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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情，便簡單多了。

「閣下一個一個殺，便是因為篤定我一定會做出這個選擇嗎？」

才一入口，靈魂一陣激蕩，彷彿找到了歸處一樣。

葉白內心，或許動容，或許也有憐憫，但下手沒有半點遲疑，一頭頭妖魔，被他洞穿了神魂。

「前輩！」

又用了數月時間，終於趕到忘川渡口。

「陛下！」

這一次，沒有妖魔站出，彷彿與元空交情深厚的修士，已經殺絕，又彷彿因為愛惜自己的性命，再沒有誰願意為元空犧牲。

「元空哥哥，我願意為你去死！」

時間一天天過去。

十絕妖皇山一般的身軀，朝著後方倒去，彷彿大山傾頹，這個妖魔一族中，最天才的修士，終於隕落。

便連強令心神晉入到冷酷狀態的葉白，此刻也是心中波瀾忽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兒子軒轅肅，和那個為他而死的女修黃薇。

出來之後，有認識的，寒暄上幾句，就各奔東西。

十絕妖皇，微微點頭。

這個過程，或長或短，但對修到了這一步的修士來說，絕算不上太難，幾乎沒有聽說哪個找回了輪迴印記的修士，會卡在這一關。

葉白此言一出，所有的妖魔，均都露出悲憤的痛苦之色，這真的是他們妖魔一族生來的命運嗎？天道的玩物和棄子？

葉白微一思索，在元空身上點了數下，將他擲向地面。

「……前輩，請讓我……代元空哥哥先去死！」

「元空，我的兒子，答應我，即便我死了，你也會把我的信念傳下去，傳給你的子孫，告訴他們，無論有多艱難與痛苦，永遠都不要放棄希望！」

在葉白一番談判之後，十絕妖皇要求葉白立下誓言，在得到自己的輪迴印記之後，立刻出城，不得再幫助其他任何一個進城的外來修士，否則一切免談。

靈魂和輪迴印記的融合，需要對輪迴印記有著深刻的感悟，就彷彿種神入丹一般，感悟一到，自然就能融合。

「不！」

葉白深邃無波的眼底，有精芒閃了閃，掃向其他人，微微等待了片刻之後，見無人說話，葉白也不再廢話，看向元空，屈指就要彈出指芒。

彼岸之行，結束了。

「……陛下！」

至於曾和葉白一起進去的十四人，出來的只有七人，包括葉白在內！

但她們沒有一個出來，站出來的是這個元空不愛的女修。

「我相信，天道欠你們妖魔一族的，終有一天會還給你們的！」

十絕妖皇又道，彷彿自言自語般道：「也好，由和*圖*書你這樣的人物，來送我上路，才不算辱沒了我！」

噗！

葉白身為遠古雷庭的少宗主，自然是要為此人考慮一下的，不過他依舊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喀嚓！

「無論你是什麼，我都一定要超越你，絕不會讓你玩弄我的命運！」

喝聲如雷！

他也不用再繼續殺戮下去，深深的無奈與疲憊，一起湧上心頭。

葉白眼底精芒動了動，就淡淡道：「怕，很怕，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天道絕不會因為今天這件事情，而懲罰我，因為這是你們妖魔一族，生來註定的命運！」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

元空淚崩，與他四目相視，重重點頭道：「父皇，我發誓，我一定會把你的信念傳下去，如果我做不到，就讓我的兒子去做，如果他做不到，就讓他的兒子去努力，終有一天，我們妖魔一族，會實現你的願望。」

「道友，由你親自送我上路吧！」

「要多狠才夠？」

白鹿望著元空，那張妖魔面孔上，露出一個純凈到了極點，安定到了極點的笑容，明亮更是明亮清澈，彷彿這一場死亡，是她期待已久的。

若易地而處，把他換成了十絕妖皇，把元空換成了軒轅肅，那麼此刻的白鹿，或許就是黃薇。

只是一頭妖魔的命，十絕妖皇等人，終究低頭！

儘管如此，妖魔當中，也不乏心志懦弱之輩，想到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對將他們拋棄的十絕妖皇，自然是恨從心生，十絕妖皇不在，這恨意自然轉向了元空這個皇子，開始有妖魔，以陰冷而又仇恨的目光看向他。

