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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鼎

作者: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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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畢方

正文

第102章 畢方

「不過——」嘲諷過後,費准還是說了幾句實在話,「在別的方面,他確實對我有過諸多指點。」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對董涵推崇至此,「從前沒有蛟骨劍的時候,我用的幾件法器,如桃木劍、石敢當之類,都是他送我的,還教我用符。比訓練營的教官教得還要通透些。」
網上此刻正有一根藤蔓似的東西在慢吞吞地滑動,因為身披著與眾多攀援植物相似的棕綠色外皮,所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這是一條蟒蛇。
幼幼似乎很明白不要驚動獵物的道理,已經不叫了,卻一個勁把小腦袋往上抬,顯然帶大家來就是為了看這條蟒蛇的。
管一恆幾腳踩滅了火堆,然而火雖然滅了,煙一時卻散不去。幸而火點起時間不久,煙氣尚未升得太高,葉關辰手指在燭龍鱗上一抹,一股風吹出來,將煙霧橫著吹散在林間,只要不走到近前,就幾乎看不出來了。
「那,董涵都教過你什麼?」葉關辰略一沉吟,換了個方向發問,「煉器?」
在森林里跟蹤一條蟒蛇,又不驚動它,可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這條蟒蛇看起來懶洋洋的,行動並不迅速,又有幼幼這個追蹤好手在,他們才一直遠遠地綴著,沒有丟失目標。
蟒蛇看著笨重,可是全力遊動起來速度也著實不慢,只聽見一陣細碎的聲音,蟒蛇已經逃出了很遠。而這種細碎的聲音還不止響在樹梢上,從那光亮傳過來的方向,還有類似的聲音,正在從後面趕上來,很快就到了他們身邊。
費准有幾分疑惑地抬頭再看。初時沒有看見什麼,這條蟒蛇懶洋洋地附在一條人臂粗的藤蔓上,整個身體幾乎跟藤蔓合二為一,什麼也看不出來。然而足足過了十分鐘,這條蛇終於動了一下,將腦袋昂了起來。這一瞬間,費准在它淺色的下頜上看見了一點紅色的東西,似乎是一道紅色的紋路,從蟒蛇的下巴一直延伸下去,只是因為蛇類總是肚皮貼著地面或樹榦遊動,無法看清全貌罷了。
蛇休息,人當然也只能休息。管一恆正在想如何能讓葉關辰歇得舒服一些,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隨即樹林之間忽然亮了一些。
「傳訊符?」費准和管一恆一起想了想,都沒想到哪種傳訊符符合蛇下頜上露出來的那一部分紋路。
葉關辰點點頭,把聲音壓得極低,眼睛還注視著那條慢慢溜走的蛇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的確是條普通的蟒蛇,但腹上的傳訊符,十之八九就是董涵所繪。這不是為了豢養這條蛇,只是為了隨時知道它的動靜。蛇就像鉤上的餌,而傳訊符就是那條魚線。」
剛才的警惕勁兒一下子沒了,費准正打算從藏身的樹後面出來,卻被葉關辰一個手勢制止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董涵有一次誇獎過我,說我在某些方面不比周淵遜色,還說了幾件周淵小時候的往事,所以我想,他們應該是十分親近的。」
