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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碗見底，趙若曦才鬆手。威廉即刻趴在地上，拚命咳嗽，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

她嘆了口氣，不再抵抗，翻了個身，變成一隻大狼，棕色的皮毛柔和得如同綢緞。

「這就對了嘛，真是痛快。」

空酒罈已經堆成小山，趙若曦眼中更是水波流動，已是搖搖欲墜。她眼中忽然湧出淚水，止都止不住。她擦了又擦，可是眼淚就是源源不斷。

她端起一碗，輕嘆道：「一直聽說，喝了酒就可以忘記許多事。希望……也能忘了他吧！」

或是覺得他辛苦了，少女順手編了個花冠，給他戴在頭上。

威廉頓時清醒過來，這才明白自己剛剛差點被本能所控制，急忙後退。他一退後，原本大片搖曳不定的彼岸花就穩定下來，沒有繼續凋零。

她一仰頭，第四碗酒已經入腹，雙眼愈發清亮。她向威廉面前的那碗酒一指，笑道：「來，喝水！」

威廉馬上點頭，巴不得她立刻將這壇酒扔了。可是趙若曦想了想，還是倒了兩大碗酒。

還沒等他緩過來，酒碗又扔到了他面前。

「都砍了一個六臂，還嚇不住你們嗎？想找死的話，我成全你！」她冷冷地道。也沒見她作勢，身周就有一朵彼岸花突然凋零。

兩大碗酒下肚，趙若曦小臉上已泛起異樣的嫣紅，眼神也變得活潑靈動。她笑道：「喝酒果然有趣，現在好像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但是下一刻，他的頸毛就被趙若曦小手抓住和-圖-書，巨大的狼頭被直接按到了碗里！

「少廢話，來喝水！」

他只有垂著頭，背著行李，無精打采地走向遠方。

如火般的烈酒從鼻中口中直灌進來，頓時讓威廉口鼻如同烈火灼燒，說不出的難受。狼人的鼻子又格外敏感，一時之間，威廉只覺自己都要窒息了。他不得不將酒液一口吸光，這才避免了被烈酒淹死的命運。

沒走多遠，趙若曦突然轉頭，望向側方森林，絕美的小臉上滿是殺氣。

巨狼半眯的眼睛頓時睜開，透出緊張，不知道要不要阻止她。這可是從土著人手裡搶來的白果酒，旁邊還放著好幾大壇。

夜幕下，塔婭正坐在樹下，雙手抱膝，以原始的方法抵禦著寒寂之夜。她突然轉頭，看到從林間走出的巨狼，頓時滿臉驚喜，起身迎上，道：「威廉，你……」

威廉哪裡肯喝？

「喝水！」

可是在這大漩渦內，曼殊沙華的威能已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威廉就是晉階公爵，也絕逃不出她的魔爪。

趙若曦又倒滿兩碗，同樣自己先一飲而盡。威廉知道自己逃不過，也只能跟著喝了。

他暗自警惕，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可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又一大碗酒扔到了面前。

「這才是最後一碗。我剛才說過什麼嗎？忘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得累了，身體一歪，倒在篝火旁，就此沉沉睡去。

塔婭一聲驚呼，手忙腳亂，抵擋著不斷撕和圖書扯自己衣服的巨狼，一邊叫道：「別這樣，我們還，還差些時候才成年啊！不，不行啊！」

連六臂將軍都在曼殊沙華下隕落，尋常土著石堡在趙若曦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在彼岸之花的開謝中，土著成片死去，少數倖存者終於知道了害怕，遠遠逃開。

夜幕降臨，生機漸漸沉寂。在這還有五六倍重力的區域，寒寂之夜依舊殘酷，不是隨便什麼強者能夠抵抗的。

趙若曦張開眼睛，被眼前的晨光刺得眯起了眼睛。她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轉眼間精神奕奕，全然看不到宿醉的影響。她向周圍望望，目光落在旁邊的空酒罈上，頓時臉色一變，怒氣升騰：「好啊，一隻大狗也敢偷我酒喝！看我不扒了它的皮！我最喜歡白色毛皮了。」

威廉一呆，他已經不想在這個只是外表甜美的小女孩身邊繼續多待了。她可是最喜歡白色毛皮的。自她表明真正喜好后，她的每一下撫摸，都讓威廉心驚膽戰。

他還在猶豫，趙若曦已經打開酒罈，湊到鼻前聞了聞，皺眉道：「好難聞！」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巨狼突然一躍而起，死死將她壓在下面。

她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似是難以忍受深藏於內心深處的痛苦和孤寂。她伸手一招，一個酒罈就飛到手中。

威廉在旁邊看著，眼中滿是擔心。但過了一會，擔心就變成了疑惑。趙若曦睡得很熟，生機既沒有減緩，也沒有本能慾望沸騰和-圖-書的跡象。她就像個不勝酒力的少女，睡得深沉而已。

