，觉得说是武林中人或许更确切。
只見那個人身形較為纖細，胸前鼓起著，似乎是個女人，她的頭髮很亂，像茅草一樣捲成一團。
又因為遠古之時，人族已經成為天地的主角，不再局限於崑崙一隅，隨著地域不同，語言也漸漸發生變異，形成完全不同的體系，最後變成現在這樣。
大漢冷冰冰地說道。
谢小玉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一點沒錯，我已經成功凝丹，現在回憶起來當初的事，隱約有一種感覺，那或許就是太古，我眞的回到太古之時……
喊声落下，只见洞窟中一道道身影钻出来，有人飞奔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师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青年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突然，謝小玉眯起眼睛，他看到最近的一棵千丈巨樹上散發著一陣無形的波動，那是大道痕迹。
当初谢小玉练气九重时，面对一位眞人的威压都支撑得颇为辛苦，但现在他的精神意念之强，只比道君逊色分毫，那几个人最高不过练气四重，如同山岳般的威压直落下来，他们连抵挡都做不到，瞬间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我好想看看海。”
“将来有你看的，看到你不想再看。”
好半天，謝小玉的目光落在右側第六和第七座洞窟，這兩座洞窟都符合條件。
但奇怪的是，謝小玉居然聽得懂這些話，他知道這個怪人很生氣，以為他是挑釁，並且威脅要將他捏成肉醬。
谢小玉并不隐瞒，他对李素白绝对的信任。
謝小玉感到茫然，腦子裡有太多的疑問。
難不成這裡是崑崙的中心？人族起源之地？謝小玉越發全神貫注，想從這些人的爭論中得到答案。
虛空中傳來李素白的聲音。
謝小玉沒有絲毫恐慌，心裏更多的是好奇，即使被這樣拎著，還有心情東張西望。
扔下这帮人，老者径直回到自己的洞窟，眼不见心不烦。
老者和蔼地说道，突然他脸色微变，道：“你们身上有血腥味。怎么？出事了？”
李素白指的自然是混元一气宗，此刻谢小玉所用的分身是混元天灵珠所化，两边都有混元两字，这或许就是天机所示。
话到嘴边时，谢小玉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天机门的人给过他提示“帮人就是帮己”不由得心想：难不成这就是自己的机缘？
“这是十一代祖师留下的笔记，这位祖师爷是咱们混元一气宗最杰出的人物，唯一的道君，但可惜啊！在晋升眞仙的时候殒落了。”
谢小玉拿着铁牌喃喃自语道。
老者不在意，谢小玉却很在意，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走过来，拿起笔记翻了起来。
当年洪伦海潜伏在谢小玉的神魂中悄悄影响他，现在谢小玉也玩同样的把戏，不过他的做法要霸道得多，直接让阿灿的意识陷入沉睡，他则控制这具身体。
“看来机缘十有八九在他们身上。”
见李素白指望不上，谢小玉不得不苦思起来，他实在很讨厌天机门的做派，难道说仔细点会死？
這人朝著謝小玉大吼一聲，謝小玉只感覺到耳膜刺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人已經抓住他的脖頸拎起來，嘴裏不停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有時像虎豹怒吼，有時又像豺狼尖嘯。
道君境界已經觸手可及，眞沒想到我也有今天，可惜當初在夢境中死得太早了，不然機緣或許會更深厚……
其中一个少年大声嚷嚷道。
“我们回来了！”
谢小玉低头看了看脚下。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谁都不肯开口。
念头一转，谢小玉动了。
「怎麼？靜不下心m.ｈｅｔubook•ｃｏｍ•cｏm？」
這裡是崑崙，是人族的祖地。
将这笔记拿在手中，谢小玉立刻感觉不简单，这不是一般的纸张，比很多符纸都强得多，不过翻开一看，他又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记录的内容相当乏味，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還有別的辦法嗎？」
「別惹岩，你惹不起他。」
謝小玉轉頭看去。
谢小玉闭目沉思，回忆着以往的事。
“还是小心点为妙，太元四象门的那帮混蛋万一在家门口等着伏击我们，被他们抢走东西，你我哭都来不及。”
愿意留下的人只有四个人，还差四个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稍微大一些的门派都能建造天剑舟，几个门派凑在一起就敢组建联盟打算逃往海外，然后到处分发这种东西。”
