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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凜見她蹙的眉頭，實在難受的模樣，又將她放回床上，然後給她按摩。

翌日，曲瀲又在一種極不舒服的狀態中醒來。

「暄和哥哥，我們就這樣去祖母那兒好么？其實可以再等一等的，時間還早呢。」曲瀲說道，今兒他們特地起早了。

曲瀲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纏成這樣，愣愣地看著醒來的少年睜開眼睛，然後一隻手撫著她胸前的豐盈，湊過來親了下她的嘴角，道了一聲早安。

曲瀲覺得這話的信息量太大了，自己需要緩一緩。

畫眉低聲道：「世子說，既然夫人未醒，便先去寒山雅居給公主請安，稍會再過來給您請安……」

「習慣了就好。」他溫和地安慰道，親親她的粉臉。

她寒著臉，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半晌方道：「行了，給我更衣。」

「不礙事的，年輕人睡少點也沒什麼。」紀凜話說得很討人喜歡，笑容從容自然，「我們剛吃了一點，不過還可以陪祖母吃一些。」

紀二夫人無語地看了丈夫一眼，心知此時大嫂心裏一定窩著一團火，還是不要說什麼才好，也得看好了身邊這個二楞子，省得他待會管不住嘴巴得罪了人。

紀凜眉眼有幾分冷冽，語氣依然和煦，對畫眉道：「既然母親還未起，我們也不好打擾她，先去寒山雅居給祖母請安，稍會再過來。」

「你不是身子難受么？過來，我幫你。」他微笑著，將她連人帶被抱到懷裡，然後剝了被單，拿了一件桃紅色的肚兜為她穿上。

祖孫三人很愉快地用早膳，早膳到一半時，便聽說鎮國公夫人帶著幾個庶出的孩子來了。

正房裡，淑宜大長公主聽到孫子和孫媳婦過來了，稀奇地道：「他們小夫妻倆怎地比我這老婆子還起得早？難道是這一早就直接過來了？」

簡單地用過早膳，檢查了沒什麼遺漏之處后，兩人便離開了暄風院，先去了上院給鎮國公夫妻請安，然後再和他們一起去寒山雅居。

可是似乎有什麼不對的樣子。

她有些驚懼地抬頭，他低頭時，對她露出一個溫煦的笑容。

曲瀲瞄到紀二夫人的動作，不免有些好笑。雖然只見過這位二叔幾次，但也足夠讓她了解到這位二叔到底有多缺心眼兒，簡直就是個二楞子，時常搞不清情況，也多虧了紀二夫人是玲瓏心竅的，鎮國公府里人也少，才沒有那麼多的事端。

她笑嘻嘻地道：「你放心，我相信以後我能和婆婆相wｗｗ•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com處愉快的。」表明自己既然嫁過來了，該有的孝順還是會有的，不會落他的臉。

自有丫鬟給他們上茶點，笑語盈盈，十分周到體貼。

曲瀲先前已經了些東西，並不餓，便坐在那裡無聊地打量周圍，紀凜笑看著她，見她對隔間里的擺設有什麼感興趣的，也會湊趣著說幾句話，為她介紹，很快小夫妻倆又是一片和樂融融了，彷彿早上起床時的那種彆扭不復存在。

這種睡姿真是太不科學了，能睡得好才怪。

紀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上那雙墨綠色掐雲紋的福鞋，並不吭聲。

曲瀲：「……」不想和他說話腫么辦？

力道不輕不重，恰恰好。

鎮國公夫人頓時被噁心住了，實在不適應這麼小白花的笑容。

畫眉忙扶了她的手，將她扶下炕，很快便見隋嬤嬤帶著一群捧著各種洗漱器具的丫鬟進來。

很快紀二老爺夫妻帶著孩子也過來了，見到鎮國公夫人，紛紛上前行禮問安。紀沖、紀詩等人也上前來給紀二老爺夫妻請安。

「知道了，聽你的。」她回答道，想起昨晚常安來找他，莫不是卻說去安排今日回門的禮物？

紀凜從容地拉著曲瀲到了隔間，等淑宜大長公主梳洗。

「你昨晚一直往我身邊擠。」她很誠實地說，為了離他遠點，睡個安穩覺，她一度都貼到裏面的床壁睡了，偏偏他也跟著滾了進來，就是要將手搭到她腰上，抱著她而睡。

曲瀲被紀凜拉出了上院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沐浴在晨光中的上院，隱約可見那枝頭上開得煌煌赫赫的木槿花，明艷耀目，一如這上院中的女主人。

