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年關（二）
胡云好象低聲和誰說了幾句，忽然大聲吼道：「別跟我耍花樣，明天下午我在西山別墅恭候，風小雨只准一個人來。」
「酒席就免了，我吃膩了。」胡云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蕭雅走到窗前：「對面開業了，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風小雨猶豫一下，指了指窗外：「蕭雅，你過來看看。」
「我看八九不離十。」蕭雅依舊愁眉不展，它對風小雨身份了解，他的思維有異於常人，緊要關頭總是能想出出人意料的點子。蕭雅忽然發現在揚州這段時間，除了那些爾虞我詐的商場朋友，風小雨是她唯一值得信賴的人，從翠園橋第一次偶遇，一直陪伴到現在，而且還在延續，風小雨似乎微不足道，又似乎是個中流砥柱，忽隱忽現。
風小雨面不改色，絲毫不感到意外：「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他隱忍不發就是為了這一天給家常菜館一個打擊。」
「不行。」風小雨倔強地一扭頭：「胡云不會放過你的，家常菜館不能垮，我一個人無所謂，他還能把我吃了。」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蕭雅頹然坐下：「我竟然向胡云這種人低聲下氣。」
提起向胡云道歉，蕭雅臉色又凝重起來，幽幽嘆息一聲：「風小雨，你馬上離開揚州，越遠越好，這裏的事不用你過問。」
「我不是你叔叔。」話筒里傳來陰惻惻的笑聲：「我是胡云。」
「謝我什麼？」風小雨故作輕鬆地說：「還不一定是胡云。」
話筒聲音很大，風小雨聽得清清楚楚和圖書，果然跟自己有關，不過蕭雅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竟然用開除的方法讓風小雨躲避胡云。
「不用說了。」蕭雅冰雪聰明，立即明白風小雨話里的意思，眼前浮現出二哥蕭方毅那張陰沉的臉：「就是二哥和我挑明了競爭也是無可厚非。」
「我還想證實一件事。」風小雨向樓下大廳喊了一聲，「小劉，你上來。」
「讓我們考慮考慮。」風小雨清晰知道自己躲避后的結果，胡云的事和自己有直接關係，離開未免禍及別人。
「難道……」蕭雅轉臉驚訝地望著風小雨：「王連貴在四海酒樓？」
風小雨明白蕭雅的脾氣倔起來也是八頭牛拉不回：「我再干一天可以嗎？」
「沒有考慮的必要。」蕭雅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冒險。」
「你知道胡云的手段嗎？」蕭雅雙手扶著桌面，身體前傾：「他那個西山別墅是貴公子的天堂，又是許多人的地獄，得罪他的人一旦進去，不是終身殘廢也是腿瘸胳膊折，你要是去了，恐怕這輩子再也幹不了廚師。」
「什麼事大驚小怪？」蕭雅心理緊張，在下屬面前卻儘力穩住心神，露出微笑：「慢慢說。」
話雖如此，風小雨也是一籌莫展，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廚房間穩住，忽然沒了廚師長，但願不會變成一盤散沙。
服務員小劉快步爬上來，叫了一聲蕭經理，然後轉過臉「風小雨，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蕭雅滿肚子疑問。
「那倒未必。」風小雨自信地握了握拳頭：「先wｗw•hｅｔuｂｏok•ｃｏｍ.ｃom摸清對方底細再說。」
「還是想一下接下來怎麼辦？」風小雨岔開話題，他知道蕭雅不想讓別人過多了解蕭家的內幕，也就不再多說。
風小雨心中一陣感慨，蕭雅不是那種獻媚的小人，可是為了所謂的事業竟然委屈到向胡云卑躬屈膝的地步，但又有什麼再好的辦法呢？
「算了吧。」蕭雅理解地笑了笑：「新年馬上就到，哪個飯店都缺人手，還是不開口為好，免得寶兒為難。」
「你打扮一下，看一下對面的菜單，回來告訴我。」風小雨小聲吩咐著。
「有話儘管說。」蕭雅張著嘴打了個哈哈：「我們願意為你效勞。」
「好吧。」蕭雅溫和地笑了笑，清麗的臉頰浮起一股戀戀不捨的神情。
「我要是躲避你怎麼和胡云交代？」風小雨心中確實害怕，磕頭賠禮也就認了，落個終身殘廢可就完了。
「這怎麼可能？」蕭雅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們掌握了我們的全部底牌，那幾道招牌菜可是我們獨創。」
「沒那麼嚴重吧。」風小雨撇了撇嘴：「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去道個歉不就結了。」
蕭雅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略作停頓：「那只是一個小職工，我已經開除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胡公子？」蕭雅臉色變了變，小心問：「有何貴幹。」
