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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做錯事了嗎？」

林家人的確是不討人喜歡，但如此惡劣的性情，能在自由聯盟傲立數百年而不倒，自然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華芸認識這人——同樣是藍血家族出身，是四年級的風雲人物，姓杜。與林家向來不很和睦。

當然，這一步其實並不必要，因為每一次勇者試煉的主線雖然大致相同，其實細節上都會有很多完全隨機的變化，任誰也無法將一切都算計到位，就算提前看了一遍流程，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這簡直就像是提前算計好的一樣……綜合成績兩千一百多分啊！在華芸的預期中，王五憑藉過人的種種技藝，也最多闖到第三關，第四關，拿下一千出頭的分數。想要闖過奇迹之森後面那幾關，根本就難如登天！

「真是，何必非要和一個藍血貴族鬧那麼僵呢？」

華芸發自肺腑地感嘆道：「想不到王五同學也有知音啊……」

杜明羽笑道：「華老師，我坦白說了吧，我實在很討厭林家的人，順便，我也實在很欣賞華老師班上的王五同學。學院里特立獨行的人很多，但特立獨行出水平的，卻寥寥無幾。」

「殿下，沒時間了，跟我來！」

黑髮的少年笑眯眯地沖她揮手：「華老師中午好~」

林楓要的，就是在人們心中植入這樣的疑問，讓人們永遠對他的厲害銘記在心！

猛然間，華芸彷彿猜到了什麼，目光立刻向台上望去，恰好與林天正目光相接，霎時間，華芸從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中讀出了些微的內容，臉色陡變。

華芸心中感慨萬千：曾幾何時，那個狂妄自大，膚淺不知所謂的林天正，如今竟然也有了這樣的城府！的確，成王敗寇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只是，那並不是她所追求的道，林天正的感悟，也實在令她讚歎不起來。

見到裁判席前的王五時，他的嘴巴張的好大。

華芸在廣場上站著，眼看兩名守護神向一旁王五所在的房間飄去，不由著急起來。一旦王五進入了勇者試煉，華芸就完全不可能插得上手，想要幫忙也做不到了！

「在他之前，新生最優秀的也不過打穿前三關，二年級學生也不過是打穿四關，你說值不值得炫耀？」

上一次試煉中，一名惡魔士兵通常可以戰勝兩名人類士兵，但此時畫面上，很多惡魔是同時壓著三個人類在打！

事實上，現在已經很多人在說：「那個姓王的新生這回可慘了……」

所謂大預言，並不是真的預知命運，而是通過極其複雜的築夢術技巧，在夢境空間中製造一個與現實部分幾乎完全一致的獨立位面，然後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推演。

杜明羽沖華芸點點頭，問了聲好，然後答道：「華老師大概不知道，剛才為勇者試煉注入夢境之力的奇洛教授，和林天正教授的私交相當好。所以眼前這一幕，我真是一點都不吃驚。」

方才林楓接受試煉時，王五被要求在一間密室中安靜等待，以免提前觀察到林楓的任務流程，有所準備。

華芸大吃一驚：「什麼！？」

再一次，華芸確認著自己的懷疑。

「的確，奇洛教授平時做事很低調的，想不到……」華芸搖了搖頭，又問，「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想必整個學院知道的人也不會太多，那麼，為什麼要特意提醒我？」

凱麗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華芸老師的笑容。

————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想知道一個人，在遭遇某件事後會做出什麼反應，那麼就在夢境之中製造那人出來，然後讓他真的遭遇一次某件事，觀察他的反應。

當然，再高明的築夢師，也不可能將現實位面中的人類，完美複製到夢境空間之中，這種推演模式，本身也有種各種各樣的缺陷，準確率非常低下。甚至說，大部分沒有跨過天關的築夢師，根本沒有和-圖-書能力使用這種推演術。

王五愕然：「我覺得這不是炫耀不炫耀的問題……華老師你作為學院導師，把咱們學院這麼丟人的記錄說出來不要緊么？」

恍然間，少女只感到內心的焦急與憂慮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溫的暖意，平和，安詳，卻令人信服。

華芸心中一驚，連忙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高年級生正似笑非笑地望著水幕，口中對林家輕聲嘲諷，顯然不將對方放在眼裡。

赫然是林天正！

華芸也顧不得誇獎他懂禮貌，連忙問道：「你……你怎麼出來了！？」

雖然早已見慣了他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可親眼見識過林楓方才的表現，就連凱麗都沒法再對王五那麼信心十足了。

