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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上，在那些話說過之後，三人之間還有過一段對話。

他淡淡地笑著：「當然也可以說這種偏激沒什麼意義，可活下來的人既然有不偏激的，當然也可以有幾個偏激的，這個是不用講道理的事情。那一年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我們一直想要弄清楚中間的疑點，我加入界碑，有些理由也只是為了更合理地殺人，不加入界碑也可以做事，只不過肯定會失控，她呢……她不是嗜殺的人，可是她有呆在界碑的理由，如果離開了，或者大家刻意冷藏她，她恐怕也會失控吧……」

拿著賀行彬的資料走出房間。陳亞迪回憶起譚羽然跟白石的拜託時，多少還是有些感慨，那種能力……即便無敵，也肯定未必是幸福吧。最近幾個月，他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跟對方彙報一番，而且幾乎不分時間，也是因為譚羽然拜託了他的原因，總之，煩得她不能去多想那個「雙語之城」也就是了。

「雙語之城……用一種語言的人，沒辦法理解另一個語種的人在說什麼，就好像不會英語的人去到美國的大街上，茫然失措，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如果語言只是一種象徵，那或許就真的變成另一個世界了……她構築了一個世界，自洽，可又完全混亂，現有邏輯完全崩潰，就好像把一台電腦拿到電腦語言被發明之前的世界里，運行一個程式，滿屏幕的一一二二，但不會有人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甚至是拿到外星人面前，連一二他們都不會明白是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把這個世界做好，給人暗示，說起來就是這麼簡單……」

「人類現有邏輯的建立，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人在嬰兒的時候，除了腦部的基本反應，連手腳都控制不好。逐漸的嘗試，某一種神經反應可以造成某種效果，一千次一萬次的嘗試中就記住了。我現在說話，你聽見聲音，恐怕不會有什麼奇怪，但實際上。我的聲帶因為氣流震動了空氣，空氣的震動被你的鼓膜捕捉到，通過各種激素反應到大腦，出現了『聲音』，可是在客觀的層面，『聲音』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客觀的只有空氣震動和腦部活動……」

他問出這個時，譚羽然諷刺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當然注意到了，能不注意么……

「人只要接受外部信息，暗示就無法被拒絕，她在這些年裡，最初只能讓人看見紅色覺得是藍色，然後開始暗示以某些具體的幻想，再接著，就可以改變人的觀念了，漂亮的變得不漂亮，將狗當成豬，把人當成蟑螂。你有看過手塚治虫的漫畫嗎？有一個人把人當成了機器人，世界上有一個機器人，被他當成了美女。這個你或許還可以理解，然而再深入的時候，動的東西會變成靜止的，上會變成下，圓的變成方的，冷變成熱。連這樣的概念都會被打亂。而當完成態的雙語之城一旦給人暗示，人所面臨的就只是一個邏輯完全崩潰的世界，最基本的思考都無法進行，和-圖-書更別說控制身體了，人就像一個嬰兒降生在勉強能夠自洽卻不完全的世界里……咔，沒有希望，等同於靈魂層面的抹殺……」

「故事是這樣說，素心的能力呢……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不同的精神能力者的存在，各種各樣的效果，但有一點，除了由那個真理之門老大白起所執掌的什麼第五冥器『無鋒之烙』，要純粹以精神力攻擊他人，將別人變成白痴，幾乎——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可以致人暈眩，可以給人暗示，也可以以某些長期詛咒的形式讓人腦部出現問題，但在接觸的第一時間，直接摧毀人的靈魂，讓對方永遠不能恢復，即使『無鋒之烙』也不可能做到，但問題在於，素心可以……」

「遲早有一天，她會把自己也拉進那個世界里去，然後變成植物人的……」

回憶起譚羽然對他的講解，最初聽完這個的時候他幾乎有一種靈魂都為之戰慄的感覺，說不出是對這種變態能力的激動還是讚美，甚至連對方那微有些漠然的態度都沒有注意到。在心中將這件事消化了十幾秒鐘，他方才反應過來：「那……很好啊。這不是……無敵了嗎？」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就是你也聽說了的老基地的那些事，她就畫就開始變了，所有的人都看不懂了……」

「她在本子上畫的那些東西，誰也看不懂的那些東西，就是她在演算和思考那個世界的過程，她在腦子裡想這些事情，然後把能力用出來，只是導致她的邏輯思www.hetubook.com.com維能力不斷下降。『雙語之城』就像是病毒一樣，壯大的同時也在毀掉她自己……」