這其中，藍袖兒的方向，不是忘川渡口。

就在此刻，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

葉白無意爭辯，沒有再廢話，一指點出，指芒飛射如電，將對方的額頭洞穿，一點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

告別了月龍道人之後，葉白趕往附近不遠的忘川城。

血液在地上流淌，血腥的氣息，在大廳中瀰漫開來。

走到十絕妖皇面前，葉白微微行了一禮。

進去的時候，人數不知多少，畢竟還要加上以前沒有找回自己輪迴印記的，而出來的修士，竟大約有著二三百個，可見以前沒有找回自己輪迴印記的修士之多，或許還有不少的修士，死在了裏面。

同一時間，一團金色的光芒，從十絕妖皇的身軀里，飛了出來，朝天空里升去，葉白張手攝來，納入口中。

再經過一番扯皮之後，終究令妖魔這一邊，立下誓言，不得伏擊皇甫httｐs://ｍ•hｅｔuｂoｏｋ•ｃoｍ•cｏｍ傷，若皇甫傷的輪迴印記的宿主，也在十絕妖城中，必須交給皇甫傷。

至此，葉白的輪迴印記，終於入手，儘管最終得到的手段，有些骯髒和下作，但修真界就是這樣。

……

而隨葉白一起入城的另外幾人，見到葉白的方向，竟然是忘川渡口，均都露出驚訝之色，應該還不知道十絕妖皇已經死了。

葉白微微點頭，聲音平靜而又篤定道：「不錯，因為你就是另外一個我，我的弱點，就是你的弱點！我自己的弱點，我會如何來被人攻破，實在太清楚了！」

而那四頭星空大圓滿境界的妖魔，已經有一位，去尋十絕妖皇，其他三人，站在大門口，看著葉白的冷酷樣子，和那飛濺的鮮血，目光雖然悲憤，卻半點不敢進來動手，真打起來，大廳的極多妖魔，瞬間就要被絞成肉泥，死的更多。

離百年之期，還有幾年時間，要到了時間，所有外來修士才能出去。而葉白雖然找回了輪迴印記，心中卻不痛快。

震的虛空都微微顫動著。

「你考慮的時間，太長了。」

……

十絕妖皇死後，自有妖魔，將他領出十絕妖城，至於藍袖兒等人的事情，他已經管不了，皇甫傷也只能幫到那一步為止。

「道友，得罪了！」

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沒一會的功夫，所有的妖魔，都已經朝著十絕妖皇跪倒在地，包括九陽，虞姬等人。

元空看著那些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最好的兄弟和朋友，被葉白一個個擊殺，心如刀絞，卻又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熱淚滾滾而下。

在他的內心裡，對十絕妖皇的心胸志向，也都十分佩服，但若對方不死，他就取不回輪迴印記。

忘憂船早已等候在那裡，月龍道人站在船頭，雖是鬼修，依舊袍帶當風，一派儒雅不羈之相。

「下一個！」

這種情況，隨著葉白的殺戮繼續，必然會蔓延！

葉白定住手指，轉頭看去，只見幾百丈外的地方，走來一個青年女性妖魔，長相在妖魔一族中，算是清秀，一雙大眼睛里，透著害怕，生怯，但又拚命鼓起的勇敢之色，境界只有離塵初期，比起之前的三十七頭妖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生命的氣息遠離，目光也漸漸暗淡了下去。

