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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過去的事了。」柳如煙用衛生紙擦了擦椅子，緊挨著風小雨落座。

「你這人真馬虎。」柳如煙笑得前俯後仰：「要是約會人家姑娘一定說你摳門，非黃了不可。」

西山別墅的路風小雨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胡云說是下午等候，風小雨可不想早早去受罪。

路邊停著一輛計程車，車旁一位年輕女子正在低頭付車錢，聽到小孩呼喊，猛然轉過臉，臉頰嫵媚動人，是柳如煙。

「你可以做炸醬麵。」風小雨想起那本書里的一個麵條做法，因為麵條難登賓館的大雅之堂，風小雨一直沒放在心上，據說炸醬麵在北京流行，這裏不知會怎樣。

兩個警察看到剛才的情景，遠遠跑過來：「怎麼回事？」

「孩子救下來就好。」柳如煙黯然地說道：「街上每天都有小孩討飯，誰知道是不是拐來的。」

「我勸你一走了之。」柳如煙淡淡地說：「家常菜館與你沒有多大關係。」

剎那間，柳如煙不再那麼艷媚，純潔如風中的仙子，風小雨用力揉揉眼，是不是自己看花了，還是沒睡醒？

「你管不著。」中年男子惡狠狠地說道：「街上遍地都是流浪兒，關你什麼鳥事。」

風小雨不是衝著柳如煙而是衝著自己發火，為了去除心中退縮的念頭，堅定自己的意志。人無完人，都有陽光和黑暗的一面，有人向我們展示了陽光，他們如流星劃破夜空，讓人們感覺到美好燦爛。太多的人展示黑暗，我們局促不安。

柳如煙被風小雨感動，另一個原因就是她知道胡云是衝著自己和風小雨跳舞的事來的，歸根結底自己也有責任。

麵條燒開後用涼水過一下，綠豆芽是必不可少的，焯水後放在麵條上，再加入黃瓜絲，青蒜末，最後放入炒好的醬料拌勻。

說和-圖-書完，啪啪，給了小男孩兩記清脆的耳光。

柳如煙抱著小孩上下觀看，又嘰里咕嚕說了一通，是方言，小孩臉上露出了笑容。柳如煙直起腰：「風小雨，謝謝你。」

中年男子見柳如煙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起小孩向另一個方向跑去，沒走幾步，一隻手穩穩抓住他的胳膊，他愕然轉臉，一個方正的年輕臉頰正笑眯眯對著他：「幹嗎跑得這麼快，把這位小孩放下，那位姑娘好像有話要說。」

風小雨露出堅定地微笑，點點頭。

「你是哪人？」風小雨看著小孩乾瘦的身體，一陣同情。

風小雨忽然轉過臉：「你聽說過胡云的西山別墅嗎？」

柳如煙並不挑食，只是吃得有點慢，風小雨吃完，她還有一大半在碗里。風小雨推開碗，和老闆閑聊起來：「老闆，你的麵條味口再改進一點生意或許會好起來。」

風小雨回到椅子上坐下：「你做過老師？」

「別揉了。」柳如煙笑眯眯看著風小雨：「眼睛紅得像柿子一樣。」

老闆是個精明人，慌忙拿出一個本子，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小哥，你說，我記下來。」