「所謂的『雙語之城』。其實涵義類似於『巴別塔』的傳說……」

回到房間，他將資料扔到一邊，有些無奈。素心老大照顧的人，顯然就是那個藍梓了，至於為什麼，譚羽然還沒有說。藍梓叫她姐姐，難道這棵傻樹是素心老大失散已久的弟弟，如果不是，看起來譚羽然跟明素心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莫非真正的JQ在這邊……

「禽獸！」

「呵呵……那時候她跟現在不一樣的，你現在跟她接觸會發現她太安靜了，有點呆，有時候想事情好像也有些吃力。以前她很聰明的，幽默、開朗、甚至還有點狡猾，要說玩惡作劇，我們甚至還有點比不過她……呵，有時候喜歡騙人說基地里做人體試驗的，每個人進來都會被先被解剖一遍，時不時的切片啊，記得當時還有些孩子被她嚇哭過，她見不得人哭，又趕快跑去安慰人家，手忙腳亂的……真是作繭自縛……」

「或許可以吧，停止讓她完善這個能力，不讓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最初察覺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想過了。可問題在於她不願意，要是真的退出了界碑，停止了這份能力，沒有了目標，她會失控的……我們這些人啊，小時候看過一些事情，很多人，包括我們重視的一些人死掉了，仇人還活著。呵，然後就有些偏激……」

「為什麼……不讓她完全停止掉這種能力呢，當個和圖書普通人也好……」

怎麼可能！簡直豈有此理！

「這幾年來我們一直想要阻斷這個過程，但腦子裡的事情，沒有辦法，只能讓她盡量接觸一些事務性的工作，譬如說，跟人交流，跟人談判，對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物做出指示，讓她……不斷地用腦，理解這個現實的世界。哪怕她所作出的指示很亂來，我們也能幫她扛起來，但是如果面臨戰鬥，面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我們希望她能盡量不用這種能力，這件事情，得拜託你了……」

「外國的故事，傳說古代整片大地上所有的人都是使用同一種語言的，大家團結起來，擁有巨大的力量，於是人們想要造一座高塔，到達神所居住的天國。於是對於這種挑戰天神權威的事情，神生氣了，摧毀了塔，同時讓大地上的人們擁有了各種各樣的語言，由於大家聽不懂彼此的意思。無法順利地交流，於是陷入了猜疑和戰亂當中……」

「是啊，差不多無敵了……」譚羽然苦笑了一下，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問題在於這不是什麼可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魔法，好像念個咒語就有火鳳凰跑出來，你不用知道為什麼，只要背咒語就行了。她要構建一個這樣的世界，她就必須理解這個世界，比誰都更加理解這個世界，她是在自己的大腦里運行這樣一套程序，程序必須自洽，可這個程序對於現實世界來說，是完全崩潰的，不可理解的。你……現在能明白了嗎？」

「我和白石不敢過去，我們總會忍不住想要幫她把事情處和圖書理好，如果平時不夠緊張，她或許會全心全意地陷入那個世界也說不定。但如果太緊張，說不定她遇上事情就會簡簡單單地想，乾脆用雙語之城簡簡單單地把人幹掉就行了，這些壓力，希望你可以把握一下……呵，其實現在好多了，她要照顧別人，總是比被人照顧費腦筋些，她這半年來其實開朗了很多，亞迪你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吧……」

「她最初的能力其實也不是這樣的，類似於某些暗示，她很會畫畫，客觀來說畫雖然不見得好看，但她的畫很有感染力，或者可以說魅惑力，她如果心情好的時候畫些東西，你掛在房子里。早上起來看一眼，你就會覺得心情很好。你在基地里看見的好幾幅畫都是她的作品。如果心情低落時畫一幅，你把這幅畫送給別人，別人掛到房間里，久而久之就要得抑鬱症，或者威力更強一點，半年或者一年之後，人就自殺了……」

與明素心成為搭檔之後，僅僅看到了一次她使用異能后的效果，當時心中震驚，雖然知道不好去打聽，可也總是忍不住在暗地裡推測那「雙語之城」到底是一項怎樣的能力。

他想著想著，忍不住又嫉妒了。

過年之後與來過江海的譚羽然、白石兩人碰過一次面，雖然之前並沒有多少的接觸，這兩人在界碑中的級別也比他要高，但大家在一起聊天，他還是聽出了譚羽然很誠懇地拜託他照顧明素心的意思，之後譚羽然告訴了他有關「雙語之城」的事情，在這之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