而藍袖兒依舊冷著一張臉，沒有顯露情緒，倒是她的那位師妹師妹單貞貞，面色有些陰沉。

有人故做深沉，但眼底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意，有人滿眼失落之色。

這m.hetubook.com.com一行人的結果如何，不再多提。

此言一出，就連十絕妖皇也怔然了一下。

話音落下之後，沒有看葉白，而是看向了元空，那雙大眼睛里，射出了愛慕之色，這愛慕之色，濃烈但卻平靜，帶著某種偏執般的心甘情願。

所有妖魔，愕然看他。

葉白目光凝了起來，在心中狠狠道了一句，手一用力，將酒壺勒成了一坨爛鐵。

又是一頭妖魔，代元空而死，這是第三十七個。

城中的不少妖魔都知道，這頭女性妖魔名叫白鹿，境界只是一般，天分也是一般，但和很多的女性妖魔一樣，愛慕著元空。而在元空心裏，卻沒有太正眼看過此女，喜歡他的女妖魔太多了，資質優秀的也太多了，長的好看的更多，他有著太多太多的選擇。

「住手吧，閣下，你贏了！」

葉白自言自語了一句，無法想象他究竟是一個生靈，還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世界規則，究竟是至公，還是不公？

……

月龍道人目光再愕了一下，說不出話來，知道葉白這一次，定然有什麼特別遭遇，不過此老沒有再追問。

……

月龍道人一怔問道。

……

葉白上到船上。

再沒有多想，盤膝座下，開始了衝擊彼岸境界的最後一步。

附近的不少妖魔，均都動容，一些年輕的女性妖魔，甚至露出了羞愧之色。

而在十絕妖城中，藍袖兒，皇甫傷，羅衣等人，依舊在尋覓著，這其中，最焦急的，肯定是藍袖兒，不過此女掩飾的極好。

「陛下！」

十絕妖皇目光蒼涼，面無表情，而其他人則是均都射來仇恨異常的目光，虞姬的神色，還要複雜一些，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痛苦與失落。

葉白又想了想，神色微微有些複雜道：「……就好象，當年北伐魂族時的我一般。」

葉白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是冷著面孔，曲起手指，就要送白鹿上路。

諸事定下之後，十絕妖皇凝視著葉白，目光里陡然浮現出古怪異常的目光，那並非是一般的英雄末路，也沒有太多的憎恨之色，而是彷彿看著一面鏡子一樣。

葉白瞥了對方一眼，朝門口走來。

白鹿再不說話，只是目光清澈，笑容純凈，愛慕之極的看著元空，等待著葉白賜予她一場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有妖魔率先哽咽著道了一聲，跪倒在地。

眾妖魔的目光，隨著葉白的身影移動。

這一步，就是靈魂和輪迴印記的徹底融合。

有絕望之意，開始在大廳里流淌。

就在此刻ｍ•hetｕbook•com•ｃoｍ，十絕妖皇卻陡然握著雙拳，咆哮起來，目光明亮而又凌厲，聲音洪亮。

這一奔東西，有沒有找回輪迴印記，立刻顯露出來，去往忘川渡口方向的，肯定是已經找到的，而沒有找到的，將留在彼岸，尋個地方修鍊，直到下一次的萬年之期，將再次進去尋找。

四萬年之期，已經不遠，而葉白去了之後，能否回來，還是個未知之數，葉白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在此之前，自然是該交代的交代，該安排的安排的。

那一雙雙眼睛，彷彿被點燃了一般，再次燃了反抗命運的火焰，明亮熾熱到令人不敢直視，卻又有晶瑩的淚光閃爍，知道自己的皇，為了保全他們，終究是打算犧牲自己。

葉白再喝了一聲。

話音落下，十絕妖皇等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站在那裡，與屹立在眾妖魔頭頂上方的葉白對峙。

「這不是我們妖魔一族生來的命運，即便我今天死了，我們妖魔一族一代又一代的子民，也永遠不會放棄對自由的追求，我們應該和你們一樣，是自由的生靈，終有一天，我們會衝破這個牢籠，獲得永恆的自由與解脫！」

