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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鼎

作者: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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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9章 醫院大戰

正文

第099章 醫院大戰

「等等。」葉關辰勉強抬了抬手,「幼幼給你用。方皇長年跟著董涵,應該也帶了些董涵的氣味。幼幼見過董涵,能幫上忙。」
方皇四顆綠豆般的黑眼珠子一轉,嗖地就往窗外飛。幼幼榴地叫了一聲,縱身一跳要去撲咬,卻從驚門沖了進去,不知怎麼的腳下一軟,一頭栽了個筋斗下去。幸而管一恆反應得快,伸手揪住它的尾巴,將它扯了回來,才沒有困在陣中。
「哥沒事了。」東方琳擦了一把眼淚,「七伯給他用了清心咒,他已經清醒了。你們,你們都嚇死我了。」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走過來在他肩膀上一拍,隨即一張黃色的紙片在眼前晃了晃:「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沒事。」管一恆勉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來,沖她笑了一下,「你哥怎麼樣?」
幼幼積極地從葉關辰肩上跳進管一恆懷裡,先蹭了蹭他,之後就跳上他肩頭,昂首挺胸地像只小狗般蹲坐,抽動著小鼻子嗅起來。
「我什麼事也沒有。」管一恆苦笑著攤攤手,「七先生硬要我也來住院。」
儘管眼前狼藉,管一恆還是忍不住被幼幼逗得笑了一笑,握了一下葉關辰的手,轉頭帶著幼幼向二樓跑了過去。
管一恆猛地往前一撲,橫起手臂一揮,將那扇馬上就要砸到老太太頭上的門板打飛了出去。在這一剎那,他露在衣袖外的手臂皮膚上忽然閃爍起一片淡淡的銀光,彷彿生出一層鱗甲一般,門板被打得裂成兩半,他的手卻毫髮未損。
「不過是輸液而已。」東方瑜微微一笑,「其實我自己能進飲食,輸不輸液都無關緊要了。」
「對啊對啊。」那人彷彿找到了知音,連連點頭,「就是,是不是煤氣管道爆炸了,躥出來的火太嚇人了……」
管一恆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什麼。我也沒事不是嗎?倒是你,現在應該還要繼續治療吧?」
蛇有七寸,擊之必死。蛟龍其實也有這麼個位置,雖然不像蛇那麼致命,但被人重重夾著也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火蛟長嚎一聲,扭動脖子想轉回頭去沖騎著自己的那人噴火。但管一恆的位置極好,正在火蛟頸后略靠下一點的地方,火蛟再怎麼扭頭,也不可能直接把火噴到他身上。
這層水膜最大的問題是阻礙呼吸,不過幾十秒鐘內倒還不成問題。管一恆屏住氣,腰腿發力,一拳精準地擊中了火蛟的鼻子。
「嗚——」和圖書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般的聲音忽然在一片混亂中響了起來。這聲音聽著低而啞,在一片尖叫嘶喊聲中本該被淹沒才是,但偏偏這聲音雖然不響亮,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耳朵里,像一片溫暖的羽毛一般從心上拂過,瞬間就能撫平人心中的恐懼和慌亂,讓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張七等人跟著過來,管一恆雖然說自己並沒有摔傷,但張七等人仍舊堅持他必須要做個檢查。鑒於第二醫院現在已經雞飛狗跳,原有的病人都要考慮轉到別的醫院去治療,所以管一恆就直接被送到了管一鳴所在的醫院,經過一通超聲檢查確定並沒有內臟出血之後,就被硬塞進了管一鳴的病房。