「你這叫什麼話。」風小雨暴跳起來：「讓我逃避，我以後怎麼見那幫兄弟姐妹。我再窮，地位再低，可我是個男人。」

「炸醬麵？」老闆疑惑地說道：「我可不會。」

「我教你。」一提做菜風小雨興奮起來：「先看看你們的原料。」

柳如煙笑了笑：「這小孩是被人拐來的，我的家鄉人，恰好被我遇到了。」

風小雨猛地站起來，還未開口，那中年男子眼中掠過一絲驚慌，一把揪住小孩的耳朵，拖著就走：「等會我再教訓你。」

一會兒工夫，一碗香噴噴的炸醬麵做好了，柳如煙嘗了一口：「風小雨，真是m.hetubook.com.com絕了，一碗麵條讓你做得香氣四溢，滑嫩而爽口。」

小孩抬起頭，眨巴一下眼睛，又搖了搖頭，好像聽不懂風小雨的話。風小雨摸了摸口袋，掏出十元錢放進小孩的碗里，小孩彎腰深深鞠了一個躬。

「不用客氣。」風小雨用衛生紙擦拭手臂上的血跡，還好只是破了一點皮，他惋惜著說道：「讓那傢伙跑了，我開始看他就不是個好人，真應該交到公安局去。」

「為了家常菜館。」風小雨沉思著，敘說著自己的決定：「事情也是因我而起，不能拖累別人。」

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風一吹，風小雨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心情忽然沉重起來，強作歡笑畢竟掩蓋不住心中的壓抑，他停住腳步，目光銳利地盯著柳如煙：「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那個地獄般的西山別墅。」

「怎麼改進？」老闆搖搖頭：「我做了十幾年了，今年生意卻越來越差，眼看著要關門了。」

小男孩無辜地望著中年人，嘴撇了撇，沒有哭出聲，眼中淚珠晃動。

有人陪著心情好了很多，風小雨忽然感到飢腸轆轆，望了望太陽：「走吧，我請客。」

「哪個大飯店？」柳如煙儘力微笑著沖淡不愉快的心情。

風小雨夢到了家鄉的田野，躺在秋天收穫的莊稼上，碧空萬里，艷陽高照，鼻子里陣陣稻穀的清香……忽然，一個小蟲子在手上輕輕蠕動，不由得大吃一驚。

風小雨一時無語，他不能責怪柳如煙，金錢永遠是個改變人的動力。

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叼著香煙從遠處跑過來：「你個小王八蛋，不是讓你在那邊路口討錢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柳如煙已經逼近，中年男子虛晃一拳轉身就跑，風小雨伸手攥住他的衣衫：「你也留下。」和*圖*書

柳如煙塞給小孩幾張鈔票，撫摸著他的小腦袋，一臉憐愛：「小虎，聽警察叔叔的話。」

「你也去？」風小雨一臉不可思議：「你知那是什麼地方？」

揚州的春天來得很早，剛打過春三天，氣溫急劇回升，街上的行人已經換上了春秋裝，一身襯衣，加上多姿多彩的外套，小夥子顯得精神飽滿，容光煥發。姑娘們婀娜多姿，曲線玲瓏。

柳如煙掏了掏小挎包，只有幾元錢：「剛才都交給小虎了，只夠兩碗面。」

等待終究是一種煎熬，風小雨心情越來越狂躁。買了幾瓶啤酒，一包花生米，獨自一個人坐在街頭的椅子上喝了起來，既可以解除疲勞又可以壓抑心火。

「上什麼班。」風小雨狠狠一甩手：「我要下地獄了。」

柳如煙嬌軀顫抖了一下，震驚道：「你要去西山別墅？」

小孩另一隻手裡端著一個搪瓷碗，裏面零星散落幾枚硬幣。看來是流落街頭的流浪兒，風小雨經常看到他們向行人討要錢財，城管隊抓過幾次，可是屢禁不止，也就不再深究。

小孩踉蹌幾步，忽然大叫起來：「柳老師，柳老師。」

男人這個詞，代表著責任，道義，勇敢，堅強，還有……苦難。

風小雨走了兩步，一摸口袋，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對不起，在飯店吃慣了白食，忘記帶錢了。」

「這是簡單的做法。」風小雨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稍微變通一下，再加上獨特的湯料配合，那才叫完美。」

