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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看著羡慕極了。

他想著，用手肘拐了拐坐在他身邊的程詣，悄聲道：「你的婚事有眉目了嗎？」

可四叔父怎麼知道他要去找少瑾呢？

四叔父再怎麼教訓他，當著其他幾房的人也會給他留面子的。

他怎麼這麼快就發現自己不見了？

程許相信。

族學里的人都說程許清高傲氣，不屑玩那些陰謀詭計，現在看來卻未必是對的。

程許和他一陣耳語。

他打得就是二房的臉！

程許整了整衣襟，抬頭就看見了窘然地對著他微笑的程證。

他真把他這個老子沒有辦法了！

劉大老爺因兒媳婦孫家三小姐的事在金陵已是名聲狼藉。

但如果一個人把自己的前程寄希望于別的家族、一個女人身上，他還有前程可言嗎？

想停下來不走。

他佯裝出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們在外面坐回再進去好了！」

按禮，訂親的那天要請媒人、全福人到家裡吃飯。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程許笑道：「這次我是真的要上官房了。」

程許也看出來了。

只要四叔父有心，恐怕他不管做了什麼都逃不過四叔父手掌心！

如果哪天他也能像許從兄那樣就好了。

卻邁不開腿。

他知道四叔父身邊的幾個人身手都十分的了得，特別是秦子安兄弟，大蘇的拳腳功夫就是跟秦子平學的。

程瀘看著程汶的樣子卻直皺眉。忍不住道：「那劉大老爺是汶從弟請的媒人吧？」

他一溜煙地出了竹林，拐了個彎，上了四季錦。

既ｈｔｔps://www.ｈeｔｕbｏok.com•com然長房和二房有不可能和解的矛盾，那他還顧忌二房的情面幹什麼？

祖母既然心情不暢。他這個做孫子的就應該去瞧瞧才是。

程家卻對子女的婚事頗為寬鬆，通常都會提前告訴他們會嫁娶誰。對待姑娘們就開明了，定親之前會讓姑娘們自己相看。

程證深深地看了程許一眼。

「怎麼可能？」程許頗有些沒心沒肺地道。「如果那《制藝合刊》真是申大人刊行的，二叔祖怎麼會拿到《制藝合刊》后卻一聲不吭？這分明是那些書局為了賣得好放出來的假消息。還請證從兄委婉地提醒瀘叔父一聲，免得上當。」

程許睜大了眼睛。

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莫名的，程許猝然間覺得有些氣餒。

程許卻悄悄地指了指站不遠處的懷山，低聲道：「不知道證從兄能不能幫我把他引開，這樣被他看著真是不自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至少剛才他就什麼也沒有說，誤導了二房程沂。又找了自己把這件事給傳出去，給程沂一耳光，為自己立威，就很有手段。

這世上的事不都是真真假假的嗎？

程池神色平靜而安祥，既然沒有和身邊多嘴的程汶說話，也沒有搭理和他說話的程瀘，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吃飯，好像這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眼裡心裏只有吃飯似的。

程許氣結，狠狠地瞪了懷山一眼。

想必四叔父知道了，也不會怪他的。

他畢竟是長房的和*圖*書長子嫡孫，未來的宗子。

不一會，官房裡響起了程證的聲音：「我原本也准參加今天秋闈的，但心裏沒有底，族學里的章先生也覺得我應該多讀兩年書了再下場。還是許從弟好，會讀書。又有涇大伯父和二叔祖指點，這次秋闈定能桂榜題名，到時候你可要把秋闈的文章給我看看……」

因有了這個前湊，之後的家宴的氣氛就顯得有些沉悶。

程池沒有說話。

程許聽著目光微閃。低聲對程證道：「我實際上不想去官房，我只是受不了聽雨軒的氣氛，所以出來走走。有人跟著，麻煩死了！」

要丟臉也是整個九如巷丟臉，長房、二房都不說話，他們三房出什麼頭啊？

程許是不以為意的。

程池笑道：「你直管定下日子就是。不管家裡有什麼安排，先緊著諾哥兒的訂親宴。」

四叔父。永遠這麼氣定神閑！

懷山依舊低眉順目，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沉默地像座雕塑。

反正懷山也聽不見，依舊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一直把程許「推」到了聽雨軒的門口，讓聽雨軒的人注意到了程許。他這裏放開程許，默默地退到了小廝隨從站的牆角。

「沒有！」他說起兩人分開之後聽情景，和程許竊竊私語起來。

程許冷笑道：「懷山，你說到底也只是四叔父身邊的一個隨從，我去哪裡，你還管不著？」

程證問起程許秋闈的事：「那個《制藝合刊》真的是申敏之申大人刊行的嗎？」

而這個懷山看上去卻比孔武有力的秦子安更hｔｔps://ｗwｗ.hｅt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厲害。