「看看最後結果吧，學院估計也不會真讓他當場自殺，而且就算自殺了，也可以讓負責醫療的導師將他救回來……可他之後也別想在陽成學院待下去了。」

「呃，奇洛教授，不必注入得這麼急……」

杜明羽說道：「連華老師都沒辦法，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啊……就是因為沒辦法了，所以才會感覺可惜。林家既然如此認真的對付一個人，外人能做的事就很有限，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吧。」

連破五關，一直堅持到第六關末尾，這樣的成績比他預期得還要好，輕鬆就打破了曾經的新生記錄，這其中固然多半是靠了築夢傀儡的威力，但他林楓堅韌，勇敢，果斷，也在試煉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杜明羽解釋道：「因為奇洛教授曾經教過我半年課，所以我對他的事情知道得稍微多一些……怎麼說呢，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啊！連華老師都不知道，他在私底下和林家的往來很密切吧？」

林天正哈哈大笑：「華芸老師，我並不想要你做什麼，事實上，若是你什麼也不做，事情還不至於惡化到這個地步！」

那是譚教授正在為鐵盒注入夢境之力——勇者試煉每開啟一次，鐵盒中的夢境之力都會被大量消耗，同時要將面目全非的夢境復歸原位，也要極大的消耗夢境之力。單憑夢境自行運轉所產生的力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蓄滿。因此一般都要人工進行夢境之力的注入。

「別哭了，來，先擦擦眼淚。」

廣場上，當大部分沉浸在興奮之中時，也有些人開始感到憂心忡忡。

諸如此類的議論，凱麗聽得越多，越是感到心浮氣躁。

只不過，開頭的幾分鐘，卻著實令人失望。依然是那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和平的大陸遭到黑暗軍團入侵，大陸唯一的王國在侵略中搖搖欲墜，難以抵擋，全篇幾乎一字不改。

學生們議論紛紛時，華芸也感到有些驚疑不定。她的眼力可比學生更強，清楚地觀察到，這一輪試煉，惡魔和人類的實力差，至少拉遠了兩成！只是現在還判斷不出，是惡魔變強了，還是人類士兵變弱了……正想著，忽然聽旁邊一名學生嘆了口氣：「林家做事，居然也這麼滴水不漏，哈哈，還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啊！」

華芸分毫不讓：「林楓與王五有一場性命攸關的賭局，林教授作為林楓的族叔，理所當然不該觸摸測試道具吧？」

林天正啊，你真的已經半點羞恥心都沒有了嗎？手段如此下作，真以為你林家可以隻手遮天了！？既然你連勾結奇洛，在勇者試煉中公然作弊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測試典禮毫無疑問是要延遲了，然而在場之中，卻沒人想要抱怨什麼。如此精彩的場面，幾十年來也未見一次，浪費些時間又算什麼呢？

奇洛像是小孩子一樣，謹慎地開口問道。

當然，這也只是少部分人心中估算，那黑夜中，漫山遍野的黑皮惡魔，怎麼可能點數得清楚？所以很快人們就將其歸為錯覺，不再理會。

「是啊，反正只和圖書是序幕場景，讓大家了解一下故事背景的，沒什麼實際意義……就算一名惡魔士兵能殺十個人類又如何？」

「那還真是死定了……」

譚教授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問題……勇者試煉的反應還比較平穩。去叫王五同學來接受試煉吧。」

說著，拍了拍身邊一位教授的肩膀，那人正是四名裁判里說話最少，存在感最為稀薄的一人。被林天正驟然叫到，渾身都是一顫：「什麼？我來嗎？」

廣場上，一個高年級學生摸了摸下巴，輕聲問道。

「好了，足夠了！」

「……那麼弱的人，有什麼觀察價值么？我還怕看多了會拉低我的水平呢。」

霎時間，所有的觀眾都忘記了此時的飢餓和勞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水幕上，期待著即將到來的精彩！

「別擔心。」

「譚教授，讓我來吧。」

而片刻之後，水幕投影上，便映出了新一輪勇者試煉的影像。

王五莫名其妙地看著華芸，然後笑笑：「不必為我擔心，咱穩贏的！」

旁邊，譚教授皺著眉頭說道，然而奇洛早已緊張地兩耳不聞，自顧自往鐵盒裡瘋狂輸送力量，那夢境之力彷彿要化作實質一般，將鐵盒帶動得顫抖不休！

凱麗茫然無措地看著水幕投影上，林楓的最終成績，心中已經是一片黯淡。

勇者試煉的開篇部分，此時正好走到了盡頭，聖騎士蘭斯洛特已經走進卧室，喚醒了王五，並交代完了遺言。在說出自己即將與大魔王同歸於盡，為王子殿下爭取時間后，聖光城外，大片的火球似雨點一樣砸在城堡上，引發地動山搖。

