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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笑了笑。

一股酒臭襲來。

翠環嘆氣，轉身對周少瑾道：「二表小姐，許大爺喝多了，可能是怕在長輩面前失態，所以一個人藏在這裏。您要不要在這裏看著許大爺？我去把歡喜找來。」

主僕卻說出了同樣的話，做出了同樣的事。

有人坐在那邊洞口的青石板上，捂著胸呻、吟。

「二表小姐！」還沒有走遠的翠環擔心地跑了過來。

周少瑾訝然：「去滿芳亭做什麼？」

秋日下午的陽光被參天的大樹遮擋住，只能分辯出是個男子的輪廓。

周少瑾道：「你怎麼想到往這裏走？」

心像浸在冰水裡，從心裏涼到指尖。

傻傻地走了過去。

這一世，領她來的人換成了翠環。

周少瑾笑著應了。

因要留了程誥夫妻在寒碧山房午膳，郭老夫人這邊就派了人去給關老太太報了個信。關老太太則請了郭老夫人晚上去嘉樹堂用晚膳，說是來的客人下午都陸陸續續地回去了。新媳婦進門的第一頓飯想請長房的人一塊聚一聚。

程笳跳著腳對程許道「你怎麼會在這裏」，說過這話之後，她和翠環一樣，以為程許喝多了藏在了這裏，讓周少瑾看著他一點，她去把程許貼身的小廝找來。

周少瑾哪裡還睡得著，她坐在臨窗的太師椅上，低聲道：「我打會絡子再睡。」

周少瑾點了點頭，看著春晚出了竹林。

周少瑾在心裏默默地念著。

程許趔趔趄趄後退，就是不願意鬆開周少瑾的手，連帶著周少瑾差點就跌到他的懷裡。

長著青和*圖*書苔的青石板蜿蜒向上，白色的野花搖拽其旁。充滿了野趣。

翠環應「好」，臉上是卻是狐疑。

周少瑾沒有像前世那樣被嚇傻了，而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很噁心地一把將他推開。

翠環卻大吃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去，喝道：「是誰在那裡？」

周少瑾只覺得好笑。

等送走了程誥夫妻，周少瑾見袁氏一副有話要對郭老夫人說的樣子，就起身回了浮翠閣。

春晚沖了上去，擋在了程許和周少瑾的中間。

周少瑾這才覺得手腕像被捏斷了般鑽心的痛。

周少瑾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情不自禁地躲進了來人的懷裡，喊了聲「集螢」。

郭老夫人高興地答應。

但願她是錯的！

翠環笑道：「我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證大爺。證大爺剛從外面回來，說是把幾張澄心紙落在了外院的書房，讓我去跟外院書院的小廝拿。笳小姐還等著我呢！我當時就猶豫了一下。證大爺就問我有什麼事。我想這也不是件什麼不好的事。加之又不敢在證大爺面前說謊，就告訴了證大爺。證大爺就指了我這條路。讓我快去快回，幫他把澄心紙送到玲瓏館去。」她說著，面露困惑，道，「二表小姐，有什麼不對的嗎？」

她一步步地往上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刀尖上，凌遲般的痛。

前世，也是這樣。

周少瑾和她說著話：「我沒有去過洛陽，不知道那邊是個怎樣的情景。不過聽說過黃河都睡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hetubook.com.com跟著笳表姐過去之後，有空的時候不妨寫信回來，讓家裡的僕婦也見識見識……」

翠環更加奇怪了。

莫名的，周少瑾想笑。

翠環笑道：「我們家小姐說，她在那裡等您。然後一起去杏榴園。」

周少瑾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她還記得，前世和程笳走上去的時候，她差點被青苔滑倒。

小檀歡快地走了進來，道：「二表小姐，笳小姐身邊的翠環姑娘過來了。」

春晚釋然，笑道：「那我去給您沏杯濃一點的茶嗎？」

山洞陰暗。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翠環只有把話藏在了心裏，跟著周少瑾急急向前行去。

她正想問一句，春晚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二，二小姐，坎肩拿到了！」說完，好像怕周少瑾不相信似的，把手中的坎肩抖給周少瑾看。

周少瑾站在枝葉婆娑的竹林中間，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沉聲道：「你在前面帶路吧！」