她突然看到了威廉的眼睛，道：「你，你喝了那種酒？怎麼喝了那麼多？」

旁邊響起一個柔媚的聲音：「怎麼起這麼早？寒意還未退呢。」

威廉有些明白過來，無論寒寂之夜的冰冷，還是白果酒的催生慾望效果，都被曼殊沙華的力量抵銷了。這個世界的力量，對普通強者來說或是難以抗拒，可是在曼殊沙華面前，它卻完全不夠看。

狼人天然能夠抵禦烈酒和各種藥物，這白果酒對人族和其它種族有立桿見影的效果，對狼人影響就要小得多。並且威廉是群山之巔的天才，天賦出眾，更能抵抗酒力。但就算這樣，他現在也感覺身體有些不對，還未完全成熟的雄性本能正在暗自涌動。

在大漩渦的另一處，宋子寧伸了個懶腰，徐徐醒來。

前路漫漫，卻不知何時是盡頭。

「這是最後一碗了。」

片刻之後，少女和巨狼再次上路。這一次威廉身上零零碎碎掛了許多東西，除了一堆酒罈，還多了不少樹枝花草，都是趙若曦這一天的收藏。

威廉放下了心，又退了一步，看著她的眼光卻多了戀戀不捨。但是他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瞳孔中的清亮也在一點點消退。

「還有一碗！」

「來，喝水！」

森林中隱隱傳來一聲嗚咽，然後潛在其中的人就迅速遠去。趙若曦殺氣更盛，哼了一聲，小手抬起，正欲繼續出手，和-圖-書忽然衣角扯動。她低頭一看，見巨狼正咬著她的衣角，不斷拉扯。

威廉終於認清現實，低頭喝水。在這個時代，謀生不易，無論什麼活都不好乾。

不等威廉阻止，她仰頭就是一飲而盡。飲罷，她向另一個碗指了指，說：「大狗，你也陪我喝一碗吧！」

她索性放聲大哭。

巨狼安靜伏在地上，一身毛髮微微張開，蓬蓬鬆鬆的，看著就有說不出的暖和。它的每根毛髮尖端都泛著隱隱的毫光，整個身體都籠罩在一層淡淡光暈中。這層光暈並不簡單，居然將夜的寒意大半擋在外面，餘下的那點寒寂力量，對群峰之巔的威廉來說只能說是清涼。

威廉眼睛則有些發紅，頸毛都豎了起來，不安地甩著尾巴。他可不覺得有趣，現在酒勁正在他腹內燃燒，如同烈火一般，燒得他只想嘔吐，可是又吐不出來。

威廉眼中流露恐懼，可是又無法說不，只得硬著頭皮把酒喝了。

夜過去，黎明到來。

威廉十分不解，他可是喝得同樣多。以狼人對酒勁藥性的抗力，此刻也是慾望沸騰燃燒，幾乎難以壓制。趙若曦不過是個沒有原力的人族少女，怎麼能對酒力毫無反應？

在趙若曦的甜美外表下，那顆心可是玲瓏剔透，尤其喜歡記仇。

威廉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意識和理智都在飄飄蕩蕩，前所未有的感覺正充斥身體，心中更是豪情萬丈，似乎整塊大陸都不夠他磨牙的，喝點水算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

「水有什麼難喝的？」

威廉雖然沒有進過大漩渦，但是狼人也是有古老傳承的永夜種族，他的知識同樣豐富深廣。只是聞了聞，他就大致判斷出這種酒有什麼效果。他抬起了頭，想要阻止她，可是突然想起聽到了她剛剛吐露的那些心事，心中頓時一寒。

只要這片彼岸花還存在，就沒有人能夠靠近趙若曦。

趙若曦還是怔怔地看著篝火，想著自己的心事。夜的寒意似乎都被火光碟機散，那片搖曳而不謝的曼殊沙華，則為這片空地平添許多夢幻色彩。

這麼一耽擱，林中人早已去遠。看著巨狼，趙若曦卻是有些生不起氣，伸手抓了抓他的頂皮，道：「你就是心軟，也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沒事，以後就跟著我吧，我會好好喂你的。」

它猛地轉身，瞬間就消失在森林深處。

兩人各三碗酒之後，這壇酒就空了。威廉剛鬆了口氣，忽見趙若曦又招了一壇酒，隨手掀開了泥封，又開始倒酒。

「絕不能再喝第四碗了！」威廉心中暗自下定決心，慢慢地喝完了第三碗。

威廉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有些不安地站起來，用力甩了甩頭，卻還是壓不下身體中如火的本能慾望，下意識地向趙若曦走了一步。但是一步剛剛邁出，他腳下突然感覺到一點刺痛，低頭一看，只見一朵彼岸花正在迅速凋零。隨著它的凋零，威廉的前爪毛色有一小片迅速暗淡乾枯，宛若枯草。毛髮下的肌膚也染上一片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