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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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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你若永眠,我會相伴 章一一一 空的世界

卷七 你若永眠,我會相伴

章一一一 空的世界

遠本感覺不遠的峰頂,在灰雨降臨后,突然間似乎變得異常遙遠。
如此氣概!
此時此刻,千夜眼中看到的,不是這一方的大地和天空。他又看到了那地天一色,已經死去的世界,以及站在世界中央的人。他站在那裡,就仿若充塞整個天地。
千夜根本不去管衛老和卡蘿爾有何想法,此刻心中充塞寂寥悲涼,心境幾與當年的指極王合二為一。只是千夜是因為棄家離國,遠走異鄉,心愛之人卻又遠去。指極王又是為了什麼?
地竜威壓化作的絲絲灰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千夜身上,如針般刺入肌膚,激得他微微顫抖。
如果沒有離開趙閥,趙玄極又活得足夠久,那或許數十年後,趙閥將會出現三名上位神將鼎足而三的局面。以門閥實力論,幾可與出了青陽王的張閥相提並論。
然而看千夜的樣子,應是已經到了極限,就算能再往前走一小段,也絕無可能登頂。
千夜依舊站著,仰望天空,不知在看著什麼。
或許下一步,千夜就會摔倒。
在她視線觸及千夜的剎那,千夜的氣息忽然變了,變得亘古、孤寂、冰冷和荒蕪。那無法形容的寂寞,幾乎讓她窒息!
她全身一震,猛地回到了現實,不由得又驚又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是直覺告訴她,那就是千夜此刻心中的世界。
他忽然仰天長嘯,嘯聲清越穿雲,在整個世界回蕩。忘情之際,千夜渾然不知m.hetubook.com•com,這一刻他和那蒼茫世界的身影已合在一處,難分彼此。
衛老忽然抬頭,望向卡蘿爾,目光銳利如刀。不過還沒等他看出什麼來,就心有所感,同樣回頭望去。
卡蘿爾忽然有些好奇,千夜此時究竟在想什麼?
距離頂峰還很遙遠,當千夜晉階侯爵時,或許才可以只依靠身體力量登頂。
以他在碑上留書的手段看,當時的指極王應已問鼎天王。以天王手段,又有什麼事會令他如此扼腕?
她和千夜逐漸接近,從十米,再到觸手可及。山道狹窄,再往前一步,就會撞上千夜後背。卡蘿爾下意識地想要停步,可是神將級的反應力瞬間讓她明白,雙方實際上身處在兩個世界,縱使穿身而過,亦不會有所交匯。他們的命運是兩條平行線。
卡蘿爾和衛老沒有停步,而千夜站立不動,雙方逐漸接近。
可是她終是從幻夢中驚醒,知道這個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她能放下,現在也幫不了千夜。兩人看似觸手可及,實際卻是相隔兩個世界。能夠幫助千夜的,只有他自己。
不知不覺,千夜越過了卡蘿爾和衛老,繼續向峰頂攀登。灰雨正在變得密集,可是他繞身星河中的星光也無窮無盡,點點星光躍升飛舞,在灰雨穿梭來去,硬生生將密集雨絲消去大半。
忽然之間,卡蘿爾就看到了一個空曠的世界。那不能稱之為世界,和_圖_書只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不過千夜除了有血氣,還有黎明原力!
卡蘿爾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千夜能夠堅持到現在,可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看看身為血族侯爵的凱末爾,此刻就已經被甩得不知去向。
顆顆星光,實際上是無比細小的晶粒。但晶粒再小,也是凝聚成實體,比之灰雨的實質化更勝一籌。一顆晶粒,往往會衝掉兩三絲灰雨,方會消失。
無論差十圈還是只差一圈,哪怕只是差了一步,只要沒有登頂,就都是一樣,惟有化為半山腰處的枯骨。
就在卡蘿爾苦苦支撐之際,衛老又是一張書頁飛出,落在貨箱上。原本重愈萬鈞的貨箱立刻輕了大半,讓卡蘿爾暗中鬆了口氣。用出這章書頁后,衛老臉色灰敗了幾分,皺紋也顯得更深了一點。
可惜千夜驚才絕艷,卻還是少了時間成長,終是難逃倒在黎明之前的命運。
卡蘿爾抬頭望去,本想看看千夜是不是已經趴在地上,或者至少步履艱難,可是沒想到千夜雖然停下腳步,可是卻站得筆直。他仰望峰頂,不知在想著什麼。
嘯音一落,千夜又向前走了一步。這一步邁出,灰色雨絲明顯增多,讓他身體如有千鈞之重,再難向前一步。縱使千夜古老血族實力伯爵的身體,強悍程度已不在人族神將之下,但是走到這裏,業已到了這具身體的極限。