華芸能用築夢術安撫下凱麗，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法來催眠自己。

「杜明羽，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只是這道具到底是陽成學院中價值連城的寶貝，複位需要的夢境之力多得離譜，片刻之後，譚教授就顯出疲態。

華芸彷彿被重鎚擊中胸口，氣息陡然一滯，竟然說不出話。

得到對方的承認，華芸難以置信地問道：「就為了一個孩子，值得嗎？」

試煉結束，甚至不少人都忘記了試煉初衷，只是一個勁兒地為林楓歡呼喝彩，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華芸嘆氣：「現在我只希望你還沒有改變主意，有什麼事，沖我來就好，你也是林家名聲赫赫的築夢師，何苦這麼大費周折地為難一個孩子？不覺得羞恥嗎？」

凱麗怔怔地定在原地，片刻之後，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不知不覺間爬滿了臉頰。

「華芸老師，林楓剛才的表現你也看到了，他的性子並不算好，也沒什麼人緣可言。先前受我的牽累，聲望更是一路跌到谷底，甚至被很多不知好歹的學生當成笑柄……可是只要他在勇者試煉中表現出實力，就連高年級的學生也會為他喝彩，曾經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忘了一樣。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說到底，成王敗寇才是世間的真理。」

華芸當然不會真的袖手旁觀，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對策，勇者試煉的第二輪，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王五！？」

不知何時，少女忽然感到肩膀上多了一隻手，那手掌柔軟，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旁邊則有人說：「能有什麼問題啊？試煉的具體設定是記載在那盒子裏面的，外人誰還能做手腳不成？那麼多教授看著呢！」

「嗯，謝謝華老師。」

「是，是的！我想我可以做到！」

勇者試煉考驗的是築夢師的綜合素質，而取得奇迹般成績的林楓，綜合素質再也無人可以質疑！才造物境界，成績便比許多王國境界的高年級生更為優秀……那麼以他的驚人天賦，實力繼續進步的話，又能取得什麼樣的成就？

太多人拭目以待！

「只要能達到目的，何必在乎別人的議論呢？」

默默地，華芸通過夢境的鏈接，向對和_圖_書方發出了詢問。

「道不同，不相為謀，林教授不必向我展示你的收穫心得，想要我做什麼，你可以直說。」

而裁判席上，林天正也為華芸的反應之快，吃了一驚。

但是當畫面不斷拉近，可以清楚地看到惡魔士兵在城下，與人類戰士們激烈交戰時，問題卻顯得更為嚴重了。

「怪了，我怎麼覺得這次的實力設定有問題呢？」

「哈哈哈哈！羞恥！？華芸老師，我人生最大的羞恥就是拜你所賜！你竟然還敢提起來！？那件事之後，我幾乎一蹶不振，徹底墮落下去，萬劫不復！……不過好在我還是撐住了，而且因禍得福，我總算看開了那些無謂的虛名，心境大有變化，連築夢術的修為也隨之進步，突破瓶頸。」

此時譚教授卻顧不得奇洛的心情，只是略帶憂愁地看了看鐵盒，緊抿著嘴，卻久久沒有開口。

————

華芸並不是拙於言辭的人，只是面對王五，似乎任何言辭都會失去力量……那麼……就還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吧。你在前面闖禍，我來為你收拾。

一場勇者試煉，情節走向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廉價幻想小說一樣，主角強大得毫無道理可講，將種種不可能化為可能，無數強敵在主角面前俯首稱臣……若是將自己帶入到主角的視角，體會到的則是難以言喻的爽快！

「大預言？」

王五撇撇嘴：「一個遊戲而已，八關才打通五關，也值得炫耀啊？」

然而細心的觀眾，卻也看到了一點不同之處，這一次圍攻聖光城的黑潮，彷彿比前次更加來勢洶洶了，如果說上一次的惡魔士兵是數以十萬計，這一次只怕單單出現在城市四周的，就有百萬人之多！

「你……」

華芸說著，送去一方手帕，凱麗接過，仰頭一笑，只覺得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煩惱。

「怎麼會這樣……」

一場小小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下來，裁判們並沒有追究王五中途溜號的行為，因為迫不及待想要看他表演的人實在太多了！

如果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兩個多月前，林天正也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留下一生的恥辱了吧！？