※※※

兩人很快便到了寒山雅居，門還未開，不過守門的婆子見到是他們后，放了他們進來。

曲瀲應了一聲，盯著那雙墨玉般溫潤的眼睛，試探性地道：「以往一個人睡習慣了，一時間沒辦法適應身邊有一個人，而且……你昨晚、昨晚……」她吞吞吐吐的，似乎不好意思說。

曲瀲懷疑地道：「如果一直無法習慣呢？」心想著以後難道真的要被他這麼黏著睡？想想就可怕。

隋嬤嬤看著坐在梳妝台前微微閉著眼睛讓丫鬟梳頭的鎮國公夫人，忍不住嘆了一聲，說道：「夫人您又是何必。」

曲瀲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終於發現他越是溫柔，決定了的事情卻越是不容人質疑，用那麼溫柔的模樣做出那些讓人和-圖-書無論反抗的霸道之舉，簡直讓人心塞得不行。

想了想，曲瀲回拉了下他的手，在他低頭時，朝他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

身上穿著大紅色織百蝶穿花褙子的世子夫人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神色似乎有些獃滯，那雙清亮的眸子也不若平時的靈動，整個人似乎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頹喪。而側身坐在她身邊的世子微微傾身看著他，一隻手扶在她的腰間，唇角噙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看著她的目光更是溫柔得能溺人。

明珠掀帘子走出來，給兩人請安后笑道：「公主剛起，知道你們來了，請世子和世子夫人到隔間稍坐吃茶。」

畫眉嘆了口氣，轉身回了正房，掀開內室的織錦盤花的帘子走進去，便見到披著一件薄衫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的鎮國公夫人。

淑宜大長公主非常高興，忙讓人去傳早膳。

紀凜見她就要跳下炕，面上有些無奈，伸手扶住她，說道：「阿瀲，小心一些。」她的身體還酸疼著，若是這一蹦，肯定又要受罪了。

曲瀲也笑盈盈地陪坐在一旁，這會兒才知道出門前為何紀凜只讓她吃了幾分飽。

打理好儀容后，淑宜大長公主讓人去將小夫妻倆請進來，笑著打量他們，問道：「距離出門的時間還早，怎地不多睡會兒？可是用過早膳了？」

畫眉想說什麼，對上那雙突然變得幽冷的眼睛，心顫了下，吞下了欲出口的話，只能目送著世子夫妻倆離開。

「不會。」他笑得更溫和了，「人的習慣可以改變，也可以培養。」

沒什麼不對的啊，為何世子夫人似乎越發的僵硬了？

淑宜大長公主說道：「讓她在外面等著。」

紀凜笑看著她，問道：「昨晚如何？」

看來這對母子的關係比她想象中的要惡劣。

鎮國公夫人睜開眼睛，煩躁地道：「若我不如此，我還不知道他們都沒將我放在眼裡！」一雙被描繪得精緻的眼眸含怒帶煞，「那吃裡扒外的東西，當初若不是我，他還能生下來么？可恨他卻一心向著……」

曲瀲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俯望而來的臉龐，臉上的笑意如三月的陽光般煦和，溫柔得一如那初見時的少年。

淑宜大長公主臉上終於多了些笑痕，點頭道：「他們都是孝順的，讓我如何不疼他們多一些？有人不疼他們，我來疼。」

「孽子！」鎮國公夫人氣得將炕几上的茶盞拂落到地上。

將目光收回來后，她又看向身www.hetubook.com.com旁的少年，見他神色淡斂，眉眼雖然溫煦柔和，可是眼睛里卻透著一種疏離冷淡，這是她很少能在他身上見到的模樣，無論哪個人格，都很少有這樣疏離又冷漠的樣子。

