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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玄道等世家重臣，眼中神色閃爍，各有心思。

「不要再說了！」皇帝厲聲道：「朕意已決，立淑妃為後，若再有妄議者……斬！」

「張慎，你大胆！」皇帝怒道：「朕立后，難道是輕率之舉嗎？」

那張慎還真不愧是干御史的料，慷慨激揚道：「臣為大燕國，願死諫！」竟是在金鑾殿上連連叩頭，四周一片寂靜，那頭皮與大理石板直接撞擊發出的聲音竟是極其響亮，只是片刻間，這傢伙的額頭竟然冒出血來，那樣子，似乎皇帝若真要立韓淑妃為後，他便要撞死在金鑾殿上。

蕭太師躬身道：「聖上選立淑妃，聖明無比，老臣以為，皇后之選，淑妃當之無愧！」

立韓淑為後，當然不是他真的一時衝動，一個忍性十足的皇帝，絕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做出有壞整體大局的決策來。

這一年來，皇權日重，在朝堂內外都發展了不少忠於皇族的勢力，而世家在爭鬥中大有消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今日當朝宣布立韓淑為妃，更先明言不須商議，那也是他要做出一個試探，看看自己這個皇帝是否能夠決定某些大事。

所以他演戲逼真，那是強忍痛楚，也要多冒一些血出來。

皇帝冷聲道：「朕倒要聽聽，淑妃有何不適合？」

誰也想不到，韓玄昌竟然當朝職責自己侄女無才，一時間竊竊私語，幾乎所有和圖書人都認為，韓玄昌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更有一人道：「蕭貴妃統領後宮多年，更是很早入宮服侍聖上，如今後宮安寧，蕭貴妃功不可沒，無論資歷才幹，蕭貴妃遠勝韓淑妃！」

皇帝握著龍椅的金把手，青筋暴起，似乎是要將那金把手捏碎，厲聲道：「朕若非要立淑妃為後，那又如何？」

韓漠見父親心情不好，自己心情也黯然下來，點點頭，隨著太監往長春宮過去。

皇帝顯然也是很為吃驚，皺眉道：「韓愛卿，朕……方才說過，朕意已決，不是與你們商量！」

韓玄昌這樣一弄，不但將韓派許多敵對之臣弄得目瞪口呆，便是韓派自己人，那也是糊塗不已。

但是結果令他很失望。

朝中反對立淑妃為後的大有人，怎麼著也輪不上你韓玄昌出來反對啊，立韓淑為後，韓家上下該當是欣喜萬分才是啊。

「有德無才？」皇帝冷冷一笑，身體微微前傾，「韓玄昌，你莫忘記，淑妃可是你的侄女……你這做叔叔的，就這樣評價自己的侄女？而且……淑妃乃是朕的愛妃，你這樣評價，那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若說皇帝宣布立韓淑妃為皇后讓朝中大臣們大吃一驚，韓玄昌第一個出來反對，那更是讓所有人震驚，沒有人會想到，第一個出來反對立韓淑為後的，竟然是韓玄昌，便是連韓玄道也是hetubook.com.com皺起眉頭。

「老臣以為，這淑妃娘娘淑德賢惠，非但後宮，便是我大燕上下，那也是盡人皆知的。」蕭太師平靜而緩慢地道：「後宮之主，母儀天下，以德行為首，所謂德成信乃立，淑妃德行出眾，這威信自然是足以立於後宮。至若淑妃無統管後宮之才，老臣實不敢苟同。淑妃從未統領過後宮，誰又能斷定她無統領之才？更何況熟能生巧，有些事情辦的多了，也就只能如何去做，而淑妃有德行，許多事情做起來，反倒會十分順利，老臣相信，淑妃若是能為後宮之主，實乃我大燕幸事……至若貴妃娘娘，恕老臣，性子衝動，頗為任性，實非皇后之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蕭太師的身上。

他既然是蕭派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底氣是有的，那嘴皮子更是有的，皇帝一動問，張慎便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聖上，微臣不敢，只是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後宮立后，都是重大無比的國事，皇后之選，更是要賢良淑德，有統御後宮之才，如此方可穩定後宮，母儀天下，國泰民安。正如韓大人所言，淑妃淑德出眾，性情謙和，然則並無統御後宮之才，實非皇后最佳人選！」

這讓朝中許多官員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實在不知道這兩位世家重量級的人物究竟在搞什麼鬼。