警察拿出筆做了一份記錄：「小孩我們帶走，進一步調查情況，然後送回家鄉。」

風小雨猶豫了一下，柳如煙撅撅嘴：「你還保密，以後反正不會開麵館，不如救濟一下這位老闆。」

中年男子不答話，一拳狠狠向風小雨面門砸過來，風小雨機靈地一閃和圖書身，一手阻擋，另一手輕輕一拉把那個小孩奪了過來。

炸醬麵原料簡單，一些時鮮蔬菜，五花肉和幾種作料，還有黃醬和甜麵醬，光用黃醬有點咸，所以要用甜麵醬中和。

家常菜館和他有很深的感情，他根本就沒打算離開，胡云的事由自己引起，應該自己了結，無論胡云的手段多麼恐怖，自己必須面對。一夜的思索，總想找個萬全之策，沒有，一點希望都沒有，唯有聽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

街對面就是一個小麵館，手擀麵，勁道十足，就是味道不怎麼樣。老闆是個中年人，正無聊地望著門口，為生意蕭條而愁眉不展。

風小雨一邊搜索記憶一邊說了十幾種炸醬麵做法，老闆一一記下：「謝謝小哥，將來我們生意興隆一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為什麼？」柳如煙有點心慌，移開目光凝視著街道。

中年男子一回頭，目露凶光，右手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刺了過來，風小雨連忙縮回手，稍稍慢了一點，匕首在風小雨手臂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柳如煙意味深長地打量著風小雨，眼神飄忽不定，直到風小雨頹然坐下，她輕輕地說：「我陪你下地獄。」

兩人靠得很近，柳如煙連風小雨嘴角淡淡的鬍鬚都能數得清清楚楚，風小雨眼睛明亮，嘴角微翹，緊閉的雙唇，筆挺的鼻樑，稜角凸顯的面部曲線，勾勒出男人的堅強。柳如煙忽然發現幾天不見，風小雨成熟了。

睜開眼，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站在一邊，正伸手抓風小雨手中的花生米，風小雨眼皮一動，小孩的手立即宿了回去，可憐巴巴地盯著風小雨。

「他是你的小孩嗎？」風小雨氣憤地盯著中年人：「你的話他好像聽不懂，不會是拐來的吧。」

「做老師不好嗎？」風小雨雙手交叉在腦後，仰臉m.hetubook.com.com望著遠方天空的浮雲。老師，神聖的職業。

風小雨無心欣賞街頭的美景和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在街上隨意走動，心情也如腳步般飄忽不定，眼中布滿血絲，臉色疲倦。一夜沒合眼，誰的精神也好不到哪去。

「地獄？」柳如煙咯咯嬌笑：「陽光明媚，地獄在哪？」

「我們家鄉窮，教師工資都發不出，小孩子大多數都失學在家。」柳如煙的語氣有點惆悵。

「我比你清楚。」一旦作出決定，反而輕鬆得多，柳如煙又笑得嫵媚：「或許我能幫點忙，我是女孩子，他能把我怎麼樣。」

「扯遠了。」風小雨瞄了一眼興奮的老闆，他只是憑記憶從那本小冊子上背下來，還不知管用不管用：「我看就用今天的兩碗麵條來報答吧。」

啤酒確實是好東西，喝了兩瓶風小雨昏昏欲睡，索性斜躺在椅子上眯了一會，陽光溫和，風小雨竟然痛痛快快睡了一覺。

小虎越走越遠，不時回頭揮揮手，柳如煙立在風中，秀髮飄飄，縴手輕輕擺動。

風小雨沖小孩笑了笑，把花生米推到他面前，小孩不再緊張，用衣袖擦一下鼻涕，小心地抓起花生米放到嘴裏咀嚼著。

風小雨不再多言，同患難的人心與心默契，那是一種溫馨的感應，只有那些共榮華的人才相互猜忌。

五花肉用澱粉漿一下保持鮮嫩，加蔥，姜，酒，煸炒後起鍋，黃醬和甜麵醬混合下鍋炒出香味，倒入肉丁拌勻，製成醬料。

「你好像有心思。」柳如煙可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娛樂界眾多男人中間遊刃有餘：「怎麼不上班？」

做菜的時候，風小雨忘卻了煩惱，一眨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和柳如煙說笑著走出小麵館的大門。

「小虎。」柳如煙驚叫一聲，頭也不回把一張鈔票扔進車裡：「不用找了。」