淑宜大長公主難得臉上多了些笑容，將紀冽、紀語兩個孩子叫到面前來，問了幾句話，然後才想到了什麼，問道：「這種時候了，老大怎麼還不過來？」

鎮國公夫人優雅地撫了撫袖子的褶皺，對他們道：「昨兒國公爺陪平陽老家來的幾位叔父多喝了幾杯酒，如今頭還疼著，稍會就過來了。暄和和他媳婦已經來了，正在裏面伺候娘用早膳。」

「爹！」紀語忍不住叫了一聲。

「阿瀲，過來穿衣服。」他坐在床邊，朝她笑得好溫柔，彷彿整個空間都因為這個人而溫柔起來，讓人跟著薰薰然地微笑。

紀凜攜著她的手入座，如同昨日那般，邊給她夾了幾塊她愛吃的早點，邊對她道：「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回門的禮物我已經讓人去準備好了，等會兒我們先去給長輩請安，便可以出發了。」

只是他們到上院時，卻聽上院里伺候的丫鬟畫眉說鎮國公昨晚不在上院歇息，而鎮國公夫人還未起。

花廳里，鎮國公夫人冷淡地坐在那兒，看起來和平時差不多，唯有手中絞得皺巴巴的帕子顯示她的心情不太好。

明珠等丫鬟噤若寒蟬，唯有烏嬤嬤不以為意，上前去為她更衣，笑道：「也是兩個孩子惦記著您，所以就先過來給您請安了，您應該高興才是。」

畫眉膽顫心驚地看著他，心裏暗暗叫苦。

他怔了下，然後也跟著微笑起來。

隋嬤嬤笑道：「聽說是醒了，奴婢已經讓畫屏過去伺候了。」

雖然府里的下人都說世子的脾氣好，是個柔和不過的人，可是每回他來上房請安時，雖看似溫和，卻透著無盡的疏離。而這次，世子甚至因為夫人這種擺明了要刁難世子夫人的行為說變臉就變臉，連一絲好臉色都不給。

曲瀲見她看過來，很自然地朝她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

紀二老爺想說什麼，被妻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紀語和紀冽姐弟倆也坐在父母身邊，並不吭聲。

「好些了么？」他柔聲問道。

曲瀲低垂著頭，感覺到他溫暖乾躁的手指將她後面的頭髮拔到一旁，為她將肚兜的帶子系好，帶著薄繭的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後背的肌膚，讓她忍不住顫了下，差點跳了起來，直到腰m.hetubook.com.com間多了一條手臂，將她死死地壓住。

烏嬤嬤捧著薰過得的衣服過來，笑著道：「聽說世子和世子夫人是先去上院給夫人請安，因為夫人還未醒來，便過來了。」

鎮國公夫人稍稍抑住了氣，問道：「國公爺可醒了？」

醒來后，再次看到自己像只蜘蛛精一樣纏著少年而睡，對方的臉也貼著她的胸口，簡直堪稱奇葩的睡姿。

紀凜笑看著她清麗的臉龐，她臉上那種因為吃到喜歡的東西而乍然浮現的笑容讓他覺得很幸福，似乎連胃口也跟著好了，明明平時不怎麼喜歡吃的甜點都變得好吃了，那種甜味一直甜到了心坎里。