雖然在黑暗之中,葉關辰也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不用。」他察覺管一恆的手已經摸到他的鞋子上,連忙把腳縮了縮,「到處都是蟲子,不好脫鞋。」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在森林之中,黑夜來得更快一些。然而森林並不因為黑夜的來臨而寧靜,反而是更活躍了起來,到處都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夜行的動物出動了。
「說起來,那當然就是周淵關係最親近了吧?」費准把當時涉事的幾個年輕天師逐一想過,不是十分肯定地說,「這幾個人,家裡跟他都有點交情,我剛才不是說了,他交遊廣泛,又——有點真本事,好為人師,像張家鍾家那樣的名門子弟也就罷了,一般沒有什麼門戶的天師,或者像我這樣不受關注的旁支,有不少都受過他的指點,關係當然會好。不過真要說最交好的,還是周淵。」
葉關辰目光微微一閃:「董涵教導過周淵?」
「這麼說吧,董涵有留給你的繪好的符咒嗎?」
「這倒沒有。」費准冷笑了一聲,現在已經知道董涵所謂的煉器根本就是個騙局,當初董涵的所作所為,現在想起來就全是造作了,「他說我功夫還不到,至少要扎紮實實學上五六年,才能接手。就是他自己,也是三十歲之後才對煉器略窺門徑的。」
管一恆忍不住笑了一聲,摸出水壺擰開蓋子遞給葉關辰:「喝點水。吃塊餅乾還是肉脯?」
「這也能聞得出來?」費准難以置信,「天狗的嗅覺這麼強?」就算受過最系統訓練的優秀警犬,恐怕也難從一條密林中的蛇身上嗅出它主人留下的一點氣味,更何況剛才幼幼發現的時候,他們離這條蛇還有一段距離呢。
「就是這個?」費准貼著一棵樹站著,一臉喪氣。還當幼幼發現了董涵的蹤跡,原來和-圖-書只是帶他們來看一條蟒蛇?雲南這地方別的不多,蛇卻不少見,這條蟒蛇只得小孩子手腕粗細,不到兩米長,根本算不了什麼。
「它倒吃得香……」費准拿起水壺往嘴裏灌了一口涼水,看著樹梢上盤起身體慢慢向下吞咽的蛇影,喃喃地說了一句。
兩人低聲說了這番話,就安靜了下來,默默地吃起東西。大約四十分鐘手,樹梢上的蛇已經將整隻大鳥吞了下去,蛇腹中部明顯地鼓起一段,在樹枝上盤了起來,似乎準備要休息了。
「沒錯。」費准很肯定地說,「這點我可以肯定。有時候周副會長跟董涵說話,偶爾也會提起周淵,聽周副會長的話,確實是這樣。」
葉關辰有些疲乏:「不怎麼餓……」
正在此時,這隻鳥就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倏地向下一落,伸出長長的腿,一爪就將樹枝上的一條大蛇抓了起來。在這一瞬間,三人都看清楚了,這隻鳥只有一條腿。
葉關辰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滑游的蟒蛇:「我們快點跟上去吧,別讓它跑了。」
「那就太好了。」葉關辰對他點點頭,「多謝費心了。」
葉關辰眼睛微微閃亮,輕聲問:「都教導過什麼,你知道嗎?」
管一恆也從沒聽說過:「只知道畢方食火……」書上也是這麼說的。
葉關辰點頭:「不過我想,費准放出來的誘餌恐怕並不只這一條蛇,只是這一條被我們遇上了。幼幼應該是嗅出了蛇身上董涵的氣味。」
在樹下坐得昏昏欲睡的三人立刻都抬起頭來,便見茂密的枝葉間彷彿有一團光亮的東西正向這邊移動,與此同時,樹梢上休息的蟒蛇也昂起了頭,然後迅速沿著樹枝向前滑行,竟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急著逃命一般。
「畢方!」管一恆脫口而出,「火之精,畢方!」這一定就是當時燒傷管一鳴的那隻火系妖獸,也就是董涵正在搜索的目標。
兩人對看一眼,心裏都已經明白了。費准雖然有些迷糊,但幾秒鐘之後也反應了過來:「董涵果然是想捉到那隻火系妖獸?」