眼看著出了如意門就進入了內院，有人突然閑庭信步般地出現在了如意門。

「許大爺。您這是要去哪裡？聽雨軒的家宴還沒有結束呢？這樣太失禮了！」

懷山雙目微闔。

許從兄不顧什麼時候出現，出現在哪裡，大家都那麼的喜歡他，總有人拉著他說話，巴結奉承他。

程證頷首：「行啊！我沒異議。」

懷山沒有說話，眨眼間就靠近了程許。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腰帶，他立刻被股無形的勁托著往前，很快地出了四季錦。

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

真的假的有什麼關係？

程許不由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兩往官房去。

程池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喊了懷山進來，吩咐他：「你陪著大爺去趟官房，聽雨軒這邊的官房有些蔭暗，小心地上的苔蘚。」

他想大聲呵斥懷山。

多數人通常在訂親之前才知道自己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就像小的時候。他每次逃學都是四叔父把他找到的一樣。

程證可不想幫程許背這個黑鍋，他笑道：「怎麼引開？」

官房的後面，程許望著寂靜的竹林，不由露出個得意的微笑。

程汶看了好笑，道：「嘉善，你又不是小孩子，你四叔也是為了你好。快去快回。今天最後一道菜是一品鍋，你從前不是最喜歡吃這道菜的嗎？小心回來晚了大家把湯都喝完了。」然後對程池道：「池從弟，我們家諾哥兒過幾天就要訂親了，到時候家裡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安排？若是沒有其他安排，我想讓灶和-圖-書上的兩位師傅去給我整兩桌酒席。我們諾哥兒訂親，一位媒人是梅府的劉大老爺，他如今已是良國公世子爺的岳父了，另一位是林教諭，都和我們家有舊，在金陵城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可不能怠慢了兩位媒人。」

大家遵守著「吃不言寢不語」習慣，低頭吃東西。

程證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許從弟請自便！」

他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是要去官房。你剛才也看見了，我爹是個直脾氣。有什麼說什麼。我要是不拿了這個借口，指不定我爹又要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來。」

程證就笑道：「行了。行了！你既然不想讓別人總把你當成五、六歲的孩子，那你就別做出這種只有五、六歲孩子才做得出來的事啊？你這樣和池從叔僵在那裡，就是大人所為了？」

別人都不說話，他偏要站出來。

程證沒有想到程許會陡然間和自己說起心裡話來。

竟然是懷山。

程許當著眾人的面不好掙扎，一出聽雨軒就甩開程證的胳膊，道：「你拉我出來幹什麼？我可不想讓人總是當成五、六歲的孩子，上個官房都要人在一旁服侍著。」說完，他不滿地看著緊跟著他出了聽雨軒的懷山。

倆人就找了個僻靜石墩坐下。

卻張不開口。

「多謝證從兄。」他真誠地向程證道謝，「懷山沒有為難你吧？」

程證朝著一旁服侍的自家小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盯好父親。不要讓他闖出什麼禍來，拉著一直站在那裡的程許就出了聽雨軒。

程許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和圖書。我自己去就行了。」

程許安撫般地朝著程證笑了笑，扭頭朝程池望去。

程許非常的苦惱。

幾個小輩都有些如坐針氈，程許索性站了起來，要去官房。

程敘的臉色有些難看。

回到座位上坐下之後，程證湊了過來，歉意地悄聲對他道：「我照著你說的一直在那裡自言自語了半天，算著你應該走遠了才出來的。那時候懷山已經不在了。我隱隱覺得他可能去找你去了，在周圍找了你們一圈也沒有找到，又怕廳里的長輩們懷疑，就先回來了。」

他都吃了這個虧。想必程證也不好過。

難道他也和母親一樣，覺得娶個閔家的姑娘對程家的前程更重要？

懷山低眉順目地在一旁候著，一副你怎麼說都沒有用，四爺讓我跟著你我就得跟你的樣子。

這種勾心鬥角的安宴，不參加也罷！

程汶一聽，喜出望外，謝了又謝。

程證微笑著點頭。

程許不禁在心裏把懷山罵了個狗血淋頭。

程汶和劉大老爺「脾氣」相投，稱得是好友。雖然覺得這件事劉大老爺做得太張揚了，但想到劉家大小姐與朱鵬舉訂了親，好歹也算得上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名流了，對程瀘的話不以為忤。反而與有榮焉地道：「我們一向往來密切，這次諾哥兒成親，自然是要請他做媒人的。他也很高興！」

懷山不遠不近地跟著，在官房外的竹林旁站定，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地進了官房。

程瀘嘴角微翕，正要說話，他的兒子程證突然站了起來，道：「爹。我也要去官房。」

在官房的程證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