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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周少瑾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璀璨的像夜空中的星子。

但程池沒有追問。

秦子平身邊的馬車率先入城，飛馳而去。

「那你的報復心好強哦！」

她連聲喊著「糟糕」，讓聽到動靜進來服侍她梳洗的春晚快打了水進來。

周少瑾心裏一點譜也沒有。

不會是池舅舅離開了程家，把這塊令牌也帶走了吧？

周少瑾笑道：「是池舅舅說的。」

程池笑著點了點頭，道：「有些人的確不喜歡生活在別人的注視之下。程嘉善是程家的長子長孫，難免被人關注，你不習慣也是正常。」

「我也不知道給誰。」程笳有些氣惱地道，「我娘只說讓我給她綉兩個荷包她好送人，其他的就全是些綉荷包的事了。我本想請人在外面花大價錢買兩個回來的，可我娘非要我親手做不可。我就說，要不我就來找你，我娘只是把我罵了頓，卻沒有說不准你幫我做，我尋思著是不是我娘要在誰面前顯擺，所以想我拿了你的綉品去冒充……」

周少瑾如釋重負，長長地透了口氣，朝著程池感激地笑了笑。

只是還沒有等她開口，郭老夫人已經眉頭緊鎖地朝著周少瑾揮了揮手，道：「別吵！」

「這樣你也答應啊！」周少瑾服了她了，道，「我讓施香幫你綉，你到時候就說是我繡的，你娘也拿你沒辦法。」

她真誠地向程池道謝。待到程池的身影消失在了船尾，她返回了船艙。

城牆上垂下一個吊籃，秦子平從懷裡拿出塊令和圖書牌式樣的東西放在了吊籃里。

程池道：「如果我去京城又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就跟你說一聲。若是你外祖母和姐姐同意你隨我同行，我就帶你走趟京城！」

程池微訝。

若是程許還在京城，她肯定是不會去的。若是程許回了鄉，她就是拼著之後受罰怎麼也要去趟京城。

下了船，她們上了馬車。

周少瑾道：「這就是一報還一報。」

馬車進城的時候，周少瑾看見秦子平和那個來給他們開門的小旗正笑盈盈地說著什麼，看那模樣應該是非常的熟悉。

程笳哈哈大笑。

她想起昨天和池舅舅在船上時的情景。

這天她去向郭老夫人辭行的時候，又看見程池陪著郭老夫人在下圍棋。

城牆上的衛士看了一陣喧嘩。

說出來的話體貼又周到。讓周少瑾覺得心裏暖暖的。

程笳猶豫道：「這，能行嗎？」

「何止是有點冷。」程笳回過頭去，望著遠處一艘官船上點起的數十隻大紅燈籠，喃喃地道，「我覺得他很有點冷……」她說著，突然叫嚷起來，「你們看，那邊，那邊，有艘畫舫。」

周初瑾一直留意著妹妹的動靜，聽到響聲就坐了起來。道著：「少瑾，是你回來了嗎？」

真有艘畫舫。

說得她好像馬上要死了似的。

此時已是亥時，周少瑾有些擔心宵禁。

多好的一些機會，就被她這樣白白地浪費了。

難怪程嘉善要死皮賴臉地追著這小丫頭跑，這小丫頭的確是長得漂亮。

等和*圖*書到程誥的婚期定下來，周少瑾在寒碧山房裡看到程池的機會突然多了起來——有時候程池要和母親下棋；有時候程池在正房後面的竹林里練太極劍；有時候只是擦身而過。

周少瑾雖然不懂圍棋，可就憑兩人的神色高低已見。

「這有什麼不行的？」周少瑾毫不畏懼地道，「你只是讓我做荷包，又沒有說讓我親自給你做荷包！」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畫舫？」程笳艷羡地道，「要是能坐著游次莫愁湖我就不枉此身了。」

到城門的時候她撩了帘子看。

周少瑾就像個飢腸轆轆的人，看著眼前的紅燒肉卻沒有辦法下筷子。

周少瑾幾個在一旁聽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姜氏說完，關老太太和沔大太太見事情非常的順利，高興得不得了，要請姜氏用了夜霄再回去，還好姜氏惦記程瀘，婉謝了半天也沒能推脫掉，邀了明天擺謝媒宴。關老太太和沔大太太這才送了姜氏出門。

精緻的琉璃窗，燈火通明的各式燈籠，時隱時現的人影，若有若無的絲竹聲……吸引了江北樓邊的很多人。

另一邊的程笳不滿地嘟起了嘴，道：「我今天也遇到池從叔了，他怎麼不告訴我？」

周少瑾搖了搖頭。

她有點懷疑這件事與何風萍的母親為程笳做的媒有關係。

他道：「我把顧大老爺一個人丟在了船艙，得回去看看了。你站在船頭看看也早點回房吧！晚上的風涼，小心吹病了。天色也漸漸晚了下來，沒什和*圖*書麼好看得了。等會快到金陵的時候再讓丫鬟叫你，北江橋泊著很多的船隻。到了晚上船桅上都會掛上紅燈籠，多的數十個，少的也有一、兩個，把湖面照得彤紅，景緻還挺特別的，你很少出門在外，倒也值得一看。」

