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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再次地笑了起來。

程池笑道：「你向身子骨太弱，花放在床頭太香，會薰得你舒服的。」

這個壞蛋！

程池哈哈大笑，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周少瑾一把推開了。氣鼓鼓地睜著大大的杏眼瞪他。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呢喃道謝。

而且如果她因為受不了這些而離開了池舅舅，那池舅舅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會在別人眼裡變成一場笑話。

周少瑾睜大了眼睛。

那他就連個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是說要幫她供起來嗎？

「少瑾！」程池溫柔地喊著她，撫著她的頭髮。

周少瑾小小的面孔玉石般瑩潤，掀了被子就想迎上前去，突然想到自己只了褻衣。又被忙自己用薄被裹了起來，面色通紅地縮到了床角。喃喃地喊了聲「池舅舅」。

難道他知道了郭老夫人找她說話的事？

周少瑾有些不知所以，道：「我沒有什麼事跟您說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妨直說。」

周少瑾赧然。

程池點頭。道：「我看著你睡了就走。」

怎麼這麼容易就走了？

他心裏也會害怕。

周少瑾望他步履輕快的背影抿了嘴笑。

程池緊緊地抱住了周少瑾，含著她的耳垂喊了聲「乖乖」。

郭老夫人聽著眼睛一亮。

她用被子捂了臉。

這麼一想，她就有點著急起來，想儘快熟悉起內宅的家務事。以後若是真的嫁給了池舅舅，郭老夫人肯定是要跟著程涇他們過日子的，瞧池舅舅在朝和圖書陽門買房的這陣勢，又因為她的緣故，程家多半會讓他們搬出來單過。渭二太太雖然看上去溫柔敦厚，可看她待人處事的氣度，看得出來也是大家出身。能打理內宅的人。可別到時候她最差。連池舅舅都不能照顧，程家的人只越發的為池舅舅不值了……

池舅舅今天好奇哦！

春晚大驚失色地匆趕了回來，竟然擅自作主打發了周少瑾屋裡服侍的，急得快要哭了地道：「二小姐，大事不好了！我去朝陽門那邊，聽說九如巷要分家，二房留在金陵，長房搬到京城來。公中的產業全都會留給二房，長房還要給二房很多銀子的補償。因此這件事，長房在金陵的產業全都賣了，就是袁夫人的陪嫁也不例外。如今好多曾經在長房當過差的僕婦都不願意留在九如巷，要老夫人帶了她們來京城。我去的時候，碧玉姐姐正巧接到她兩個姐姐的信，想讓她幫著在老夫人面前說說情，把他們兩家人也帶到京城來。大家心裏都很慌張，不知道老夫人和大老爺會怎麼決定！」

她在內宅做客，他的人卻一直看著她。

周少瑾掀了蓋著臉的被子。又驚又喜地喊了聲「池舅舅」。

可一個人的奮鬥和兩個人的努力，是那麼的不同！

程池居然就這樣應「好」，幫她重新掖了被角，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才起身出了內室。

母親突然讓她陪著去官房的時候，他就心生不妙。

他穿了件靛藍色細布https://www.hetubook.com.com袍子，手裡還拿了一大蓬玉簪花。

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她胡亂地裹著被子躺下，道：「不用，不用，你在這裏，我睡不著！」

周少瑾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件事不能告訴池舅舅。

周少瑾從來有倔得過程池的。

李氏闖了進來，臉色微白地問周少瑾：「我聽我大哥說，外面都在傳九如巷要分宗，是真的嗎？」

程池捧著周少瑾的臉，又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周少瑾歪床頭看書，心裏卻想著今天和郭老夫人說的話。

程池長臂一伸就把她給抱在了懷裡。

程池穿過廳堂去了西屋。

真得就這樣離開了解榆錢衚衕。

那無可奈何的珍視口吻，讓周少瑾的心都顫抖起來，讓她覺得陌生而又害怕，逃避般地道：「您要幹嘛！」

程池則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床邊，只笑不語地望著她。

周少瑾下意識地想拒絕，可想到程池看她的目光——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讓她覺得害怕的齷蹉眼神。