“师父。”
“放心，没人会动这东西。”
谢小玉又看向李素白。
崑崙就是太古，怪不得沒人能進入崑崙，和天門、三連城遺址不同，崑崙根本不是一個空間，而是時間上的扭曲。
谢小玉的动作很隐密，法力凝聚于指尖直接点在笔记上，没有丝毫泄漏，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那帮臭算命的怎么说？”
“反正闲着没事，咱们将这里好好整理一下。J老者懒洋洋地说道，他这是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心烦。
从时间上来算，笔记的后半部，混元一气宗的那位祖师已经修练到道君境界，一位道君高人怎么可能如此无聊？
想在昆仑山脉中开辟农田绝对不是容易的事，这些土壤全都是从别处移来，还要引来活水浇灌农田。
回來了，總算回來了！在外面轉了一圈，回到山門中，感覺一切都變了，所有弟子都換了，而我認識的人大多已經不在，當初最小的小師侄現在成了掌門，是這裏年紀最大的。物是人非，山還是那些山，水還是那些水，還有那些洞窟，再印證一下夢境中的景象，那是多大的差別……
阿灿头也不抬地说道。
谢小玉转头问道。
李素白笑道。
在這方面謝小玉非常幸運，他親眼見識過這種境界，之前就有兩個，一個是木靈，另外一個就是跨界擊傷陳元奇、羅元棠和他的魔界大能。
空气微微震动一下，谢小玉猛地睁开眼睛，他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错觉，他瞬间化作巨网，朝着四面八方铺开，这下子感觉更清楚了，空气的震动传到巨网上，等于放大几万倍，他不但感觉到震动，还知道来自哪个方向。
李素白笑了，如果謝小玉選擇剛才那條路，就算將來有所成就，也不會太高。
謝小玉連忙問道，這已經不是為了進入崑崙，只要明白這件事，他的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
「本能反應？」
「我做不到。」
李素白也同意谢小玉的猜测。
「你聽得懂嗎？」
謝小玉無從得知這兩人的眞實年紀，如果換成原先自己所在的世界，他多少還能猜到一些，但是在這裏，他就沒辦法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青年笑骂道，不过骂归骂，他的手没闲着，不停从背在肩上的搭楗里掏出东西。
“在两百里外。”
“那有什么关系？都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好怕？太元四象门并不比我们强，之前他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现在到了我们的地头，眞打起来，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周围顿时一片沉默，混元一气宗门虽然是小门小派，却也有十二名弟子，算上老者和五个师兄弟，整个门派有十八人，这就意味着他们之中有八个人必须留下来。
说完这番话，李素白又弯下腰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翻找起来，很快的，他就掏出一块铁牌。
謝小玉再問道。
「西，怎麼了？冒冒失失的，居然敢撞岩，被岩教訓了一頓吧？」
謝小玉問道。
“灿哥不走，我也不走了。”
争吵仍旧继续，因为人还是太多，还得有两个人放弃才行。
果然有人在打斗，或者说得更确切点，是两个人正在被五个人追杀，但不管是追杀的一方还是逃跑的一方，实力都惨不忍睹，这七个人用的居然都是轻功，似乎连遁法都不会，手中都拿着兵刃，却只有追的一方有两件法兵，分别是一把长剑和一把大锤。
李素白在谢小玉猛然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四周东张西望，可惜昆仑山脉被某种力量笼罩，感知被大大缩短，所以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前面那人大声喊道，他是一个二十来岁、生得浓眉大眼的青年。
在不知不覺中，謝小玉朝著那群爭論不休的長老走去，但離半山腰還有二、三十步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瞬間冒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我遇到一個寶觀塔的弟子，他有幸進入過天門，聽他這一提，我才想起來，我最初做那場夢的時候，好像就是天門開啟后不久……
谢小玉重新化作人形。
李素白转头说道：“逃的这两个人是混元一气宗的弟子，追的这五个人是太元四象门的弟子……里面好像眞有你的机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