紀二夫人看到丈夫的神色，臉上的笑容微僵，很快便若無其事地道：「大嫂今兒來得可真早，不知娘可用了早膳沒有，如果沒有，我們可得要跟著蹭頓早膳了。」

「是么？」他笑著看她，因剛起床，頭髮還未束起，落到綢白的衣服上，襯得那眉眼越發的精美漂亮。

曲瀲咬了一口嬰兒拳頭大的小籠包，皮很薄，裏面都是她愛吃的香菇肉餡，濃郁鮮香的汁水在口齒間泛開，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直到她們過來請安時，世子夫人獃滯的眼睛終於恢復了靈動，甚至眼裡迸射出一種「得救了」驚喜的神色，讓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紀凜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心知她是明白自己的話的，卻做出這一副討喜的模樣來，分明是想要開解他。他心中暖暖的，忍不住想要攬她入懷感受她的柔軟，卻因為在外面，不能太過輕狂做出讓她在下人面前無威信的事情，只能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鎮國公夫人淡淡地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等宮心帶著碧春等丫鬟進來伺候主子梳洗時，發現室內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按摩了好一會兒，曲瀲方覺得好了一些，心裏有些驚奇，不禁轉頭看他。

曲瀲囧了，他這是教她如何對付婆婆么？這分明就是拿淑宜大長公主來壓自己婆婆。雖說這是她原本就有的想法，可是被他這麼直接地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烏嬤嬤有些忍俊不禁，心說公主年輕時也沒少和兒媳婦置氣，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脾氣才收斂了許多。雖說脾氣變得軟和，懂得包容體諒，可有時候還是挺任性的，覺得好的就是好，懶得理會旁人。

紀凜笑了下，「沒事，母親既然還未起，咱們也不好打擾她。」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以後這種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況多得是，到時候你便不用多等，直接去塞山雅居就行了。」

話剛落，便被紀二夫人暗暗地擰了一把，紀二老爺莫名其妙地看著妻子，不知道她捏自己作甚。

眾人也沒等多久，便見被兩個少年少女扶出來的淑宜大長公主，忙上前給她請安。

已有早起的下人在院子里掃灑，廊廡下也有踮著腳的僕婦們悄聲走過，動作輕盈，沒有一絲聲響。

曲瀲見他那麼溫和的樣子，狗膽又壯了，抱怨道：「以後能不能別這樣？這樣睡不好，我也會不舒服，睡眠質量不好，會讓人心情不愉快的。」

紀凜的神色一下子變冷了幾分。

紀二老爺好奇地看了看，問道：「大嫂，大哥呢？暄和他們還沒來啊？」

等紀凜起身換好衣服，曲瀲仍是懵懵的，就在她這種懵懂中，然後被人扒光了。

曲瀲身上裹著被單，試著拒絕，「我自己穿，可不可以？」

紀二老爺也跟著笑道：「幸虧剛才沒有吃太飽，這會兒還能再吃一些。」

曲瀲淚奔，突然發現溫柔款的少年其實也不是那麼溫柔的。

聽罷，淑宜大長公主臉上的笑影沒了，神色有些冷硬。

「夫人！」隋嬤嬤低叫了聲，省得她又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讓寒山雅居的那位更加不喜。

曲瀲應了一聲，就著他的手下炕，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上那溫潤的眼眸，幾乎又要不爭氣地心軟了。可是想到剛才可怕的情景，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別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不然以後更掉節操的事情都會發生，簡直沒臉見人。

為了和兒子、兒媳婦較勁，連丈夫都攆到書房去睡，夫妻情份、母子情份再深，也要作沒了。

曲瀲此時真心感激這群丫鬟們，巴不得遠離旁邊的少年。

等兩人梳洗打扮好后，厲嬤嬤也讓人傳了早膳。

鎮國公夫人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滴水不漏，然後笑著看了眼兒媳婦，說道：「昨兒我伺候老爺到很晚，早上精神不太好，險些起不來，沒想到暄和他們剛到我那邊，也不等等，就先過您這兒來了。」

鎮國公夫人瞥了她一眼，冷淡地問道：「人呢？」

丫鬟應聲而去。

等紀凜扶著她起來時，她仍處於一種痛苦的狀態中，覺得不過結婚兩個晚上，比她過去的無數個獨睡的夜晚都要痛苦難熬，難道結婚了，將一半的床位分給人後，就要遭到這樣的痛苦？

聽罷，紀二老爺沒有多想，笑道：「暄和是個孝順的，他媳婦也孝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