東方瑜對一臉驚訝的管一鳴點了點頭,目光就轉向了管一恆:「一恆……真是,對不起……」如果他當時沒睜開眼睛,沒被方皇迷惑神智,沒有擲出符咒,管一恆在病房裡大約就能解決方皇,也不必從那麼高的地方硬摔下來。
管一恆嘆氣:「只是體力透支而已,讓小琳給你講吧。」他說著,眼睛就往病房門口看去。這一路兵荒馬亂的,他被人按著檢查了這個又檢查那個,一群天師都擠在眼前,反而把葉關辰不知擠到哪裡去了。
雷獸骨哨的響聲終於驅散了方皇帶來的混亂,醫生護士最先清醒過來,連忙去救護病人。絕大多數人都記不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是因為起火而逃跑出來。只有少數人在方皇出現之前先看到了火蛟,現在清醒過來,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怎麼回事,我好像看見一條龍,帶著火——」
「哥?」管一鳴並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見管一恆也被送進來,驚訝地就想坐起來,「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幾天他在床上躺得幾乎要長毛了,打電話給東方琳,東方琳怕他聽說了管一恆的事情硬要出院,只說東方瑜還沒有找到,一切都瞞著他。
剛才走廊里的火苗堵住了一部分人不能出來,現在火熄了,亂跑的人反而多了起來。管一恆幾次看見方皇從煙霧裡躥過,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實在難以抓住。張七等人也趕了過來,可是對著這麼多瘋跑的醫生護士病人家屬,即使天師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被推得東倒西歪。張七也想出手捕捉方皇,然而四周都是人,他怕鞭子傷人,也是投鼠忌器。
東方瑜沉默了一下:「剛才看hetubook•com•com見他在跟費准說話。」
火蛟正在甩著腦袋,剛剛挨過那陣酸疼,就覺得背上一重,管一恆已經一躍而起,直接騎上了蛟背,兩腿緊夾蛟身,展開一條紅繩,就往火蛟脖子上勒去。
管一恆趁著火蛟後退的機會,撤掉水膜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在身周再裹了一層水膜,猛撲了上去。
管一恆喘著氣,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被人踩了兩腳,一個大概是來陪床的大胖子呼哧帶喘地從他身邊過去,一腳就踩在他小腿上。要不是馬銜的鱗片還浮在腿上沒有消失,管一恆這條腿都要被他踩斷。
管一恆顧不上管這些,搶過去先扶住葉關辰:「那邊火撲滅了?」要不然葉關辰也不能收了蚩吻過來。
管一恆穩穩站著沒動。剛才揮拳硬抗門板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在長島時葉關辰徒手掙斷手銬的情景。
「嗚——」雷獸骨哨低沉的聲音瞬間鳴響,方皇首尾兩端同時一顫,在半空中頓了一頓。這一剎那,管一恆已經踩著窗檯全力一躍。在衣服遮擋之下,他全身都隱隱泛出銀鱗,這一躍將近十二米,如同一支疾射的箭,在半空中一把抓住了方皇。
現在樓道里的煙霧已經散了一些,醫生和病人都已經到了一樓,走廊里空空蕩蕩,只有幾扇被踹壞撞壞的門在輕輕晃悠。
「那也還是該聽醫生的。」管一恆一邊說一邊已經有點心不在焉,看張七等人都不在,翻身就坐了起來要下床,「關辰呢?」
「你別管了,我去找。」管一恆不由分說將他扶到牆邊,找了塊還算乾燥的地方讓他坐下,從他嘴裏把雷獸骨哨拿出來,銜進自己嘴裏,「你在這裏等。」
「一恆!」東方琳喊著,第一個朝他跑過來,「你怎麼樣?」
管一恆就是在那一瞬間突然領悟到了這一點,將馬銜浮在自己手臂上,一拳把門板打成了兩半。現在,他迎著火蛟撲過來的身影,不但不退,反而迎頭一拳打了上去。他從頭到腳都包裹上了一層水膜,火蛟噴出的熱焰讓水膜不斷地蒸發,但隨即就有更多的水補充進來,始終維持著一層完整的水膜。