旁邊一個人湊了過來，嘻笑著問道。
謝小玉猛然想起來，他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人族最初走的是武修之路，雖然太古先民觀天測地，從天地萬物那裡學習一切有用的東西，不過師法最多的還是妖族，而妖族大多皮糙肉厚，擅長肉搏，所以人族自然而然走上武修之路。
谢小玉满脸狐疑。
如果換成以前，謝小玉想進去並不容易，總不能將原來住的人趕出去；現在不同了，昨天晚上大吵一番后，今天一大清早海川就帶著人走了，另外還有兩個人也跑出去，顯然是自己找門路，此刻混元一氣宗只剩下六個人，很多洞窟全都空了出來。
「近鄉情怯，臨事彷徨。」
謝小玉靜靜翻著筆記，內心卻異常激動，這就是線索，他已經找到崑崙了。
謝小玉有些納悶……那個混元一氣宗的十一代掌門如何得到最初版的《混元經》難不成這個人對古文很有一套？這好像不太可能。
“看来，这个混元一气宗眞是我的机缘。”
“我这边还有家人，我如果逃了ｈｅｔuｂｏok.ｃｏｍ•ｃoｍ，留下他们怎么行？”
阿灿连忙行礼。
“师妹，你来了正好，帮我一起把这里整理一下，重要的东西都抄录一份让师兄他们带走，省得断了传承。”
“就知道要东西。”
短短十天时间，谢小玉要修练的东西太多，根本顾不上捜魂一类的法术，所以只能拜托李素白帮忙。
謝小玉苦笑道。
我从梦中醒来，一切都像是眞的，那篇《混元经》仍旧在我脑子里，我修练了一下，可惜什么收获都没有，果然只是梦，根本当不得眞……
謝小玉之所以不選這條路，是因為他出身草根，又因為他被自己的師父當過螻蟻、棋子，若要變成和他師父一模一樣，他會很難接受。
我成為掌門了……那個師侄堅持將掌門的位置讓給我，而且我接任的是第十一代掌門，他原本是第十一代，現在變成第十二代，將來我將掌門位置傳下去，直接是第十三代，太亂了……
帮人就是帮己，谢小玉这样的经历不少，他帮苏明臣解释《剑符眞解》带着麻子、王晨、吴荣华等人一起逃命，助赤月侗摆脱危机……这事都是帮人又帮己。
李素白知道很多，太虚门在整个中土都安插有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跑不过他们的耳目。
謝小玉朝著身旁拱了拱手，這話是說給李素白聽的。
想破解并不难，谢小玉偷偷掐了一道法诀，然后朝着笔记一按。
謝小玉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手，這雙手骨節粗大，掌心粗糙如同皮革，手背全都是又粗又長的汗毛，指甲厚實尖銳不像是人，反而更類似猴子或者猩猩的爪子。
跑过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全都身手矫健、纵跳如飞。
“想想看，你以前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天机门那帮算命的虽然喜欢将事情搞得很复杂，不过他们的话总有线索可寻。”
见惯道君，眞仙，突然间看到这景象，谢小玉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站在山头，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片农田，农田不多，也就两、三百亩，田间一股迷雾蒸腾，灵气氤氲，确实有几分仙家气派。
阿灿也跟着离开，不过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走进旁边的一座大洞窟，那里面全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这里是混元一气宗的藏经殿。
李素白很是好奇。
李素白說道。
我已經放棄嘗試了，看來這是我一個人的機緣，想振作本門，只有採用其他辦法了……
但留下，意味着等死。
“倒不用。”
这段日子我老是在做梦，做很奇怪的梦。这里不再贫瘠，而是一片繁茂，山脚下变成一座水潭，人全住在半山腰，但这些人长得都很古怪，我也是……
李素白有些为难，他原本不打算出主意，纯粹就是保镖，但是谢小玉开口问了，多少得说点什么。
这三种选择中，最可靠的就是出海。
那年长之人自言自语道。
突然，谢小玉想起两件事，一件是洛文清救他，这对洛文清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却铭记在心；一件是他和李光宗父子相遇时，李福禄请他同行，这看似只是小事，不能和洛文清的救命之恩相比，却同样让他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记。
「看你可憐。」
大漢伸出手指往謝小玉的額頭上一戳，頓時一篇功法傳進謝小玉的腦子裡，這是一篇練氣的法門，屬於入門級。
谢小玉颇为郁闷，他看了看这简陋到极点的铁牌，不由得问道：“这牌子是哪个门派打造？”