「所以——」費准眼睛猛地一亮,「這條蛇是董涵養的妖獸?不過,這看起來……」就是一條普通的蟒蛇啊。
葉關辰微微一笑:「如果畢方食火,那所到之處又怎麼會致火呢?倒是畢方似鶴,食爬行類從屬性上來說也正常。」
費准搖頭:「具體到教導過什麼,我可就不清hetubook.com.com楚了。」這畢竟是太細節的事情,周峻跟董涵就算偶爾回憶從前,也不會細說,畢竟對周峻而言,周淵是心裏永遠拔不出來的一根刺,細談他從前的事,就等於不停地觸動這根刺,當然是不願意多提的。
幼幼已經跳到地上,跟個滾動的小毛球一樣輕巧地向一個方向跑去,費准緊追在後,管一恆和葉關辰用幾根樹枝遮掩了生火的痕迹,也跟著奔跑起來。
畢方吞完一條蛇,立刻又向前追去。它並不理睬那些小蛇,只撿著大的抓。管一恆三人連忙跟隨上去,只見畢方頃刻之間又吞掉了一條大蛇,再接下來,它就盯上了那條腹部畫著符文的蟒蛇——在這逃命的蛇群之中,它算是目前最大的一條了。
葉關辰一翻手掌,一張明光符從他指縫裡透出幾線微光,在腳邊的草叢裡照了一下:「也是蛇!」一條有鮮艷花紋的蛇正從他鞋面上躥了過去。
「即使不是這一條,相隔也不會太遠。」葉關辰覺得酸脹的小腿鬆快了許多,輕輕吁了口氣,靠在管一恆肩上吃了一塊酸筍,果然覺得有了食慾,「董涵如果把餌放得太多太分散,即使有三足烏代步,他自己也會有趕不上的可能,所以如果有動靜,也應該就在這一帶。」
費準的思路被連續打斷,只好把剛剛冒頭的想法按下,仔細考慮起管一恆問的問題來。十年前的睚眥傷人事件牽連著養妖族,死傷的人里又有幾個極有天賦的年輕天師,所以鬧得很大,餘波綿延數年,所以費准當然也清楚。
片刻之間,三人腳下和頭頂都響起了這種聲音,黑夜之中看不清楚,然而可想而知,那都是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蛇。即使三人並不怕蛇,但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竟不敢放開明光符去照亮四周。
「這……」費准卻說不出來了。實在以他的水準,還沒有到能清楚分辨各人繪符特點的地步,而且有了蛟骨劍之後,他對符咒的修學就有幾分懈怠了。
葉關辰卻輕輕搖了搖頭,拉著管一恆,悄無聲息地跟費準會合,注視著那條蛇爬遠,才低聲說:「我們跟上它。蛇腹上畫的,如果我沒想錯,應該是一種傳訊符。」
「這還有一小盒腌酸筍,吃一塊開開胃?」管一恆摸索了一條樹根坐下,摟著他坐在自己腿上,「這蛇至少要吃一小時,吃完了估計也不會立刻跑,要不然你把鞋子脫了,我給你按摩一下?」
https://www.hetubook•com•com准並沒有很明白管一恆的詢問有什麼含意,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說下去:「他跟周副會長的關係你們肯定也知道。據我所知,他們認識很早。周副會長本人極有天賦,而且很——熱心於協會的事……」
「我倒不知道,畢方吃蛇……」費准目瞪口呆地看著畢方在半空中喙爪並用,將那條大蛇扯成幾截就吞了下去。那條蛇也有一米長短,但在畢方爪下卻是輕而易舉就被撕裂,完全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啊?」費准怔了一下才回答,「有將近十年吧。」
「餌?」管一恆眉毛一揚,「董涵是想釣什麼魚?」
幼幼這麼一叫,火堆邊上的三個人都跳了起來。
「這個應該還有幾張。」費准想了想,「他當初教授我基本符咒的時候,給我繪製過一整套。後來有些我自己繪不好的,出任務的時候用掉了,還有幾張,保存在家裡。你要這個?我可以打電話回去,讓家裡人找出來寄過來。」他雖然不知道葉關辰為什麼要董涵繪好的符咒,但答應得很痛快。
「這是——」費准不知不覺出了聲音。