幼幼不停地抽動小鼻子,小腦袋轉來轉去,衝著走廊兩邊的病房左嗅一下右嗅一下,忽然從管一恆肩頭一躍跳下去,直衝向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還沒捉到。」管一恆皺眉,「煙霧到現在還沒全散,幾次看見方和*圖*書皇,都沒捉到。」
不過,雖然疲勞難受,但管一恆卻覺得心頭通明。這一場戰鬥雖然消耗得厲害,但對他也是幫助良多——現在他已經參悟到更細緻地操縱妖獸的方法,而且一通百通,在旁的方面也有了進益。畢竟不管是操縱妖獸,還是使用符咒,究其本原都是靠靈力的運轉,所謂觸類旁通,也就是如此了。
砰地一聲,管一恆扯著方皇一起摔在地上。雖然體表都由馬銜的鱗片保護著,但他的身體還是人的身體,頓時震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五臟都有點移位的感覺。方皇還在他手裡拚命掙扎,管一恆憋著口氣摸出張符咒啪地將它夾在中間,化為紙片上一個紅色蟲形圖案,再將符咒折好,這才長長吐出口氣,往地上一躺,一點也不想動了。
門一開,東方瑜下意識就睜開了眼睛,卻正對上方皇雙頭上的四隻小眼睛,頓時眼前一花,恍惚覺得從門口撲進來的是一隻巨大的鳥爪,下意識地雙手一揚,兩張符咒就都衝著管一恆飛了過去。
那正是東方瑜住的病房,所有的病人都張張皇皇地逃下了樓,連一些腿腳不便的老人都被陪床的兒女連背帶抱地弄了下去,只有東方瑜聽了管一恆的話,仍舊在病房裡沒動彈。這會兒他當然既沒有摔到也沒有磕碰著哪裡,然而情況也並不很輕鬆——管一恆一腳踢開門衝進去的時候,他正雙手各捏一張符咒,緊閉眼睛靠在床頭,方皇在病房裡一圈圈地翻飛,幾次衝擊,都被東方瑜手裡的符咒攔了下來。
「不能讓它跑了——」葉關辰直起腰,卻覺得頭有些暈。他和管一恆半夜爬起來捉董涵不成,租車直奔礦場,又跟岱委鬥了一場。之後再馬不停蹄安排下針對董涵的陷阱,接著就是操縱蚩吻下這一場大雨,這整整兩天,幾乎是連口氣都沒放鬆喘一下。管一恆身體好,連番惡鬥倒沒覺得什麼,他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眼見方皇就要飛出窗外,管一恆突然退出病房,往相鄰的病房裡衝進去。這裏當然沒有什麼阻攔,管一恆縱身上了窗檯,正好看見方皇從旁邊窗戶里飛出來,已經打算揚長而去。
不過即使如此,已經瘋狂的火蛟周身都有一層火焰,管一恆不得不全力維持那層水膜,否則立刻就會被烤成焦炭。既要維持水膜,就不能呼吸,他現在就靠著騎上來之前深呼吸的那一口氧氣,竭盡全力夾住火m.hetubook.com.com蛟,把紅繩從它頜下繞了過去,狠狠一勒。
「我看你臉色不好。」管一鳴不相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葉關辰當然沒有那種臂力,他當時露在外面的皮膚泛起金光,其實是把睚眥浮在自己體表,暫時得其助力,才硬生生地掙斷了碳鋼手銬。這是對妖獸的又一種操縱方法,比直接指揮妖獸衝出去廝殺省力,但控制精度卻要求更高。
管一恆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為了怕東方琳太年輕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只把陷阱的安排告訴了東方八叔,東方琳是完全被蒙在鼓裡的,因此她看見瘦得皮包骨頭的東方瑜時真是嚇了一大跳。之後這場惡戰就不用說了,就在剛才她從一樓走廊的窗戶親眼看見管一恆從空中摔下來,因為有衣服遮擋,看不到管一恆身上的異常,真把小姑娘嚇得不輕。
火蛟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頂著它噴的火焰衝過來,才一晃神,就被重重擊中。對任何獸類而言,鼻子都是個脆弱的部位,妖獸雖然兇悍,卻也擺脫不了身為獸類的限制。這一拳挨得結結實實,登時打得火蛟嗷地一聲嚎叫,倒退幾米,連噴了一半的火都吞了回去,胡亂地擺著腦袋,試圖緩解從鼻子一直擴散到脊樑上的酸痛之感。
