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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找爹爹問好了！」周少瑾一點也怕，笑著跑開了。

周鎮見女兒清澈的目光中滿是憂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周鎮猶豫了半晌，道：「這些事本不應該跟你說，但你現在住在程家，有些事告訴你，你也好見機行事。」他斟酌道，「說起來，這件事很有些蹊蹺，只是程家的人不說，別人也不好蓋論。

明明很聰明，卻喜歡躲起來。

周少瑾笑道：「家裡的事我一概不管的，這得問我姐姐。」

周少瑾的笑聲像銀鈴般落在院子里。

說到這裏，周鎮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少瑾一眼。

「不告訴你。」周少瑾少有的活潑俏皮，道。「你不也不肯告訴我。」

周鎮看著有些好笑。

周少瑾歡天喜地的出了書房。

並不是每個世家子弟最後都能拜相入閣。也並不是所有寒門子弟與內閣首輔就無緣。

周少瑾明白過來。

周少瑾嘻嘻躲開，道：「你告訴我爹爹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就告訴你爹爹跟我說了些什麼。」

周少瑾愕然，道：「那程備多大？」

周鎮看著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那當然。」周鎮笑道，「要不然江南地傑人靈。名士輩出，詩書禮儀傳世之家多如牛毛。怎麼輪到金陵九如巷程家為牛耳？程家靠的就是祖先得忠節之名！」

「廬江李氏是本朝才崛起來的，卻勢頭很勁，保和殿大學士、工部尚書就是袁夫人舅母的胞兄。

「是程敘的母親，二房的老太君。」

「舒城方家不僅在前朝出過忠士節婦，https://m.hetubook.com.com本朝更是子弟輩出，每隔幾年就有人金榜題名，在北方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族。

周少瑾想到姐姐那紅若朝霞的面孔。

她心生警戒，笑道：「等太太生了弟弟，再帶了她回來祭祖也不遲。到時候她一樣能見著我們。」

「你想得美！」周初瑾不依。繼續去擰周少瑾的鼻子，「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讓爹爹告訴我。」

二房的孩子比長房的年紀大……

什麼事都要試試才知道。怎麼還沒有開始就說自己不行嗎？

周初瑾問她：「爹爹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若是沒有前世的那些事，周少瑾肯定不會多想。可有了前世的那些事。李氏的話讓她不由多想。

程敘，程家的老祖宗。

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小女兒既能通過程輅的隻言片語就查到程庄兩家的恩怨，想必是個膽大心細的。婚姻大事關係到她後半輩子的幸福，她主動地為自己打盤算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每個人都不一樣，也許少瑾真沒有初瑾的心性，更適應嫁個普通的人家。

也許，找個寒門出身、人口簡單的士子更符合小女兒！

「昨天聽二小姐的話就知道你是個女紅的高手。」她拿了個花樣子給周少瑾看，「你覺得我在衣袖和衣擺鑲上這樣的芽邊怎樣？」

李氏笑盈盈地點頭，說起了蘭汀：「……她聽說我們要回金陵。高興得不得了。不曾想老爺把她留了下來，讓她隨著我們的箱籠一起去保定和_圖_書。不然她也能見見大小姐和二小姐了。到庄姐姐的墳上給庄姐姐磕個頭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李氏笑道，「就怕蘭汀心裏不舒服。她常和老爺說起當年庄姐姐是怎麼待她的，我想，庄姐姐不在了，這麼多年來，她心裏肯定很難受。我想跟老爺說一聲，等我們到了保定，讓人護送她回來一趟，給庄姐姐掃個墓，也好全了她的一片孝心。不知道二小姐覺得妥否？」

周少瑾默然。

周少瑾喜不自勝。

「嗯！」周少瑾忙不迭地點頭，道，「我不像姐姐……我要是嫁到像廖氏那樣的人家，應付不來！」

周鎮沒想到小女兒說起自己的親事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不像大女兒似的，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他又覺得理所當然。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笑。

周少瑾想到長房、二房和三房的微妙關係，覺得這其中肯定還發生了什麼讓外人都不知道的事。

周初瑾生氣地踩著腳。

程敘擢升正一品之後，給母親請封了一品的誥命，家裡人會尊她一聲「老太君」。

這個小女兒，長得像庄氏，性情卻一點也不像，反而是大女兒，長得像程氏，卻和庄氏一樣的性子。

英雄不問出身。

程家既有忠義之名。外祖母更是節婦，她們姐妹在這樣的人家長大，誰也不會懷疑她們的品行。而程家的女孩子又少。所以姐姐雖然是程家的外孫女，生母早逝。但因是跟著外祖母長大的，由程涇做主，也能嫁到像鎮江廖氏這樣的人家去做和_圖_書宗婦。

