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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皇帝眼眸子望著前方還在冒著飄渺雲煙的銅鶴，嘴中如同詛咒般，恨恨地低語著。

這個可憐的小丫頭，根本不知道方才還和藹的皇帝陛下，為何在這一瞬間像一頭獸|性大發的野獸，突然出手用硯台砸自己，她忍著痛，瘦弱的身軀顫抖著，雖然額頭已經破裂，她還是不停地用已經破裂的額頭往地上叩頭，乞求皇帝的寬恕。

「教樂坊……尚宮司……」皇帝喃喃道：「跟了誰？」

「啊！」

易空庭沉吟著，片刻之後，才道：「韓漠很聰明，賀學之也太蠢！」

六位巨頭，每個人都分到一份紅頭折，尚有七份留在桌子上。

「可認識這個字？」皇帝拿起手裡的紙，指著其中的一個字，忽然問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拿起先前丟在桌上的那張紙，眼睛死死地盯著紙上的那個「廢」字，眼眸子中，怨念極深。

有時候，這位皇帝甚至放下書，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上一些東西。

「內閣的人都進去了？」

皇帝靠坐在豹皮大椅子上，閉上眼睛，看起來很疲憊，又似乎是在想著什麼，雙手扣在胸前，一時間並沒有說話。

出了衙門，大家可以繼續斗下去，但是在這裏，那就是為燕國處理事務，維護的是整個燕國的利益，燕國的利益，也就等於是各大世家的利益。

小宮女顫聲道：「奴婢進宮前……識字不多……」

「開印吧！」內閣首輔大臣蕭太師終於道，「胡大人，今日你是輪值官，你將摺子分發一下吧！」

燕國皇宮。

皇帝恢復了平靜，剛才那扭曲的臉龐平復下來，又變得如同平日般慈和。

雖然各大世家明爭暗鬥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當這些燕國的政治巨頭在處理緊急事務時和圖書，卻表現的都很冷靜。

韓漠，司徒靜，諸葛民，凌磊，吏部數名官員，甚至有兩份還是宜春當地官員的摺子，這種大集體上呈紅頭折，還真是開創了內閣的新歷史，在內閣的歷史中，還從未出現過這樣詭異的場面。

能夠不經召喚就敢推開這扇房門的，放眼天下，也只有易空霆這位大總管了。

宜春八卦困的事情，雖然只是一些官員以及賀族的幾名長老知曉，但是善於諜報工作的東花廳，潛伏在夕春的探子自然是知道了那些該知道的情報，迅速地傳到秀公主的手上，又從秀公主的手上到了皇帝的龍案上。

蕭太師是首輔大臣，在內閣中的地位最高，同樣在這裏面也得到了與他地位相稱的尊重。

「秀公主聰明過人，手底下也都是精兵強將，自然是非同一般的。」易總管微笑著：「賀家……這次只怕是劫數難逃了！」

秀公主掌管東花廳，雖然與韓漠一樣，是燕國兩大暗黑頭子之一，但是憑心而論，秀公主本人以及東花廳的實力，那是完全壓倒韓漠以及由韓漠領導的西花廳。

「進宮前……可識字？」皇帝的聲音依舊很柔和，但是小宮女並沒有發現，在那柔和的聲音之中，卻是隱藏著異樣的寒意。

旁邊磨墨的是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宮女，看起來有些忐忑不安，時不時地偷偷看看皇帝，一臉的緊張，當皇帝再一次提起筆要蘸墨的時候，這位小宮女更是因為緊張，差點弄翻硯台。

易總管看了兀自在地上掙扎的小宮女，搖了搖頭，更是輕嘆一口氣，上前去，出手如電，左手的一根手指戳在小宮女的咽喉，就那麼輕輕一碰，喉骨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小宮女喉嚨里發出怪異的聲音，那一雙無辜的眼睛一片茫然ｍ•ｈetuboｏk•ｃｏｍ•ｃom，瞳孔轉了兩轉，便即凝固不動，人也沒了氣息。