韓玄昌和圖書上前去，跪倒在地，恭敬道：「聖上，臣雖知有罪，卻還是要向聖上諫言，聖上立后乃是國之大事，然則……淑妃實在不適合立為皇后。」

這些大臣正等著皇帝的話下台階，聽皇帝如此說，急忙都停下，齊聲道：「臣不敢！」只是一個個額頭冒血，委實難看。

韓玄昌直挺挺地跪在朝堂之上，朗聲道：「淑妃有德，卻並無統御後宮之才能，而且淑妃入宮甚晚，資歷太淺，無才幹無資歷，實非皇后最佳人選！」

眾人心中都知道，那些蕭派官員前戲做足，蕭太師該出來定論了。

韓玄昌一臉無奈，望向韓玄道，卻見韓玄道半閉著眼睛，並無動作，只能嘆口氣，恭敬道：「臣領旨！」

「太師果然是深明大義！」皇帝嘆道：「既如此，此事就此定下。」望向韓玄昌，沉聲道：「韓愛卿，你乃禮部尚書，朕令你選擇吉日，舉行冊封大典！」

朝臣嘩然。

范雲傲和胡雪辛都是望著韓玄昌，眼眸子充滿疑惑。

皇帝惱恨無比。

蕭太師並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有意無意地看了那些叩頭如蒜的臣子一眼。

蕭太師這才慢悠悠道：「聖上，老臣以為，韓大人與諸位大人所言，頗有不妥！」

韓玄昌正色道：「臣不敢褻瀆淑妃，只是聖上立后，乃是國之大事，關乎我大燕國運。臣身為聖上臣子，承蒙聖上隆恩，明知不敬，卻也ｈｔｔps://wｗw.hｅtuｂooｋ•ｃｏm.ｃoｍ要斗膽直言！」

而蕭太師卻是大言蕭貴妃任性衝動，支持淑妃為後。

張慎卻是挺著脖子道：「臣一心為國，犯上直諫，不畏生死。聖上便是砍了微臣的腦袋，微臣也要直言上諫，臣不畏生死，只是盡職諫言！」

韓玄昌神色凝重，拱手道：「聖上，淑妃……」

退朝過後，韓漠剛出大殿，早有太監過來附耳幾句，韓漠微微頷首，回首看了看頗有些落寞無奈的韓玄昌，一時間還是不明白他心中深意，那太監卻已經道：「韓將軍，淑妃娘娘還在等著，咱們這便去吧！」

張慎這是下足了本錢，心中清楚，自己越是賣力，出的血越多，背後必定會得到太師的大加器重，金銀財物，那是滾滾而來。

立淑妃為後，出來反對的卻是淑妃本族的人，而出來支持的，卻是身為敵對的蕭太師。

皇帝聽蕭太師如此說，顯出驚訝之色，半晌才問道：「太師是贊成立淑妃為後？」

便在此時，一名御史已是上前跪倒，大聲道：「聖上，臣御史台侍御史張慎附議韓大人所言。立后乃是國之大事，不可輕率！」

他話聲剛落，從兩列又嘩啦出來十多人，一起跪在朝上，紛紛道：「臣等願死諫聖上。」

跪在朝堂上的大臣，除了韓玄昌，一個個大義凜然，似乎要以死阻止皇帝立后。

韓玄昌聲言淑妃有德無才，不可立為皇后。

但是皇帝m.hetubook.com.com終於還是明白，世家依然強盛，皇權依然沒有強大到能夠左右朝局，朝堂上那「砰砰砰」的叩頭之聲，就如同正在錘擊皇權的鐵鎚一樣，敲打著依舊沒有穩固強大起來的皇權。

張慎一動作，後面的一些官員互相看了看，也開始在朝上叩起頭來，一時間，朝堂上響起「砰砰砰」的頭皮與大理石板撞擊之聲。

「太師的意思是？」

皇帝眼中顯出憤怒之色，瞥了蕭太師一眼，隨即向張慎冷笑道：「張慎，你當朕不會殺人嗎？」

他有自己的考慮。

就在這十幾名大臣頭破血流，鮮血染紅大理石板，幾乎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蕭太師終於顫巍巍地起身，躬著身子道：「啟奏聖上，老臣有事要奏！」

……

韓漠在朝列之中，看到韓玄昌第一個出來，與所有人一樣，也是吃驚不小，但是他對父親極其了解，知道父親做事，向來都是極為謹慎，今日出列反對韓淑為後，定然有其深意，只是一時間卻是想不通父親究竟是如何想的。

皇帝冷哼一聲，沉聲道：「要死諫，都給朕都殿前去跪著，莫死在這殿上，讓朕擔起一個逼死臣子的罪名！」

「太師有何話要說？」皇帝盡量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是神色卻很不好看，連聲音也顯得很是冷淡。

這張慎乃是蕭黨中人，韓漠對於這個人，還是很有印象，當初第一次上朝之時，第一個出列奏事的便是這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