別說謝小玉了，整個道門對這玩意有研究的人都不多，所以他只能坐在一旁瞎聽。
時間過得好快。隨著修為漸高，我對一切都開始漸漸麻木，怪不得很多人說，修練到最後，心中剩下的只有孤寂。如果是在大門派還好說，同樣的人有一大堆，平時還可以有說話的人，在混元一氣宗，整個門派就我一個眞君。我正猶豫，要不要將那部《混元經》傳下去？
老者走了进来，他在旁边都听见了，越发让他觉得这个徒弟不错。
“不想这些，还想什么？”
“我没听到，在哪个方向？”
老者说得很平静，好像并非事关生死，而是让出一块大饼，旁边的人却明白他的意思。
紧挨着农田的山崖边上有一排洞窟，这些洞窟和谢小玉在落魂谷挖的那些石洞很像，都不太大，用石板常作门。
李素白換了個建議，這絕對是餿主意，這條路近乎于魔道。
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如果换成以前，老者肯定会一力担下，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能替徒弟减轻几分压力何乐而不为？但是海川这个徒弟太让他失望，老者心里不舒服，所以他干脆让海川自己搞定这个难题。
突然，謝小玉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居然被扔了出去。
“海川，出海之后你就是掌门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谁去谁留，就由你决定吧。”
海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牙道：“十个。”
女孩轻声抱怨道，不过抱怨归抱怨，她却没离开，反而目光炯炯看着阿灿的背影。
「好點的有嗎？」
這並不奇怪，謝小玉看過一些有關太古之時的書，知道太古之時的語言非常複雜，至少有六、七十種，有日常說話的「用言」有占卜所用的「卜言」有講道論法時用的「道言」有和死者溝通的「冥言」這還只算玄門一脈，畢竟他看到的大多是道家典籍，上面提到太古之時只可能專註于道門的前身——玄門。其他五花八門的語言還有許多，比如請神降恩用的「祈語」甚至一直沿用至今，那就是後世的「巫咒」之所以有這麼多種語言，是因為當時的人向天地萬物學習，觀天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天文」；觀地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地文」；偷師妖族，得到了「妖文」；和鬼魂溝通，得到了「冥文」有「文」就有「言」也就有了與之對應的「天言」、「地言」、「妖言」、「冥言」0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太古結束，遠古之時，天地異變，大道隱去，很多東西都消失不見。
謝小玉心頭一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沒能勘破的正是「成敗」這兩個https://m.hetubook.com.com字，正因為心中有成敗，他和人爭鬥的時候總是做不到隨心而動、隨意而發，只有在他獨自演練、沒有任何對手的時候，他才能揮灑自如，信手拈來。
「我只聽，不打擾。」
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收穫，「道文」很特殊，每一個字都代表著特定的涵義，蘊含著無窮妙用，但是用來表達意思就有些差強人意，所以這些人說的話里摻雜著謝小玉聽得懂的「用言」連蒙帶猜，居然也讓謝小玉猜到一些東西。
修練得越深，我越發覺得那部《混元經》不簡單，修練半個時辰，然後換成現在流行的《混元經》修練的速度就會很快，難不成我碰到傳說中的仙人授法？
一陣淡淡的金光籠罩住謝小玉，那是《大夢眞訣》正在運轉的徵兆，金光中還隱約可見陣陣漣漪，這已經不是原來的《大夢眞訣》那些漣漪是對外界的震動產生的反應，再細小的震動都會激起陣陣漣漪，這是天視地聽的神通，將這兩者融為一體的正是《太上感應經》剎那間，謝小玉就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因為他屁股底下沒有蒲團，四周也沒那些散亂的東西，甚至這也不是剛才那座洞窟。
李素白也跟了过来。
谢小玉一遍遍喃喃自语道。