太累！

皇帝皺起眉頭，轉頭看了小宮女一眼，灰色平靜之色，蘸了蘸墨，提筆又在紙上寫了一些讀書心得，這才輕輕放下毛筆。

「進宮多久了？」半晌過後，皇帝終於問道。

「回萬歲，奴婢先進了教樂坊，後來又被派到尚宮司……」小宮女誠惶誠恐。

燕國世家六大首腦人物，燕國政壇最強勢的六大巨頭，圍坐在圓形大桌子四周，雖然每個人的神色不一，但是眼睛，卻都是看著桌上的十三道紅頭折。

小宮女聽皇帝聲音柔和，緊張感頓時消了不少，看了一眼，終於道：「是……是『廢』字！」

那小宮女一怔，隨即明白，皇帝是在問她的話，一時間白白的小臉兒憋得通紅，緊張無比，「奴婢……奴婢不敢！」

「聖上的借勢之道，看來已是初見成效了！」

燕國雖然算不得超級大國，但是三宮六院也還是有的，六妃九嬪，婕妤、美人、才人分佈在皇宮內廷的各處宮殿中。

……

皇帝從桌上拿起一份書信，已經拆過封，「秀兒做事，朕總是很放心……她呈上來的消息，比內閣得到消息可是快了好幾個時辰！」

他可以忍受很多的事情，但是這般明目張胆地在自己身邊安置一雙眼睛，這是皇帝無法忍受的，對於永春宮那位主人的怒火，已經在皇帝的胸中燃燒的太久，到了如今，已經是越燒越旺。

佝僂的身子進了來，似乎沒有看到捲縮在地上的小宮女，上前去，恭敬道：「聖上，是宜春那邊過來的摺子，總共十三道紅頭折！」

硯台是和田玉製成，精緻貴重，皇帝的左手輕輕地撫摸著硯台，忽然間，他的手閃電般地扣住硯台，一甩和*圖*書手，對著宮女的額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朕就知道你是她派過來的。」皇帝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著：「那個賤人，竟真是明目張胆地派人來監視朕了……識字……將朕寫的字都記住嗎？」他又是一腳將那宮女踹翻在地上，冷笑道：「天下人都以為朕是一個傀儡，以為朕是無能之君……你這螞蟻一般的賤人，也趕來奚落朕嗎？」

「是！」易總管恭敬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尚宮司是後宮的一處部司，進入這一處的宮女們，都是從各部中挑選出來的精明能幹善解人意之宮女，其作用，便是從這裏分派宮女去伺候宮裡的妃嬪娘娘們。

皇帝喘著粗氣，坐了下去，兩隻手握成拳頭。

胡雪辛起身來，仔細看了看摺子上的署名，當他看到中間有一份摺子署名「韓漠」時，竟是一陣激動。

「是！」易總管回道：「都進去了……」

蕭太師，韓玄道，胡雪辛，蘇觀涯，賀慶之，范雲傲！

小宮女痛苦地卷伏在地上，她想重新跪下，但是被皇帝一腳踹的呼吸急促，竟是不能爬起來，而她額頭的鮮血，兀自流淌，本來一張清秀俏麗的臉兒，此時沾滿了鮮血和墨汁，不成人形。

「朕問你識不識這個字……有何不敢？」皇帝的聲音很柔和。

小宮女猶豫了一下，很快就回道：「回萬歲，奴婢是被派去……永春宮！」

皇帝放下手裡的紙，淡淡笑道：「看來朕猜得不錯，你果然識字……前日磨墨的似乎不是你？」

小宮女惶恐不安，跪在地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位小宮女既然說被分進了尚宮司，那自然是要被派出去伺候妃嬪貴人的。