葉關辰現在已經知道管一恆要問什麼了。果然管一恆繼續問道:「十年前我家那件事你也知道,當時在我家的那幾位天師,跟董涵有沒有什麼交情,你知道嗎?」
「將近十年了?」管一恆立刻追問,「那你對他常來往的朋友熟悉嗎?」
「看蛇頭……」葉關辰用口形示意。
幼幼身小體輕,在草樹間跑起來毫無障礙,管一恆三人可就不行了。許多地方幼幼嗖地就鑽了過去,他們卻還得繞路而行,幸好幼幼跑跑停停,三人才沒有追丟。
費准看了一會兒,就轉頭也用口形詢問葉關辰,要不要他上去把這條蛇捉下來。蛇攀在高處自然難捉,但費准自忖這樣一條一米多長的小蟒蛇,他還能對付得了。
「……是養妖族特有的傳訊符。」葉關辰緩緩地說,「下在所豢養的妖獸身上,如有異動,即可向飼主傳訊。」他看了費准一眼,「之前,董涵在火蛟身上,其實也下過類似的符咒,不過那種更高級一些,必要時候還可以刺|激乃至反制妖獸。」
「這倒也是。」管一恆把肉脯和酸筍都塞到他手裡,彎腰在他膝蓋到小腿之間揉捏起來,「也不知道我們運氣怎麼樣……」如果是別的鉤上了魚,他們可就趕不上了。
不過跑了一段路之後,不用幼幼指引,三人也已經聽見hetubook.com.com了前面的聲音,再跑幾步,幼幼猛地就停了下來。
前方是一片略為敞亮的空地,樹木比之旁邊要稀疏一些,不過高大的喬木上依舊爬滿了攀援植物,在上空勾肩搭背,組成了一張大網。
葉關辰追問:「他教你的用符方法,有什麼特點嗎?」
他一邊說,一邊折了一張傳訊符,對著符紙低聲說了找到這條蛇的事,並要管一鳴等人如未找到有價值的蹤跡就儘快趕過來。說完,他把折成紙鶴形狀的傳訊符一抖,符紙便化為一隻黃色山雀模樣的小鳥,拍拍翅膀飛了。
這是一種婉轉的說法了,費准心裏還是尊重周峻的,所以不願直說周峻熱衷仕途:「一個人精力總是有限,周副會長的父母早逝,夫人又是個普通人,儘管周淵天賦過人,也需要有人指導。周副會長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董涵應該是教導過周淵很多。」
「知道一些。」費准還在思索葉關辰剛才所說的話,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交遊廣泛,幾乎人人都能說得上話,有來有往的朋友也多得很,我也只知道這幾年來往比較密切的那些,算算也有四五十人。」他雖然認識董涵比較早,但也只是從天師訓練營畢業后這三四年才緊跟在董涵身邊,之前的事情當然不會很熟悉。
費准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嘟囔了一句:「這算什麼費心,說起來以前我誤會了你們……」他自尊心還是太強,道歉的話說到一半又低了下去。
葉關辰微微一笑,示意他們可以起身跟上那條蟒蛇:「幼幼所嗅的氣味,不是指人的體味,而是指董涵特有的靈力波動。這就好比熟悉董涵繪製符咒手法的人,能夠從一個符咒上找到董涵留下的痕迹一樣。不過幼幼天生就是可辟邪的靈獸,對靈力的探測範圍要比我們更遠,感覺也比我們更加敏銳罷了。」
黑夜之中,蟒蛇的行動也加快了,跟蹤起來也就更困難。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足足走了半夜,蟒蛇在枝頭上不知纏住了一隻什麼鳥,緩慢地吞食起來。
不過也用不著明光符了,從後面飛過來的光團很快就到了三人頭頂,從樹枝的縫隙里,三人同時看清了——那是一隻看起來像鶴的鳥,羽毛深青,卻有一個赤紅的頭頂,乍看像只染了色的丹頂鶴。
如此一來,這蟒蛇肚皮上的紅色紋路,就很可疑了。
費准若有所思。管一恆卻忽然因為葉關辰這番話想起了另一件事:「費准,你是什麼時候認識董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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