兩千一百分的試煉得分，比他五百多的修為得分還要恐怖得多，方才凱麗已經打聽得很清楚了，這個分數就算在二年級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簡直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王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屋子裡等得太無聊，肚子又餓，就提前溜出來了。剛剛才在食堂吃過午飯，過來溜溜食……說來大家都不餓么？在這裏傻站了一上午了哦。」

然而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個年輕導師又能做什麼呢？

那麼，也就難怪現在的形勢變得如此被動！

「是大預言術吧？」

換句話說，就是要讓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去對抗一個綜合實力比蘭斯洛特也只遜色一籌的強大戰士，然後戰而勝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相較之下，溜號什麼的，實在不值一提。譚教授嘆了口氣，看了看貴賓席上，無數雙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的鐵盒，決定還是不要忤逆眾意，便揮手放行了。

「我覺得這裏面很有些門道，四班的導師華芸可也是藍血貴族，說不定那個王五其實是兩大家族較量的犧牲品。」

林楓以新人的身份連破五關，堪稱奇迹。而王五的築夢術修為比林楓分毫不差，最終是否能取得與林楓相同的成績？

一場驚心動魄的勇者試煉到此結束，在夢境空間中，林楓度過了至少五天五夜的時光。而在廣場上，觀眾們也看了足有一整個上午。

華芸沉默不語，王五身上的異常，她當然知道！進度快得完全不合常理，夢境空間的屬性又是那麼特殊，就算瞎子也能看出特別，只是一直以來，華芸並沒有試著強行去撥開迷霧，一探究竟。卻想不到林家的人hetubook.com.com，竟然會對它有如此濃厚的興趣！

————

「林楓，第六關百分之七十三，綜合完成度百分之六十四，額外加分四百三十三，最終得分，兩千一百二十二。」

一個初入造物境界的一年級新生，在勇者試煉中連破五關，這樣的成績自試煉創始，還從未有過，甚至說從未有人想到過。在林楓之前，最為誇張的記錄也不過是一個新手闖過了第三關，拿到聖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極地環境下去擊破黑暗母巢了。

「你！你知不知道林楓最後的成績是多少？試煉一共八大關，他一口氣打穿了五關！你若想贏他，至少要把第六關也打通，談何容易啊！？」

華芸簡直要抓狂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想著吃！？我也不問你是怎麼瞞過守護神的眼睛溜出來了……可你既然出來了，就該認真觀察林楓的試煉經過啊，怎麼能跑去食堂吃飯！？」

「最初，我的確沒有將那孩子太當回事。所謂天才，出身藍血家族的你我，都已經見識過太多太多了，天賦再怎麼優秀，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華芸老師，我也可以直話直說，最初我的主要目標還是你。王五不過是一塊踏板——他出了事，以你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管。」

王五點點頭：「謝謝華老師。」

裁判席上，那隻銹跡斑斑的鐵盒被擺在正中央，一隻蒼老的手掌按在鐵盒上，相接處綻放出淡淡的光芒。

「也談不上知音……只是覺得這個人若是就這麼被林家暗算了，實在可惜。」

而華芸，只是緊緊閉著眼睛，嘗試調勻呼吸，平復情緒，而後不斷在心中對自己說：「華芸，要冷靜啊，不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好好想想，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陽成學院的廣場，幾乎成了林楓一人的舞台。剛剛蘇醒的林楓，強撐著疲憊向他人揮手致意，擺出略微的矜持姿態，但嘴角那越來越難以掩蓋的笑意，卻顯示著他內心深處的無比滿足。

這就是藍血貴族的恐怖之處，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巨大家族的支撐，尋常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與其相比。至少凱麗捫心自問，自己只怕就突破不了第二關。

更何況勇者試煉在高年級間已經不算什麼秘密，林楓在闖關過程中，廣場上的觀眾們便已經交流起了試煉心得……而林楓在試煉過程中的表現，也很難說是沒有提前熱身過。

此時，一名導師和兩名守護神從遠方急匆匆地跑過來，為首的導師一臉焦急，大聲說著：「不好了不好了！王五消失不見……了。」

「很聰明嘛，華老師……可惜終歸還是遲了，現在情況已經完全在我掌握之中了。」

形勢看起來比上一輪試煉更加惡劣。至少上一次是在蘭斯洛特將項鏈送出之後，城堡才開始崩潰，中間好歹留了幾分鐘的緩衝，但這時候蘭斯洛特才剛說完話，王五才剛剛可以自由行動，整間城堡就開始搖搖欲墜！