兩世為人，這句話在她心裏盤旋了良久，她也沒有找到答應。

只是還沒有等她近身，程許已把周少瑾朝懷裡拉，嘴裏還嘟呶著：「你是少瑾，我知道，你是少瑾……」

翠環不解地望著周少瑾。

周少瑾一言不發地望著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星子般清冷。

翠環又上前幾步，溫聲道：「許大爺，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您的隨從呢？」

走了幾步發現周少瑾並沒有跟上的翠環忙折了回來，望著春晚消失的背影，她不由道：「二表小姐，您這是……」

春晚咬了咬htｔps://m•ｈeｔubｏok•cｏm.ｃom牙，狠狠地點點頭，道：「小姐，您放心，我這就去拿。」

轉眼間她們就看見了太湖石假山。

杏榴園是程誥的新房。

又到了那個山洞嗎？

她過一會才輕聲地道：「既是笳表姐約我，怎麼又扯出了證大爺？」

周少瑾笑了起來。一面收拾東西一面道：「誥大奶奶可知道你們家小姐要過去？」

「我想起來給老安人的坎肩做好了，讓春晚回去拿了一併帶過去。」周少瑾笑道，藏在衣袖下的手卻緊緊地攥成了拳。

有人沖了進來，朝著程許的臉就是一拳，喝道：「人渣！」

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

程許「哎呀」一聲，捂住了胸口，這才鬆開了周少瑾。

她會跟著程笳嫁出去，李家是個怎樣的情景，她比程笳更想知道。

在江南的園林里。竹林的小徑旁若是出現了這種太湖石，通常再往前，就會看見一座太湖石磊成的石林或是假山。

她對春晚耳語了幾句。

她們穿過一片曲徑通幽的竹林往西去。走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周少瑾就發現小徑旁不時可以看見幾塊形態迥異的太湖石。

她不由打住了腳步。

她過來幹什麼？

程許動作一頓。

今天程許在外院午膳，她饒幸避開了，那明天呢？後天呢？

周少瑾從來不敢去想那些細節。

程誥已經成親，周少瑾再也沒有了借口長時間滯留在四房。

周少瑾一下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頓了。

有些事，該來的還是會來！

等會周少瑾也要跟著一起去。

春晚笑道：「二小姐m.hetubook.com.com快歇個午覺吧！免得等會去了嘉樹堂沒有精神。」

程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程許滿身酒氣。獃獃地坐在那裡，像個泥塑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周少瑾笑著點頭。換了件衣裳，想了想，吩咐春晚幫她包了幾盒點心，這才跟著翠環往滿芳亭去。

但願這隻是她的臆想！

周少瑾心中一翻，「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她屈膝給周少瑾行了禮，道：「二表小姐。我們家小姐說請你去趟滿芳亭。」

程笳尖叫著拍打著程許，要把程許從她身上拉開……可程許卻怎麼也不放手，任她哭，任她求饒，任她咒罵……

「知道！」翠環手腳伶俐地上前幫她收著針線，道，「時間還是誥大奶奶定的。說是怕再晚了要用晚膳了。」

翠環就和她閑聊起來：「二表小姐，您又做綉活了？上次給您給我們家小姐繡的那對炕屏大家都說好。二表小姐，您怎麼想到給我們家小姐綉炕屏？洛陽是不是睡炕？不能睡床嗎？」

儘管如此，她的手腕還是被程許死死地箍住，怎麼也爭脫不了。

翠環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誰知道周少瑾已率先朝前去：「別讓笳表姐等急了。」

只覺得四肢百骸已開始隱隱作痛。

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嘶聲道：「程許，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慢慢地朝著程許走過去。

春晚沒有作聲，手緊緊地捏住了帕子。

翠環聽著。不由在心裏納悶。

周少瑾的臉色發白。

春晚大驚失色。

就是郭老夫人那裡，年事已高，正是盼著子孫滿堂承和圖書歡膝下的時候，時間長了，只怕也會生出些許的怨懟來。

只是她再也不是前世那個膽小懦弱的周少瑾，不是那個出了事就會先找自己錯誤的周少瑾了！

那是離寒碧山房不遠的一個涼亭，在湖邊，盛夏時節站在那裡可以看見綠葉連天，荷花亭立。可此時卻是秋季，滿湖殘花，風吹過來已帶著寒意。

程笳去杏榴園是和她臨時起意決定的，程笳向來怕郭老夫人，讓翠環請她到滿芳亭匯合，翠環無意間遇到了程證，程證指了一條小路給她……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合情合理……如果不是看見小徑旁的太湖石，如果不是看見這片竹林，如果她沒有前世的記憶……

來人眼明手快地把周少瑾抱在了懷裡，踹了程許一腳。

周少瑾思忖著，讓小檀帶了她進來。

天氣這麼涼爽，怎麼二表小姐的額頭上卻冒出細汗來？

程許是郭老夫人的嫡孫，他來拜見郭老夫人是孝道，她難道還能攔著不成？

她是怎麼做的呢？

有什麼不對？

是啊！

程許望著她，表情獃滯。

男子抬頭，依稀可見英俊模樣。

怎麼二表小姐的笑容這麼勉強？

翠環道：「證大爺說走這邊比較近！」

春晚忍不住道：「您這是給誰打得絡子？急著要嗎？」

周少瑾半真半假地道：「是給池舅舅打得扇絡，南屏姑娘托得我，我想早點打完，開始給外甥做小衣裳。」

「是。是許大爺！」翠環如釋重負，上前屈膝行禮。

程笳脾氣急躁。最不耐煩等人的。

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也是。

然後程許一把就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