「看見突然躥出來的火苗了吧?」來人介面,「我也看見了,真跟火龍一樣,呼一下著起來,真是嚇人。」他一邊說,一邊抬手似乎不經意地在這人眉心抹了一下。
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一樣酸痛不堪,但最難受的是胸口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掏空了一樣。管一恆知道,這是因為連續操縱馬銜,靈力耗損太過的原因。說起來他操縱馬銜到現在也不過一兩個小時,體內的靈力就已經被耗得乾乾淨淨,沒有一天恢復不過來。那麼葉關辰長年累月地養著睚眥這樣的龐然大物,現在又加上螣蛇、蚩吻,只有比他消耗更多……
方皇被雷獸骨哨吹出的聲音干擾了一下,才回過神就發現已經被攥住,立刻嘶的一聲,兩個頭一起轉過來,同時咬在管一恆手上。它口中長有兩排尖牙,雖然細碎卻十分銳利,足夠咬破厚厚的牛皮來吸血,然而這會兒咬在管一恆手上,卻好像咬在了石頭上,險些把自己牙崩了。
「唉,出了好多事……」東方琳才說了一句,就看見了扶著牆走進來的東方瑜,「哥,你怎麼不好好躺著,出來幹嗎!」東和*圖*書方瑜當然也被轉到了這個醫院,現在應該是在繼續輸液才對。
管一恆其實在東方瑜眼睛一睜的時候就知道不好,立刻用力吹響了雷獸骨哨,只是符咒眨眼間便合二為一,雷獸骨哨吹出的聲音似乎也被八卦陣阻隔,竟然傳不到病房裡去。
葉關辰疲倦地點點頭:「三足烏噴吐的火球格外難以澆滅,總算是好了。方皇呢?」
然而到了此時已經騎虎難下,一旦鬆手,火蛟立刻就能噴火反擊,更不用說旁邊還有母子兩個一瘸一拐的沒逃遠。管一恆在漸漸有些昏沉的神智里分出一縷清明,調動馬銜的銀鱗浮現在自己雙腿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夾,只聽喀啦一聲,火蛟翻騰的身體一下癱軟了下來。
「啊?」那人愣了一下,忽然想不起自己剛才在說什麼了,「我說起火來著,好像看見了,看見什麼來著?」
火蛟被勒得呼吸不暢,索性落下地來,在走廊里翻騰打滾,想要把管一恆甩下來。管一恆背上腿上頭上都被撞了幾下,憋在肺里的那口氣漸漸消耗完畢,眼前開始因缺氧而發黑。
火蛟被收伏,病房走廊里的煙霧一時卻散不掉,到處仍舊是尖叫和奔跑的人,甚至能聽到有人直接從二樓的窗戶里跳了出去。如果不是因為病房樓不高,恐怕這一下子就要摔死好幾個。
火蛟咆哮著,張嘴沖管一恆噴出一條火舌,火焰未到面前,已經覺得熱氣襲人,皮膚似乎都會被烤焦。
符咒看著輕飄飄的,才擲出來,就在半空中劃了兩道半圓的弧線,合在了一處,頓時管一恆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八卦陣,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轉動不休,將管一恆擋在了門外。
這樣的談話在人群中有過兩三次,關於這次起火的口徑就統一為管道爆炸了,至於那躥出來的火苗有多長多嚇人,有些甚至是從病房門口躥進來,又從窗戶躥出去,也就隨便人去說了。
管一恆乘機用紅繩飛快地纏繞捆綁,最後一個結打完,火蛟周身火焰退去,縮小成了半尺長短。管一恆摸出一張符拍上去,紅光一閃,火蛟化為符紙上一個紅色的圖案,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管一恆這才能撤掉水膜,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管一恆從地上扶起一個扭了腳的年輕女人,把她推到牆邊免得被人踩踏,抬頭看去,葉關辰淋得透濕,臉色蒼白地從病房樓大門走進來,嘴裏含著那枚雷獸骨哨,幾乎是使盡最後的力氣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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