小劉應了一聲，跑下樓去。在同行競爭中，看一下對方的菜單做好比拼的準備是首要之舉。蕭雅忙亂之中忘了這一點。
蕭雅不想風小雨知道得太多，家族htｔps://wｗw.hｅｔｕｂoｏk.coｍ.ｃoｍ的矛盾永遠是她心中的弱點：「你還是準備離開吧。」
這就是上流社會，不知道裏面的玄機寸步難行，蕭雅原來還不信，今天終於領略到了。
蕭雅雖然心疼自己辛苦建起來的基礎，但讓她用風小雨的一生做賭注，她絕對不幹，不僅僅因為風小雨是她的心腹，而且良心上也過不去。
「只要能正常營業就好。」蕭雅陪著笑，臉色尷尬，她實在不是趨炎附勢之人：「有什麼得罪之處，有時間我擺桌酒席，親自賠禮道歉。」
「怎麼啦？」風小雨望著滿臉凝重的蕭雅，疑惑地問。
「上面調查過幾次，都被胡云的關係網擋了回去。」蕭雅顯然清楚內幕：「不過他收斂了很多。」
當務之急菜肴要突破，但多少年來的風味一下子改變談何容易，蕭雅怎能不心急如焚，但願今年不會真的成了一個關。
「我……」風小雨張了張嘴旋即又閉上，他本想毛遂自薦去和方寶兒商量，忽然想起藍天賓館方寶兒和秦天柱成雙成對出入，心中一陣空虛。他並非對方寶兒有什麼非分之想，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可是秦天柱那人品，小肚雞腸，風流成性，方寶兒嫁給他太可惜了。
「沒那麼簡單。」風小雨不想蕭雅蒙在鼓裡：「你是不是還有兩個哥哥。」
「你冷靜一點。」風小雨同情地搖了搖頭：「慢慢想，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會有的。」
蕭雅放下電話，面對一臉思索的風小雨：「謝謝你。」
四海酒樓選擇這個時候開業是有備而來，就是和家常菜館同和*圖*書樣的菜肴四海酒樓也佔先，客人圖的是新鮮，難免先到對面打聽，不用看四海酒樓的菜肴和環境更上一層樓，有王連貴坐鎮必定會留住一些家常菜館的老顧客。
蕭雅就是欣賞風小雨這種自信，雖然有點盲目，但那種一往無前的氣概讓人心折。
「用不著你效勞。」胡云冷冷地說道：「你們飯店的那個風小雨和我有緣，想請他到我別墅做客，還望蕭經理行個方便。」
「別安慰我了。」蕭雅伸了伸腰，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才知道創業難不在事業本身，而是在繁複的社會關係，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小劉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說話斷斷續續：「他們的菜單……我們有的他們全有……連那幾個招牌菜都一個不少……而且又加了他們自己的幾個特色菜。」
「走一步算一步。」蕭雅咬咬牙，臉色堅定了許多：「王連貴的離開和胡云不知有沒有關係，這時候一起發難，來個釜底抽薪，讓我徹底失敗。」
「能有什麼辦法，過一天是一天吧。」蕭雅眼睛更加艷紅，隱隱有血絲浮動，著急上火，但於事無補，她幾乎絕望：「胡云的事還沒有處理，王連貴再落井下石。年關，年關，看樣子我過不了這一關。」
「交際嗎，難免。」風小雨故作輕鬆地攤開手：「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不亞於大丈夫。」
小劉的速度很快，回來的時候沒有換上工作服直接跑進經理室，進門就大喊：「壞了，壞了。」
風小雨退出經理室幾分鐘后，蕭雅風風火火地衝出家常菜館的大門，年關將近，時
和圖書間緊迫，她要去尋求支援，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做最後的掙扎。那邊傳來咣的一聲，胡云把電話撂了。蕭雅依舊獃獃地抓著話筒。
「謝謝你。」蕭雅望著對面的菜館，由衷地對風小雨表示感謝，風小雨就要離開了，還沒有忘記家常菜館的安危，這樣的員工哪裡去找，蕭雅感到縷縷惆悵：「不過恐怕我們沒有高手和對方一拼。」
叮鈴鈴，電話鈴聲急促刺耳，蕭雅一把抓起來：「胡叔叔。」
等待電話的時間顯得枯燥漫長，蕭雅盯著桌上的訂單，憂心重重：「還好這幾天生意淡一點，應付一下不成問題，王連貴連徒弟王三都沒帶走，人手不成問題。」
「謝謝，我沒胃口。」蕭雅心中一熱，感激地看了風小雨一眼，沒想到這小子還挺細心。風小雨臉色沉靜，短短几天，他褪去了少年的幼稚，多一份沉穩練達，臉頰的輪廓稜角漸漸分明。
其實，風小雨也是旁觀者清，還有就是柳如煙的事聯想到胡云，這一單當然不能說。他看蕭雅面色虛白，擔心地說：「蕭雅，當心身體，我讓荷花端碗稀飯過來。」
「可不可以和方寶兒商量，到翠雲居借幾個大廚。」風小雨謹慎地提議：「她哪裡的廚師多是老師傅，見過世面，手藝也不錯。」
「嘿嘿。」胡云得意地笑著：「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也不兜圈子，既然你動用我的叔叔，我也不能不給面子，這次算是一點小小的教訓，馬如龍的事我幫你擺平，不過你也不要再追究馬如龍的有關責任。」
「沒人管嗎？」風小雨氣憤地說道：「太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