一顆顆捻著手裡的佛珠，半晌都沒有說話。

多寶閣在西屋那邊的宴息室。

周少瑾雙頰如火，大胆地指使著程池：「到多寶閣閣上拿外賞瓶好了。明天再換。」

他哈哈地低笑。道：「少瑾，你有沒有什麼話跟我說？」

可她怎樣做才能讓老夫人明白她不是一時的興起，也不是因為不知道前路的艱難才說出那句只要池舅舅不放手，她也不會放手的話來的呢？

hetubook.com.com周少瑾有些傷腦筋。

她是男子，不懂女人的心。

周少瑾不解，卻又想不明白程池怎麼會莫名其妙地三更半夜來看她。

淡淡的香氣瀰漫在整個內室。

語氣乾巴巴的，還帶著幾分兇狠，只是用她那甜糯的聲音說出來，像個小孩子在發脾氣，全無威懾力。

郭老夫人就算是打算那天和她說這話，可說話的時機卻是臨時決定的。池舅舅不可能事先知道。

做為母親，老夫人怎麼能忍心兒子受到這樣的羞辱！

周少瑾咬了咬牙，趿了鞋趴在窗戶上看。

立刻就趕了過去。

看來九如巷分宗的事已經浮出了水面！

他趕過去的時候她的小姑娘正跪在那裡求他母親成親，還說出「只要池舅舅不放手，我絕不會放手」的話來。

但母親還是在他趕到之前動作了。

商嬤嬤笑著應是，等周少瑾了水，上了床，她幫著吹熄了屋裡其他的燭火。將屋裡唯一燃著一盞瓜形宮燈放在了床邊的小几上，就帶上門退了下去。

周少瑾就用腳蹬他，意思是讓他快說。

她嘟呶地憑著直覺道：「花觚……應該在箱籠里……那也太麻煩了……」主要是會驚動當值的人。

程池出了角門。

好像吹簫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彈著琴輕輕地和，而不是站在旁邊觀賞……有人作伴，有人陪著……他又親了周少瑾的面頰一下。

池舅舅又沒有說什麼時候娶她，她倒在這裏杞人憂天地做起了白日夢。

轉念又覺得不可能。

周少瑾忙避開和圖書了程池。朝後挪了挪，靠在了床板上，面如朝霞地道：「幹嘛？你有話快說，我要歇了！」

他的小姑娘……總是不時地給他喜悅！

他怕她不夠喜歡自己。喜歡的話說出了口，她卻被她姐姐的勸阻、父親的威嚴、別人的流言蜚語而改變主意。

平時是個很霸道的人。

程池笑著從屏風後面走了進來。

屋子時響起男子輕輕的咳嗽聲。

老夫人是擔心她會受不了外人的指指點點吧？

周少瑾心中一跳。

周少瑾眨了眨眼睛。

「那現在你看過了。還不快回去歇了！」周少瑾紅著臉道，「小心回去晚了遇到了宵禁。」

也不是那麼有把握。

她直接就想去問問程池。

春晚連連點頭。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程池笑道，對好怕舉動不以為意。

他的小姑娘，他怕她受了委屈，可她為了自己看重的人。從來都不曾覺得過委屈。

程池朝著她笑，溫文大方又和暄，道：「進門的時候看見玉簪花開得好，就折了幾枝。花觚在哪裡。我幫你供起來。最好找青色汝窯瓶或是龍泉的冰裂紋。」

不一會，程池拿了個霽紅瓷的賞瓶。還裝了清水，把花插|進去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可這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就被她給掐滅了。

程池失笑，朝她招手，道著：「過來！」

她讓春晚去朝陽門打聽。

榆錢衚衕，周少瑾盥洗之後正準備上床，商嬤嬤卻端著溫水笑盈盈地走了進來，道：「二小姐，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來當值吧？」

程池和圖書在她耳邊低聲地笑，輕輕地吻著她的頭頂，道：「少瑾，你怎麼能這麼可愛？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自然要把心愛的女子娶回來。

周少瑾對春晚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既然是長房的世仆，若是有想跟到京城來的，肯定是要帶來過來的，這樣把那些人丟在了金陵城，以後誰還會為長房所用？這個道理連我都知道，老夫人和大老爺沒有道理不知道的。你再去，就把這話說給他們聽，安撫安撫她們！」

笑意就一點點從他的眼裡溢了出來。

難怪商嬤嬤主動請纓晚上當值，原來是早得了池舅舅要來的消息……

如果她是做母親的，大概也會做出和老夫人一樣的事來。說不定以她的心性，還不如老夫人行事周全呢？

周少瑾有些目瞪口呆。

周少瑾喜歡一個人獃著，當值的丫鬟也不過是在外面搭個鋪，聞言並沒有多想，道：「那你就去和當值的吉祥說一聲好了！」

周少瑾嚇得不敢動彈。

帶著些許的激動，些許的欣慰，些許的喜悅還有些許的感慨……複雜而難懂，讓周少瑾心裏直打鼓，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磕磕巴巴地道：「您，您這麼晚了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說著，她不由緊了緊裹在身上的夾被。

怎麼不放在床頭的小几上？

她咬了咬唇，裹著夾被挪了過去。

這麼長的時候，他之所有猶豫、遲疑、躊躇，不全是因為她弱懦的性子，溫順的脾氣嗎？

那目光，和平時的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