女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中，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不過，謝小玉感覺得到這兩個人的強大，特別是那位老人，身體四周的光都微微波動著，那種波動似乎和冥冥中的某種東西產生共鳴，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帶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謝小玉看到遠處有一群人正在練功，練的絕對不是修道的法門，而是一種武技，或者說是武修的法門，這套武技非常簡單，大開大闔，直來直去，每一擊都伴隨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喝。
已经整整过去一年，我再也没有进入过那个梦境，眞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筆記里可能出錯的地方很多，或許那位前輩能進入崑崙根本就是偶然事件。，又或許只有練氣境界才可以進去；也可能並非這座洞窟，而是旁邊那座洞窟。
李素白也不推辞，他飞身落到地上，在每个人身边站了站，别人捜魂要用手贴住额头，他却不用，神念一扫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道理，不过帮忙的办法有很多……”
看了看四下無人，謝小玉溜進第六座洞窟，裏面有些亂，原本住在這裏的人走得匆忙，只帶走一些要緊的東西，其他的全扔在地上。
外面隐约传来争吵声，面临生死关头，一张张面具都撕掉了；洞窟里却静悄悄的，只有搬书、抄书的声音。
爭論主要是在兩個人之間進行，其中一個人身上的毛全都已經白了，面容也異常蒼老；另外一個人的年紀較輕，看上去像是中年。
虛空中傳來「嗯」的一聲。
谢小玉退到了一旁。
“帮人就是帮己、帮人就是帮己……”
谢小玉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哪边是好人，有可能是前面那两个人遭到打劫，同样也有可能是作奸犯科的人遭到追捕，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打算动手。
「天文」、「地文」、「妖文」、「冥文」全都失去了參照物，也就失去存在的意義，和「文」相對的「言」同樣失去了意義，漸漸和日常說話的「用言」融合，變成了現在的語言。
謝小玉立刻搖頭，這些他都懂，但越懂，越知道其中的難度。
青年解释道。
“你打算怎么做？救人吗？”
謝小玉分辨不出這名大漢的境界，這具身體的境界太低，好像根本沒有修練過，只會一些粗淺的武技。
阿灿取下一部很厚的书翻了起来。
站在一片懸崖邊上，謝小玉終於有時間看看這片人族的聖地。
和落魂谷的那幾座石穴一樣，這些洞窟的靈氣也各不相同，那位前輩在夢境中進人崑崙的時候還只是普通弟子，住的當然是逋氣不怎麼樣的洞窟。
知道我找到了什么吗？《混元经》很可能是最早的《混元经》但说实话，很粗浅……
女人注意到謝小玉的反應，將謝小玉的腦袋轉過來，嚴肅地警告道：「你不想倒霉的話，就別打擾長老們。」
“说了半天，居然还是我的错？”
謝小玉討了個沒趣，不敢繼續待在這裏討人嫌，只得轉過身離開，不過他的心裏沒有絲毫失落，反而異常興奮，畢竟能進來就是最大的成功。
「離開磨房不到百步，藏經殿是在右側，晚上起夜要走很遠，如果跑到田間撒尿，會被長輩們聽到。」
让老者为难的是他没办法劝，如果硬要送走阿灿，就必须有人留下。
“能够逃往海外，至少多条活路。”
站在一排洞窟前，謝小玉四處打量著，想要找三千五百年前的一個地方並不容易，偏偏那位前輩沒有留下詳細的位置，只能從一些細節中推算，好在這裏的洞窟並不多，也就三十幾座，大部分可以忽略，比如藏經殿、丹房、雜物間之類的地方肯定不可能，長輩們住的洞窟也不可能。
“师兄，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女人輕聲勸道。
我已经感觉出来了，这里的人都是太古先民，我梦到自己身处于太古之时，一切都像是眞的，这太奇怪了……
「一切都憑本能去做，不要多想、不要多想。J謝小玉一遍又一遍念著，慢慢閉上眼睛。
又有一个人站出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李素白主动提议，他知道谢小玉的底细，这具分身法力孱弱，而且在这个地方，法力一旦消耗就很难补回来。
这笔记很厚，少说有一寸三分，纸张很薄，却颇为坚韧。
后面的人警告道，这个人三十岁出头，满脸风霜，看上去颇为老成。
「別不知足，你能練成就不錯了。」
老者干脆不管了，转身就走。
「因為你的心裏有成敗。」
第一個條件已經有了，現在正是天道衰弱期，第二個條件也差不多有了，剩下的只能碰運氣。
“帮人就是帮己。”
。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紧接着说道，她凝视着阿灿，显然心有所属。
李素白淡淡說道。
話一說出口，謝小玉頓時愣住了，心想：這算什麼狀態？難道是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