程家既然有這樣一塊令牌，當初朝廷下旨之前怎麼就一個也沒能逃走呢？

周少瑾每天下午還是在碧寒山房裡抄書，中午和晚上去請安。

她嘀嘀咕咕地起了床，程笳跑了過來，道：「你答應我的兩個荷包呢？」

她不敢打擾，就站在一旁等著郭老夫人把棋下完或是無意間抬頭看見她。

程池看著面色微凝，突然問周少瑾：「你會不會下圍棋？」

他很肯定周少瑾身上有秘密，但這個秘密會不會影響他的計劃還有待商榷，值不值得他一探究竟還為時過早。

這也算是個良好的開端了。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子平，他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身邊是輛和他們一樣的黑漆平頂馬車。

有些事，欲速則不達。

雖然看不出來池舅舅是否對她有好感，但池舅舅和她說話。看見她很溫和地笑，應該不討厭她吧？

周少瑾的臉脹得通紅。

隨後跟著的是姜氏他們坐的馬車，接著是周少瑾坐的馬車。

她可不想讓程池誤會她很傻似的。

等晚上到了北江橋，周少瑾望著燦若繁星般倒映在湖面的大紅燈籠。忍不住連聲驚嘆。

這個理由不足以讓一個女孩子對程嘉善避如蛇蝎！

過了大約快一柱香的和*圖*書功夫，城門邊的側門打開了。

周少瑾沒有想到程池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愣了愣才道：「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就是不太喜歡他的行事作派……」她試圖解釋，「好好的一件事，可只要和他沾上了邊，大家的目光就全都聚集過來，好像幹什麼事會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人很不安……」

周少瑾笑著應「是」，在姐姐的床邊坐下，把在船頭遇到程池的事告訴了姐姐。當然。關於程池問她程許的話她自然是一個字也沒有跟姐姐說。

春晚笑道：「今天一早大太太交待了。說大小姐和二小姐昨天辛苦了，讓我們不要把兩位小姐吵醒了。」怕周少瑾不安，道，「大小姐也還沒有醒呢！」

兩人開著玩笑，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送走了顧家大太太的姜氏奔波了一天卻依舊神采奕奕，她滔滔不絕地講著在何家的見聞：「……何家大小姐不愧是弟妹親自相中的，人長得漂亮不說，瞧那性子也好……何家太太畢竟旅居京城，是見過世面的人，做事也是大氣……我們去下定，可是什麼也沒有說，爽快得很……這門親事可結得真好……」

她在心裏感慨，卻不知道只要程池在場，自己都會有意無意地多逗留片刻。

「那是因為你沒有和他說話啊！」周少瑾望著和她們坐的船擦身而過的那些大紅燈籠，道，「池舅舅為人很好的，也願意幫人，就是人看上去有點冷。」

周初瑾嗔道：「你也是的，想去保定府看父親跟我說和*圖*書一聲就是了。總找得到機會的，何必麻煩池舅舅。我雖只見過池舅舅幾面，從你的嘴裏卻聽出池舅舅是個誠信守諾的君子，若到時候他真的讓你跟他去保定。你去還是不去？」

周少瑾長吁口氣。重新躺了下來。

圍棋要兩人才能玩，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通常都只是一個人。所以兩個人或是兩個人以上玩的遊戲，她都不會。

他輕鬆地落著子，神色悠閑地喝著茶。

只是這話卻不能說給姐姐聽。她笑著糊弄了過去。

周少瑾和周初瑾都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一番折騰。周少瑾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快寅時（注：凌晨三點）了，結果第二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周少瑾和程笳不由大笑起來。

和妹妹擠在一個窗戶前的周初瑾也看得痴迷，問周少瑾：「你怎麼知道晚上有燈籠看。」

郭老夫人的面色卻很是凝重，正是春光明媚的時候，卻像夏天似的，額頭不時地冒出汗來。

周少瑾道：「給你秀荷包沒問題。但你得告訴我是給誰的？我總不能給個女孩子綉個馬上封侯吧？」

周少瑾在心裏琢磨著。回到九如巷才發現關老太太和沔大太太還都沒有睡，正等著她們問去浦口下小定的事。

怎麼還惦記著這件事？

程嘉善不知道是多少人家心目中的金龜婿，程池相信周少瑾心裏也很清楚。

程池在心裏暗暗地搖了搖頭。

但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

周初瑾忙對著西天拜了拜，道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菩薩不要聽她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