「……」

卻沒有看到，隱藏在華芸神情深處的一抹憂慮。

當林楓從夢境蘇醒時，迎來的是英雄般的待遇，廣場上的觀眾早就忘記了這個出身豪門的新生，平素里是怎樣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早已被他在試煉中的無數奇迹所打動，深深折服。

「可是……」

林天正聽了，點點頭說道：「好啊，既然華老師這麼說了……那就麻煩奇洛教授你來吧。」

「虛名……？」

而王五呢……？

惡魔士兵的實力，好像要比上次更強！

更何況林楓的額外分數也拿得太多——他的基礎境界太低，因此每通過一關都會取得很高的獎勵分數，而此時王五擬人境界的境界優勢反而成了劣勢，同樣的進度，他的獎勵分少很多，想要超越林楓，他至少要把第六關打穿！

你真就以為，我不敢把事情鬧大么？

台下的華芸見到林天正站起身和_圖_書，大吃一驚，當場便出聲打斷：「林教授，請避嫌！」

譚教授眼見勢頭不妙，連忙出手打斷，將奇洛教授的夢境之力擋了回去。奇洛被譚教授嚇到，一聲驚呼，向後跳了幾步，但總算是停了下來。

在心中打定主意，華芸不再規勸，拍了拍王五的頭：「好吧，那麼祝你好運！」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無論產生什麼後果，我一定幫你撐著，林家自以為在學院可以為所欲為，但……我也不是完全不懂藉助家族力量的呀。

說完，林天正猛地切斷了鏈接，不再與華芸多說一句。

————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這麼胡說！？明明是林家的人屢次挑釁在先，華芸導師無奈之下進行反擊，憑什麼說王五是犧牲品？而且他是院長特批入學的，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華老師最好還是袖手旁觀，你做得越多，或許錯得越多。當然，若是不信的話，你也可以來試試看，甚至可以試試你的落櫻神斧，是否還像兩個月前那麼威猛無敵！」

勇者試煉，最初是她的提議。因為在華芸看來，比拼這種綜合實力，王五的優勢是不言而喻的：他出身市井，曾經以盜賊為職業，理應最擅長這種求生試煉，至少怎麼也要比林楓那種大少爺強。只是卻沒想到，林楓的築夢傀儡居然如此強大，而林楓在關鍵時刻的表現，也遠超預期得好。

華芸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隱約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算計了，可當時提出勇者試煉的，分明是她自己啊！？難道林天正還能提前猜到她的想法，然後針對性地進行設計么？

此時，裁判席上一人站起身來，主動接過了譚教授的工作。

「這，這下該怎麼辦啊？那白痴把話說那麼滿，現在該怎麼收場啊！？」

奇洛猛地點了點頭，而後便急匆匆地將雙手按在了鐵盒上，釋放出閃亮的光芒。

轟隆！

話到一半，華芸便不知如何說下去了，似乎從開學，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奇怪的孩子，她就沒能說服他做任何一件事，如今顯然也不會例外。

「在進行大預言之前，的確不值得，但是現在我只慶幸自己足夠謹慎……當大預言術告訴我，哪怕林楓晉級正式築夢師，擁有築夢傀儡，相比旁人已經建立絕對的優勢，依然無法在階段性測試中穩勝對手。我就知道，王五絕不僅僅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他的身上隱藏著極大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秘密，院長才會特批他進入陽成學院。華老師，你作為他的導師，可別說自己一無所知！」

眼見房間崩潰在即，蘭斯洛特顧不得太多，伸手就去拽王五，想要帶他離開。

華芸猶豫了片刻，問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嗎？」

水幕中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華芸的思考。

只是少女畢竟是新生，人微言輕，情急之下竟然開不了口，只聽得身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嘈雜……凱麗又急又氣，視野里陡然一片模糊。

說完，伸手招來守護神，示意他們去接人。

華芸死死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心中卻已經點燃了怒火。

相反，王五卻對這個勇者試煉一無所知，某種意義上講，這其實已經失了公平。

「奇洛教授身為高級築夢師，這些小事當然不在話下吧？」

而後便一路小跑，穿過廣場人群，徑直來到裁判席前。

華芸覺得自己簡直渾身發軟，站都快站不住！剛才和林天正針鋒相對的交談，也沒有這麼消耗精力啊。

「誒……？」

林天正緩緩轉頭，面帶笑容：「哦？華芸導師這是在懷疑我咯？」

而林天正作為貨真價實的高級築夢師，又擁有築夢傀儡……使用大預言術並不為難。

正焦急間，忽然感到長袍的袖口被人拉了一下，轉頭一看，華芸不由瞪大眼睛，險些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