「我知道。」周少瑾道，「她是桐鄉袁氏的姑娘。父親曾是閣老。兄弟中也有很多做官的。」

「程列死的時候，程敘才三歲。」

等到第二天周鎮受同窗之邀去了秦淮河，李氏拿了小孩的衣衫來找周少瑾。

周鎮心中一軟，溫聲道：「不是還有兩年嗎？若是你還是想跟我去任上，等你姐姐出了嫁，我就派人把你接過去。」

「你的事，我也仔細考慮過。」周鎮道。「我之前還怕你姐姐出嫁了把你一個人留在程家不好，如今你姐夫要守孝，你姐姐的婚期推遲到了後年，到時候你也快及笄了，又得了長房郭老夫人的青睞，在寒碧山房裡抄經書，正好趁著這機會請郭老夫人、袁夫人給你說門好親事。等到你姐姐嫁了，你也該定日子了……」

周家和這些人家相比，是寒門！

難道父親像和自己這樣直白地說了姐夫的事？

周少瑾非常的吃驚，喊了聲「爹爹」。

周鎮點頭，道：「不僅如此。袁夫人的母親，是舒城方家的姑娘，舅母則是廬江李氏的姑娘。

不過，父親說這些做什麼？

周少瑾奇道：「不是應該三房的撫養他們嗎？怎麼會是二房的老太君？」

他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道：「女孩子家，沒有個好出身就得有個好名聲，才可能嫁個好人家。如果你生母在世，我何必把你們姐妹放在程家？就憑你母親和我，怎麼也能給你們姐妹找個如意郎君。偏偏你母親去得早……關老安人守節多年，若是在商賈之家，早就https://m.hetubook.com.com請朝廷下令表彰了。不過程家是正經的讀書人家，不屑用這樣的名聲為家族錦上添花罷了。你們姐妹跟著她，我在外做官，也就放心了。」

周少瑾問：「那是誰撫養他們長大？」

「你這小丫頭片子！」周初瑾要擰周少瑾的鼻子。

周鎮道：「程列年紀小，成親沒多久夫人就懷了身孕。他要去京城求學，夫人就留在了老家，次年生了兒子程敘。因一直留在老家，這才逃過了一劫。」

周少瑾覺得挺好看，笑道：「太太不妨試一試。」

姓秦的忠僕，難道是秦大總管的先祖？

而父親的打算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期間，秦大曾經和程則有過爭執，秦大差點被趕出了程家。最後還是程弼出面平息了這場風波。大家都猜，可能是程則在錢財上苛刻了長房。可讓大家奇怪的是，等到程備和程敘成年之後，程則不僅將祭田還給了長房的程備。而且還按照族中的規矩把家產平分了。」

在書房做針線的李氏若有所思。

「少瑾。」周鎮對女兒也就越發的寬和縱容，沉吟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有房有地，我又是四品官吏，你在周家好歹是正經的嫡小姐，在程家卻是寄人籬下的表小姐，與其看人眼色。不如呆在家裡更好？」

周鎮道：「程家不僅名聲煊赫，而且你涇大舅舅是個喜歡幫人的。所以我才把你們姐妹留在程家的。不然你姐姐怎麼會說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那廖紹棠，我親自見過，不僅書讀得好，人品、相貌也都相當m.hetubook.com.com的出色，配你姐阻，和你姐姐倒也相配。」

她因為自己的遭遇，非常的喜歡小孩子，最聽不得這種事了。

也就是說，父親壓根沒有想過要把她帶去任上！

「長房的三子程則只比次子程列小三個月，程列去京城的時候，程輔已經去世，家裡的庶務交給程則在打理。秦大抱著程備回到金陵沒多久，程制和程列就去世了。程家就由程則當了家。

她後知後覺地道：「那程家豈不是在江南的士林中有很高的聲望和地位？」

周少瑾的確是這麼想的。

周鎮苦笑道：「不到兩歲。」

「而二房的洪太太娘家雖然只出了個洪綉，可他們的母親卻是賽陽黃家的姑娘。賽陽黃家僅本朝就出過兩位國子監祭酒。在江西籍官員中享有盛名。而江西又是官員最多的省份之一。」

「好！」周鎮和小女兒拉勾，「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周少瑾思忖著，心裏非常的難過。

他們周家往上數好幾代，自打有了族譜也不過只出了祖父和父親兩個進士。祖父官至四品知府，父親目前也只是個四品官員……如果和前世一樣，會在三品止步。

周鎮看她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怎麼？你還想跟著父親去任上？」

周鎮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長房袁夫人的出身？」

周少瑾要和父親拉勾：「就這樣說定了！」

也就是說，蘭汀打著母親的旗號和李氏爭寵，因蘭汀是母親留給父親的人，她又不能處置，所以想借了自己的手收拾蘭汀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