皇帝將書信丟在桌子上，冷笑道：「朕倒要看看，內閣那幫人今次會如何處理這https://m.hetubook.com.com件事情……不過，這一次讓朕最滿意的，還是韓漠！」

「好在被韓漠揪出來……」易總管緩緩道：「這是賀家的死穴，賀家……在劫難逃。不過……韓漠很有本事，老奴倒是很想知道，他是怎麼查出這樣的證據來……賀學之雖然蠢，但是能將八卦困的存在隱藏至今不被發現，應該也是個謹慎的人……這麼就鬥不過韓漠？」

皇帝拍了拍易總管的肩膀，微笑道：「我們要看到的，就是結果……如今出現的，是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好的結果……至於過程，朕並不是很在意。」頓了頓，才道：「老易，派人隨時打聽結果，朕今天就坐在這御書房中，等著內閣那幫人拿出一個結果來……」

皇帝從豹皮大椅子上起身，背負雙手，從龍案後走出來，輕嘆道：「韓漠沒有讓朕失望，朕沒有看錯人！」頓了頓，臉色微顯陰沉之色：「只是……賀家的本事也實在太大，竟然修建起那樣而隱秘的地下迷宮……這樣浩大的工程，修建時悄無聲息，更是能將無數的兵器甲胄甚至是糧食藏在裏面……朕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啊！」

能上摺子來，至少證明韓漠沒有死！

皇帝眼睛依舊沒有睜開，看起來就像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聲音柔和：「進宮分在哪裡的？」

小宮女急忙跪下，解釋道：「奴婢……奴婢是昨日剛派過來伺候萬歲……」

皇帝眼角抽動了一下，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卻見他的手緩緩地抬起，坐正身子，將手放在了龍案之上。

那宮女在地上滾了兩下，忍著劇痛，跪伏在地：「萬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萬歲饒命……」

御書房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朝中的世家重臣或許不會太過在意皇帝的威嚴，但是對於皇hetｕｂoｏｋ.ｃom•ｃoｍ宮內院的太監宮女們來說，皇宮中的主人們那都是尊貴無比的人，而皇帝，那就是他們心中神聖不可褻瀆的天之子，皇帝的威嚴在這些人的心中，那還是根深蒂固的。

皇帝微微點頭，回到了坐上，繼續拿起《史記》，饒有興趣地繼續研讀。

「老奴告退！」易總管向皇帝一躬身，這才用一隻手提起小宮女的屍首，佝僂著身子，卻毫不吃力，打開門，拎著屍首出去之後，又關上了門。

從某種角度來說，燕國皇室也算是節儉的，比起慶國皇宮中的四五千名太監宮女，燕國的數量只有其一半而已。

所以他立刻看向韓玄道，將韓漠的那一份摺子，交給了韓玄道，韓玄道看到署名，眼眸子里光芒閃動，看起來似乎也有些激動。

內閣中，六名內閣成員已經聚集起來，在正室內屋中，坐成一圈，十三道紅頭折就擺放在中間的大桌子上。

一直以來，他的心中都充滿著憤怒與委屈，但是為了一些東西，他一直在忍耐著……但是今天，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忍受。

小宮女垂著頭：「奴婢……奴婢進宮兩年了！」

乾心宮御書房內，燕國平光皇帝坐在案前，手裡依然是捧著《史記》，細細地品讀著，時而皺眉，時而發出輕輕的笑聲，在這個時候，這位燕國的九五之尊，就像一個孜孜不倦的學子一樣，貪婪地吸吮著書中的知識與智慧。

皇帝微笑著，看起來很開心，方才的怒火也似乎已經煙消雲散：「老易，你說是韓漠太聰明，還是……賀學之太愚蠢？怎麼這麼快就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忍耐的太艱辛，他需要發泄一下。

宮女一聲慘叫，滾倒在地，額頭被砸開，鮮血冒出，殷紅的鮮血和漆黑的墨汁混合在一起，從宮女白皙的皮膚流下，異常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