「葉白，那邊景象如何？」

葉白眉頭動了動，突然有些下不去手。

「天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葉白最後道了一句。

落地之後，元空沒有逃跑，同樣跪拜起來，眼中淚水再下。

十絕妖皇的目光，堅定無比，彷彿要把某種信念，傳達進每一頭妖魔的心中，氣息更是雄烈異常，彷彿一座永不倒下的高山。

葉白一聲聲喝道。

葉白閉著雙眼，默然感悟。

葉白目光掃了掃。

一道道人影，憑空出現在本我靈輪的旁邊，這其中，當然也葉白，短短几年的時間里，他並未進階彼岸。

百年之期一到，不需眾人去往哪裡，過眾生磨盤那一關的時候，進入到身體里黃芒，微微閃爍了一下，就把所有進來的外來修士，帶到了外面。

即便到了最後，十絕妖皇依舊鐵骨錚錚。

又等了一個月之後，見再沒有人來，月龍道人才駕馭著忘憂船，去往忘川河的另外一邊。

看著葉白的動靜，無數妖魔，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葉白聞言，擰著眉頭想了想，才傳音回道：「老師若有一天去到那裡，心一定要狠一點。」

「道友在外面的世界里，應該是個極出名的修士吧，或許是最頂尖的那一個！」

葉白格外看了看皇甫傷，此人就是前者，想必真的在十絕妖城中，找回了自己的輪迴ｈｔｔps://m.ｈｅt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印記，看的葉白也是為他高興。

而聽到她的話，元空似乎已經乾涸的淚水，再次淚奔，身軀顫抖著，口中嗚鳴著，滿是悔恨之色。

「下一個！」

十絕妖皇凝視著元空，聲音異常溫和的說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葉白鬆開手指，望向十絕妖皇，淡淡道了一句，說道：「他們本來可以不死這麼多的。」

其他人倒也罷了，就連藍袖兒葉白也可以不管，但進城的修士里，卻還有一個遠古雷庭的皇甫傷。

只見十絕妖皇，大步走來，身邊伴隨著的，是虞姬，九陽，等十來個修士。

……

下方的妖魔里，竟有不少人，願意替元空先死，一個一個站了出來，個個氣勢激昂，憤慨，豪邁！

虞姬悲呼了一聲，將十絕妖皇扶住，有悲傷的低吼之聲，從其他妖魔的口中傳來，彷彿風中傳來的悲歌。

……

就在此刻，十絕妖皇的聲音，終於從門外傳來。

元空閉上眼睛，心中有解脫之意。

月龍道人悄然傳音給葉白，他還沒有到這一步，肯定充滿了好奇，忘川老人應該也沒有對他提過。

「下一個！」

「不是他還，是我們自己去取，因為——我們從來都不信奉他！」

葉白雙眼眯了眯，手中再次傳來扭動的感覺，元空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直到此刻，葉白才有時間仔細看一看自己的輪迴印記，這輪迴印記，看似虛幻，卻有一個實質般的形狀，是個彷彿蛋形的存在，被葉白吞下之後，如今正浮在意識海的上空，予葉白的感覺，親切到了極點，彷彿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這是葉白唯一的感受和忠告。

小洞府中，死寂下來。

十絕妖皇冷然。

葉白看著這對父子的傳承交接，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

見到葉白回來，眼中亮了亮，自然是為他高興。

葉白尤其記得天罰的事情，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輪迴印記，表面沒有一絲的裂縫，才放下心來。

大廳之中，連哭聲也淡了下去，大半看向白鹿的目光里，都充滿了敬佩之色。

一個時辰后，葉白已經在十絕妖城幾百裡外的一處新開闢的簡易洞府中，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葉白掉轉頭顱，其他所有妖魔，均都面色一喜，朝門口看去。

片刻之後，一串帶著瘋狂的大笑之聲，陡然從十絕妖皇的口中爆起，這頭老妖魔喝道：「閣下今日，殺我無辜的妖魔子民，便不怕將來有一天，這場劫難，也會落到你的親人子弟的身上嗎？」

……

……

連聲音也是怯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