這個結果讓卡蘿爾臉色異常凝重,她完全沒和-圖-書想到灰雨威力大到這個程度,想要用雷火抵消灰雨的想法就此破滅。換個角度看,這實際上就是她的雷霆原力比不過地竜威壓。輸給地竜並不丟人,只不過最後這段路更加不好走了。
穿身而過的剎那,千夜就如水中泡影,真實而又虛幻著。
隨著一個個原力漩渦啟動,道道緋紅帶金的原力噴薄而出,在千夜身周迴旋,儼然一個微型的絢麗星河!星河中,點點星光扶搖而上,直衝灰雨。
望著空中紛紛洒洒飄落的灰色雨絲,卡蘿爾一聲低喝,雷鞭上射出數百道細小電火,擊向灰色雨絲。漫天電火看似雜亂,實則分成數層,前後有序,一波消耗一波跟上,攻擊連綿不絕。從這一擊中,就可以看出卡蘿爾對雷電的絕佳控制力。
思緒總是快若閃電,而時間永遠滾滾向前。茫然之際,卡蘿爾已經穿過千夜,踏上了新的山道。
這關鍵的一步,跨過去了就是整個世界,跨不過去就是一無所有。所謂一步天堂,一步地獄,不外如是。
這千夜實力遠在原有情報之上,那麼帝國軍部根據原有情報派過來的獵殺隊伍,真要是遇到千夜,下場可想而知。一想到這裏,衛老的臉色頓時一沉。
和灰雨的對抗中,卡蘿爾明顯處於下風。她的雷電要三四波攻勢才能消耗掉一絲灰雨。而千夜卻是佔據上風,原力晶粒能夠輕鬆消磨灰雨。
恍惚之間,千夜分不清自己與那個人的界線https://m.hetubook.com•com,只知道自己的心又在抽搐的痛著。
當他放聲長嘯之時,千夜忽然明白了那一刻他的心境。那是空,整個世界都空了。
以原力品質而論,千夜不光凌駕于卡蘿爾之上,甚至隱隱有超越地竜之勢。不過灰雨只是地竜威壓的實質化,和地竜本體還隔著一層距離,是以千夜和地竜本體相比,或許只是強上一線。
轉眼之間,星光湮滅,而灰雨也大片消失,能夠落到千夜身上的只剩下小半。千夜舉步向前,步步堅實,身軀也不復顫抖。
卡蘿爾大驚,衛老也為之失色,原本混濁的雙眼中精芒外溢,死死盯住千夜身周的絢爛星河。
衛老也越過了千夜,頭也不回,埋頭登山。似乎天上地下,再無什麼事能夠讓他動容。若這真是一條問心之路,那麼他的道路,就是宛若枯禪的死寂和乾枯。所有的生機和活力,早在久遠的歲月前消失。
卡蘿爾忽然回頭。她說不清楚為何要回頭,只是突然有種很強烈的衝突,想要回頭看看。若是不看,或許會錯過什麼。
然而這個結論也足以令衛老深深震驚。就整個世界而言,真正的世界寵兒並不是天生血脈力量強大的魔裔,而是虛空巨獸。它們從一出生時起就處在整個世界的頂點,可以直接運用更高階的虛空原力,而且原力天生精純,絕大多數強者一生修鍊,也達不到它們天然的高度。
原力品級能夠和虛空巨獸地竜比肩,衛老深深m.hetubook.com.com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或許到天王之前,千夜都不會有任何障礙。若是在帝國,一個上位神將足可以勉強支撐一個門閥,就如宋閥的安國夫人。
灰色雨絲已是化為實質,看似纖弱,實則堅韌無比,一道電火僅能將它削弱少許,要連綿五六道電火才能徹底湮滅一絲灰雨。漫天雷火過後,灰雨僅僅是薄了數分,然後後面的雨絲就填上了空白。
卡蘿爾手一沉,重箱晃了一晃,差點脫手。她面容凝重,身上突然跳出幾縷電火,遊走全身,這才穩住。如此威壓之下,還要照顧手中貨箱,即使身為神將,她也有些吃力了。
千夜雙眼恢復清明,嘗試著向前走了一步,頓時招來更多的灰色雨絲,頓時全身一顫。
千夜再度抬頭,灰色雨絲紛紛擾擾地落在臉上,有些刺痛,又有些微涼。
帝國已遠去,兄弟、朋友和戰友都已遠去,當她也離開的時候,千夜的世界就空了。這個世界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光,也沒有黑暗。當所有都失去之時,千夜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存在著。
有那麼一個剎那,卡蘿爾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忘記仇怨,索性放過千夜算了。這樣的人,不應該在這個世界的殘酷中凋零。
卡蘿爾雙眉一揚,她知道此刻千夜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也無法支撐。說實話,此刻千夜身體強悍程度已經不在她之下,甚至可能還有過之。但是她有神將級修為,可以用原力護住自身。而千夜就只能靠身體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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